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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huán)視四周,眼前的臥室并不寬敞,不見什么多余的陳設(shè),看起來有些貧窮,卻處處透著與之不符的整齊、干凈。 虞莞很快起身,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手,纖白的柔荑之上密布著新舊針眼。再一摸小腹,平的。 這是……長平街上她住過的小院。 她這是回到了上輩子?虞莞不可置信地覆上自己的臉龐,愣怔出神。 時光回溯已是奇異之事,竟然還能再次逆流么。 過了一會兒,她竟然發(fā)現(xiàn),臨死之前。那股悶在胸腔中的淤積的血氣已經(jīng)不見了,此時呼吸之間輕快得很。 老天返還給了她一具健康的身體。 只是,虞莞并不因此感激半分。她突然想起,自己懷孕四個月的身體,和已經(jīng)兩情相悅的薛晏清來。 于她而言,這輩子的塵葛已經(jīng)散去,第二世才是新生。 自己在那個世界會不會…… 虞莞越想越害怕,竟然沒聽見外間的腳步聲。 “吱呀”一聲,門開了,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下意識看去,卻發(fā)現(xiàn),進(jìn)來的人竟是白芍。 白芍是拎著一個竹籃進(jìn)來的,一見面就看到榻上的虞莞神情恍惚地盯著她,臉色瞧著……仿佛比以往好了些? “虞姑娘這樣看著我,是好久未見,不認(rèn)得了么?”她并未察覺有異,打趣了一句。 虞莞下了榻,披了件衣服給白芍斟茶:“好久不見。” 對于自己來說,這個世界的白芍,確是好久不見了。 茶葉并不是什么好茶,但白芍很給面子地一飲而盡。隨后說道:“虞姑娘上次放在眉煙閣中的東西已經(jīng)盡數(shù)售出了,不少主顧都問我,幾時才能再出些新的呢?!?/br> 虞莞聽了不置可否,又見她道:“賣出的銀錢我這次帶來了,路上遇到集市,淘換了些東西,姑娘一齊瞧瞧罷?!?/br> 白芍掀開竹籃子上的布,將其中的東西一一取出:一塊巴掌大、泛著油潤光澤的的臘rou、幾盒簇新的針線,還有不少新鮮的食材。 虞莞掃了一眼,就知道這些東西都是滋補身體,對女子極有好處的,心中涌起淡淡的暖意:“多謝白芍姑娘了。” “多謝什么?是我要多謝你才對。這次免不了勞煩你多做些織物了?!卑咨中σ饕鞯卣f。 片刻之后,她隨口道:“若是真要謝我,不如聽我一句勸,見見我為你說合的人家。” 虞莞一怔。 白芍說這話本沒指望虞莞同意,幾個月的日子相處下來,她或多或少知曉了虞姑娘的脾性——她是決計不肯再把自己的未來交托在別人手中的。這事需要她天長日久之下,徐徐圖之。 可是,這一回,白芍卻料錯了。 虞莞輕輕頷首,眸色清淺,淡淡說了句:“好。” 她想知道,白芍想為她說合的那位男子……當(dāng)真的薛晏清么? 薛晏清聽聞稟報之時,一向沉穩(wěn)的人,手中執(zhí)著的毛筆抖了抖,墨色渲染了一片,一張風(fēng)骨勁透的大字就此作廢。 “她當(dāng)真如此說?” 白芍的眼中浮現(xiàn)些許糾結(jié):“確是說了同意。但我不過隨口一提……” 她為難的地方在于,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殿下與廣陽宮的祿蠹恰在爭鋒。此時出宮去見虞莞,恐怕多有不便。 再者就是……虞姑娘甫一見到殿下,她的身份不就暴露了么? “你去安排此事?!毖﹃糖宀蝗葜靡傻穆曇繇懫鹪谒?,白芍抬了抬頭,卻見殿下的眸中已是一片波光粼粼,如同月?lián)u江樹,撒了遍地清輝。 “是?!彼謫柕溃骸暗钕率蔷瓦@般去見虞姑娘么?可需要喬裝?” 薛晏清猶疑了一瞬,隨即堅定道:“不須喬裝?!?/br> 喬裝終有一日會被戳破,薛元清已經(jīng)騙了她一次,自己不能再做下第二次。 白芍領(lǐng)命而去,薛晏清卻無論如何,靜不下心來寫字了。 他心里腦里,滿心滿意都是即將到來的會面。 弟弟與兄長的妻子,于倫理上,放在本朝著實是奇事一樁。何況,薛元清那畜生竟敢那般對她……虞姑娘若是不信任自己,也是應(yīng)分之理。 薛晏清嘆了口氣。 他方才看似語氣堅決,心中的忐忑卻半分沒少。 虞莞好不容易松了口,自然不能錯過這個機(jī)會。至于見了面如何……一切只能且待來日。 然而,事情卻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相約之處是一家茶肆。虞莞特意帶上了冪籬,早早地前來,卻在茶肆的大廳間看見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坐著狀似品茗,面容和氣的白凈男子,不是兀君么? 還有那個面色森冷如鐵的,分明是宮變那日,拿刀指著熙和帝的“禁軍”! 這說合的另一個人選,除了薛晏清以外,恐怕再不做他想了。 是以,約定的雅間之外,薛晏清整理了衣袂的褶皺、又微微頭頂?shù)姆隽朔鲇窆?,終于下定決心推門而入之時,看到的卻是一張平靜的臉。 那張臉上沒有過多的妝面修飾,素面朝天,柔潤皙白,如同一枝風(fēng)露中招搖的玉蘭。 然后,他眼睜睜地看著心上人對自己打了個招呼:“二殿下,許久不見?!?/br> 薛晏清沉默地入座,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前的茶杯中斟滿了清茶,手指一探,還是溫?zé)岬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