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老石突然意識到自己戳到了人姑娘的自尊心,反思一下自己這么說的確不太好,搞得好像她特意傍大款一樣,正要改口,卻聽電話那頭喃喃道—— “對啊,傍上的就是個金主。” 老石差點一口吐沫嗆到,趕緊糾正道:“你以后不在店里幫忙了,出門在外,記得說話一定要注意!和我這么說也就算了,記得千萬別和其他人這么說知道嗎?” 老石嘆氣一番,又問石小萌在哪里,知道她就在學(xué)校,也清楚她現(xiàn)在走不開,便說他過來。 沒多久,靜悄悄的經(jīng)管系行政樓三層,大理地磚上回蕩起了一陣腳步聲,走近了,腰圓體胖的男人看到一個站在窗口無所事事吹風(fēng)的身影。 “小萌”,老石走過去。 石小萌的確在吹風(fēng),她剛剛吃完早飯,又無聊又熱,索性就開了走廊的一扇窗戶透透氣。 老石走到一旁,上下打量她,見她精神似乎還不錯,也沒有萎靡不振,意外她在知道協(xié)會的超石計劃之后,竟然還能這么自在。 石小萌轉(zhuǎn)頭,見老石看她,知道他想什么,開口道:“別想啦,我就算不逆襲當(dāng)白富美,跟著教授有吃有喝,也不至于被回收銷毀?!?/br> 老石看著是有些老,身份證上顯示今年30,石小萌瞧他,怎么瞧怎么都是40的年紀,尤其他把手往后一背,肚子一挺,知道的那是肚子,不知道還以為那是游泳圈。 老石也沒多問,許愿石各自有各自的目標和行事方法,他不方便多問,也不便多攙和。 只讓她以后有事可以找他商量或者幫忙。 臨到要走時,被石小萌叫住。 老石回頭看她,見她表情有幾分陰郁,還以為她因為即將離開小賣部開始嶄新的生活,有些舍不得小賣部舍不得他,笑笑道:“要哭鼻子了?” 石小萌看著他,一開始沒吭聲,過了一會兒才朝他攤開手:“手表給我?!?/br> 老石:“……”虧他還小小感動了一下! “沒有!我沒帶!”老石的臉皮一點都不薄。 石小萌朝他的休閑褲口袋看過去,也一點沒客氣,毫不留面子地直接指著那口袋道:“就那塊!” “……”老石愣了下,下意識垂手一捂,以為是手表放在口袋里凸出了一塊形狀這才被當(dāng)場抓包了,明明都帶來了,還要死皮賴臉做摳門的葛朗臺:“那不是手表!” 石小萌繼續(xù)攤開手:“帶都帶了,不就是給我的?!?/br> 老石翻了個白眼,他本來想,要是石小萌會哭他就拿手表安慰一下,要是沒事,怎么帶來怎么帶走。 石老板覺得自己做生意不容易,能省一毛是一毛! 可被石小萌當(dāng)場戳穿,他還是有些掛不住臉,最后還是把手表拿出來,遞了過去:“好好用,別弄壞,都是錢買的?!?/br> 石小萌接過手表,戴起來,還特意在老石面前揚了揚:“你看,之前供貨商送你的時候我就和你說給我,你不給,現(xiàn)在不還是我的。” 老石切齒地轉(zhuǎn)身就要走:“拜拜!” “哎,我這個月工資給我結(jié)了。” 老石頭也不回地走了:“手表抵工資。” 石小萌當(dāng)場黑化,朝著他的背影離開的方向大喊跺腳道:“破財主!資本家!剝削人民勞動力!” 可老石在樓梯拐彎口一個閃身便不見了,他人一消失,筆直的走廊內(nèi),石小萌這才抬眼看到了一手拎包一手插兜,不知什么時候站在長廊那頭的宋兆。 宋教授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可眉心卻輕輕擰著。 石小萌眼睛一跳,心說他人什么時候站在那里的?她剛剛怎么沒看到?出現(xiàn)得也太快了!都怪死老石,那么胖,把高高瘦瘦的宋兆擋得一個邊角料都看不到! 對了,她剛剛對著宋兆的方向大喊了什么來著? 哦—— 破財主!資本家!剝削人民勞動力! 石小萌:“……” 宋兆也沒料出門沒走幾步,迎面就撞上了這聲嘶力竭的控訴,看那表情,那神態(tài),應(yīng)該是忍了挺久了,才能嚎成這樣。 他微微擰起的眉頭緩緩落下,單手插兜,邁步不緩不慢走了過去,皮鞋在地磚上發(fā)出噠噠噠有節(jié)奏的聲響。 可在石小萌心里,那腳步聲就好像雨前的雷鳴,一下下劈她心頭上。 石小萌禁不住后退了小半步。 宋兆拎包緩步走到石小萌面前:“破財主?資本家?剝削人勞動力?” 這聲音低沉而緩,語調(diào)有輕有重,若不考慮內(nèi)容,這一口嗓子真好似一把大提琴。 可不知怎么的,石小萌卻聽出了幾分催命的意思,她想完了,毒蛇模式是不是快要對她開啟了。 心里剛嘀咕完,便聽到對面那人語氣不輕不重道:“資本家,控制著整個生產(chǎn)過程,勞動關(guān)系中的主導(dǎo)方,通過剝削無產(chǎn)階級而獲得資本增值。破財主,大量財產(chǎn)的占有者,可以通過放債取利,也可以通過剝削窮人而囤積財物。本質(zhì)上來說,這二者擁有差距,廣義上來說,并沒有太多差別。”頓了頓,“但無論是現(xiàn)在還是過去,國內(nèi)還是國外,剝削階級絕對不會給被剝削階級他自己的信用卡副卡。你說呢?” 石小萌:“……” 發(fā)財小助理好像剛剛睡醒,此刻才叮地一聲提示道【老石使用了隱身術(shù),剛剛只有你能看到他?!?/br> 所以,之前在走廊上,宋兆看到的只有她一個人? 看到她一個人跺腳朝他那邊大吼資本家破財主?! wtf??!老石坑她??! 什么隱身術(shù)!? 他怎么沒被鳴人和佐助打!死!??!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不要擔(dān)心,教授就是紙老虎,這只紙老虎早晚跪服在我們萌萌的長裙下! 看吧,這不就被罵是破財主了! ☆、11 石小萌糾結(jié)著不知該怎么解釋,又聽了一堆什么生產(chǎn)過程、資本增值,想著到底該先解釋呢,還是該先回答。 可最后她發(fā)現(xiàn)這兩個問題她都不用回答,因為還未等她開口,宋兆便錯身與她擦肩而過,同時說道:“早上九點有課?!?/br> 啊? 石小萌轉(zhuǎn)身追上去,腳步有些亂,跑的時候差點自己拌到自己,回想兩天之前的早上,這個時候小賣部還沒開門,她還在宿舍睡大覺,對比下來,今天不但起得早,連生活節(jié)奏都突然變快了! 九點有公共課,還在這之前安排見個人,早飯都沒時間吃,一杯咖啡就結(jié)束,會面完之后再馬不停蹄敢去上課。 “教授?你難道都不給自己安排休息時間?!”走去教學(xué)樓的路上,石小萌邊走邊跑著問道。 宋教授卻再次低頭看了看手表,目視前方,走得又快又穩(wěn),卻氣都不喘一個,邏輯分明道:“人一天只有24小時,除去睡覺的七小時,還剩下十七個小時。這期間至少有兩個小時在路上、在吃飯、在和人說并不重要的廢話,再剩下就是十五個小時。十五個小時也無法完全徹底地利用上,保守算,還有兩個小時在做瑣事,以及一天一個小時的健身。那就還有十二個小時。這十二個小時,你可以選擇多睡覺多休息,也可以選擇工作完成重要的日程,但前者除了讓你擁有一個昏沉沉的大腦和不太健康的身體,什么都給不了你;后者卻可以回報給你薪水、金錢方面足夠的物質(zhì)、乃至人脈關(guān)系和職業(yè)上升通道。” 這么一大通話,石小萌聽懂了,簡單點就是——休息就躺平等著死吧,工作就會有無限回報。 可她不明白:“人也需要休息,這樣不會很累嗎?!?/br> 宋兆卻側(cè)頭瞥她一眼,反問:“信用卡副卡是怎么來的?天上掉下來的?” 石小萌:“……” 完美的自制力和時間掌控能力,這種許愿者,簡直是所有許愿石夢寐以求的主人! 太帥了! 可興奮的同時,心里又有幾分羞恥,哎,她就是那種不思進取每天至少浪費十個小時的那種人。 公開課在某間大教室,經(jīng)管系兩個專業(yè)的人一起上,烏泱泱坐了滿教室一大片,石小萌站在門口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沒空位子了,便在對面空教室隨便找了個座位坐。 教室里剛好有幾個學(xué)生在看書,她輕輕進來,在第一排坐下,沒事做,只能刷手機,可手機也沒什么電了,很快黑屏。 教授要上課,她沒事做,一個人呆著十分無聊,有些后悔沒問宋兆借本書看,可想想他那些深奧的經(jīng)濟方面的書也跟天書似的,不看也罷。 她趴到桌上,整個人像只懶懶的樹袋熊,心里喊道:“發(fā)財,發(fā)財?!?/br> 小助手無情地告訴她【本助手不提供陪聊服務(wù)!】 石小萌卻突然想起什么,眼睛唰得一亮,她站起來朝外沖,跑到隔壁教室門口,知道還沒上課,探頭進去看向講臺。 宋兆正在多媒體電腦上翻一份ppt,有所察覺,側(cè)頭望去,便看到石小萌悄悄走了進來。 當(dāng)然,她從大門口進來,直奔講臺,實在算不上悄悄,反而高調(diào)得出類拔萃,好多學(xué)生都看到了她。 教室里并不安靜,但也不吵雜,有宋兆在,最多只有些嗡嗡的說話聲,都很小。 而石小萌走到宋兆旁邊,捂著嘴巴說話的聲音更小。 她說:“教授,你上課的時候我一個人呆著也是呆著,你能不能許點愿望剛好讓我實現(xiàn)一下?!?/br> 許愿石一生追求就是幫許愿者完成心愿。 對石小萌來說,這是迫不及待每天都想做的一件事。 宋兆單手撐在講臺上,想大事她能力不夠,小事他也沒有,便直接低聲道:“沒有心愿?!?/br> ???沒有心愿? 沒有心愿???? 許愿石的主人為什么會沒有心愿,沒有心愿要她干什么?那她存在還有什么意義?直接報廢回收算了??! 她糾結(jié)地看著宋兆,更嚴實地捂住嘴巴,壓低聲音道:“教授,你再仔細想想呢?上次你不是還許了一個方向盤的愿望嗎?你就不好奇……” 她的目光在講臺上搜羅:“不好奇你的公文包,你的手機,這臺多媒體電腦想什么?” 宋兆:“不想?!彼滥切└墒裁础?/br> 石小萌真是要急死了,不是因為她下面沒事做,而是因為宋兆說他沒有愿望。 他要是明天沒愿望,后天沒愿望,從今往后都沒有愿望要實現(xiàn)呢? 她那條傳說中屬于超石計劃的光輝升級逆襲之路不就妥妥崩盤了? 石小萌急道:“教授!我知道你厲害,什么都有??晌艺娴男枰竿。憔退銕蛶兔Π?,好不好?” 女孩子的求饒在宋兆這邊向來無用,就像之前他根本不在意女人的感受一樣,對他來說,這些都是沒有意義的。 但石小萌顯然不同,她對他的影響來自兩人牢牢拴住的特殊關(guān)系,她一請求,他那顆堅硬的心竟然當(dāng)場動搖了。 他站在講臺上,側(cè)頭看石小萌,見她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里滿是請求,沉默了幾秒,才開口道:“我這邊要上課,暫時沒有需要你跑腿的小事。” 石小萌:“……”就一個愿望而已,有那么難開口嗎? 宋兆幽幽道:“你也不能走遠,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