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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和帝看向那兩人的眼神果然不同了。 “不錯, 這禮物甚得朕意?!彼闹幸讶淮蚨酥饕庠撡p賜何物, 沒當著群臣的面說出口。 饒是如此,泱泱百官哪個不耳目清明?他們一瞧熙和帝臉色, 就知道恐怕皇長子必有重賞。 當下就有幾個人心中泛起了嘀咕。 等到喧嘩聲出歇,內(nèi)侍平復了心緒后繼續(xù)唱名。 “皇次子夫婦,敬小葉紫檀佛珠一串, 《般若波羅密多心經(jīng)》三卷——” 比起兄嫂掀起的波瀾, 虞莞和薛晏清的禮物堪堪稱得上中規(guī)中矩, 熙和帝只點了點頭, 未有其他表示。 先前那些嘀咕之人的念頭頓時從三分升至七分。 有幾個膽大的還當眾與兒子交頭接耳起來, 目光時不時投向分坐兩邊的兩位皇子。 這一切自然落入虞莞眼中。 虞莞對那些探究的視線視若無睹,她反而有些好奇地扭過頭去看薛晏清的神情。 她只看見男子腰帶間懸著一枚琥珀色瓔珞,那瓔珞穗子一動也不動。 嗯, 一如既往的古井無波,與心中所想別無二致。 她忍不住灑然一笑。 那廂的柳舒圓亦坐在階上, 也能感知到階下醞釀的風暴。 她正得意,忍不住睨了對面一眼,卻發(fā)現(xiàn)虞莞正在看著薛晏清泛起笑意。兩人默默對視著, 仿佛被無形的默契環(huán)繞,旁人插不進去半分。 她那剛升起的揚眉吐氣之心立刻被澆滅了一半。 嗤,有什么好看的。今日過后你還能不能當那皇子妃還是兩說呢。 誰能想到,陳貴妃想探查的秘辛,恰巧是她父親曾經(jīng)經(jīng)手的呢? 柳舒圓頓了頓,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微笑。 太后亦是宮中活了多少年的人jingzi,聽著群臣竊竊私語,臉色有些變了,趕忙把視線投向虞莞那桌。 自己是深宮婦人,在朝堂一事上幫不了忙。碰到這般事情,只能言語多加寬慰。 好在兩個孩子并未有過大的波動。虞莞還在瞧著晏清臉色,以示寬慰。 她滿意地頷首,宮中向來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少有能長盛不衰之人。一時跌入谷底并非大事,端看以何種姿態(tài)面對。 晏清與虞莞能處變不驚,很是不錯。 虞振惟正是卷入風暴中心之人的父親,坐在席上,也受了幾分打量目光。女兒與女婿被蓋過了風頭,他一時有些坐立不安,竟忘了看顧身邊的小兒。 虞蔚蘭的目光直直盯在上首。若是讓人察覺了他這般姿態(tài),恐怕當即就要檢舉他御前不敬之罪了。 從前只偶爾聽過朝堂深似海之類的話。他只顧埋頭典籍中,把這些話當成鉆營小人的妄言。如今,不過是宴飲上的一次送禮之事就讓他感受到朝堂人心中的詭譎。 他心中滋味雜陳,一時難以言說。 旁觀者尚且如此,那正處于暴風眼的長姐與姐夫又怎會好受? 虞蔚蘭一時想得入迷,連分給對面女子的余光都少了幾分。 虞莞倒不知道她看了薛晏清一眼,竟惹出諸多猜測想象。薛晏清反而是看上去最心如止水之人。 “何事?”他問道,氣定神閑地舉起茶杯,絲毫未被群臣所擾。 虞莞的笑容更真切了些:“無事?!?/br> 她反而對先前心中的不安哭笑不得。 薛晏清心性非比尋常,眼下這點風浪怎能動搖他些許? 果然是自己多慮。 她自是不知道,薛晏清早就屢次因她在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唱名在滿殿人各懷心事中繼續(xù)。 有了薛元清專美于前,熙和帝看到余下賀禮,眼中的驚艷也淡了下來。 大小官員們挖空心思,敬上花樣迭出的佛像、經(jīng)書、貢品,都在三顆舍利子面前敗下陣來。 這讓他們叫苦不迭。 本朝官員俸祿不厚。許多京官兒一年的俸祿都不夠買一尊玉像,都是用任上撈來的油水兒填補。要是有些作用還好,可薛元清這般一攪和,真像投石問水,聽了個響,連點水花都沒濺起來。 何況,薛元清岳家是柳詹事,那可是與六部尚書平行的實權官。他們位卑權小,怎比得上如此龐然大物的能量? 他們臉色略有不忿,卻敢怒不敢言,只在看向薛元清時眼中有些許哀怨之色。 有些人的眼神微微變了。 薛元清上臺,最倚重的必然是陳家人與柳家人。他們這時才湊上去,只能喝幾口湯,撈不到油水。 “這你都預料到了?”虞莞輕聲。 薛晏清一時無言以對。 這哪里是他預料的?是他命兀君在京畿附近的當鋪中提早購置了一批觀音玉像,再高價少量地流出幾尊,漸漸把這市場炒熱。 官員們?yōu)榱巳胧忠蛔鹩裣癫坏貌换ㄒ淮蠊P銀子??v然薛元清出了風頭,他們rou痛之下也不會與之共情,反而會把他當成自己小算盤落空的罪魁禍首 只是這手法實在有些見不得光。他做得果斷,此刻對著妻子澄澈的目光卻難以啟齒。 “不是。”薛晏清最終否認了。 虞莞點了點頭,要是能預料到這地步,簡直是多智近妖。 “那也算歪打正著,這下我們坐收漁翁之利?!彼p聲道。 好容易念完禮單,眾臣都有些餓了。正等著熙和帝一聲命下、開宴傳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