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坐在病床上，戴著眼鏡，手里握著手機在看什么。

    童樂打開保溫桶的蓋子，湊過去，“聞到了么？是不是很香？”

    視線掃到她的手機屏幕上，那里是父親的照片，童樂別開臉看向窗外。她抬頭，迫使自己不能哭。

    手放在母親的肩膀上，嘆口氣。

    “媽。”

    母親還看著手機屏幕，屏幕暗了下去，人也消失不見。她有些慌亂去戳屏幕，密碼也沒輸對，抬頭看向童樂。

    “樂樂，密碼是多少？”

    童樂把母親抱在懷里，“你想哭就哭吧。”

    “我哭什么？”母親的聲音顫抖，“我才不哭?！?/br>
    童樂真的很難受，母親住院是營養(yǎng)不良，餓暈了。

    她不吃，什么都不吃。

    童樂不會做飯，爸爸把她們照顧的太好了，母女倆都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她只能去餐廳讓大師傅給煮些湯，可不是爸爸做的那個味，她也不喝。

    童樂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才松開母親，擦了一把臉：“我出去接個電話，一會兒回來給你盛湯?！?/br>
    “密碼多少？”母親執(zhí)拗的問道，她最近記憶力很差，很多東西一轉眼就忘記了。

    童樂在手機上輸入父親的生日，手機屏幕打開。童樂不想看照片，她心里也難受，轉身出去。

    電話是江黎青打過來，童樂在走廊里接通了電話，“江黎青。”

    “在哪？”

    “醫(yī)院，剛從餐廳過來?！?/br>
    “幾號樓？我回來了?！?/br>
    童樂沖出了住院部，外面又下起了雪，白茫茫的世界她拿著電話大口大口喘息著，“你在哪？我看不到你?！?/br>
    “抬頭。”

    童樂抬頭，江黎青手里拿著電話快步走了過來，童樂的視線一下子就模糊了。

    他穿著黑色的大衣，戴著口罩，目光漆黑。

    童樂飛奔過去抱住了江黎青，江黎青把手機裝回口袋。

    “你……你怎么?！蓖瘶酚行┙Y巴，說不出話。

    江黎青圈住了她，把她摟在懷里，“本來是昨天到江城，下大雪航班全停了，坐高鐵就慢一點。”

    童樂的淚落在他的衣服上，江黎青把童樂從懷里拉出來，擦了一把她的臉，“別哭。”

    童樂扯起嘴角笑了起來，江黎青的掌心溫暖，捧著童樂的臉低頭在她額頭親了下，這才松開她。從口袋里摸出個戒指，她想套童樂的無名指，發(fā)現(xiàn)戒指偏大，最終只能戴中指。童樂破涕而笑，“中指算訂婚么？”

    江黎青解開大衣扣子把童樂包進去，“出來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他的衣服里溫暖，童樂摟住他的窄腰，抬起頭笑的眉眼彎彎，“來不及多穿?！?/br>
    他們站了一會兒，江黎青的頭上都落住了雪，童樂這才想起來應該進大樓，里面有暖氣。江黎青拎起地上的袋子，他握著童樂的手塞進了他的大衣口袋，兩人一同往前走，“阿姨情況怎么樣？”

    童樂嘆口氣，捏著江黎青的手，捏啊捏啊找到了他手上的戒指。堅硬的觸感，她握著江黎青的無名指。

    “這件事對她打擊太大了，我現(xiàn)在真的很害怕她撐不下去?！?/br>
    江黎青默了片刻，說道，“你父母——感情真好?！?/br>
    童樂嗯了一聲，“很好，他們在一起很多年了，初中就認識，不過我爸讀書不好?！?/br>
    童樂讀書的時候成績也很差，每次拿到成績單，她和父親一起被母親訓。

    “我爸沒考上大學，他就去學廚師開飯館了。?！?/br>
    安靜的走廊，童樂的聲音軟軟綿綿。

    “當年我外婆不同意他們在一起，我媽堅持嫁給了我爸。結婚三十年了，他們兩個沒有鬧過別扭——”童樂扯了下嘴角，有些說不下去，又嘆氣，“我媽接受不了，我能理解?！?/br>
    “能擁有那樣的感情，真好?！苯枨嗾Z氣有些沉，他捏緊了童樂的手。

    童樂抬頭看他，眼睛有些酸。

    進了病房，江黎青把手里袋子放下，“阿姨。”

    童母才抬了頭，看到江黎青的時候她皺了下眉，隨即松開，“嗯?！?/br>
    童樂讓江黎青坐下，去倒水，江黎青一直盯著童樂，她倒水姿勢看起來很嚇人，隨時都能燙到手。

    沒等童樂端，他就快步過去接了過來。

    低聲對童樂道：“你先坐?！?/br>
    “我還得給我媽盛湯?！?/br>
    江黎青看她做事毛毛糙糙，不知道她這幾天是怎么過來的，盛湯遞給童母。

    童樂眼睛不斷往江黎青身上瞟，江黎青坐回去，十分客氣的對童母說道，“您要保重身體?！?/br>
    童樂看江黎青的樣子，有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