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節(jié)
魚兒半闔著眼,被馬車一晃,一頭撞在車壁上,頓時整個人一個機靈驚醒了,順著自家主子的視線瞟了過去,頓時嫌棄道:“小姐,您可沒看見,近日京城女子的心又碎了一地一地的,眼淚都快淹沒了長安街,那繡花手絹都堆成山了?!?/br> 楚嬙一驚,迅速的想了一遍剛才看到的那些,心中一晃,掐著魚兒大腿,緊張道:“難道他們被采花賊非禮了?預(yù)感此生無望了?這可不行啊,少了他們,京城中的胭脂鋪子,布料鋪子首飾鋪子可得少賺好多銀錢呢!” 少賺好多銀錢——· 魚兒的眼睛挑了挑,扶額長嘆道:“小姐,除了您,天下還有哪個采花賊敢在京城撒野?” 除非是活的無趣,想死著玩玩。 當(dāng)然,楚嬙也不需要當(dāng)采花賊了,最好的一朵霸王花已經(jīng)在她塌上了。 楚嬙緩緩松開捏著魚兒的手,嘿嘿直笑:“過獎過獎?!?/br> 魚兒做捧心狀,仰天長嘆:“京城中最受人矚目的六王爺,女子們夢中情人謝公子,最受人喜愛的十一王爺,這一個個的,都突然間銷聲匿跡,京城中的女子沒得口水流了,只得改成流眼淚了。據(jù)說前幾日城外的尼姑庵已經(jīng)人滿為患,擠不進去了?!?/br> 嘖嘖,不錯,尼姑是份不錯的職業(yè)。楚嬙曾經(jīng)就覺得,尼姑很是有個性,這光頭,這灰袍長袖,個性,楚嬙砸吧砸吧嘴,笑道:“唔,出家?挺好,有吃有喝有人陪?” 恩?魚兒一怔,有吃有喝可以理解,有人陪? 楚嬙鄙夷道:“青燈古佛常相伴?!?/br> 可不是有人陪么?半夜里還能跟佛祖說說瓊悄悄話,多好。 然,魚兒卻萬分憤慨的控訴起來了:“今兒小姐還是別讓人給認(rèn)出來的好,否則,您今兒就甭想安然的回王府了。許是您一出去,就得被唾沫淹死?!?/br> “恩?為何?” 楚小姐不爽了,欺負(fù)人也不帶這么欺負(fù)的吧,就算沒有淚水,怎么也不能是口水啊? 可想來,上天還真是給了她了不得的****運,大圣最是風(fēng)云的人物,卻都與她有著絲絲縷縷的關(guān)系,她該是幸運,還是作孽? 反正,都怪這幾人樹大招風(fēng),順帶著可憐了她這只躲在樹上乘陰的猴子,被京城中的姑娘們心心念念的惦記著,晚上說不定還能抽個小人啥的。 楚嬙突然悵然道:“原來小爺我身價這個高??!” 看來此生無憾了,看來老天讓她一個不留心穿越到這里來,還是給了點好處她的。 雖說楚嬙不是過街老鼠,可有時候,人人喊打也是會找上她的。楚嬙正撐著下巴打盹,等著去玉寶齋好生的放縱自己一回,突然,前頭就有人喊了句:“這是六王府的馬車!” 頓時,楚嬙明顯的感覺道,大地都顫動了兩下,人群蜂擁而來,以女子為首,一個個眼睛里都快冒著泡泡了,朝著馬車便沖了過來,楚嬙干巴巴的咽下口口水,眼睜睜的看著一姑娘一屁股撞開一個男子,然后擠了上來,還沒反應(yīng)過來,身子被人一拉,拽了出去。 再一看,他么的,這群人是傻么?都圍在車前擠成一鍋粥! 魚兒渾身冒著汗,拽著楚嬙就朝著一旁的鋪子跑去,身后不遠(yuǎn)處,六王府的暗衛(wèi)正不動聲色的跟在楚嬙身后,生怕有什么突發(fā)情況。 “救命!哥哥,救我!” 突然,一個穿的破破爛爛的女孩朝著楚嬙這邊沖了過來,眼看著就要撞上楚嬙了,魚兒腳步一移,擋在那女孩的面前。那女孩順勢就往楚嬙身后躲。 迎面走來的幾個粗壯的漢子,像極了青樓里面的人販子,一臉一個猥瑣樣,真是換著法的猥瑣。楚嬙捕捉痕跡的走上前去,慵懶的看著那群漢子,心中真是嘔吐了一遍又一遍。 “這位公子好,我家meimei不懂事,還望公子少管閑事?!?/br> 那人cao著一口大碴子口音,朝著楚嬙倒是做了一揖,恭恭敬敬的模樣。 楚嬙哼哼兩聲,扭頭道:“哎,大白天出門就看見用尿布裹著臉的人出來丟人,魚兒啊,最近京城百姓真是沒啥品位啊?。 ?/br> 無辜被牽連進去的京城百姓若是知道楚嬙是因為這幾人將他們貶低,許是要羞憤自盡了去。 魚兒頓感無奈,明明在府中的時候,自家小姐還是有些文化涵養(yǎng)的啊,怎么出門就開始罵人,罵人家把臉當(dāng)屁股使呢? 哎,果然還是跟王爺呆一塊,小姐才像是個女人。 那幾人狐疑的掃了眼楚嬙身后,許是沒發(fā)現(xiàn)侍衛(wèi)什么的,見只有兩個女子,嗓門便也大了起來,“公子還是別管閑事了?。〉R了兄弟們管教meimei,可要賠錢的!” 楚嬙抱著自己的兩條細(xì)胳膊,壓著嗓子,“恩,也對,本公子管閑事,很貴的?!?/br> 那幾人見楚嬙瘦瘦弱弱的,似乎也挺好欺負(fù)的,便朝楚嬙身后走去,想要把那女孩帶走。 突然,楚嬙身伸出一條腿,漫不經(jīng)心的道“可是,今兒本公子心情好,大放送,這閑事,我管定了。” 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么?她這都要修煉到頂了。 且京城百姓不都說她彪悍么,可不得干點實事,證明一下自己是當(dāng)真的彪悍,不是說說而已的。那漢子們楚嬙這般,竟是低頭商量了一下,一個個罵罵咧咧的走了。 楚嬙詫異了一下,突然轉(zhuǎn)過身,眼神微冷,盯著那小女孩,笑道:“姑娘還不打算松開手?是瞪著小爺把你的手剁了么?” “小姐?” 魚兒不明所以的看著楚嬙,突然,見那女孩袖子中寒光一閃,頓時將楚嬙護在身后,這女孩,頂多也就十歲左右,長得一副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看著精瘦精瘦的,許是賣不出什么rou的價格。 那女孩眼神一閃,被楚嬙的話嚇得渾身一抖,低著頭,不安的搓著自己的一副,本來就破的衣服,這么搓下去,估計壽命也不長了。 楚嬙看了看那女孩,眼睛銳利的將她打量了一遍,突然冷笑了起來,道:“你若是被逼的,今兒我可以放你一次,回去告訴那個逼你的人,別玩這套,太low?!?/br> 女孩的腿走路明顯的不利索,隱在袖子中的胳膊上也有不少的傷痕。說真的,楚嬙也不知道這女孩是誰派來的,但是,能這么準(zhǔn)確的在人群中找到喬裝出行的自己,想來,應(yīng)當(dāng)是身邊人。 給魚兒使了個眼色,給了些銀兩,楚嬙轉(zhuǎn)眼就走。 “呲”的一聲,皮rou裂開的聲音,楚嬙的腳步頓了下來,還沒回頭,就聽到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 “臥槽?。 ?/br> 一扭頭,那女孩正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肚子上正插著把匕首,正是方才行刺楚嬙不成的那把,楚嬙心猛地一沉,立馬蹲下去查看那女孩,一邊焦急道:“魚兒,去,找大夫?!?/br> “小姐,魚兒不能留您一人在這?!?/br> “少廢話,快去?!?/br> 被這么一喝,魚兒抹抹眼淚,跺了跺腳,轉(zhuǎn)身去尋大夫去了。魚兒一轉(zhuǎn)身,暗衛(wèi)一號暗衛(wèi)二號立馬現(xiàn)身,護在楚嬙身邊。 那女孩卻笑得十分猙獰扭曲,一雙手死死地抓住楚嬙的手腕,陰森森的眼眸中透著股鬼厲般的狠辣,“晚了,晚了?。?!哈哈哈哈——” 晚了? 什么晚了? 楚嬙只覺得手腕一陣刺痛,頓時一巴掌打掉那女孩的手,自己果斷的推開幾步。 女孩的血順著傷口處流淌出來,染紅了地面,楚嬙的手腕處隱隱的發(fā)出一股灼熱感,再一低頭,不知何時,手腕處多出一塊紅點來,腦袋也是一陣暈眩。 發(fā)現(xiàn)了楚嬙的不對勁,暗衛(wèi)二人組立馬一人封住了楚嬙身上的幾大xue位,一人再看那女子時,已然斷氣,只看見流淌的血液中,似乎片漂浮著一根細(xì)長的像是針一般的東西。 暗衛(wèi)一號:娘娘??! 楚嬙木訥的回過神,虛弱道:“你可知,她在說什么?” 暗衛(wèi)一號立馬一激動,“娘娘可感到什么地方不適?“ 什么地方不適啊——·楚嬙腦袋中的暈眩感更甚,呵呵一笑,“沒有?!?/br> 兩人的臉色卻更緊張了起來,接著便聽到楚嬙道:“我感覺渾身都不大好了?!?/br> 他么的,躲過了第一波匕首,沒躲過小小的針頭!臥槽?。。±咸鞝?,算你狠! 意識漸漸的被痛楚吞沒,遠(yuǎn)遠(yuǎn)的,似乎還聽到魚兒的鬼哭狼嚎,那女孩,用自己的一條命,換自己的一條命,還真是虧了。因為她這條命,是撿來的。 風(fēng)云起 第311章 一個女人的執(zhí)念 楚嬙出事的那天,毫無預(yù)兆,甚至根本就沒人想到。 精明能算計的六王妃,竟然就這般,出事了。 穆澤羲跟一幫子老頭子們小黑屋秘討完,便回了書房處理桌子上的密報,聽說楚嬙綁了安言出去了,穆王爺長嘆一聲,安言果斷的提劍追了出去。滿桌子上堆著的,都是線報,送走了一批又來一批,穆澤羲分身無術(shù)。 書房內(nèi),只聞到一陣淡淡的花香,墨汁的香氣伴隨著穆澤羲優(yōu)雅的動作溢了出來。 穆澤羲的桌案上,想來都是整整齊齊的上好的狼毫,毛筆,硯臺??晌í氂幸恢幻P,是被楚嬙揪掉了毛,禿了頭的光桿司令。穆王爺覺得這筆太丑了,便再筆桿上提了一行小楷:見筆如見人。 見人—— 楚嬙幽怨的鬧騰了好幾日,都不能成功的將這只光桿司令丟掉,后來干脆也放棄了,反正放在這里,倒是別有一番模樣。 突然,正在批注著密函的穆澤羲聽見院內(nèi)突然鬧騰起來了,似乎有什么人在驚叫,還沒起身,便見安言極速奔了進來,臉色蒼白道:“王爺,王妃娘娘出事了!” 穆澤羲頓時眼前一暈,穩(wěn)了穩(wěn)身子,火速的朝著臥房奔了去。 與他而言,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事情,可除了楚嬙?;鹚俦既ヅP房一看,楚嬙面如彩色的躺在床上,渾身都發(fā)著抖,滿臉的汗水,任憑魚兒不停的擦拭,可沒過一會,便又是一頭的汗水,原本白皙的頸脖上現(xiàn)在倒是一片小紅點,這般景象,熟悉極了。 穆澤羲不由自主的掐緊了自己的手,腳步有些慌亂的過去,單手搭上楚嬙的脈搏,臉色也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周圍的溫度驟降,明明是春天,陽光和煦,撩開了一波又一波的花花草草,可這屋內(nèi),卻如同寒冰地窖一般,呼個氣都能凍死人。 魚兒不敢哭出聲,只能捂著嘴巴,站在一旁,給穆澤羲讓出足夠的位置,恨不得躺在這里的,能是自己。都怪她,要是她攔著點楚嬙,說不定就不會出這事了,都怪她! 安言也是一臉寒冰的看著床上的人,找到楚嬙后差點沒把魚兒和兩個暗衛(wèi)凍死,暗衛(wèi)一號二號已經(jīng)自己去領(lǐng)罰了,若是楚嬙有事,他們也活不成了。 楚嬙的手腕無力的垂在床邊,安言察覺不對,皺著眉頭,似乎有些恐慌,道:“似乎,看著有些像您當(dāng)年——” 像是穆澤羲十六歲那年,與謝耀鬧矛盾之時的中毒癥狀。起初,他們都以為穆澤羲染了疫病,可見著沒有傳染,便紛紛察覺不對,竟是中毒。這種毒,必須近身之人才能做到。 安言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下去,因為他看見,穆澤羲臉色很是不好,臉都綠了,雙眼猩紅,這種征兆,就說明穆澤羲動怒了,該死的不能活,該傷的不能好。 “又是她!將她,抓過來!” 絲毫沒有懷疑,穆澤羲心中已經(jīng)有了底,中間發(fā)生的事情,他聽安言簡單的說了下,可這毒,卻只可能是出自一人之手,容淺。 人都是有底線的,穆澤羲的底線,早已一次又一次的被楚嬙突破,可這僅僅是楚嬙,換做別人,他能跟捏死只螞蟻搬,捏死他們。 門外傳來一聲清清淡淡的聲音,十分柔媚,讓人無端的聯(lián)想道狐貍,卻又覺得侮辱了狐貍。 容淺一身洗紅色華服,畫著妖艷的妝容,款款而來:“不必了,本公主自己來了?!?/br> 她已經(jīng)沒什么可在乎的了,只有穆澤羲,這一次,她必須要帶走穆澤羲,到了南夏,到了南夏,一切,就都不一樣了。穆澤羲一定會再次愛上她的,一定會。 這樣的想法,幾乎變態(tài),可容淺卻已經(jīng)等不及了,她不能忍受在京城中這種擔(dān)驚受怕的日子,在得不到穆澤羲的重視之后,只能鋌而走險,用最狠的一招,來個破釜沉舟。 若是以前,穆澤羲看容淺的眼神是無視,如今,便是仇視,猩紅著眼睛的穆澤羲將劍一拎,架在容淺的脖子上,無情道:“解藥?!?/br> 他知道這種毒,便是南夏嫡系皇族特有的毒藥。 他不想深究容淺到底如何下的毒,卻知道,解藥,只有容淺才有。六年前,容淺就是用自己的解藥換來了自己的信任。 容淺掩唇大笑起來,嘲諷的看著穆澤羲,眼角的淚水一點一點的滑落下來,“王爺覺得,本公主只身來大圣,會帶解藥?” 穆澤羲的臉色十分不好,握著劍的手眼看著就要劃過容淺白玉似得漂亮小頸脖,突然聽到床上的一聲呻吟,頓時回過神來,一張清冷的臉此時更是如下了幾百年的雪般,沒有半絲柔情,擰著眉頭問道:“你想要什么?” 她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