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再有名望的大師,也不可能隨時隨地都有靈感。我想說的是,在我們這個行業(yè)里,沒有靈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些人明知道每一幅作品后凝聚著作者怎樣的心血,還要以各種各樣的借口去抄襲、借鑒?!?/br> “你們的每一幅作品,都是你們自己在業(yè)內的銘牌。這個行業(yè)可以容忍一時的懶惰、粗心甚至平庸,但永遠都不會接受抄襲者的存在。一旦被發(fā)現(xiàn)抄襲,就是你們自己把自己釘上了恥辱柱,永遠別想在業(yè)內抬得起頭!” 她聲音不大,眾人卻俱是一震。 在長久的沉默之后,她的聲音又放輕了些,面色也不似之前般冷凝:“我知道這段時間工作強度大,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提前下班,我在對面餐廳和ktv都訂好了包廂,大家吃完之后好好放松一下,明天開始,全力準備這次的冬季新品發(fā)布會?!?/br> 她話音一落,頓時歡呼聲和口哨聲四起,一掃之前的沉悶和嚴肅。大家都起身動作迅速利落的收拾著東西,眼見著總監(jiān)朝辦公室走去,有人忍不住出聲問道:“時總,你又不去嗎?” 對方回過頭:“我晚上還有事,你們好好玩?!?/br> 總監(jiān)辦公室的房門關上,幾個人一面收拾著東西,一面忍不住低聲八卦著:“咱們這位‘冰山美人’到底什么情況,明明也算是事業(yè)有成了,怎么一直沒見她正經(jīng)談個戀愛?真是浪費那張臉啊……” 有人忍不住翻了白眼:“什么叫沒有正經(jīng)談戀愛?她連不正經(jīng)的也沒談過啊,苦行僧一樣,我聽說她進公司都三年了,蘇副總也追了她兩年多,她連飯都沒跟人家吃過一頓?!?/br> “你們說,時總不會喜歡女人吧?”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 *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來晚啦!” 蘇瀾還未落座,就忙不迭的向對面的時思道歉:“路上倒是難得的不堵,可他就沒有一次準時下班的時候,每次等他簡直都要急死了?!?/br> 跟在她身后的周正坐到了她旁邊,在她的抱怨聲里朝時思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時思無奈的笑著把菜單朝蘇瀾推了推,打斷她的喋喋不休:“你看看還有沒有什么需要加的?!?/br> 蘇瀾粗略掃了一眼,揚聲叫道:“老板娘,再加兩盤肥牛卷,一盤鴨腸,一盤秋耳!” 不久之后,老板娘把蘇瀾要的食材親自端了過來,爽朗的招呼著:“多吃點,今天給你們打六折。” 蘇瀾朝她笑道:“謝啦!” 以前一直光顧的火鍋店,在這三年里早已擴大了規(guī)模,店面更加寬敞整潔,生意也更加紅火起來。唯一不變的,是火鍋鮮香麻辣的味道,和老板娘熱情如昔的笑臉。 蘇瀾和老板娘熟稔的聊天,一旁的周正看著蘇瀾,雖然仍是一臉正經(jīng)嚴肅的模樣,但目光里卻依舊透著寵溺。 時思默默為蘇瀾和周正面前的空杯里倒上飲料,笑容始終沉靜。 “這幾天睡得不好?”蘇瀾結束了和老板娘的寒暄,看向對面的時思,“黑眼圈又明顯了?!?/br> 時思語意輕松:“一直在忙新品籌備的事,休息時間不夠?!?/br> 蘇瀾知道她明明是因為心結未解,卻無法戳穿她的避重就輕。 事情過去三年,時思看似早已開始了嶄新的生活,但自己偶爾兩次和周正吵架,跑出來借宿時思家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連夜的噩夢和輾轉反側,她遠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這么云淡風輕。 蘇瀾并不知道三年前她在意大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過去的事只要她不說,就沒有人會主動提及。 蘇瀾從善如流的轉移了話題:“el最近在和莫忘談收購的事,你應該聽說了吧?” “嗯?!睍r思點點頭,“齊晉找我吃過飯了,他說條件一旦談攏的話,副總監(jiān)的位置會留給我。” 聽了她的話,蘇瀾頓時就有些期待起來:“那你來不來?到時候我們就又可以做同事了,多好的事兒?。 ?/br> 時思拿起杯子抿了口飲料:“我還需要考慮考慮?!?/br> 蘇瀾后知后覺的想起她當初離開el時的情景,于是目光轉向鍋內翻騰的紅油,連忙招呼道:“快,羊rou再不吃就老了!” 周正拿公筷給蘇瀾和時思分別夾了羊rou,放進她們各自面前的碟子里,蘇瀾一面吃著一面問時思:“對了,婚戒的事怎么樣了?” 蘇瀾和周正的婚禮定在夏天,全套首飾都交給了時思設計,時思想著已經(jīng)完成了一半的設計圖,忍不住笑道:“安心吃吧,誤不了你婚期的?!?/br> 其實在蘇瀾把周正帶到她面前時,即使當初第一次見面蘇瀾就表現(xiàn)出了對周正的濃厚興趣,但她卻從未將兩個人真正聯(lián)系到一起過。畢竟那之前她對周正所有的印象,只不過是個面目模糊的小警察——即便那天正是她窺見手表的秘密而狼狽不堪的時候,她也依然為蘇瀾能遇見真命天子而真心的高興著。 晚餐接近尾聲的時候,白曉然的電話打了過來,她在電話那頭笑聲有些輕佻的喊時思:“妞兒,過來喝酒?!?/br> 一聽就知道已經(jīng)喝了不少。 兩年前白曉然的爸爸突然中風,家里除了那個只會大牌做美容的年輕老婆,就只剩了一個小學還沒畢業(yè)的兒子。她之前再怎樣決絕,也還是沒辦法徹底狠下心,最終仍是接下了家里那個一團糟的公司。 時思知道她這兩年壓力有多大,所以即使連日加班身體已經(jīng)極為疲憊,但仍是答應著:“好,我一會兒就到?!?/br> * 到了常去的那家清吧門口,時思剛要進門,迎面走出來的一個女人和她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停下來有些遲疑的看著她:“……時小姐?” 時思如今的裝扮氣質都和過去大相徑庭,所以對方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不確定。 時思有些驚訝的看著面前優(yōu)雅成熟的熟悉面孔,那些一直以來都在刻意逃避的記憶,仍是迅速而精準的占據(jù)了她的大腦。她目光微斂,禮貌笑道:“趙醫(yī)生?!?/br> 趙綺年似乎并未注意到她眼神的回避,兀自笑道:“一直覺得江城很小,但沒想到,我們竟然一直沒有遇見過?!?/br> 時思只是微笑著,并未回答。 其實江城并不如她們以為的那么小,因為這三年來,除了白曉然和蘇瀾,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她幾乎不再遇見任何能讓她想起那段往事的人。她只在去年生日那天,偶然看見一個很像秦川的身影,但一轉眼,就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于是在她看來,那些人那些事都已經(jīng)距離她如此遙遠,遠的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趙綺年見她不說話,卻仍未有就此離去的意思。她的笑容一如當初般溫婉,但也同樣和她冷艷的外表相去甚遠:“你和傅先生的事我多少也聽說了一些,恕我直言,時小姐,其實當初我第一次見到你們,就覺得……你們不會在一起?!?/br> 來自女人的敵意,也只有同是女人才會第一時間覺察。時思目光微閃,但隨后便恢復了先前的冷淡,她抬頭和趙綺年對視,眼底多了幾分審視的意味:“第一次見面時,我也以為您是個有職業(yè)cao守的醫(yī)生?!?/br> 趙綺年臉色微變,她自然不會忘記自己當初在傅銘淵授意下提供虛假治療結果的事,看著眼前時思疏離的眼神,她大衣口袋里的手不由得攥緊了些。 果然,即使三年不見,但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歡她啊。 趙綺年還記得,當初聽說傅銘淵準備常駐國外的消息,她只憑著一腔孤勇,就闖進了他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