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jié)
蘇暖暖感覺她就像一條剛剛才被顧紫釣上來,連魚鱗都沒有清除就徑直扔進火堆上的魚,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jīng)被烤的外焦里嫩了。 無奈之下,蘇暖暖只能迎著榮磊的眸光看上去?!罢垖а萁o我一次機會!” 蘇暖暖的聲音不同于顧紫的清麗,那是一種如掬起一捧山澗清泉送入口中,感受到的盡是清涼的恬淡滋味。 平日里娓娓道來時配著那張?zhí)}莉臉,讓人聞聲憐愛,可因其蒼涼的身世,每逢低音婉轉(zhuǎn)總帶著一絲絲哀切,讓人心生酸澀。 其實早在蘇暖暖開口打招呼的那一刻,榮磊便意識到了這一點,沒有道破只是礙于皇朝影視,貿(mào)然換掉主唱哪怕他是導演恐怕也不好交代。 但是如今聽顧紫一說… “看的懂樂譜嗎?”如果榮磊在對蘇暖暖說話的時候能有對顧紫的十分之一溫柔,恐怕蘇暖暖也不會如此緊張。 “看的懂?!碧K暖暖輕輕點頭,雙親去世之前曾有送她去學習過,但也僅限于看的懂樂譜。 榮磊將手中的樂譜遞到蘇暖暖面前,這本是他打算一會給江舒淇講解時用的?!澳隳萌タ纯窗桑粫睂а菀黄鹑ピ囈?,成不成總要讓我聽過才能下定論?!?/br> “導演英明!”顧紫猛地站直身體,恭送榮導離開的身姿好似軍人目送首長一般,就差朗聲喊出一句‘首長好——!’來證明她對榮磊滔滔不絕的敬佩與尊重了。 卻不想榮磊猛地殺回來一招回馬槍,指著顧紫的鼻頭上下點點,“你把皮給我繃緊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耍的什么小把戲,鬧過火了,我一樣收拾你!” 顧紫從來沒想過要瞞著榮磊,更何況以榮磊的火眼金睛想瞞也瞞不住啊。 “我從來沒想要壓郝佳茗的戲份,可是他連我的正常水準都應(yīng)對不了,難道要我特意降低標準去迎合他嗎?其實要我迎合他也沒有關(guān)系,我只是為這部劇感到可惜而已。” 說到最后,顧紫的語氣也不似剛剛開始時那樣字字鏗鏘。 榮磊腳步躊躇,好像還想再說些什么卻最終什么也沒有說的轉(zhuǎn)身離去。 顧紫看著榮磊漸行漸遠的背影竟有些不忍,榮磊今年已經(jīng)有六十歲,拍完《宮鎖無痕》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得到好劇本。 如果這部劇真的是榮磊的收官之作的話,留下遺憾的話才是真的可惜。 “紫薯,你真的覺得我可以嗎?”蘇暖暖捏著樂譜的手反復蜷縮松緩,松緩再蜷縮,手心處早已因緊張而布滿冷汗。 “嗯!”顧紫鄭重點頭,“我有考慮過,你確實不適合演戲。雖然唱歌和演戲一樣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掌握的,但是就像有些人天生就對不同的角色有著敏感的認知一樣,你的嗓音便注定你可以先別人一步起跑,正好可以彌補你理論知識上的不足?!?/br> 人這一生七分靠努力三分知天命,錯失天命可若是愿意努力也可以躋身在中等人群中,可若是只知天命,那么便連一個及格的人都算不上。 眼下,顧紫為蘇暖暖算好天命,以蘇暖暖不知苦,有耐心,毅力超足的性格,哪怕不成功也絕對不會輸?shù)奶珣K。 蘇暖暖跟著副導演來到錄音棚的時候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繞是如此,心里卻因為顧紫那聲擲地有聲的‘嗯’格外踏實。 以前蘇暖暖和顧紫在一起的時候多半是蘇暖暖拿主意,那時的顧紫玩鬧戲耍,雖然沖勁十足卻都是莽撞行徑。 也正因如此,蘇暖暖跟在顧紫身邊整天為顧紫提心吊膽,練出了一幅外強中干,穩(wěn)重有余卻魄力不足的性子。 這樣的性格雖然不會闖出禍端可也絕對不會有出息,更不要提會有出人頭地的那一天。 可不知從何時開始,顧紫的存在就像是蘇暖暖混沌生命中的一盞指明燈,當顧紫脫胎換骨的時候也在不經(jīng)意間為蘇暖暖枯敗的軀殼中注入鮮活的血液,讓蘇暖暖生出破繭重生的欲望。 相處的時間越久,蘇暖暖便越發(fā)覺得那樣睿智理智的顧紫好似戰(zhàn)場上執(zhí)手畫江山的將軍,讓她心甘情愿的臣服于她。 就如此時,顧紫說她可以,那么她便一定可以,不需要忐忑更不需要懷疑。 不顧江舒淇的不屑輕蔑,冷嘲熱諷,蘇暖暖纖腰秀挺徑直走進壓抑封閉式的錄音房,然而當音樂響起的那一刻,蘇暖暖眸光驟亮,仿佛迷失道路的孩童發(fā)現(xiàn)一片可以任她暢游翱翔的新天地。 對于主題曲的演唱,榮磊只需要在最后把把關(guān),選出來一個最適合的演唱者便可,皇朝知道徐子謙被換他這里已經(jīng)壓著火氣,想來也不會太過反對。 此時榮磊凝神看著儀器中四四方方的畫面,竟覺得連演員的發(fā)展空間都被禁錮住一般,沒有錯處卻也毫無亮點可言。 一時間竟連喊咔的心氣都沒有,唉聲嘆氣的看完一整個場景的拍攝,突然間毫無預兆的將手里的劇本扔到地上轉(zhuǎn)身離去,任由眾人呼喊也不回頭。 “靠!”這邊郝佳茗見榮磊突然離開也是心情不爽的將頭頂?shù)陌l(fā)冠扔到地上,“實在看我不順眼的話就直說,這樣甩臉子給誰看呢?!?/br> 郝佳茗的助理連忙湊上前,但因為是一個閱歷尚淺的新人助理,對郝佳茗一向是馬首是瞻,此時見郝佳茗發(fā)脾氣非但不知道攔著,反而火上澆油。 “佳茗哥你別生氣,演的不順心大不了不演就是了,回頭我就去和張哥說…”卻不想助理話才脫口,郝佳茗幾乎是下意識的拎起手中的卷軸拍上助理的頭。 “你tmd胡說些什么呢?!”局促不安的左顧右盼后,郝佳茗連忙邁步離開。 “噯佳茗哥?佳茗哥——!” 生氣是一回事,罷演又是一回事。 這些年郝佳茗演過不少影片,基本部部都是主角,但是在拍戲這件事上是只求精而不在多。 出道四五年,除去第一年曾經(jīng)拿到過一個金雞新人獎之后就再也沒有獲得過其他在業(yè)界有名望的獎項,要不是靠著這幅皮相,別說一線恐怕連二線都已經(jīng)沒有他的躋身之地。 此時要不是徐子謙出事,他也是絕對撈不到這個角色的。 所以哪怕郝佳茗真的糟了白眼他也只能將白眼當白米飯吃,因為他想要突破瓶頸的話,這部戲可以說是他最好的機遇。 而他萬般容忍榮磊也因著業(yè)內(nèi)流傳的那句話,榮導的片子不得獎,天理都難容?。?/br> “你先別走!”就在助理轉(zhuǎn)身的那一刻,顧紫出聲將他叫住,“記得轉(zhuǎn)告郝佳茗,這個發(fā)冠斥資上百萬耗時一個月才制作完成的,世上獨一無二,如果他不想明天散著頭發(fā)拍攝的話,最好趕緊將發(fā)冠恢復如初?!鳖欁洗鬼粗涣闫扑榈陌l(fā)端,冷然的聲線,陰霾的面容。 其實真要論起個頭的話,助理比顧紫要高出整整一頭,可此時站在顧紫面前,竟覺得烏云壓頂,仿佛有陣陣雷鳴轟隆而過。 顧紫報出的數(shù)字有實有據(jù),當初為求真實,發(fā)冠上鑲嵌的寶石都是真品,鏤空花紋包括最耀目生輝的龍珠點翠都是找的當下手藝最精湛的老師傅制作完成的。 眼下郝佳茗因為一時氣憤竟然將這件堪稱藝術(shù)品的發(fā)冠扔到地上,顧紫真心覺得她對郝佳茗的忍耐已經(jīng)達到極限。 導演不知去向,拍戲進度自然擱置。 恰好這時歐陽擎給顧紫打來電話,按照某禽少的說法便是,崽崽你將我吃干抹凈沒關(guān)系,但是你最起碼要給我一個名分吧。 聽聽,這么無賴的話語,任由顧紫和誰說,這是從冷傲矜貴的擎少口中說出來的,誰又會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