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水的干癟的河道算什么河？

    沒有許愿者的石頭還能是許愿石？

    石小萌整個腦袋都炸了！！這種焦慮，堪比當(dāng)年她初為人時的感受。

    她按捺住情緒，第一時間聯(lián)系了烏白羽，掛了電話后飛速換了一身衣服就往外面跑。

    因?yàn)槭翘组g，門廊口就遇到了端著一杯咖啡從廚房里走出來的宋兆。

    宋兆抬眼看向石小萌，并未察覺出異樣，只是疑惑的看過來，不明她一大早這么風(fēng)風(fēng)火火是要做什么去。

    石小萌抬眼見他，頭皮當(dāng)即就炸了，沒有許愿者的石頭不算許愿石，而許愿石看到前主人，出于本能的，克制不住就想撲過來淚流滿面抱大腿——

    教授！失去你我好痛苦，好難過，好想哭！

    我沒臉見你??！

    忍了又忍，她才沒有在這個大清早撲到宋兆腳下暴露自己“柔弱”的一面——她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烏白羽，并且一廂情愿的認(rèn)為，那臭烏鴉一定知道什么，也一定有辦法！

    但想要克制本能是非常難的，尤其現(xiàn)在她還是個沒了許愿者的石頭，那種從心底和大腦深處滿眼開的悲慟感，激得小萌背后一層一層的冷汗蔓延開。

    面對眼前活生生的宋兆，她只能在拼命的克制后，選擇緊貼墻根，一寸一寸挪動著朝外走。

    端著咖啡的宋兆：“……”

    “你……做什么？”

    石小萌：“……鍛煉、身體?！?/br>
    宋兆看著她放著空空的走廊不走，貼著墻一寸一寸挪，挑眉：“你是覺得，這種胡說八道的話，我會相信？”

    qaq教授，你偶爾蠢一下不會死的，假裝看不見不行嗎？

    石小萌連動都不動了，因?yàn)樗l(fā)現(xiàn)挪動后，距離宋兆越近，她心里那股子悲慟感越強(qiáng)烈，強(qiáng)到她雙腿直顫，難受、痛苦、內(nèi)疚夾雜著想哭的情緒排山倒海一般襲來。

    要調(diào)節(jié)心理還要控制身體和面部表情，精力完全不夠協(xié)調(diào)，最后石小萌只能以一個別扭的姿勢后背緊緊貼著墻，一動不動。

    宋兆奇怪的看著她，不明所以，剛要走過去，卻被石小萌喝?。骸皠e動！”

    宋兆一驚，站定，端著咖啡，與石小萌隔著幾米沉默對視。

    “你今天很不對勁。”宋兆打量她。

    “啊！哈哈，有么……”石小萌尷尬的笑起來，考慮自己貼著墻的姿勢也的確很不對勁，但還是努力假裝什么事都沒有，硬撐著道：“我們石頭偶爾也會發(fā)點(diǎn)神經(jīng)。”

    唔。

    宋兆冷靜的喝了一口咖啡，如同觀賞掛在墻上的壁畫一般，又將掛在墻上的石小萌上上下下欣賞了一遍。

    嘖，十分賞心悅目。

    他如今越看她越覺得順眼，那么挑剔的一個人，牛仔褲白襯衫在他眼里都成了高級定制時裝，簡簡單單穿在石小萌身上，還叫他品出了幾番非同尋常的味道。

    石小萌被這打量的目光盯得渾身難受，一身的汗毛滋著冷汗根根豎起，她后腦勺貼墻，有那么好幾次，腦袋里一片空白。

    她想：教授為什么要這么看我。

    又想：沒有完成幾個心愿，沒有親眼看著教授的人生抵達(dá)巔峰，沒有起到一個許愿石該有的作用，不是合格的許愿石！垃圾！垃圾！

    又很快冷靜：他肯定還不知道，一定有辦法彌補(bǔ)！

    轉(zhuǎn)頭痛苦糾結(jié)：完了，我的職業(yè)生涯說不定就到此結(jié)束了，我對不起教授！

    ……

    如同翻涌的浪，一層疊過一層，反復(fù)糾結(jié)幾次后，石小萌感覺自己快瘋了，根本沒法面對宋兆，內(nèi)心那股因?yàn)楹驮S愿者解綁后的不安越來越強(qiáng)烈。

    她甚至轉(zhuǎn)頭，丟給宋兆一個后腦勺，還閉上了一只眼睛。

    一定有什么事。

    宋兆認(rèn)為，至少這件事是和他有關(guān)的，要不然石小萌不可能露出這副想要躲避他同時糾結(jié)的神態(tài)。

    難道愛上他了？

    宋教授十分能給自己臉上貼金，這副自信，于老板恐怕都得自嘆不如。

    于是，那邊石小萌心中進(jìn)行著一番天人交戰(zhàn)，這邊，宋兆思考著，是不是前幾天的約會和盆栽玫瑰花，終于讓他的小石頭開竅了。

    他決定試探一下。

    “你陽臺的花，”宋兆特意頓了頓，還加重了語氣，“覺得好看嗎？”

    花？

    哦，對，陽臺的盆栽。

    石小萌繼續(xù)一動不動緊貼著墻，頭都沒敢轉(zhuǎn)，閉著眼睛回答：“我天天都澆水?！?/br>
    【他問你好不好看?！堪l(fā)財(cái)小助手憋不住了，提醒道。

    別插嘴！我現(xiàn)在渾身難受，集中不了那么多注意力，沒精力和你說話。

    發(fā)財(cái)小助手【你目前正處于許愿石解綁的‘陣痛期’，這段時期內(nèi)，你內(nèi)心的負(fù)罪感會飆升，同時，你會覺得無言面對許愿者。】

    石小萌：“有辦法緩解這些情緒嗎？”

    發(fā)財(cái)【沒有。我這里沒有先例，你是我接觸過的第一個變成人的石頭。不過，不用想太多。其他許愿石解綁后會自我程序銷毀，你解綁后依舊是人，可以繼續(xù)生活，本小助手認(rèn)為，解綁未必是壞事，或許對你十分有利?！?/br>
    什么亂七八糟的，石小萌沒精力去深想以后的事，只覺得渾身難受，她終于反應(yīng)過來為什么會這么難受了，其他許愿石解綁后直接自裁啊，她還活得好好的，能不受點(diǎn)罪嗎？

    思來想去，大概只能說點(diǎn)好聽的，夸一夸教授，來減輕心里的負(fù)罪感了。

    她索性一個扭頭，睜開眼睛，一雙桃子似的水汪汪的粉色大眼睛看向宋兆。

    宋兆：“……”看來發(fā)生的事很嚴(yán)重。

    “教授，”石小萌咬咬牙，艱難開口；“你是個好人?！?/br>
    宋兆：“……”一大早，就是一張好人卡。

    “嗯?！彼握讜簳r找不到合適的表情和字句來回應(yīng)，只能簡單應(yīng)了一句。

    石小萌心里的挫敗感被這一聲嗯推向了新頂點(diǎn)，她無語的心中暗探，覺得自己挫得要命。

    不合格的許愿石。

    還不會說話。

    夸人都不會嗎？

    石小萌心里很急，實(shí)在沒有像陳斐然那般的七竅玲瓏心，她為人不過才幾年而已，很多事都不會太過深想，這幾年做人也做得十分簡單。

    內(nèi)疚難過的情緒該如何排遣？本能的自我否認(rèn)又要如何化解？

    她不知道。

    就算知道，在經(jīng)歷過解綁許愿者這樣對許愿石來說天大的事后，她也只能懵得貼墻站。

    她一心想要讓此刻的宋兆高興點(diǎn)，夸一句，他高興了，她心里大約就能舒服些。

    這些簡單的邏輯，在人類看來或許是荒謬的，可對許愿石，對石小萌來說，就是真理！

    腦海里空白了太久，此刻連聲音都像隔著一層水霧，石小萌覺得，發(fā)財(cái)似乎叫了她，但她什么都聽不到。

    她看著宋兆，視線里只有這個男人，連走廊的背景墻在她眼里都虛化成一片。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動了，后背脫離墻面，她在走，似乎走得還算平穩(wěn)。

    她盯著宋兆。

    腦海里，想起了初為人時，老石曾經(jīng)傳授給她的做人的道理——

    “你想要讓一個女人高興，就夸她漂亮，想要男人高興，就……”

    瞳眸中，宋兆的面孔占據(jù)的面積越來越多。

    他們越來越近。

    直到，石小萌站定，閉上了眼睛，踮起腳尖，吻上了宋兆那沾著咖啡味的嘴唇。

    “想要男人高興，就去親他?！?/br>
    并不遙遠(yuǎn)的曾經(jīng)。

    a大，小賣部，頭頂?shù)碾婏L(fēng)扇搖搖晃晃，眼看著時刻都有墜地的危險(xiǎn)，大熱天，老石說完這句話，轉(zhuǎn)頭，就看到無所事事趴在柜臺邊昏昏欲睡的石小萌。

    “啊……”石小萌打了個哈欠，也不知有沒有把這道理聽進(jìn)去。

    她在將睡間，隨口回了三個字：“為什么？”

    老石：“因?yàn)?，那說明你喜歡他。”

    這一次，老石沒有等到半個字的回應(yīng)，那趴在玻璃柜臺的女孩兒，徹底進(jìn)入了夢想。

    于是，有人也沒有聽到那重要的后半句話：“但你如果不喜歡他，或者暫時還沒有喜歡上那個男人，就不要這么做?！?/br>
    小賣部內(nèi)只有電風(fēng)扇搖曳著，似乎在回應(yīng)，問他為什么？

    因?yàn)椤?/br>
    那是玩兒火。

    ☆、第30章 36

    石小萌跑了。

    心說這什么狗屁辦法！

    老石忽悠她。

    她的內(nèi)疚沒有因此減少，反而因?yàn)檫@個親密的舉動面紅耳赤。

    她跑出去的時候一腳踹飛了門，無辜遭殃的大門拍在地上，□□都來不及，就又被石小萌狠狠踩了兩腳走過去。

    有一道視線緊隨其后，落在那扇門上——

    宋兆立在原地，抬手碰了碰嘴唇。

    撩完，跑了？

    石小萌見到烏白羽的時候，才知道這家伙這幾年過得是什么日子，相比較她那小賣部營業(yè)員的“底層”生活，他可真是懂得享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