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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時(shí),一輛青蓬馬車恰好路過,車輪滾滾碌碌,濺起了青石板上的積水。 虞莞稍不注意,就被濺起的泥水潑了個(gè)正著。那些積水混著路上的灰塵,將她的裙裾浸染得深了顏色,瞧著狼狽之極。 “呀?!彼@叫一聲。 那輛馬車很快停下,打著瓔珞結(jié)的車簾被掀起,探出一張姣好的少女面容:“這位夫人……” 馬車中的女子顯然身份不凡。虞莞一眼即可看出,這姑娘的用度與談吐也是一等一的,沾染著烏衣門第的貴氣。 那女子初時(shí)只知馬車仿佛驚擾了路人,逆料掀開門簾一探,竟是掀起泥水濕了一位年輕夫人的裙裾。 歉意頓時(shí)盈滿了她兔子般的天真眼眸。 還未等虞莞說些什么,少女就主動(dòng)開口:“實(shí)在抱歉,我家的車夫著急趕路,一時(shí)不察臟了夫人的裙衩。不如夫人可否賞個(gè)臉,移步馬車中避雨,再到我家換身衣服?” 虞莞搖了搖頭:“我衣裙已經(jīng)濕透了,恐怕要打濕姑娘的馬車。” “這些都是小節(jié),不妨事的。”那姑娘眨了眨眼,懇切地看著虞莞。 她見女子姿態(tài)放得很低,顯然是歉意十足的模樣。正要答應(yīng)之際,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了薛晏清的身影。 “我夫君現(xiàn)下多半在路上尋找于我,小姐的歉意我心領(lǐng)了?!?/br> 若是去她家中避過雨再歸去,還不知道要讓薛晏清在街上空等多久。 那小姐第三次邀請道:“不若由我載著夫人去尋你家夫君罷?!?/br> 事不過三,話到了這份上,虞莞只能同意了。 她擰干了身上濕掉的衣料,在小姐的拉扶之下,上了馬車。 馬車之中,另有一番天地。大片柔軟的皮毛鋪在座位上,沉香木的暗格中擺放著各色果脯蜜糖,這些再一次佐證了虞莞的猜測。 不過,她探看這些純屬本能,并未想從女子身上打聽更多。到了皇子妃的位置,能讓她折腰之人不過一掌之?dāng)?shù)。 她在隱晦地打量馬車的時(shí)候,女子也在打量著她。 但那目光太過熾熱,虞莞有所察覺之際,只聽見一個(gè)嬌甜的聲音:“夫人,你怎么生得這般好看?” “……”她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回以一個(gè)淺淺的笑意。 好在,車夫無意中為虞莞解了圍:“這位夫人要去往哪里?” “去國子監(jiān)前的致遠(yuǎn)書齋?!睆倪@里一路向王府駛?cè)?,薛晏清多在這一條路上尋找她。 車夫一聲“得令”,很快向那處駛?cè)ァ?/br> “夫人的夫君在國子監(jiān)……教書么?”小姐好奇地問道。 當(dāng)今局勢敏感,虞莞無意主動(dòng)揭露身份:“家中有親人在那處讀書?!?/br> 小姐“哦”了一聲:“那里的夫子我都認(rèn)識呢,我是他們看著長大的?!?/br> 但是她并未探問下去,敏銳地察覺到,眼前梳婦人發(fā)髻卻異常年輕的女子似乎不愿多提自己之事。 馬車聲碾在青石上,發(fā)出鼓鼓碌碌的聲音,模糊了時(shí)間的界限。不知過了多久,車夫的聲音混在雨幕中傳來:“夫人,致遠(yuǎn)書齋到了?!?/br> 虞莞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掀開車簾一看,卻在書齋門前看見了意料之外的人。 男子長身玉立,頎長風(fēng)流的身段,如雨中的一枝瀟瀟松竹。他撐一柄白玉骨傘,露出半邊刀削似的下頜,漆黑的眸子不停向四周逡巡,仿佛在尋找著什么。 虞莞本想喊一聲“晏清”,但是顧忌著身旁有人,干脆大聲喚道:“夫君——” 薛晏清被熟悉的聲音吸引過去,一轉(zhuǎn)頭,就看見他找了許久的妻子,正坐在一輛馬車上,隔著簾子向他招手。 心中一塊大石終于落下。 虞莞連忙下車,撲到了薛晏清的懷中。一干一濕的衣服驟然相貼,薛晏清才發(fā)現(xiàn),懷中人的身軀已是一片冰涼。 他的手忍不住將虞莞的細(xì)腰摟得更緊了幾分,將嬌美的女子扣入懷里。 大庭廣眾之下,茫茫雨幕之中,虞莞有些羞赧地推了推薛晏清的胸膛。 但是,這一次薛晏清卻未像往常一樣順從她,而是來者不善地捏了捏虞莞露出的一截細(xì)白后頸。 “阿莞可否告訴我,為何這次出門要偷偷瞞著我?” 虞莞一時(shí)有些不敢確定。 ——薛晏清這是,生氣了么? 第69章 雪肌 虞莞輕輕扯了扯薛晏清的袖子, 這還是大庭廣眾之下呢,若是要生氣……回府之后再生不遲。 察覺到妻子略帶哀求的神情,薛晏清微微松開了手。 他壓下眼底的情緒, 朝著馬車走去。 馬車上的小姑娘最開始還好奇虞莞的夫君是何許人也,卻在目睹兩人相擁之時(shí)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臉臊得一片通紅。 “多謝這位姑娘伸出援手,載我妻子一程。”薛晏清沉著聲音道。 小姑娘連忙擺了擺手,急忙道:“不是不是……是我家馬車不慎弄臟了夫人的衣裙。我還沒有向她道歉呢。改日還要請夫人來我家做客, 正經(jīng)道個(gè)歉才是?!?/br> 虞莞說:“小姐不必過于在意, 我的衣服之前就已被打濕了?!?/br> 那小姐想道歉是假, 對虞莞心生好感,想進(jìn)一步結(jié)識是真。她見道歉的借口無用, 有些別扭地開口:“那不知……我想請夫人來我家做客,不知是否有空?” 她只以為虞莞是某個(gè)官宦小姐——家中有人在國子監(jiān)念書。如此,請人登門拜訪確實(shí)沒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