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時思想起蘇瀾莫名其妙的長期出差,也還記得白曉然以尚淺的資歷拿到外派資格時,面上一覽無遺的驚喜。傅銘淵對紀城的事都能安排的不惹人生疑,對待在他手下工作的白曉然,自然更有辦法能讓一切都輕易的水到渠成。 所有曾經(jīng)生活里不動聲色的變化,如今都有了完美無缺的解釋。她甚至已經(jīng)不需要知曉任何細節(jié),如今得到的結論,已經(jīng)足夠將她逼瘋。 童越曾經(jīng)口口聲聲警告她,讓她不要和傅銘淵在一起。她當初還以為,童越不過是被一時的嫉妒沖昏了頭,而直到現(xiàn)在,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可笑。 被沖昏頭的從來不是童越,而是她。她被她自以為是的完美愛情沖昏了頭,原來從始至終,她才是最不了解傅銘淵的那個人。 他的心理陰影并不只是她最初以為的簡單的不安全感。那些自私可怕的偏執(zhí),那些幾乎讓人窒息的占有欲,已經(jīng)讓他習慣了將她緊緊束縛在手心里,不能出現(xiàn)一絲一毫他設定之外的偏差。 時思忍不住后退幾步,有些脫力的半靠在墻上,抬手捂住眼睛。她仿佛快要窒息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有眼淚順著指縫,一滴滴掉落下來。 秦川看著眼前的這一切,試圖安慰開解,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詞窮。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秦川一直在為難該如何面對檢查完畢的傅銘淵時,時思已經(jīng)以讓他震驚的速度,從之前幾近崩潰的情緒中漸漸冷靜了下來。 “如果我要離開他,他會怎么樣?” 時思慢慢站直了身子,看向秦川的時候,臉上淚痕依然明顯。 “傅總他……”秦川有些艱難的低了低頭,“不可能放手的?!?/br> 自己在傅銘淵身邊工作多年,雖然也是第一次見到傅銘淵愛上一個人,但卻對他偏執(zhí)到極致的性格深有了解。 時思意識到他簡單回答里,蘊含著的無限深意。她默默擦著眼淚,心卻迅速沉入深淵。 以她目前對傅銘淵的了解,其實遠不用秦川來給她回答。 只是……死也不放手嗎? “每天的內容,都會有錄音吧?”時思仿佛并沒有注意到秦川臉色的異樣,“如果不想讓他的心情受影響,今天的事不要告訴他。” 時思的聲音沙啞卻平靜,讓秦川不由得心內一震。他有些為難的看著她:“可是……” “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睍r思已經(jīng)擦干了臉上的所有淚痕,她輕輕拍打著眼周,希望讓自己看起來全無異樣,“我會等他的傷養(yǎng)好,也會盡最大努力讓這件事對他的心理產(chǎn)生的影響降到最低——所以秦川,算我求你,為了他好,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訴他?!?/br> 秦川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他皺眉靠在墻角,大腦飛速運轉,試圖在今天荒腔走板的故事走向里做出最精準的判斷,將每個人的傷害值都減到最小。 走廊上的一片死寂里,秦川看著時思,終是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 不知過了多久,影像科的門緩緩開啟,傅銘淵坐在輪椅上被護士推出來,秦川第一時間上前,他的目光卻落在了不遠處眼睛微紅的時思身上,眉心微蹙: “怎么哭了?” 時思腳步有些僵硬,但她努力讓自己面色如常,走過去彎腰幫他把腿上的薄毯蓋好,輕聲問道:“有檢查為什么不告訴我?” “只是小事而已,”傅銘淵微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冰涼的指尖輕輕覆上她的手,笑容輕的近乎嘆息,“這么愛哭?!?/br> 時思對他的評價并不反駁,只是笑意輕淺的說道:“我推你回去?!?/br> “好?!?/br> 時思推著傅銘淵的輪椅,慢慢沿著走廊朝電梯口走去。 原本推傅銘淵從影像科出來的小護士站在原地,看著兩個人堪稱溫馨平靜的身影,不由得想起檢查完畢時,傅銘淵在門后僵坐許久,她試圖上前去幫傅銘淵推輪椅時,他回過頭來,無聲的看了自己一眼。 那一眼中,滿是讓她心驚的冰冷和陰鷙。 作者有話要說: 寫文不算久,算上現(xiàn)在的一共才三篇,但是現(xiàn)在最大的心理訴求就是——下一篇一定要寫個輕松的?。?!┭┮﹏┭┮ 第42章 得知傅銘淵的檢查結果一切良好,時思松了口氣的同時,也對兩個人之前的未來越發(fā)迷茫起來。 在他受傷后,她已然窺見了他所有的秘密,然而那并不能阻止她愛他,反倒因著那些沉重的過去,她對他有了更多的理解和心疼。她以為自己會陪在他身邊繼續(xù)走下去,她甚至為兩個人設想了無數(shù)的未來,她打定主意即使不能讓他的前路更光明,至少不會讓他一個人在那些陰暗血腥的過去中繼續(xù)沉淪下去。 時思以為自己足夠堅定,但沒想到的是,事情終是超出了她的預期。 她自認從不是老成持重的性子,但卻已經(jīng)在得知一切之后迅速做了決定。她仍想努力為傅銘淵解開所有心結,但在那之后,她已經(jīng)無法再留在他身邊——她不能容忍他對自己朋友肆意的輕侮踐踏,更無法為了他放棄自由,放棄所有的自我。 她那么愛他,但卻還是要離開他。 時思設想著將來可能會面對的各種情況,不由得有些出神。 傅銘淵放下手中的策劃書,看著時思出神的模樣,問道:“在想什么?” 時思猛地回過神來,見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面帶探詢,于是盡量讓自己的笑容不那么僵硬:“沒什么?!?/br> 她把保溫桶里的湯盛出來放好,見傅銘淵又拿起了策劃書,忍不住問道:“最近你好像越來越忙……公司那邊有什么問題嗎?” 傅銘淵輕笑著看她,向來清冷的面上竟鮮有的帶了幾分撒嬌的味道:“傷口疼,分散一下注意力?!?/br> 時思頓時有些心疼,她伸手將他手中的策劃書抽走,簡單整理之后放到了一旁的床頭柜上:“先喝湯吧。已經(jīng)忙了這么久,今天先休息,其他的等以后再處理?!?/br> 傅銘淵聽出她言語間的關心,唇角微微勾起好看的弧度,眸底的光芒一點點聚攏,又不著痕跡的消散開來。 時思端了湯坐在他床頭,拿湯匙舀了一勺之后,輕輕吹了吹,然后遞到了傅銘淵唇邊。 時思一直觀察著他的反應,但直到他把湯咽下去之后,面上仍是沒什么表情。她等了半晌聽不到評價,到底忍不住問道:“怎么樣?” 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傅銘淵終于笑了起來。 “很好喝?!?/br> 時思看著他溫暖澄明的笑容,不經(jīng)意間被他眼底閃耀的光芒晃了眼,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傅銘淵仿佛并未注意到她的失神,笑意溫軟:“你親手燉的,怎么會不好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