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我們……要在這里住多久?” 她醒來之后,第一次語氣如此平和的和他說話。 他依然沒有放開她,頭輕輕埋進她頸間,因著汲取到的片刻溫暖,聲音也重新變得溫柔起來。 “在你想通之前,我們會一直住在這里。你看,這里的一切都是你喜歡的風格,你可以去外面游泳,騎馬,旁邊還有個高爾夫球場,哪天你心情好,我?guī)阋黄鹑ゴ蚯颉!?/br> 時思聽著他語意柔緩的介紹,心中卻已是一片冰涼。 她太清楚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即使因為之前的爭吵而亂了心神,可有些想法卻從不曾有過半分的動搖。 “不聯系曉然他們也沒有關系。我明天能不能給我爸爸打個電話?你知道……我總是每隔幾天就要打回去一次的,不然他和敏姨會擔心我?!?/br> 聽著她有些顫抖的聲音,傅銘淵低低的輕笑出聲:“你又騙我……” 時思還未來得及反駁,他已經將她的手握進他冰涼的掌心里。就像知道她心里究竟在盤算著些什么,他再次開口,聲音暗?。骸皼]有通訊工具,傭人聽不懂中英文,外面我也派了人看守……” “思思,放棄你那些小聰明吧,沒有用的?!?/br> 你只能留在我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傅總你為什么放棄治療…… 第49章 時思在這里住了七天。 每天都會有傭人準時出現,打掃房間,準備一日三餐,時思嘗試過和她們交流,但是一如傅銘淵所說,這些都是意大利人,對時思的中英文做不到任何她能聽懂的回應。 傅銘淵并不是每時每刻都在這里,他偶爾會消失一會兒,但又通常都會很快就回來。有一次他不在的時候,時思試圖趁那些傭人不注意的時候跑出去,可還未跑過遠處那些綠植叢生的草地,幾輛不知從何處開過來的車就已經堵在她前面。 時思坐在工作臺前,拿著畫筆漫無目的的涂抹著,一個戒面已經成形,但她腦海里一直是這些天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等她回過神時,發(fā)現筆下的線條早已凌亂不堪。 她猛地扔下鉛筆,將畫紙扯過來,撕扯揉搓著扔到了一旁。 敲門聲響起,房門片刻之后被人推開。 房間里幾乎到處是被撕碎的畫紙,負責打掃的傭人對滿地的狼藉早已見怪不怪,朝時思禮貌頷首之后,默默開始打掃。 對方終究是不可能聽懂自己在說什么,所以時思早就沒有了開口的欲望。但是她在椅子里僵坐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坐直了身子,顫著手從拿過旁邊一只彩鉛,在紙上用力劃著。 她的手抖得厲害,由于毫無意識的用力,剛寫出一個“s”,鉛筆的筆芯已經斷了。她隨手扔開,又拿過另一支筆,繼續(xù)寫起來。 寫完之后,她終于站起身來,一邊拉著那個中年女人,一邊把畫紙上力透紙背的那個“sos”舉給她看。 那些幾乎已經盡數破滅的曙光,只剩了眼前這看起來微末卻又僅存的希望。 傅銘淵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愛,也不懂得該如何去愛。她那些自認為足以影響他改變他的深情,已經在他的陰鷙偏執(zhí)中分崩離析。她這些日子心心念念的,只有逃離。 救救我吧,無論你是誰。 時思眼底蒙上了一層水霧,手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被她拉住的傭人看清紙上的字,但只是一面后退著一面慌忙 擺手:“scusa mi,scusa mi……” 時思聽不懂她在說什么,可卻看得懂她眼里的驚惶和動作上的避讓。 “她在跟你道歉?!?/br> 清冷的聲音自外面?zhèn)鬟M來,時思和傭人幾乎同時看過去,傅銘淵站在門外,不知道看了多久,目光平靜,無悲無喜。 他緩步進來,對那個傭人說了幾句什么,是語調優(yōu)美的標準意大利語。傭人忙不迭的頷首,快步走出了房間。 房間里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氣氛一如這些時日來的冷凝。傅銘淵的目光落在時思手上舉著的畫紙上,下一秒,時思已經揉爛了那張紙,狠狠砸向他。 傅銘淵一動不動,任紙團砸在他的額角上,隨后掉落在地上,骨碌碌滾到了一旁。 看著傅銘淵額角留下的一點微紅痕跡,時思有一瞬間的閃神。 眼前的時思臉色蒼白,發(fā)絲凌亂,往日的甜美笑容早已再也不見。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看著他的眼神,也越來越冷。 他記憶里那個溫柔敏感,小心翼翼的愛著他的那個女孩子,有著遠遠出乎他意料的剛烈決絕。 傅銘淵默默收回視線,轉過身:“吃飯了。” 聲音依舊平靜無波。 總是這樣,任她怎么哭鬧反抗,他的眼神都從未再有過半分波瀾,仿佛她所有的反抗只不過是他眼里幼稚可笑的小兒科游戲。就像這些日子以來,她每天仿佛發(fā)泄般砸著手邊所能拿到的一切,可這樣的歇斯底里,他卻只是在她情緒最為激動的時候抱緊她不讓她傷到自己,對于滿地的狼藉并不在意。 別墅的每個角落都有人每天打掃清理,所有摔壞的東西都會第一時間換上同樣昂貴卻又嶄新的代替品。這里依舊豪華整潔,一應俱全,就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心中的絕望如同潮水般一層層漫上來,時思突然就覺得身心俱疲。 察覺到她仍站在原地未動,傅銘淵再次回過身來,走到她身邊,試圖牽起她的手,時思從片刻的怔忡中回過神,用力甩開之后,一個巴掌就已經打在了傅銘淵的臉上。 清脆的巴掌聲打破了凝固般的空氣,傅銘淵蒼白的臉被打得偏向了一邊,上面浮起幾道明顯的指痕。 傅銘淵慢慢回過頭,在隨后兩個人的對視中,時思卻反而比他更震驚,更沉痛。 她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仍顫抖的手,可隨后再看向他的時候,那些冰冷的言語卻抑制不住的說出了口,刺痛他是她唯一的目的,即使與此同時,她的心也像被利劍刺穿一般,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在把我關在這里的那天起,就應該想到會有這一天?!彼齽×业拇⒅?,一直努力抑制,才能讓聲音變得連貫,“我不是木偶,也不是你手里的洋娃娃!憑什么你會以為我能乖乖的任你擺布?就憑我愛你?” “我告訴你傅銘淵,你的所作所為,讓我覺得我以前對你的愛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所有的語言都變成了傷人傷己的利刃,傅銘淵表情微變,眼底已是有混雜著痛楚和哀傷的陰云漸漸凝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