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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默讀在線閱讀 - 第112節(jié)

第112節(jié)

    郎喬一把薅住他的領子,肖海洋被她拽得整個人往前一傾,肋板撞在石桌上,眼鏡腿滑到了顴骨下面。

    駱聞舟:“哎……”

    “等等,聽我說句話?!辟M渡輕輕地搭住郎喬的手腕,他的手方才一直插在兜里,帶著一點大衣的余溫,指尖只有一點血色,露出手腕一圈米色的毛衣袖口,郎喬手背上青白交加著繃緊的筋骨不由自主地松開了。

    “第一,孔警官事前和張局通過話,和他泄露信息沒有必然的因果關系,除非你拿到完整的通話記錄,在陶然他們第二次返回尹平家的時候,有確鑿證據(jù)證明孔警官通過某種方法傳遞了消息;”費渡輕輕一頓,“第二,即使這件事的信息真的是從他那里泄露的,他也并不一定是主觀故意的——”

    肖海洋張了張嘴。

    費渡把郎喬的手從肖海洋衣領上摘了下去,分開他們倆:“我打個不恰當?shù)谋扔?,海洋,你聽完不要生氣——如果顧警官還活著,是你的前輩和上級,他以秘密調(diào)查某事為由,要求你做一些你無法理解的事,你會無條件遵從嗎?”

    不知為什么,有些話從費渡嘴里說出來,肖海洋總是比較容易聽進去。

    他沉默片刻:“你說得對?!?/br>
    費渡問:“另一位警官和車呢,你查過嗎?”

    “查了,今天市局里一片混亂,我趁機偷出了小武的人事檔案,他是本地人,工作年限不長,履歷和個人背景都比較簡單,我暫時沒看出可疑的地方,會進一步深入調(diào)查?!毙ずQ竺鏌o表情地把自己歪歪扭扭的領子和眼鏡歸位,“至于警車,車輛損毀很嚴重,現(xiàn)在拉到痕檢去詳查了,結果還沒出來。它近期沒保養(yǎng)過,但是使用比較頻繁,從盧國盛他們被捕之后就一直沒閑著,基本所有外勤人員都碰過——如果是車的問題,那我們隊里所有人都有嫌疑?!?/br>
    肖海洋再次成功地用一席話把眾人都說啞火了。

    不管什么時候,查自己人永遠是最痛苦的,大概也只有肖海洋這種人情世故一概不講的驢,能擔起這么冷血無情的差事。

    肖海洋的目光在幾個人臉上掃了一圈,見沒人接茬,自顧自地說:“我認為現(xiàn)在……”

    駱聞舟簡直要怕了他,連忙打斷他:“祖宗,我勞駕你閉嘴歇會。”

    “我還沒說完,”肖海洋推了一下眼鏡,完全不管別人想不想聽,兩片嘴皮自顧自地上下翻飛,“我認為現(xiàn)在我們應該盡快查清張局關注這件事的動機,以及那兩輛皮卡車是不是和他有關?!?/br>
    郎喬:“張局年初就……”

    “張局年初就調(diào)走了,所以現(xiàn)在連調(diào)查組都沒有查到他頭上,但是你別忘了,203那一批監(jiān)控檢修的時候,他還是市局的負責人?!毙ずQ舐晕⑻岣吡寺曇簦八谝话咽治恢蒙洗硕嗑??就算調(diào)走,影響力也還在,你知道有多少人會在有意與無意中向他透露什么?還有,我們現(xiàn)在外勤使用的系統(tǒng)也是他搞的,抓捕鄭凱風的時候,楊波為什么能拿到我們自己人都不一定說得清的外勤名單?”

    郎喬嘴皮子沒有他利索,一時啞口無言,忍不住又想動手。

    “證據(jù)——肖海洋,你指控的是市局的老局長,”駱聞舟開口打斷他們倆的劍拔弩張,“找到證據(jù),我替你往上遞,不然的話,今天這番厥詞我們可以假裝沒聽見,但孔警官下葬的時候,你得去給他磕三個頭賠不是,否則陶然都不會放過你?!?/br>
    肖海洋聽見陶然的名字,終于消停了,有些緊張地抿了抿嘴。

    駱聞舟很心累地沖他一揮手:“滾吧?!?/br>
    肖海洋卻沒滾,他在原地戳了片刻,垂在身側凍得通紅的手松了又緊。

    這小眼鏡身上有種奇異的氣質,仿佛無論是身處人群中、還是獨自站著,他都顯得孤零零的,孤零零地滿腹疑慮,對流經(jīng)口鼻的空氣都充滿了不信任感。

    除了……陶然。

    陶然溫厚、耐心,看似粗枝大葉,日子過得有點糙,卻總是在關照每個走進他視野的人,雖然相貌與氣質天差地別,卻總讓他想起當年的顧釗。從他還在花市區(qū)分局,第一次和市局合作調(diào)查何忠義的案子開始,他就對陶然有這種天然的親切感。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謀殺幾乎讓他覺得時光倒流,他幾乎成了一只緊張的刺猬,渾身的刺都憤怒地豎起來。

    駱聞舟:“有話說話?!?/br>
    肖海洋有些遲疑地小聲說:“我……我想去看看陶副隊,行嗎?”

    駱聞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后細微地一點頭,肖海洋飛快地跑了。

    郎喬的滿腔怒火隨著肖海洋離開,漸漸被寒風吹散,下意識地順著肖海洋的話思考起來,驚悚地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被他說服了:“駱隊,前年突然檢修監(jiān)控設備的時候,好、好像確實是……”

    “老張比我們大一點,立了功,是市局點名要來的?!?/br>
    “他人緣最好,是我們老大哥?!?/br>
    “家里做生意的……”

    “顧釗當時疑心市局有內(nèi)鬼,所以選擇了私下調(diào)查,但他也知道規(guī)矩,最后查到羅浮宮的時候,為了取證嚴謹,他一定是在自己信任的人里選了一個作為搭檔——”

    為什么那些人的“生意”遍及全球,有能力跨境洗錢作案,最終的重要據(jù)點卻在燕城?

    顧釗出事以后,作為正隊的楊正鋒負直接領導責任,一并給了處分,把市局刑偵隊交到了和他資歷相近、更加穩(wěn)重的張春久手里。刑偵隊在他手里更加輝煌,那些年的治安好得不行,好像全市的違法犯罪分子集體度假去了,他在位期間,無論是犯罪率還是破案率都相當好看,這才一步一個腳印地爬到高位。

    到底是他治理有方,還是……

    郎喬說得對,所有的事幾乎都爆發(fā)在張局被調(diào)走之后,市局這大半年來的工作量幾乎快抵得上以前十年了。到底是因為張局這根定海神針走了,各路妖魔鬼怪都出來興風作浪了?

    還是反過來——嚴嚴實實的保護傘不見了,再也遮不住底下的魑魅魍魎了?

    “小郎,”駱聞舟說,“你留在醫(yī)院,盯緊了尹平,不管他是傻也好、是植物人也好,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出問題?!?/br>
    郎喬慌忙點點頭:“哎。”

    “別空手,”駱聞舟壓低聲音說,“去申請配槍。”

    郎喬的脖子上躥起細細的雞皮疙瘩,看了一眼駱聞舟的臉色,她再不敢廢話,站起來跑了。

    駱聞舟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抓住費渡的手腕,反復研磨著他的腕骨。內(nèi)鬼如果是和顧釗同一時期的,必定已經(jīng)是德高望重的前輩,駱聞舟一直以來心知肚明,然而事到臨頭,他心里依然一片空白。

    太難了。

    去接受、懷疑、調(diào)查、用對待最狡猾、最罪大惡極的犯罪分子的態(tài)度……太難了。

    “沒有證據(jù),”駱聞舟低聲說,“不管被調(diào)查組帶走的陸局,還是張局——肖海洋做事全憑想象和直覺,盡是放屁。連魏展鴻都不知道內(nèi)鬼的身份,除非尹平醒了指認……就算尹平指認,他那個人品,如果他口說無憑……”

    第140章 埃德蒙·唐泰斯(十一)

    駱聞舟說著說著就沒了聲音,他彎著腰,手肘撐在自己的膝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費渡的手——他眼下沒地方匯報,沒人可以請示,市局里一片人心惶惶、往來者都目不斜視。下一步該怎么做,沒人給他一個準主意。

    他也沒地方訴苦,陶然躺下了,郎喬他們沒經(jīng)過事,不是慌就是亂,還都等著看他的臉色。

    駱聞舟沉默的時間太長,費渡捏起他的下巴端詳片刻:“怎么?”

    駱聞舟抬起眼看著他,略微有些出神,想費渡和他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不一樣。

    那些年輕而胸無城府的人像透明的塑料瓶,里面是果汁還是可樂,一目了然;年長而心機深沉的,則像磨砂的玻璃瓶,里面大多裝著深色的液體,不打開聞聞,很難分清是醬油還是醋。

    費渡卻二者皆非,他更像個萬花筒瓶,瓶身上有一千面彼此相連的小玻璃片,粘連的角度各有不同,穿過的光會被折射無數(shù)次,進出都無從追溯。

    即使此時他捏著這個人的手,可以肆無忌憚地觸碰他的每一寸皮膚,仍然會經(jīng)常不知道費渡在想什么。

    駱聞舟這輩子,碰到過的最讓人頭疼的人物,費某人絕對名列前茅——無論是他們倆互相看不順眼、見面就吵時,還是恨不能把他含在嘴里頂在頭上的現(xiàn)在。

    如果一年前有人對他說,這一年的年關,他會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如此孤立無援,只能攥著費渡的手腕聊做安慰,他一定得覺得對方是腦子里的保險絲燒斷了。

    “沒有,”駱聞舟搖搖頭,苦笑了一下,“我就是提前感覺到了中年危機的嚴峻?!?/br>
    費渡眨眨眼,忽然帶著點壞笑湊到他耳邊:“怎么,師兄,感覺自己力不從心了?不早說,我疼你啊?!?/br>
    駱聞舟:“……”

    隨后他回過神來,在費渡腰上重重地捏了一把:“你也找事是吧?剛才擅自動手動腳摸人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br>
    費渡的眼睛不肯完全睜開,目光懶洋洋地從睫毛間隙里露出來,舔了一下嘴角:“哦,你想怎么算這筆賬?”

    駱聞舟哭笑不得:“寶貝兒,爸爸已經(jīng)很心塞了,你就別在我心梗的道路上添磚加瓦了?!?/br>
    聽他能貧嘴了,費渡才慢吞吞地坐直了,回歸正題:“你在擔心什么?”

    駱聞舟吐出一口氣,臉上的笑意漸黯:“你知道這事讓我有種什么感覺嗎?”

    “知道,孔維晨和張局的聯(lián)系、他事前給張局打的電話,這些都太容易查也太顯而易見了,好像是有人安排好的證據(jù),”費渡眼皮也不抬地回答,“自己人互相猜疑,關鍵證人死無對證,證據(jù)們一個接一個、按照排好的次序出場——你在想,這和十四年前的冤案太像了,簡直好像舊事重演?!?/br>
    駱聞舟面無表情地說:“我隨口一問,你說那么全干什么——你這樣會讓人缺少安全感的,知道嗎?”

    費渡有意哄他,故作詫異地說:“你和我在一起居然還會有安全感?駱隊,這到底是你太有自信了,還是我魅力下降了?”

    駱聞舟在他手背上摑了一巴掌:“說人話?!?/br>
    “好吧,話說回來,”費渡說,“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五月份何忠義那個案子,我到你辦公室接受審訊——”

    駱聞舟干咳一聲:“那是配合調(diào)查,審什么訊,怎么說話那么難聽呢?”

    “好吧,配合調(diào)查,”費渡從善如流地改了口,“那時候我就警告過你,這案子的熱度來得詭異,有人在整你們。”

    “陶然從何忠義的案子開始,就聽見那個電臺里一個叫‘朗誦者’的人密集投稿,循著這條線,”費渡把手伸進駱聞舟的外衣里,從他大衣內(nèi)袋里掏出了一個小筆記本,“有什么蛛絲馬跡,你可以從頭說,我?guī)湍慊貞??!?/br>
    駱聞舟沉默了一會,緩緩把費渡搭在脖子上純裝飾的圍巾拽過來,繞了幾圈,幾乎纏住了他的下巴:“你有沒有覺得非??謶值臅r候?”

    費渡一頓,順著他的話音想了想,心里浮光似的閃了一些十分碎片化的記憶,地下室模糊的門和緩緩逼近的腳步聲飛掠過他的腦海,輕輕一點,旋即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一聳肩,用最熨帖的情人語氣說:“有啊,怕你離開我的時候?!?/br>
    駱聞舟被他一段接一段的套路攪合得實在沒什么想法,感覺自己這輩子能擺平一個費渡,大約也是有些本領和狗屎運的,這么一想,他居然不由自主地心寬了不少。

    “何忠義被殺一案,市局之所以第一時間介入,是因為我們同時還收到了一份舉報材料,是被害女孩陳媛的弟弟陳振遞上來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不是遞到市局,而是捅到了上面,上面責令市局徹查,我們不得不查?!?/br>
    “陳振沒有正當職業(yè),是個黑車司機,剛開始接觸的時候,他對我充滿了不信任,我一開始覺得奇怪,他自己舉報王洪亮,別人來查,為什么他反而不配合?現(xiàn)在想起來,陳振一開始激憤之下,應該不止一次試圖舉報過王洪亮,但恐怕都石沉大海,久而久之,他根本不相信會有人來查?!?/br>
    費渡點點頭:“舉報區(qū)分局參與販毒這么聳人聽聞的事,又沒有任何站得住腳的證據(jù),一看就是個瘋子的胡言亂語,每天各種各樣的舉報信雪片似的,陳振又不是什么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沒人會搭理這種無理取鬧?!?/br>
    “對,張局派我去查這件事,當時他的原話是,這份舉報里說的事肯定不實,但是平白無故,也不會空xue來風,王洪亮這個人尸位素餐慣了,很可能是作風、工作上有別的問題,也不怪別人整他。調(diào)查分局干部是得罪人的事,調(diào)查完怎么處分、怎么給舉報人一個交代,這又是十分微妙,所以要我親自走一趟。只是……”

    “只是沒想到舉報的內(nèi)容居然屬實。”費渡接話說,“但是按理說,王洪亮認識你,如果他夠聰明,看見你和陶然去了,多少應該明白你們?yōu)槭裁磥淼?,花市區(qū)這么多年一直是鐵桶一個,為什么他會這么容易露出破綻?”

    “不是我特別厲害,是有人刻意把這件事往外捅,”駱聞舟說,“兇手趙浩昌拋尸后引起了莫名其妙的關注,拋尸點正好在他們的死xue上,這是第一?!?/br>
    “趙浩昌那變態(tài)的腦回路不是一般犯罪分子猜得到的,這個時候,如果王洪亮的邏輯正常,他應該配合市局積極調(diào)查何忠義被殺一案,不動聲色地去找何忠義死亡第一現(xiàn)場不在‘金三角空地’的證據(jù),盡快把你們的視線從他們的毒品交易點轉移開——這個證據(jù)其實也不難找,死者當天晚上去了承光公館,我和陶然后來都找到了佐證,”費渡在駱聞舟的筆記本上畫了一條線,寫下“馬小偉”三個字,“但在還沒來得及,就出了意外。”

    “馬小偉的證詞顛三倒四,像個智障,成功地當上了謀殺何忠義的嫌疑人。同時,他也像一塊雙面膠,牢牢地把我們的焦點黏在當晚有過毒品交易的地方?!瘪樎勚塾行┏粤Φ鼗貞浧蹋皩α?,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當時這個事的導火索是馬小偉和原住民起沖突,點燃了雙方的積怨,這才打起來一起被帶走的。”

    “你是說,那場引起警方注意的群架未必是偶然。”費渡一頓,略微一偏頭,“這時王洪亮已經(jīng)相當被動,但是他仍然有機會,因為馬小偉尿檢結果顯示他確實吸毒,吸毒的人神智錯亂胡說八道也很正常,或者他可以干脆抓一群替罪羊,說馬小偉當天晚上和他們在那進行毒品交易,既立了功,又給你們交代,把他們自己摘出去也并不費事,多滅幾張口而已?!?/br>
    然而就在這時候,不信任警察的陳振擅自行動,被扣在鴻福大觀,駱聞舟聞訊趕去的時候,正撞上了黃敬廉等人謀殺陳振。之后黃敬廉狗急跳墻,要連駱聞舟一起殺,喪心病狂……但是證據(jù)確鑿,把整個花市區(qū)分局拖下了水。

    這里頭唯一的問題就是,黃敬廉根本沒打算、也沒必要那么著急殺陳振。

    “其實當時還有個疑點,”駱聞舟想了想,說,“我闖進鴻福大觀之后,登記的前臺女孩塞給我一張?zhí)嵝训募垪l,還故意把我安排在了一個有暗窗的房間,這樣萬一有點什么事,我可以立刻跳窗戶跑——萍水相逢,素不相識,那女孩冒著危險幫我……雖然說對于帥哥來講,人間自有真情在吧,但她就好像提前知道黃敬廉他們會對我下手一樣。我后來去查過,那個前臺女孩已經(jīng)不知所蹤?!?/br>
    “如果陳振不死,黃敬廉不一定有這個膽子,而如果陳振不是黃敬廉殺的,那他是誰殺的?”駱聞舟看著費渡在他的筆記本上寫下“陳振”兩個字后,又接著說,“第三個關鍵人物是個神秘人,也就是往死者何忠義手機上發(fā)短信的那個人,當時我們認為是趙浩昌自導自演的。但如果真的不是趙浩昌呢?如果趙浩昌拋尸花市西區(qū),就是因為看見那條神秘人物給出的指引呢——這是三個破案的關鍵點,也是對于王洪亮而言致命的巧合。”

    巧合太多,聽起來就不像真的了。

    而因為張東來猝不及防被卷進本案里,張局做為近親屬避嫌,全程都來不及反應。

    “第一步,讓關鍵人物從關鍵領域下臺,從頭到尾思路都很清晰?!辟M渡在方才的筆記外面加了個圈,“再一次聽到‘朗誦者’投稿,是隨后的拐賣女童案,這案子除了駭人聽聞外,并不太復雜,關鍵是蘇落盞模仿了蘇筱嵐的作案簽名,暴露了他們所有人以及拋尸地點。蘇落盞是天生的虐待狂,如果她知道蘇筱嵐當年對受害人家屬做過什么,那毫無疑問,她一定會模仿,而且會升級,問題是,把舊案的細節(jié)泄露給她的人到底是誰。”

    “之后是周氏,鄭凱風謀殺周峻茂,用了董乾,奇怪的是那個以董乾的名義寄給董曉晴的包裹,董曉晴因為這個神秘包裹,下手捅了周懷信,他們被迫殺人滅口,同時暴露了有人專門策劃假車禍制造謀殺案的事實。那天有人劫持了董曉晴的號碼,發(fā)信息給肖海洋,誘使警方上門,又一把火燒了董曉晴家。”駱聞舟嘆了口氣,“最后是魏文川買兇殺人。根據(jù)魏文川的口供,他從幾年前就開始接觸那個神秘網(wǎng)友了,對方用了漫長的策劃和鋪墊,從濱海拋尸地點,到若隱若現(xiàn)的通緝犯窩點,一步一步引導我們,抓住活的盧國盛和他藏身之處——”

    吹去撲朔迷離的塵土,最開始讓人云里霧里的脈絡開始暴露出來,陳列在舊筆記本上,顯得分外觸目驚心。

    “有幾種可能,第一,像一只眼所說的,犯罪集團內(nèi)訌,其中某一重勢力做了當年費承宇想過但是沒能完成的事——排擠掉其他的出資人,自己控制整個團伙。或者他們是針對市局中的某個人,這一切都是為了把顧釗的案子翻出來。”費渡彎了彎凍僵的手指,拿出手機,“像是這個朗誦者這一期的投稿——復仇,你傾向于相信哪個?”

    這時,一個陌生的號碼突然打了進來,跳到了讀書軟件上,費渡看了駱聞舟一眼,接起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