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襁褓里是她和傅銘淵的兒子,抱在懷里時還是輕輕小小的一團,而且直到現(xiàn)在看起來還有些皺皺的,紅紅的,實在沒辦法算得上好看,可她就是覺得,怎么看都看不夠。 她還沉浸在初為人母的感動與喜悅中,而傅銘淵似乎還未從剛剛產(chǎn)房里極大的震撼驚懼中完全回過神來,只是坐在時思床邊握著她的手,異常的沉默。 時思的生產(chǎn)過程其實還算順利,但自然分娩時的痛苦當然不可避免,彼時傅銘淵陪在她身旁,除了在她耳邊不斷的低聲安慰鼓勵,其他什么忙都幫不上??粗暮顾疂u漸打濕額發(fā),耳邊也滿是她再也無法隱忍的痛呼聲,傅銘淵握著她的手越來越用力,直到產(chǎn)房里終于有嬰兒的啼哭聲響起,傅銘淵這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前早已一片模糊。 時思看著傅銘淵直到現(xiàn)在仍然蒼白的臉色,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動了動。 傅銘淵回過神來,落在她臉上的目光比往日更加溫柔:“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現(xiàn)在還不想吃。”時思輕輕搖了搖頭,抬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累不累?” 傅銘淵將她的手重新握回手里,低頭在她灼熱的指尖輕吻一記,輕輕笑起來:“傻瓜,我累什么?” 外面天早已亮了,傅銘淵看了看腕表,盤算著他派去接時文珩和李淑敏的人也該到了,于是看向時思:“我讓人把孩子抱到隔壁去,你先睡一會兒,待會兒爸爸和敏姨就到了,估計蘇瀾她們也會來,到時候你更沒辦法好好休息?!?/br> 時思連忙攔住他:“他睡得那么安靜,吵不到我的……” “你只顧著看他,眼都舍不得眨一下,怎么休息?”傅銘淵無奈的看著她,雖然平日里已經(jīng)習慣了無條件寵溺她,但此時卻不顧她的反對,讓月嫂把孩子抱到了隔壁。 時思眼巴巴的看著兒子被抱住,頓時就有些沮喪:“傅銘淵,你還是不喜歡他?!?/br> 話剛說出口,她眼圈兒就紅了,莫名的有些委屈失落。 傅銘淵小心翼翼的抱住她,輕吻著她的眼角,聲音低沉:“不是不喜歡,只是在我心里,你永遠比任何人都重要?!?/br> 即使他安排了最好的醫(yī)院,找了最好的醫(yī)生,傭人月嫂還有許多人齊齊待命,但那種似乎稍有不慎就會失去時思的懼怕,仍是讓他一直心有余悸。 那個孩子靜靜的吃奶,安安穩(wěn)穩(wěn)的睡覺,閉著眼睛時嘴唇偶爾蠕動兩下,但呼吸依舊均勻輕淺??粗臅r候,傅銘淵也不是不開心的。但那種開心里,和剛剛產(chǎn)房里的驚悸?lián)鷳n摻雜在一起,難免有些許的復雜。 他的吻不似往日般激情四射,但卻寧靜溫馨,柔情繾綣。 看著他蒼白的臉和眼中難以壓抑的洶涌情感,時思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她微微仰了臉回應他的吻,原本還有些委屈的聲音里,此時已經(jīng)不自覺的多了些安撫的意味:“我知道,我都知道……” 因為對我來說,你也是最最重要的人。 * (番外二) “拿來吧?!?/br> 下車前,時思好整以暇的看著身旁的傅嘉言,伸出手去攤開在他面前。 對于甜食的格外熱衷,傅嘉言這一點既不像她也不像傅銘淵??呻m然他極喜歡,但為了他的健康著想,他們不得不嚴格控制他的甜食攝入情況。 傅嘉言看著mama攤開的手掌,又有些為難的看著口袋里的巧克力,覺得應該要“上交”,可是又有些舍不得。 “爸爸可是說過的,不許再吃巧克力了?!睍r思見他糾結,不得不祭出殺手锏。 聽她這么說,傅嘉言終是苦著臉把之前周正給他的幾塊巧克力從口袋里拿了出來,遞到了時思手上。 時思把幾塊巧克力隨手放進大衣口袋里,眼見著兒子近乎悲壯的表情,實在有些哭笑不得。 傅嘉言今年三歲,雖然古靈精怪,但其實大多數(shù)時間也比同齡的孩子來的更懂事些,尤其在傅銘淵面前。傅銘淵面對著時思之外的任何人,都仍是冷冷淡淡的模樣,在傅嘉言面前也是嚴父形象。但傅嘉言卻全身心的崇拜仰視著他的爸爸,他從來都將傅銘淵的話視為佛語綸音一般,甚至遠超過對他寵溺到近乎放任的時思。 傅嘉言覷著時思微微鼓起的衣兜,悶悶不樂的進了門。 他的低落情緒一直持續(xù)到時思坐在兒童房里陪他玩他最喜歡的看病游戲的時候。 彼時傅嘉言拿著兒童聽診器坐在地毯上,心不在焉的給時思“看病”,時思逗他:“言言給mama看一下,mama哪里有問題?” 傅嘉言憋著嘴嘟囔了一句:“mama的兜里有問題?!?/br> 時思幾乎笑得癱倒在地上。 傅嘉言覺得被嘲笑了,自尊心頓時受到了巨大傷害,氣得鼓起小臉,扭過身去玩兒一旁的樂高,不肯再理她。正在這時候傅銘淵推門走了進來,見時思笑得前仰后合的模樣,也忍不住唇角微勾,原本有些冷淡的表情頓時柔和了許多。 “怎么笑得這么開心?” 知道他們兩個完全是一伙兒的,傅嘉言仍賭氣似的背對著他們,不肯轉過頭來。 時思偷偷把經(jīng)過和傅銘淵說了,傅銘淵看著兒子小小的背影,幾不可聞的輕笑一聲,出聲叫他:“傅嘉言?!?/br> 傅嘉言乖乖走過來,站在他面前。 傅銘淵在時思身旁坐下來,視線和傅嘉言平齊:“真的很想吃巧克力嗎?” 傅嘉言用力點點頭。 “可是巧克力吃多了會生病,你生病了,mama就會很傷心?!备点憸Y看著他,“巧克力和mama相比,哪一個更重要?” “mama。”傅嘉言不假思索的回答,他抿了抿唇,沉默片刻之后,仿佛下了偌大的決心一般,奶聲奶氣的說,“我以后不吃巧克力了?!?/br> 時思和傅銘淵相視一笑。 但緊接著,傅嘉言有些猶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那……我如果生病的話,爸爸會傷心嗎?” 傅銘淵呼吸一滯。 面前的傅嘉言眉眼精致,皮膚白皙,粉琢玉砌的小臉兒融合了他和時思五官上的所有優(yōu)點,漂亮的像個瓷娃娃。傅銘淵已經(jīng)不太記得自己小時候是什么模樣了,但他下意識的覺得,自己小的時候,一定沒有傅嘉言好看。 孩子即使再小,也終究是敏感的。他甚至已經(jīng)可以察覺到自己掩藏在嚴格下的冷淡和疏離,所以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難免有些小心翼翼??蔁o論言語再怎樣稚嫩,眼神里的期待都騙不了人。 傅銘淵的心突然就軟了一下。 他朝傅嘉言伸出手去,傅嘉言幾乎不假思索的就已經(jīng)沖進了他懷里。 小小的身體明明沒什么重量,傅銘淵卻覺得仿佛有一股極大的力量席卷而來。他把傅嘉言抱進懷里,幾不可聞的輕嘆,聲音低沉和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