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外面燈光昏黃不怎么看得清,等狗邁著腿奔進了家里,陳息青就發(fā)現(xiàn),它的臉真的黃了。 整個一只泛黃的狗。 陳息青笑瞇瞇地盯著達能看,陳輒文攤手:“想了很多辦法,但是洗不掉,只能等一段時間了?!?/br> 然后蹲下來揉揉達能的臉,嚴肅地嘲笑:“兒子啊,來說說,你的臉怎么了?” 達能的臉被揉得各種變形,它賴著屁股掙脫了陳輒文的手,夾著尾巴鉆到了陳息青的懷里,把臉藏了進去,露出屁股對著陳輒文。 剛才還有點點情緒低落的陳息青抱著狗,思緒被完完全全拉了回來——眼前大狗的毛真厚,上手摸的感覺真不錯,它哼哼唧唧窩在自己懷里,似乎很委屈的樣子。 哈哈,這只笨狗。 “晚上吃什么呀?” “在微波爐里?!?/br> “嗯!我去準備,你先陪達能玩會兒?!标愝m文越來越熟門熟路,邊說著,邊自己走到了廚房,拿了碗筷,打開微波爐,“哇!咖喱牛腩!” 結(jié)果,兩個人的晚飯在達能的口水中結(jié)束。 吃完晚飯,達能干脆不肯回家,最后陳輒文回去五分鐘,捧著一盆狗糧把狗騙回了家。 第二天,天氣好得過分,路況也還是好得過分,加上陳息青出門早了一點,他到公司的時候,竟然比上班時間提前了二十分鐘。 辦公室里沒什么人,陳息青泡了杯咖啡,就著咖啡吃一塊小蛋糕——昨晚陳輒文回去后,陳息青收到了他的短信:看冰箱,晚安^_^。 打開冰箱,發(fā)現(xiàn)冰箱里多了塊蛋糕,上面貼了張便簽,便簽上龍飛鳳舞地寫著:“陳先生的早飯?!?/br> 嗯,陳先生的早飯。 字好看得飛起,這是陳輒文的字,以前他小本本上記注意點就是這把字。 當面給就好了呀,非要偷偷放冰箱里,再暗暗地發(fā)短信。 陳息青哭笑不得。 第二天,帶著蛋糕來上了班。 從來沒在公司吃過零食的人,就著咖啡飛快地把蛋糕解決了。 喝完咖啡,陳息青去洗杯子,途徑茶水間和辦公室的墻角,發(fā)現(xiàn)老鼠還在老鼠籠里。 經(jīng)過昨天一天一夜,這只老鼠明顯放松了很多,它睜著一雙很大的眼睛,在籠子里溜溜達達爬上爬下,不再是縮成一團。再看籠子里,面包被吃掉了很多。 這時候,曾斐鴻也來了:“陳哥早!老鼠還在嗎?” 陳息青邊洗杯子邊回:“活蹦亂跳的?!?/br> “哈哈哈!晚上沒被它的兄弟們營救回去啊……那我繼續(xù)養(yǎng)著了啊……?。『枚嗬鲜笫?!它怎么這么能拉?!” 耳邊是曾斐鴻的哀嚎,陳息青洗完了杯子,笑瞇瞇地回到了座位。 甜食使人心情愉快,提前吃過午飯,陳息青就帶著這種好心情上海出差去了。 中午,陳輒文回了次家喂達能,接到了他哥哥陳頤之的電話。 陳頤之打電話,沒有任何問候語,向來開門見山:“最近你那位狀態(tài)怎么樣?” “……什么?” “上次你帶過來包扎的那位?!?/br> “唔,你怎么知道?!?/br> 對面?zhèn)鱽砹舜蚧饳C的聲音:“你對他什么心思,一眼能看得出來,再說,你什么時候?qū)e人那么上過心?” 陳輒文說:“……你是醫(yī)生,少吸煙。” “醫(yī)生怎么了?醫(yī)生就不能吸煙?”陳頤之呼出一口氣,“晚上有空最好過來我這邊一趟,我有事跟你說?!?/br> 第31章 一個月一次的視頻會議,就是雙方在每個月的前兩個工作日內(nèi),帶上月報等各種資料,開著視頻開會。 一般情況下,就是匯報一下上個月的各項事務(wù),有時候再帶一點點安全方面,以及各公司重要人事變動方面。 今天的會議,就是月度報告加上傅審言擔任新的監(jiān)督的事情。 半天的視頻會議結(jié)束后,按照約定,要去陪傅審言吃飯,商社那邊出一個人,加上原來定好了的三個人,這樣總共四位,一起出去。 傅審言和郭課聊著,陳息青就和商社派的一個圓圓的小胖子走到了一起。 按照他們商社的習慣,每個月的視頻會議后的聚餐,都是吃日料。 今天是四個中國人,吃日料也沒什么意思,但是商社那邊似乎就是有這種規(guī)定,會客只能帶到這家日料店來。 這家日料店叫大和川,分為點單區(qū)和自助區(qū),點單區(qū)當然是吃多少點多少,自助區(qū)除了有各種生鮮還有小火鍋,一位359元。 圓圓的小胖子一個勁地說想吃自助,看他那個起勁的樣子,一行人要了一間榻榻米式的大包廂,吃自助。 陳息青去了趟衛(wèi)生間,所以等他進去包廂的時候,大家都已經(jīng)落座,唯獨傅審言身邊的那個位置是空的。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打過招呼,陳息青面不改色心不跳,脫了鞋彎腰進了包廂,落座。 桌上擺了前菜、大麥茶,其他三個人都沒動,小胖子的前菜已經(jīng)吃完了。 小胖子叫潘李,其實也不胖,就是圓乎乎的比較可愛,當然也比較愛吃,商社那堆人喊他小潘,久而久之演變成了小胖。 他也不介意,覺得小胖這個稱呼挺可愛。 因為潘李的性格比較好,也比較會處事,陳息青跟他的關(guān)系不錯,平時有業(yè)務(wù)往來也進行得很順利。 菜一道道上來,天婦羅、日式蒸蛋、各色生魚片,更多的是……一盤盤牛rou。 基本都是潘李點的,他涮火鍋涮得起勁,悶聲不吭吃rou。 左手邊傅審言大概記恨著上次陳息青砸了他的表,也不說話,自己喝著小酒,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叩著桌子,也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 這邊就屬傅審言級別最高,按理說這頓飯應(yīng)該以他為重,但是潘李只知道吃,陳息青也不想去主動跟傅審言說話,留個郭課比較尷尬,只能找陳息青聊天。 兩個人低聲交談,說了一陣,郭課忽然說:“以后你不負責我們那塊了?” 陳息青點頭:“以后我們王昭和蔣家南負責你們那邊,目前還沒有完全確定下來,下個周我?guī)麄內(nèi)ツ銈児景菰L一下,具體行程安排得配合你們公司的時間,我明天再發(fā)一封郵件給你,到時候你看看有沒有空?!?/br> “那行。”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忽然之間,一直不說話的傅審言拿了只新杯子,倒了四分之三杯燒酒,又添了桌上熱水壺里的熱水,推到了陳息青的面前。 做這些動作的時候,傅審言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了一句:“聽說陳系也是a大的?” 就這么插到了兩個人的談話中。 裝得像是兩個人以前不認識似的,還真有那么回事,陳息青點頭:“是的,傅總。” 說傅審言是客戶公司的監(jiān)管,其實擔的是副總的位置,做的工作也是副總的工作,陳息青這么稱呼他也沒有錯。 “酒桌上別喊傅總,都是一個學校的,喊聲師兄?!?/br> 見陳息青沒有要拿酒杯的意思,傅審言端著酒,看著陳息青。那杯酒已經(jīng)幾乎湊到了陳息青的嘴邊。 傅審言沒想做什么,只是看到陳息青和別人低聲交談,卻自始至終沒有給一個正眼自己,感覺有點微妙。這種微妙感,出于私人方面,可能就叫做有點落差,畢竟以前這人的目光都是追隨著自己的;出于工作方面,自己是領(lǐng)導,這一幫人吃的吃,聊的聊,確實是有些失禮了。 對于潘李,傅審言也不會多說,一個公司的,什么德行他知道,愛吃就讓他吃好了;而郭英東是他新公司的手下,拍不拍自己馬屁他雖然也不是那么在意,但他在意郭英東和陳息青說個沒完。 傅審言覺得吵,非要深究的話,大概就是那種被忽視了的感覺,并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剛才默不作聲地喝酒的時候,他想了想,又覺得現(xiàn)在這個局面也沒什么不對——私人方面,陳息青是他前任;公事方面,陳息青是他們公司的供應(yīng)商營業(yè);陳息青的處境他大概也知道一點,上次在府琛花園,陳息青做出那種舉動,他也當陳息青是在鬧脾氣,氣消了就差不多了。但是現(xiàn)在這種態(tài)度,實在不是公事場合該有的態(tài)度。 難道分手了普通朋友做不成,那么連生意也不要做了?陳息青是否還記得這是什么場合,是不是還記得自己供應(yīng)商營業(yè)的身份? 傅審言在職場一向走得順風順水,像今天這種無名火,還是第一次,于是他一杯酒送到了陳息青面前。 該提醒提醒他了。 因為和的是熱水,酒氣沖鼻,陳息青自己心里也清楚,這個場合不是私人場合,這杯酒,不喝真的不行。 今天的主角就是傅審言,其余都是陪襯的,加上他們兩個是所謂的校友,這杯酒陳息青要是不喝,是真的不給面子。 “一口悶,怎么樣?”傅審言補充。 陳息青笑了聲,面不改色地接過酒:“傅師兄,干杯?!?/br> 杯碰杯,陳息青仰脖一口干掉。 傅審言的酒量,能喝倒三個陳息青,所以這樣一杯下去,傅審言跟喝了杯白開水一樣,沒什么反應(yīng),陳息青卻覺得有點點燒得慌。 對面潘李迅速地塞過來一小盤海草,讓陳息青解解辣,天真無邪地加了句:“哇!你們好厲害!酒量好好!今天不醉不歸啊哈哈哈!” 說完,自己開開心心繼續(xù)吃rou去了,留陳息青暗暗罵他是豬頭。 果然,傅審言又倒了杯清酒,遞了過來:“陳師弟酒量還不錯,再來一杯?” 陳息青擺擺手:“先緩緩,我酒量不行?!?/br> “沒事,慢慢喝。” 陳息青總覺得傅審言是故意的,燒酒、清酒、生啤,三種酒輪著灌他。燒酒是他們商社公司名下的,一買兩三大瓶,上面掛上公司的名字,每次有客戶就從里面倒,不夠再續(xù)買,生啤是郭課要喝的,一次上了四杯;清酒卻是傅審言要的,一要四小壺,溫得熱熱的擺在桌子上。 而現(xiàn)在,傅審言又開始要威士忌。 幾種酒在胃里翻滾,陳息青看東西都有重影了,腦袋止不住地想往下沉。 再這樣下去不行,于是他打了個招呼,起身去洗手間。 在包廂外找自己的鞋,找了半天才想起來,這邊配著專用拖鞋的。 陳息青換上拖鞋,努力走得平穩(wěn)一點,這時候他臉色紅得厲害,腳底虛浮,什么都搖搖晃晃的。連平時去過的洗手間,今天也不知道在哪個方位。 有服務(wù)員注意到了他的異樣:“先生,您是要用洗手間嗎?請這邊走。” 說了聲謝謝,陳息青向著服務(wù)員指的方向找洗手間去了。 洗手間里非常干凈,完完全全就是一般人家里的設(shè)計,一推門就去就能聞到一股清香,橫在墻壁上的裝飾用的木板上,還擺了幾小盆小多rou。 連燈光都打得很有格調(diào)。 在這樣有格調(diào)的一間洗手間里,陳息青酒精沖頭,就吐了。 昏天黑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