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他話音落下，小珂便使勁對他磕起了頭，力道非常大，讓人聽了那聲音生怕下一次就要把其小小的腦袋給磕破了。

    肆意人倒是不心疼，畢竟他可是神醫(yī)，想要拜他為師總不該太簡單的。

    柳無期這會卻心疼了，連忙過去將腦袋已經(jīng)磕出血的小珂拉了起來。他看著小珂這副一般小孩所沒有的隱忍模樣，嘆了口氣：“只是一個孩子，你們反正有師徒之緣，干脆點收了便是?！?/br>
    肆意人很聽柳無期的話，便是答應(yīng)收了。他去給柳無期拿藥時，柳無期一直在打量著小珂。

    柳無期點了點頭：“好……好……又是個癡情種?！彼嗣＄娴哪X袋，“不過你比你爹懂事，有福?！?/br>
    小珂看著柳無期，輕輕咧嘴笑了下。

    柳無期見了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你這孩子真是比你侄子阿歡討人喜歡多了，那小子成天能把人給氣死?！?/br>
    拜了肆意人為師之后，小珂每天要做的課程除了文學(xué)武學(xué)，便還有醫(yī)藥學(xué)，每一門他都不落下，比任何人做事都要認(rèn)真。

    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轉(zhuǎn)瞬又是三年過去。

    這日陽光甚好，小珂如往常般待在肆意人給他特劈的院中看醫(yī)書學(xué)配藥。如今他的醫(yī)術(shù)非常好，不愧是肆意人教出來的徒弟，哪怕只有十歲，卻已是能自己為人看病。

    “來來來……”容不霏拽著自己那不讓人省心的兒子步入院中，“你給我待在這看你叔如何努力學(xué)醫(yī)的，我現(xiàn)在就去找肆意人，求他也收你為徒?！?/br>
    現(xiàn)在的阿歡已是六歲的小男孩，生的是漂亮的不能再漂亮，禍害的不能再禍害，跟他爹是越來越像了。不僅如此，那性子也是讓人覺得討厭至極，跟他爹一個德行。

    阿歡冷哼：“我說了我不學(xué)，不學(xué)就是不學(xué)?！?/br>
    容不霏瞪他：“什么不學(xué)？文武醫(yī)一個不落，才能保證你做什么都不怕。你想想，要是哪天你外頭遇到意外受了傷，自己會醫(yī)，能讓自己更安全?！?/br>
    阿歡不屑：“只有弱者才會出意外?！?/br>
    容不霏對著他的腦袋就是一拍：“我讓你再自負(fù)，在這里給我等著?！彼龑g推到小珂面前，拜托小珂看著他，自己快步就走了。

    隨著容不霏的離去，阿歡突然跳到桌子上蹲在小珂面前一本正經(jīng)的拍著其肩頭：“我知道你不會攔著我的，只有像我娘那么蠢的人才會以為她能逼到我做不想做的事情。”

    小珂看著阿歡，沒有說廢話的習(xí)慣。

    “我走了。”阿歡施用輕功離去，哪怕是小小年紀(jì)，他的輕功已是不錯。欲估計，將來會跟他爹一樣武功變態(tài)。

    小珂低下頭繼續(xù)研究著醫(yī)術(shù)，時不時抬頭看著這一院子的藥，似乎是在尋著什么。

    容不霏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回來時，沒見到阿歡，眨了眨眼，問道：“小珂，阿歡呢？”

    小珂站起身抬眉，還算禮貌的應(yīng)道：“飛了?！?/br>
    “飛了……”容不霏呢喃了聲，隨之炸毛了，“臭小子，看我追上他不打他屁股?！闭f著她轉(zhuǎn)身就要走。

    走到大門口，她突然停下腳步看著小珂，又問道：“小珂??！你多大了？”

    小珂：“十歲！”

    容不霏噎了噎，搖頭離去，嘴里嘰嘰咕咕的：“才十歲?。∥疫€以為十幾歲了呢！”看起來未免太老成穩(wěn)重了。

    小珂看著容不霏離去后，再抬頭看了看阿歡飛走的方向，眸底泛出深沉陰郁之色。

    不久，沈昀的風(fēng)華之姿由上頭落在了小珂面前，他笑道：“小珂，該回家了?！?/br>
    小珂：“好！”

    自從小珂每天都會來肆意人這里學(xué)醫(yī)之后，沈昀或是水沂濪便會時不時過來接他，誰接看緣。

    二人一路步行離去，路上更多的都是沈昀問小珂學(xué)了些什么。

    沈昀不知自己是該欣慰這個兒子比他厲害，還是該難過這個兒子與別的孩子不一樣。

    到了悅王府大門口時，沈昀撫摸著小珂的后腦，嘆了口氣，終是說出自己老早就想說的話：“小珂?。e恨你娘，是爹欺負(fù)了她先。”

    小珂的身子明顯僵了下，他低下了頭。

    小珂與小香一直都是跟水沂濪住，沈昀帶著小珂踏入水沂濪的院中時，小香正在與婢女一道玩水沂濪所制的小玩具，并沒有看見他們。

    小珂朝小香那邊走了過去，沈昀猶豫了下，邁步去到屋門前。

    正在將那只黑靈鳥放走的水沂濪未想到沈昀會踏入，她嚇得立刻站起身，凳子不小心被她踢倒。

    沈昀清楚的看到那只剛飛走的靈鳥身上是有東西的，他立刻瞇起眼，長袖中的拳頭緊緊的握起。

    水沂濪清楚的感覺到他發(fā)怒了，不由白了臉色。

    她怕他知道那只靈鳥的事。

    水沂濪沒敢說話，沈昀正在努力壓抑著心頭的魔鬼、壓制著不讓自己發(fā)怒、不讓自己去傷害她。

    如此二人只是一直對視著，一個眸含心虛，一個神色陰霾詭異。

    許久后，就在水沂濪擔(dān)心他會忍不住向她撲過去時，他突然無力的勾了下嘴角，轉(zhuǎn)身走了。

    隨著他的離去，水沂濪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一滴一滴的鮮紅血跡上。

    她沒心思去管那些血是哪里來了，只是撫摸著胸口坐了下來往嘴里猛灌水。

    這時小香蹦了進(jìn)來：“娘親，該吃晚飯啦！小香好餓。”她的后面跟著小小年紀(jì)就已有玉樹臨風(fēng)之姿的小珂。

    水沂濪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好，現(xiàn)在就吃飯?！闭f著就吩咐跟著一道進(jìn)來的小兒出去準(zhǔn)備了。

    小珂敏銳的聞到異味，垂眸就看到地上有斑斑點點的鮮紅血跡。

    他的臉色煞白，轉(zhuǎn)身就跑了出去。

    “哥哥！”小香追了出去。

    水沂濪看了看地上的血跡，連忙也追了出去?？尚＄娴妮p功很好，不光是小香，就連水沂濪也沒追到他。

    這么多年了，水沂濪一直都摸不透小珂心里的想法。

    想到此，她更是煩惱了起來。

    小香鉆到水沂濪懷里：“娘親，哥哥去哪里了？”

    水沂濪摸了摸她的腦袋：“該是去你爹那里了吧！”多年來，這是她第一次對孩子提沈昀。

    小香歪著腦袋，感覺到哪里不對勁，可她年紀(jì)太小，頭腦太簡單，想不出什么。

    小香牽著水沂濪的手進(jìn)到屋里，她坐在水沂濪的懷里期待滿滿的看著對方：“娘親，讓哥哥帶爹爹過來吃飯好不好？”

    水沂濪愣了下，想到剛才小珂那不太對的臉色，心頭一陣?yán)⒕?，便難得應(yīng)下了：“好！”

    “真的？”小香的眼里立刻盛滿了奪目的光彩，以前的她再活潑也沒此時此刻要來的興奮。

    水沂濪受了感染，不由也笑了起來：“真的。”

    小香在水沂濪的臉上吧唧了好幾口，弄的她臉上濕漉漉的：“娘親，爹說他做夢都想一家四口吃頓飯?！?/br>
    “嗯！”對于沈昀的心思，水沂濪沒興趣去關(guān)注太多。

    后來水沂濪吩咐了五兒去喊人，可最后過來的卻只有剛才跑走的小珂一人。他小臉沉沉的，明顯心里壓著事情。

    小香跑過去拉住小珂的手：“哥哥，爹爹呢？”

    對水沂濪來說，她最對不起的便是這個兒子。看到兒子這副臉色，她不由有些沒勇氣與他說話。

    她過去將小珂摟在懷里，柔聲問：“爹爹呢？”

    “出去了。”語氣莫辨。

    “那我們自己吃飯吧！”水沂濪牽著小珂坐下。

    “嗯！”

    之后的幾天，水沂濪都沒見過沈昀，起初她并不認(rèn)為有什么。畢竟多年來，他出現(xiàn)在她眼前的頻率并不高。

    這日，天色較晚時，小香拉扯著水沂濪的衣袖：“娘親去接哥哥吧！爹爹每天都不在家，哥哥每天都是一個人回家。”

    水沂濪難得微有些詫異起來：“你爹不在家？”

    據(jù)她所知，這幾年，他可是從來沒有亂跑過?？v使不在她眼前晃悠，她也能感覺到他一直在她周圍。

    小香點頭，委屈道：“小香好想爹爹?！?/br>
    對于沈昀的去處，水沂濪興趣不大，她抱起小香就走：“咱們一塊去接哥哥?！?/br>
    去到肆意人的府邸時，水沂濪抱著小香直奔肆意人專門給小珂準(zhǔn)備的院子里。

    “哥哥……”小香過去抱住小珂。

    這時他正在嘗試著配制丹藥，抬眸見到水沂濪，他抿了下嘴，輕輕的喊了聲：“娘親！”

    水沂濪過去撫摸著他的腦袋，柔聲道：“娘來接小珂回家。”

    對于小珂的好學(xué)，她不是沒有勸說過讓他平時多玩玩，別只顧著學(xué)習(xí)，這樣壓力太大?？伤⒉宦牐头氯舣偰Я艘话?，除了學(xué)就是學(xué)。

    “好！”他收拾了東西就過去牽起了小香的手，任水沂濪牽起他的手，三人手牽手離去。

    路上水沂濪問他：“剛才小珂在做什么？”

    小珂：“配藥制丹藥?！?/br>
    “制丹藥？”水沂濪略微擰了擰眉，“什么丹藥？”

    小珂抿起了嘴，沒有說話。

    水沂濪側(cè)頭打量著他，終究是沒有多問。她想，沈昀既然會允許他拜肆意人為師，便是可以管得住他的。

    “娘親……”小香突然放開小珂的手，轉(zhuǎn)到水沂濪那一邊，拉著她的手，抬著頭眨巴著眼睛道，“我剛才好像看見爹爹了?！?/br>
    水沂濪一時沒有應(yīng)話。

    “在哪里？”小珂停下腳步四處看了起來。

    水沂濪看著他，心微微下沉。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這個孩子還是很親她，但她心里是有數(shù)的，無論是小香，還是小珂，更親的都是沈昀。

    小香過去牽著小珂往回走，水沂濪轉(zhuǎn)身跟著他們。

    他們在一處青樓前停下，小香指著二樓：“就在那上面，爹爹剛才就在窗前站著。”

    小珂聞言看向了青樓里頭來來去去的姑娘們，也不知是想到什么，抿起了小嘴。

    站在他們后頭的水沂濪卻難得露出感興趣之色：“小香確定那是爹爹？”

    小香回頭看她，想了會后，便搖頭：“小香不確定。”

    小珂也回頭看著水沂濪。

    為了確定，水沂濪便施用輕功起身飛了上去，蹲在小香所指的那間房的窗口上。

    坐在桌子邊發(fā)呆的沈昀感覺到什么，立刻側(cè)頭看了過來。當(dāng)他看到睜著眼睛看著他的水沂濪時，臉色冷了下來。

    確定他喜歡流連花叢的老毛病犯了，水沂濪沒做猶豫轉(zhuǎn)身就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