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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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齡外婆家在村東,村長家在村北,走過去要十來分鐘左右。 剛走到村長家門口,郁齡就和一群人遇上了。 為首的是一個穿著迷彩服的男人,身材壯碩,長相周正,一雙眼睛非常犀利,一看就像那種特殊部隊里的人。事實上,這人確實是部隊出身的,因傷退伍后便轉(zhuǎn)到了特殊部門,專門負(fù)責(zé)一些不為人所知的特殊事件,像這次申濤的事情,還有他后面牽扯出來的人命問題,就是屬于特殊部門負(fù)責(zé)的一種。 他身邊除了幾個同樣穿迷彩服的人外,還有村長、米天師一行人,縮在最后的是那個西裝男和白領(lǐng)女人等人,是錢昆帶來的人,比起昨天的輕松,此時這些人看起來非常不安,神色也有幾分憔悴。 郁齡又往周圍看了看,沒看到奚辭。 為首的男人看了郁齡一眼,眸色深沉,淡淡一瞥便收回目光,對村長和米天師說了幾句話,便準(zhǔn)備離開了。 隨他們離開的還有一個油頭粉面的年輕人,他被一個穿著迷彩服的女人押著,垂頭喪氣的,看起來很沮喪的樣子。另一個好像在昏迷中,被人扛著,腦袋軟軟地垂下,看不清楚臉,不過想來應(yīng)該是那個只剩一口氣被符鎮(zhèn)著魂的申濤。 然后,郁齡注意到,這些人離開后,現(xiàn)場還有兩個眼生的人還在,從他們的氣質(zhì)打扮來看,像是異聞組的天師。 天師雖然平時也打扮得像正常人的樣子,但可以從他們的一些行為舉止及衣著打扮等地方看出他們的異樣,給普通人的感覺就是很怪異,很超然的一群人,這也是他們的職業(yè)所影響的。 這兩人是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左右,身材高大,四肢修長,后腦勺留了一根老鼠尾巴似的頭發(fā),看起來挺潮的,但表情嚴(yán)肅,有點古板的樣子。女的二十五左右,身材嬌小玲瓏,青春活沷,一頭烏黑長發(fā)有一半扎在后腦勺,上面插了兩根銀亮的峨眉刺當(dāng)發(fā)簪。 米天師走過來,朝郁齡笑了下,給他們介紹道:“這位是江郁齡。郁齡,這是井宏博,這是婁悅?!?/br> 介紹很簡單,除了說名字外,什么都沒提,不過彼此都心知肚明,郁齡感覺到那一男一女看向自己的目光好像有什么深意,雖然并不算討厭,可也不舒服。 她冷冷淡淡地朝他們頷首算是打招呼,便問道:“奚辭呢?” “奚老大啊……”米天師拖長了聲音,看向山的方向,“剛才上山了,一會兒就會回來。” 郁齡嗯了一聲,也沒問他上山做什么。 米天師見她沉默的樣子,給人的感覺冷冷的,瞬間好像自己做錯子什么似的,忍不住摸摸鼻子,對她道,“美女,你是這村子里長大的,這里你熟悉,不如帶他們到村子里逛逛?!?/br> 郁齡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那一男一女,慢吞吞地說:“其實我對村子也不熟悉,每年也只是假期時回來住段日子罷了,以前對村子也并不怎么關(guān)心。當(dāng)然,還是懂一些的,你們想去看什么?” “風(fēng)水寶鑒如何?”說話的人是婁悅,朝郁齡笑瞇瞇地說。 郁齡瞅了一眼米天師,米天師朝她攤攤手,一臉無辜的樣子,郁齡便道:“那是什么東西?如果是我們村里的東西,那是有主的,你們就別想了?!?/br> 婁悅噎了下,感覺這美女實在冷,不好打交道啊。 郁齡沒找到奚辭,也不想帶人去逛村子,矜持地說了一聲“有事先走了”,就慢吞吞地離開了,讓婁悅和井宏博只能看著她的背影干瞪眼。沒想到村子里還有這么有個性的美女,倒是讓他們這些原本也挺有個性的天師都有點兒噎著了。 米天師在一旁毫不客氣地嘲笑,“看吧,你們賴著不走,讓她誤會了。這位可是個大小姐脾氣,不喜歡的直接給你擺臉色看,你們也別以為她好欺負(fù),她爸可是江禹城,她老公是奚展王!”而且她外公現(xiàn)在還是一個鬼王! 看,后臺硬吧? 等聽明白了他的話時,婁悅和井宏博再淡定也都抽了口氣,看向已經(jīng)走遠的那人投以看奇跡的目光,這后臺確實硬啊,怨不得這美女知道他們的身份時,一點也不悚。 不管是江禹城和奚展王,這兩個名字,他們都不陌生。 江禹城當(dāng)年在b市世家中可是個讓人頭疼的紈绔子弟,后來他從一個讓人搖頭嘆息的紈绔變成了江家說一不二的掌權(quán)者,僅僅也不過是用了十年時間。他能將江氏集團發(fā)展到今天的規(guī)模,可不是一個幸運可以概括的,手段非常了得,就算不怎么關(guān)注商業(yè)的人,也會多多少少聽說江禹城名字。 至于奚展王,得,這位只要是異聞組的人沒一個不知道的,更是不得了,這可是一個統(tǒng)領(lǐng)一方的大妖啊,而且還是妖類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異聞組的人遇到他,也得夾緊尾巴,別輕易地惹著了他。 聽說他的脾氣不怎么好也不怎么壞,清高自傲,不屑與人類打交道,但本事了得,而且還有一干得力手下干將,混在人類世界中,所在的五花八門的行業(yè)都有,聽說經(jīng)營得還不錯呢,還是讓人類羨慕嫉妒恨的那種。 妖就算封禁妖力變成人類,本質(zhì)上還是妖,想在人類世界混并不容易。但是從這一帶走出來的妖卻沒這困難,因為有奚展王在他們身后,只要那些妖不危害人類,異聞組的人也睜只眼閉只眼由著他們了。 所以他們壓根兒沒想到,那個b市讓人仰望的江禹城的女兒竟然會跑來這種山旮旯的村子里,而且明顯還是這里的人。更沒想到,奚展王竟然結(jié)婚了,話說人類的婚姻法對妖生效么? 婁悅和井宏博很快便明白米天師這是警告,讓他們不管打什么主意,都趁早打消了。 井宏博抽出一把輕薄的鐵扇,慢悠悠地?fù)u著,對他說道:“來這里時,何組長告訴我們,烏莫村中有一方風(fēng)水印鑒,我們也是好奇,想來瞧瞧罷了?!?/br> “對啊。”婁悅接口道,“風(fēng)水印鑒可是玄門排第二的至寶,聽說過它的名字,我們還沒有親眼見過呢,這次難得托你的福過來,不飽飽眼福怎么行?” 米天師呵呵兩聲,然后翻了個白眼,“得了,你們和我說也沒用,我連風(fēng)水印鑒在哪里都不知道,難不成要將這村子里都翻出來?” 兩人明顯不太相信他的話。 米天師擺出一副不信拉倒的模樣,說道:“快到中午了,我要去吃午飯,你們自便?!闭f著,便晃悠著走了。 第60章 郁齡并沒有往外婆家走,而是往上山的路行去。 站在山腳下的田梗邊,她抬頭往山上張望,一邊尋找著奚辭的身影,一邊思索著所謂的妖蠱之身。 昨晚,雖然很平靜地接受了所謂的妖蠱之身,卻不代表她對此不疑惑的。 她可以很肯定自己是個正常的人類,沒有天師的體質(zhì),所以根本沒辦法修習(xí)天師的術(shù)法,只能當(dāng)個普通人。但是那所謂的妖蠱之身,就像唐僧rou一樣,不僅吸引妖怪,還能讓她使用一些天師才能用的法器。 那么,問題來了,她一個正常人,身上怎么會有這種東西呢?難道是人為放上去的?想到自己身上有個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妖蠱,郁齡的雞皮疙瘩又要出來了。 然后她覺得吧,或許,自己身上的妖蠱,應(yīng)該和外公有關(guān)。 只可惜昨晚時間太緊促,加上一時間面對變成鬼王的外公太過震驚,壓根兒沒想到什么,加上能和外公說話的時間太緊迫了,讓她沒能多問他一些,整個人還是懵懵的。 奚辭和米天師應(yīng)該也知道她身上的異常的,不過他們什么都沒說過,應(yīng)該是想要當(dāng)她當(dāng)成正常人來保護她,難不成妖蠱之身除了以上的兩點外,還有其他的隱患不成? 正思索間,就見下山的路上出現(xiàn)一道身影。 山風(fēng)很大,郁齡壓著頭頂?shù)拿弊硬蛔屗伙L(fēng)吹掉,站在那兒看著從山上走下來的男人。 “郁齡?!鞭赊o目光落到她身上,明媚的陽光下,眉眼因為笑意而彎然,干凈而溫暖。他幾步走到她面前,坐而仗著身高優(yōu)勢,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這樣能將她看得更清楚,笑問道:“剛醒來?吃過早餐了么?” 郁齡嗯了一聲,目光落到他依然包著繃帶的手上,問道:“你的傷怎么樣了?” “昨晚多虧你幫我敷糯米,上面的焦黑色已經(jīng)退去了,只剩下一些皮rou傷,再過幾天就能好?!鞭赊o說著,朝她舉起自己包著白色繃帶的手,沒有拆開繃帶,看不清上面的傷勢如何。 郁齡抓過來瞧了瞧,說道:“等會兒吃完午飯,我?guī)湍惴笏?,這樣會好得快一些。” 奚辭笑著應(yīng)了一聲好,用沒有受傷的手牽著她的手,兩人吹著山風(fēng),慢慢地往外婆家走去。 路上,郁齡問他,“你今天怎么上山了?有什么事么?” “聽說權(quán)叔家種在后山的幾棵果樹出了點問題,不知道被什么折騰了,我?guī)兔^去瞧瞧,不是什么大事,一個不懂事的小妖越界過來,我將它趕走了?!?/br> 聽他說得自然,郁齡卻有點兒不習(xí)慣。 昨晚的事,她也看到有幾只山里沒成精的妖幫忙驅(qū)趕那些猙獰的鬼物,這讓她意識到其實那些總想咬她一口的妖類也不是那么討厭的,至少這種時候能幫上忙,算得上是盟友。但不討厭歸不討厭,依然沒辦法將它們當(dāng)成生活中的一種常態(tài)。 奚辭仿似沒有注意到她的安靜,繼續(xù)道:“特殊部隊的人走了么?” “走了,留了兩個人在,一個叫井宏博,一個叫婁悅,他們應(yīng)該都是天師?!?/br> “是婁家和井家的人,這兩個家族和米家、云家一樣,也是有名的天師家族,這兩家是姻親,關(guān)系一向很好。”奚辭為她解釋了下,繼續(xù)道:“他們今天過來的目的,應(yīng)該是為了風(fēng)水印鑒,風(fēng)水印鑒能掌陰陽之路,是玄門至寶,也不怪他們心動。” 郁齡眉頭皺了起來,“那他們會動手搶么?” “不會,他們不會這么蠢?!鞭赊o微笑著說,“他們不會想落得申濤那樣的下場,最多只是查看一下風(fēng)水印鑒的存在是否屬實,并且這東西為誰所用。如果是落到一些不法份子手上作惡,他們才會出手,異聞組的紀(jì)律還算是不錯的,比一些沒有束縛的自由風(fēng)水師好多了。” 聽到他這么說,郁齡便明白了自己先前的態(tài)度那么惡劣,為什么井宏博和婁悅都沒有生氣了。 說話間,他們已經(jīng)走到外婆家院子的門扉前,就見米天師也回來了。 看到他們,米天師笑瞇瞇地打了聲招呼,說道:“奚老大,我肚子餓了,今天中午咱們吃些什么好?就吃客家的釀豆腐吧?隔壁權(quán)嬸家今天有磨豆腐,剛才我去吃了一碗豆腐腦,味道非常棒,外面可找不到這種好味道,給你們帶了些回來?!?/br> 奚辭還沒開口,郁齡已經(jīng)冷冷地道:“釀豆腐沒有,白粥配咸瓜吃不吃?” 米天師:“……” 米天師受了很大的驚嚇,要知道這位大小姐只要被人伺候好了,平時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窩在那兒,安靜得像只貓,懶得搭理人的,說不上脾氣很好,但也不算壞,相處起來算是不錯的。 可這會兒,怎么像吃了火藥一樣? 正糾結(jié)著,就見奚辭朝他挑了下眉,然后舉起自己手上的傷,笑得十分愉悅地走了。 米天師終于知道為什么大小姐突然生氣了,頓時覺得自己好冤。昨晚那點傷,以奚展王的本事,早就該好了,偏偏大小姐她不知道啊,以為奚辭仍是傷得很重,不宜沾水的那種,所以米天師這個吃貨還敢當(dāng)面點菜要他做,這不直接怒上了。 姑娘她現(xiàn)在也是很護著老公的。 米天師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奚展王的強大厲害,這么點小傷壓根兒不值一提,早就應(yīng)該好了的,所以這會兒不就忘記某人還在裝受傷嘛。 摸摸鼻子,米天師只能硬著頭皮一起跟上。 午飯是外婆和郁齡一起做的,米天師打下手,奚辭什么都不用做,坐在廊下喝茶等吃飯就行了。 對于奚辭手上的傷,米天師是這樣和外婆解釋的——或者是忽悠,“奚老大今兒早上上山時不小心摔了一跤,蹭破了皮,不過也不算嚴(yán)重,擦幾天藥就好了?!?/br> 郁齡也適時地道:“我會按時給他換藥的?!?/br> 外婆見他們年輕人上心,覺得不用她嘮叨了,便也沒有再關(guān)注。 吃過午飯,趁外婆出去時,米天師對郁齡說道:“那兩人你不用擔(dān)心,他們其實留下來也是查明風(fēng)水印鑒的真實性,我從他們那兒得到消息,其實申濤背后的人也不知道是從什么地方得知烏莫村中有一方風(fēng)水印鑒的事,所以才會有這次的事情,烏莫村算是受了無妄之災(zāi)?!?/br> 奚辭平靜地道:“烏莫村的風(fēng)水好,但和風(fēng)水印鑒從來沒有關(guān)系。” 米天師點頭,“如果我沒來烏莫村,我也覺得是風(fēng)水印鑒的原因,來了后才知道這村子的風(fēng)水是天然形成的,和什么法器沒關(guān)系。所以,他們也要親自過來瞧瞧才能確定,井博宏和婁悅就是兩個過來察看的,看過了,他們自然會明白?!?/br> 解釋到這里,已經(jīng)不用說什么了。 郁齡其實對異聞組的人也沒惡感,畢竟他們的職業(yè)她還是很欣賞的,比對申濤背后拿魂魄煉成鬼王的那些人的印象好多了。 見她臉色緩和許多,米天師放下心來,然后疑惑地問,“美女,我今天也在村子里察看了下,并沒有找到風(fēng)水印鑒,你對它有印象么?” 村子說大其實并不算大,百來戶人都沒到,但是風(fēng)水印鑒這東西沒有術(shù)法激活時,就是一個死物罷了,埋在土里都沒人能發(fā)現(xiàn)得了。所以他其實挺好奇,或許這風(fēng)水印鑒,是不是郁齡會知道。 這種想法,也是建立在昨晚郁天競讓郁齡去取的渡厄鈴上。 郁家連渡厄鈴都有,說不定也有風(fēng)水印鑒呢? “風(fēng)水印鑒什么的我不知道?!庇酏g很干脆地說,反問道:“你覺得我一個普通人,以前連天師都不知道,會關(guān)注這種連自己都不會用的東西么?” 米天師噎了下。 郁齡慢悠悠地走了。 奚辭看米天師被噎得無話可說的模樣,朝他笑了下,也跟著郁齡一起走了。 午后的太陽有些烈,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跟著懶洋洋的。 郁齡給奚辭手上的傷換了藥后,就拿著那串渡厄鈴去找外婆了,雖然外公說這是給她的嫁妝,但是一直是外婆收著的,自己拿了,得和外婆說聲,省得她老人家以為失蹤了,讓她好找。 剛進外婆的房間,就見外婆將鎖著的紅漆柜子打開,搬出了幾個很有古韻的方正大箱子,是屬于外婆那一輩人用來裝東西的大木箱子,十分笨重又占地方,但不管用來保存衣物或者書集、首飾之類的,卻又很好用。 桌上堆了很多東西,一眼望過去,郁齡不禁疑了一聲。 外婆正在整理東西,見外孫女和奚辭進來,朝他們招呼道:“你們來了正好!阿齡過來,你既然已經(jīng)結(jié)婚了,阿婆就將以前你外公給你準(zhǔn)備的嫁妝整理出來,等回縣城時,你們就帶回去。” 郁齡沒想到早上才和外婆說了這事,她這會兒就開始整理了,看著有些拿出去都可以賣出天價的古董,郁齡有點兒頭疼,說道:“阿婆,不忙這個,先放著吧?!?/br> “放著做什么?你嫁人了,我們可不能沒有表示。這些年我沒給你存下什么,錢也沒有多少,能給你的也只有這些當(dāng)年你外公置辦給我的嫁妝和他留下的東西,給你就收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