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姚聰感覺著西西身體發(fā)出的微微震顫,一顆心被扯得變了形。 他緊緊將女人攬在懷里,溫柔地摩挲著她的后背,又是哄又是勸。 可哄了很久,西西的眼神還是緩不過來,像只受了過度驚嚇的小鹿。 這決不是普通做惡夢的樣子! 姚聰轉憂為怒,忍不住低聲罵道: “都是范嚴生那庸醫(yī)惹出來的!催眠什么不好,非要催眠車禍?;貞浧鹉敲囱鹊膱雒妫蛔鰫簤舨殴?!乖,不怕,只是惡夢而已。明兒我就去教訓他……” 抵在姚聰胸口的腦袋亂頂了幾下,西西啞著嗓子低語: “不,他是對的……對的!” “還對?你還替他說話!你到底識不識好壞人……” 姚聰話才說到一半,猛然反應過來什么,忽地將懷中人架到眼前,又驚又喜地嚷道: “你能說話了?西西,你病好了?再說一句,說啊……” 西西呆呆地看著姚聰,吸了吸鼻子,嘴唇動了幾動,試探地說: “我,會,說,話,了!啊……我會說話了!我好了,我真的好了!我……” 姚聰興奮地把女人擁到懷里,不住親吻她的額頭,笑道: “你好了!謝天謝地,你的病好了,這真是奇跡,奇跡!” 西西眼中滿盈著淚水,燦若星辰。 她攀著姚聰?shù)牟弊?,口齒伶俐地不停說話,沉浸在巨大喜躍中。 她翻來覆去說的無非是“康復了”、“病好了”、“能說話了”這些毫無營養(yǎng)的內容,姚聰卻聽得心滿意足,傻子似地歡笑著、快樂著、回應著…… 兩個人瘋子似地又叫又笑,過了好一陣,西西嗓子不住咳嗽,姚聰才勸著她收了聲,又喂了些熱水潤喉。 西西抱著紙巾盒收拾哭花了的臉,因沒有鏡子,貓洗臉一般。 姚聰看得莞爾,搶過紙巾來代勞,邊擦邊問: “剛夢見什么了,怎么哭著醒過來,就突然能說話了?” 西西身子隨著這句話一顫,臉唰的一下轉為慘白,眸子也瞬間黯淡無光。 姚聰不知道觸到了哪塊雷區(qū),不敢多問一個字,只溫柔地為她理頭發(fā)。 西西嚶嚶啜泣了良久,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姚聰柔聲勸道:“我不逼你說什么,你不想說就不說。我只是覺得,你心里有事不如說出來,或許我能幫忙。就算幫不上忙,多一個人分擔也能輕松些。” 可回答他的仍舊是沉默。 懷里的腦袋不安分地亂動幾下,姚聰松了松手臂,西西換了個窩兒,用臉蹭了兩下,這才滿意地枕了下去。 她剛才挪開的地方一片涼意侵入,原來t恤被哭濕了一大片,她換了個干松地方! 姚聰唇角一勾,揉著她亂蓬蓬的頭發(fā)輕吻了兩下,隨后緊了緊手臂。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仰起頭望向天空。 車子的天窗過于狹窄,他看不到落日,只能看到一片寡淡的天空。 沒有美景,姚聰卻希望時間就此停止,永無止境地停止在這緊緊的相擁中。 不知不覺間,西西在他心中的位置越來越重。 她的每一次進步,每一個笑容,每一回堅持,每一份收獲都讓他看到希望和光明。 如同暗夜中的螢火,一步步將他吸引到她的世界,流連忘返。 表面上似乎是他在照顧西西,其實恰恰相反,西西才是他的精神支柱。她讓他再次看到希望,相信奇跡,感受幸福。 現(xiàn)在西西病好了,姚聰卻莫名的心慌。 這時他才猛然認清西西對他的意義,突然害怕化蛹成蝶的女孩,會不會終有一天棄他而去,把他拋在無邊的暗夜中?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西西哭啞的嗓音響起: “那不是夢!范醫(yī)生的催眠術喚醒了我的潛意識,在夢中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無法接受的事實——阿京死了!而且,是我害死了他!” 姚聰手臂上的肌rou緊繃了起來,他不清楚西西的過去,無法寬解,只輕輕拍打著后背,企圖安撫她的情緒。 這似乎起到了作用,少時西西又說: “籌備婚禮的那些日子,我和阿京一直吵架。出事那天也是,結果他開車時一分心,就撞上了對面的卡車……嗚嗚,全是我害的,全是因為我……” 西西再次把臉埋下去,弱弱的嗚咽聲像極了受了傷的小貓。 姚聰將她抱得更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安慰道: “男女朋友間吵吵架很平常,這和車禍沒有關系,你不要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攬。阿京走了,可你也當了三年的植物人!這幾年,你和阿姨都沒少受罪。答應我,別再想那些往事了,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病好了才是最重要的?!?/br> 西西胡亂捶打著姚聰,擰著身子哭道: “你不懂!你不知道!當時阿京說不要我吵,我不依,還說……還說死就死!嗚嗚,他是我咒死的!” 姚聰蹙眉,默默掏出手機,發(fā)了個長長的短信。 他不問,西西的話反而多了起來: “他是被我咒死的!我沒法原諒自己,我的潛意識就懲罰自己不能說話。范醫(yī)生治好了我的失語,卻救不活阿京的命。他是我害死的,我卻好好的活著,讓我怎么面對這一切……” “一句話就能咒死一個人?要有這么大本事,你怎么不在白宮反恐?” 姚聰粗魯?shù)匕盐魑鲝膽牙锱俪鰜恚⒅难劬柭暫鸬溃?/br> “你為什么把一切過錯全扛到自己身上,你真能咒死人嗎?那你現(xiàn)在就咒死我,試試??!” 西西吸了吸鼻子,小嘴兒一扁,眼淚撲簌簌流出來。 姚聰長嘆一聲,輕聲細語地勸道: “你當初說的是‘死就死,偏不閉嘴’,這話要咒也是咒你自己的,和阿京什么相干?聽話,別把沒影兒的事全往自己身上攬。難道你全攬過來,阿京就能復活?三年了,他早就入土為安了,別瞎想了!” 西西啞聲說:“我不是好人!我明明知道他死了,卻天天和人說他拋棄了我!我顛倒黑白,比錢生還不如!我就是個爛人……” “別胡說!” 姚聰把西西的話吼停,聲音又不自主地轉柔: “你這不是才想起來嗎!要是你心里過不去,不如哪天我陪你去祭拜他,你給他燒些紙,道個歉。我不知道他家里是什么情況,要不給他家里留些贍養(yǎng)費?” 西西把頭抵在他肩膀,悶聲說:“我哪兒有臉去見他的家人!” 姚聰扳起她的臉,盯著她:“話不是這么說,他們畢竟是中年喪子,若真能幫些忙,你心里也好過些?!?/br> 西西不置可否,又窩回他懷里,好像那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姚聰攬著她,俯身在她耳邊柔聲哄著。 手里卻給范嚴生發(fā)了一條短信,告知西西的情況,問他要如何寬慰。 姚聰當然不想理他,可不管他有什么問題,畢竟把失語癥治好了,這病還得靠他! 范嚴生的短信幾乎秒回: 【17:22 渣醫(yī)生: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機號?】 【17:23 渣醫(yī)生:邵西情緒如何?我馬上過來,給我地點!】 【17:25 渣醫(yī)生:她現(xiàn)在需要的是專業(yè)幫助,快給我位置!】 【……】 短信一條條蹦過來,姚聰見姓范的如此關心,倒不免在心里給他加了幾分。 當即決定,看在他治好西西的份上,就不挖他的黑歷史了! 不過…… 見西西情緒有所穩(wěn)定,姚聰又不想讓范嚴生過來,決定還是明天送西西去醫(yī)院治療。 牧馬人在黑夜中疾馳,沒多久就到了小區(qū)。 姚聰看著西西消失在單元門內,突然自言自語道: “要快,速戰(zhàn)速決!” 作者有話要說: 大肥章,求收藏,求撒花,求作者收藏,求一切~~~~~~~~~~~ ☆、從不從? 西西幾乎一宿沒睡,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 面對葉京的死,她啟動了自我防衛(wèi)機制,把阿京去世的消息封存起來,使她不必面對那份愧疚。 然而,為了治療失語癥,范嚴生將塵封的記憶挖出來。 失語癥攻克了,真相卻隨之暴露。 西西不得不再次面對阿京的死,面對自己的過失。 如愿康復的西西,現(xiàn)在卻后悔了。她寧可時光倒轉回48小時之前,寧愿一生失語,也不想知道這個可怕的真相。 西西瞪著眼一直耗到凌晨四點才睡,卻又是一連串的惡夢。 雖然中間醒了幾回,可只要一閉眼,惡夢就像連續(xù)劇一樣自動接下去,嚇得她不敢合眼。 天亮后,西西像是打了一宿仗,渾身無力,頭更是沉重得抬不起來。 她沒心思洗漱,窩在沙發(fā)里發(fā)呆。 三年前發(fā)生的車禍像過電影一樣,一遍遍在腦海里循環(huán)播放…… 手機鈴音打斷了她的思路,范嚴生親自來電,要她下午去醫(yī)院做鞏固治療。 西西根本沒想范醫(yī)生從哪里得到她康復的消息,只胡亂應了。 倒是邵mama走進客廳,好奇地問:“醫(yī)院來的電話?什么事啊?你不是已經(jīng)治好了嗎?!?/br> 當?shù)弥t(yī)院要為女兒做鞏固治療,邵mama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