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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先的本命劍已被他親手折斷,在這樣?等?級的交戰(zhàn)之中,普通靈劍根本難以承載完全他的劍意,何況三十?多年,魔尊的劍法?也并非原地踏步,而是進境飛快,即便本命劍還在,恐怕依然難以承受住他的沖擊。 這令棲云君想起當初魔尊破開浮屠塔禁制將人救出,釋放血河與他們交戰(zhàn)的情?景。 而今正魔混戰(zhàn),道門大能齊出,與當初何等?相像。 只不過時間提前了一百多年。 前世魔尊知道他與葉云瀾之間的因果,在交戰(zhàn)之時告知了他真相,令他無情?道頃刻之間出現(xiàn)破綻,回憶起所有,心神巨震之中被其重傷,不得不脫離戰(zhàn)場避世療養(yǎng)。 然而魔氣侵蝕比想象之中更?加恐怖。 他道有破綻,又未能如今世這般不破不立,修為消退,到最后竟然難以控制住自己不入魔。他將自己囚禁于當年那處桃林深谷,用困魔鎖鏈將自己四肢貫穿,日日在魔氣之中掙扎,不聞外事。 縱然如此,他的修為依舊因無情?道境界而不斷潰散。 他道體不穩(wěn),最后已經(jīng)跌落凡身,生機漸漸淺薄。 所欠因果未償。 想見之人也不見。 他一生縱橫于劍道,最后竟致如此下場。 或許這便是他當初識人不清,太過自負的過錯。 他虧欠那人太多。 道消之前,有人闖進桃林。 他艱難抬頭,想知是否是這些年心魔所念之人重新回來此間。 并不是。 對?方只是一個偶然闖入的青年。相貌年輕,背負大劍,也是一名劍修。 發(fā)現(xiàn)他之后,匆匆忙忙想要救治,卻無處下手。 他開口讓青年不必再忙活了,生死?有命,他自清楚。 又向青年問外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青年便從?當年浮屠塔之戰(zhàn),講述到浮屠塔之戰(zhàn)后世上種種。原來外間一晃已十?年。 這十?年之間道魔重歸于平靜,魔尊不知所蹤,天下平安靜好。 卻他沒有聽到他最想要聽之人的消息。 他一生沒有收過任何徒弟,也沒有留下過任何傳承。 但是最后時間里,他教給了青年自己所學(xué)?的諸多劍法?,只教對?方為他做一件事。 傳一句話。 向那人說一聲,“對?不起”。 棲云君唇邊咳出血,面無表情?地又取出一柄靈劍,握在手中。 此戰(zhàn)他不能退。 魔尊勾唇冷笑看著他,正欲再戰(zhàn),卻忽而感覺到了什么,豁然轉(zhuǎn)身去看遠處群山。 便見黑霧朦朧半空之中,有一個白衣白發(fā)之人。 仿佛折翅的白蝴蝶一般向著流明?山墜去。 他瞳孔收縮。 “師尊!” 飄絮般的黑暗從?他背后凝聚。 他完全顧不得周遭危險和身后劍光,朝著流明?山飛掠而去。 …… 葉云瀾昏了過去。 是天魔王將他敲暈。 被魔的氣息沾染,他的耳畔重重復(fù)復(fù)響起一些詭譎的低語,令他夢境倒懸,仿佛行走沉浮于血海之中。又仿佛回到了當年婚宴,他手持著淬毒的利刃插入魔尊腹部,漆黑的血沾了滿手。 卻忽然感覺到體內(nèi)有一陣灼燙之感生發(fā)而出,暖流自血脈之中流動,驅(qū)散了魔念。 他睜開眼?。 金色眼?眸璀璨如曜日,令正在照看著他的賀蘭澤一驚。 “葉師弟,你醒了——”賀蘭澤想要過將他扶起,他揮開對?方的手,觀察四周之物。 他現(xiàn)在所在,是一處營帳。 身下枕著綿軟的毛毯,羽毛編織的薄被從?他肩頭滑落。 窗外天空昏沉。 有喊殺之聲傳來。 是了…… 太古煉魔陣,還有蜃魔王——葉云瀾從?毛毯上起身,因為頭腦眩暈而身體踉蹌了一下,他穩(wěn)住身形,便要起身往外走。 賀蘭澤急急攔住他。 “葉師弟,而今外界道魔大戰(zhàn)正激烈,你才?剛被救回來,好生在這里歇息,不要出去冒險?!?/br> 葉云瀾揉捏了一下眉心。 他道:“讓開?!?/br> 賀蘭澤看著他而今白發(fā)金眸異于常人的模樣?,面上憐惜之意更?甚,語氣也變得輕柔起來。 “師弟,你不要怕,也不必急著逃跑,魔尊那廝已經(jīng)被我們困在陣法?之中。而今我們被陣法?所保護,他傷不了你了?!?/br> 葉云瀾金眸豁然抬起,他本來清冷的語聲變得有些焦急,“什么?魔尊而今已身在陣中?” 面對?著葉云瀾那雙凌厲金眸,還有驚心動魄的顏容,賀蘭則一時有些失聲。雖對?葉云瀾態(tài)度有些疑惑,卻還是點?點?頭。 “不錯。那廝被困入陣中已有三日?!?/br> 葉云瀾面色變得蒼白起來。 魔尊是陣法?大家。 少年時候魔尊便能夠一眼?窺出陣法?脈絡(luò),而今太古煉魔陣設(shè)下,以魔尊的眼?力,絕不可能看不出來。 魔尊會入陣,只有一個可能。 是如前世一般,為了救他。 蜃魔王將他從?魔宮之中帶出來,就是為了給魔尊下餌! 這與前世是何等?相像。 究竟是誰設(shè)的局? 他還記得蜃魔王所說,要把他從?魔宮里帶出來,乃是與一個人的交易。 葉云瀾凝視著眼?前賀蘭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