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王望舒心中大定,揚起下顎,接著道:“是,你把那事直接與陛下再說一回吧?!?/br> 楊柳點點頭,似是看了看皇帝與皇后的面色,隨即又垂著頭接著說道:“奴婢是伺候貴妃娘娘梳頭的,平日里倒也沒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有一回撞見姜太醫(yī)匆匆出來,落下來一張藥方子。后來姜太醫(yī)發(fā)現(xiàn)了這事,又趕回來把藥方子要走了,特意吩咐奴婢不要告訴旁人。姜太醫(yī)說這是安胎藥,可奴婢的父親乃是鄉(xiāng)里的郎中,醫(yī)術雖是不甚出眾,但也知道安胎藥大致應是什么樣子的。那藥根本就不是安胎藥......” 王望舒已然會過意了,她接著把話說了下去:“楊柳心中忐忑,便偷偷把這事告訴了臣妾。臣妾便拿著楊柳默背下來的藥方子問了太醫(yī)院一回......”她語聲淡淡,似是在回憶一般,“太醫(yī)院的里的太醫(yī)言辭鑿鑿,都說這藥是——” 王望舒微微一頓,抬眼看了皇帝一眼,慢慢的把話說完了:“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都說,這藥是叫人假孕之藥,而非安胎之藥。也正是因為臣妾去問了太醫(yī)院,反倒叫貴妃那頭也知道此事泄露,這才兵行險著,有了坤元宮這么一樁事?!?/br> 皇帝聽著聽著,面色已然蒼白如紙,就連薄唇也褪去了顏色。他極慢極慢的闔上眼,試圖說服自己:“那藥方只不過是楊柳背下來的,一個普通宮人的口供,算不上是什么可信的證物?!?/br> 楊柳忙跪下磕頭:“陛下明鑒,此事確是真的。如若陛下不信,大可讓人去太醫(yī)院查看姜太醫(yī)最近幾月的用藥記錄,還有給貴妃煎藥后剩下的藥渣......”因著容貴妃把自己這一胎看得十分小心,故而安胎藥什么的也不假他人之手,直接就要姜太醫(yī)包辦了,這才被騙了個結結實實。如今楊柳說起來,反倒頭頭是道,“倘貴妃娘娘不是心虛,何必把煎藥的活交給姜太醫(yī)?還不是害怕這假孕的藥方子泄露出去,方才不敢叫宮里的人煎藥。” 皇帝咬著牙,沉默了片刻,這才揚聲開口喚道:“林忠?!?/br> 林忠連忙從外頭進來,眼角看了看皇后和楊柳,面上還是一副恭敬有加的模樣:“陛下?!?/br> 皇帝閉著眼,似是沉默了許久又仿佛只有一瞬,忽而道:“你去,去太醫(yī)院查一查姜太醫(yī)最近幾月的用藥記錄,還有他給貴妃煎藥后剩下的藥渣,讓人看一看貴妃所用的安胎藥,藥方子究竟是什么樣的?!?/br> 林忠聞言一驚,忙應了一聲,出門忙去了。 等林忠出了門,一直挺著腰站在那里的王望舒不覺出了口氣,手心里已然滿是濕汗,可她心里卻知道自己這回已然是過了大劫,反倒是容貴妃有好苦頭吃了——假孕這事可大可小,倘若往深處想,說不得就能給容貴妃安一個意圖“貍貓換太子”、混亂皇家血統(tǒng)的罪名。 ******** 等到晚上的時候,王家家里已是得了消息:皇后宮外圍著的人都已散了,皇帝親自下旨把容貴妃送入冷宮,這一夜皇帝便是歇在坤元宮中。 外頭那些人,不知道的還以為王家手段了得,先抑后揚,這皇后方才入宮五日不到,就把以前宮內的第一寵妃給拉下馬,直接送去冷宮了;知道的也道王家手段了得,這般險地竟然也能反敗為勝,直接把容貴妃送去冷宮。 不過謝晚春倒是仍舊有些不大滿意:“只可惜蕭妃太過小心,反倒不能把她給拉下來。” “算了,”因為兩人此時正躺在床上,王恒之倒是伸手替她捏了捏被角,又十分好心情的開口勸了她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蕭妃她手段太過,日后總是會露出行跡的?!?/br> 謝晚春還是不高興,只轉頭瞧了瞧王恒之那張賞心悅目的臉,心里頭到底還是稍稍緩了一口氣,她伸手抱住王恒之的脖子,纖長的黛眉輕輕一挑,跟著溫聲笑了一下:“唔,我想......”她湊到王恒之耳邊,吹了一口氣,語聲柔柔的撒嬌道,“我想喝茶......” 我還以為你想‘那事’呢。 王恒之只覺得她摟著自己脖子的兩只手柔軟細膩,說話時更是呵氣如蘭,胸膛里的那顆心不覺跟著一跳,下頭那已經(jīng)開過封的‘利劍’更是跟著蠢蠢欲動。 只是想著謝晚春這幾日亦是跟著很是勞累了一番,王恒之到底還是軟了軟心,從床上起來,親自從暖爐邊上提了一壺正熱著的茶水,倒了一盞來遞給謝晚春,嘴里道:“晚上少喝些?!?/br> 謝晚春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水,然后又伸手在王恒之握著茶盞的手臂上撓了一下,對他眨了眨眼睛,笑著問他道:“你要不要也喝點兒?” 她本就膚白勝雪,此時燈光之下,更是猶如雪堆玉砌一般的。而她望著王恒之的一雙明眸猶如寶珠,爍爍生輝,美得不可思議。 王恒之一時間只覺得口干舌燥,只是他面上還端得住,到依舊是一副冰雪之姿,輕聲道:“你喂我?” 謝晚春極輕、極輕的笑了一聲,慢悠悠的低頭喝了一口茶水,仰起頭去吻王恒之的唇,將一大口的茶水渡到他嘴里,然后又吻了吻他的唇角,再往下咬了咬他的喉結...... 等把火撩得極旺了,謝晚春這才慢條斯理的抬起頭,笑盈盈的看著王恒之,微微彎著的眼角竟是顯出幾分罕見的艷色來:“你要不要......”她眨眨眼,一笑之間百媚生,軟軟的道,“要不要我?” 王恒之真想直接把人弄死在床上算了。他咬了咬牙,忍了忍,方才道:“當然?!?/br> 也顧不得把茶壺和茶盞放回案上,王恒之隨手一丟,便徑直上了床,寶劍出鞘,好生教訓了無事也要生非的謝晚春一回。直到謝晚春嚶嚶嚶的討?zhàn)?,他還抓著她的又來了一回,直到半夜才叫了熱水,略擦了一把,兩人這才安置下來。 謝晚春一時忍不住撩了人,真折騰起來又困乏的不行。故而,她早早就閉了眼睛,由著王恒之替她擦洗,嘴里倒是不忘嘲笑起王恒之,只是語聲懶懶的道:“明天叫碧珠她們給你弄點兒粉,要不然你喉上那一塊怕是要遮不住了?!?/br> 王恒之真替她擦面,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咬牙道:“這么說,你是故意專挑那里咬的?” 謝晚春哪里敢應,連忙抱住王恒之的手撒了一回嬌:“我這不是想法子告訴別人,此人有婦嘛~~~~”說罷,她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道,“睡吧睡吧,明日你得去上朝、我還得去安樂公主府上一趟。此回之事還需和她道聲謝,免得她記恨在心?!?/br> “家里的事,倒是麻煩你了。”王恒之瞧著她垂下來的烏黑眼睫與柔軟睡顏,忍不住柔聲道。 謝晚春全然沒有這般柔腸百結的少女心,懶懶的應了一句,“......唔,又不是什么大事,要是你覺得對不起我,那下回讓我在上面一次?”她說到這個,一時有些興奮,忍不住睜開眼道,“我上回看畫冊,好似那個姿勢叫觀音......” 謝晚春話還未說完,直接就叫王恒之用手堵了嘴。 王恒之壓低了聲音,一雙黑眸緊緊的盯住了謝晚春,低聲道:“快睡!要不然再來一回!” 謝晚春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抱著被子睡了,只是難免嘟囔了幾句:又不是什么大事,哪里用得著這樣認真?世家里頭專出老古板,這不行,那也不行!哼! 為表憤恨,謝晚春特意轉了個身,用背對著王恒之。 王恒之哭笑不得,卻也只能撫了撫她的后背,安撫她早些睡下。 大約是晚上太累了,第二日謝晚春不可避免的睡了個懶覺,直到窗外的晨光透過茜紅色的紗窗,徐徐的穿透金紗帳,她才抱著被子,懶洋洋的睜眼醒過來。 王恒之自然是早已去上朝了,床榻空蕩蕩的,只剩下她一個人。 謝晚春頗為無聊的在床上滾了滾,湊到王恒之的枕頭那邊嗅了嗅,感覺到了一點熟悉的味道,想起昨夜里的事情,她也不由跟著紅了紅臉,清了清嗓子,揚聲叫了丫頭進來。 碧珠、瓊枝幾人也知道昨夜里的事,面上紅了紅,卻也沒說什么,反倒是十分小心的服侍著謝晚春更衣洗漱,一同去給宋氏請安。 因著皇后那頭的事情解決了,宋氏昨夜里睡得極好,今日一早氣色也不錯,瞧著晚來的謝晚春倒是有空開個玩笑:“我聽人說今日早上恒之險些誤了早朝,就知道你必也是要晚到的?!?/br> 在側的一眾人自是都明白宋氏話中之意,跟著笑了起來,獨獨李氏笑得有些勉強。 謝晚春倒也不臉紅,反倒笑著應道:“我就知道,母親早上必是要拿我說笑的,這才故意晚來了些呢!” 宋氏笑得不行,頭上的鳳釵跟著晃了晃,忙叫她坐下,嘴里卻又親昵的嗔怪道:“就你滑嘴!” 84| 30.31 李氏在邊上瞧著倒是很不是滋味,她與王游之的關系總也是好好壞壞,上回因著李柔的事情鬧了一場,至今還沒好全呢。偏謝晚春與王恒之倒是越發(fā)的融洽起來,如今真真是蜜里調油一般,叫她看著極是嫉妒又是心酸。 王若蓉瞧了眼李氏神色,到底明白李氏那矛盾的心思,便把手上的茶盞擱下了,轉開話題道:“對了,月底便是蕭家老夫人的壽辰了,咱們是和往年一樣上門賀壽?還是備份禮盡盡心意?”她今年八月就要出嫁,故而也正跟著宋氏學管家,這人際往來自也是放在心里的。 蕭家和王家如今頗有些齷齪,只是面上仍舊還未揭破,這個度要如何把握就是個問題了。 宋氏眉心微蹙,沉思片刻便道:“往年都去,今年倒也不好不去。先按著往年的禮單子備好禮吧,說不得便要去一趟——仁至方才能夠義盡?!闭f到這兒,宋氏又瞧著謝晚春,“我這幾日正教二丫頭管家呢,你若得閑也來瞧瞧,我如今精力頗有些不夠,也想著能偷個閑。說到底啊,這些家業(yè)最后到底也是你們的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