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過了好一會才終于伸出雙手捂住了眼睛,一聲聲嗚咽的聲音在空寂幽暗的房間里頭回蕩了起來,仿若小獸的低鳴。 就在這時,發(fā)生在演藝公司前的這一場親母向自家兒子磕頭為救治尿毒癥丈夫的事情在私下里飛速地發(fā)酵了,尤其是那主人公還是前些日子各種新聞不斷的蕭熠,就發(fā)酵得就更厲害了!但礙于秦珺寧,大家都不敢明目張膽地傳播,只能私下里和親朋好友們八卦,幾乎每一個人聽見這樣的事情都會把蕭熠罵地那叫一個狗血淋頭! 甚至晚上蕭熠在離開公司之后,那些員工們還背著他一邊指指點(diǎn)點(diǎn)一邊暗暗討伐,膽子大的甚至還會丟給他一兩個鄙視的眼神! 這時候,這些人多么迫切地希望秦珺寧能知道這家伙的真實(shí)面貌,然后把他甩了,他們再好好地把這事情發(fā)出去,讓所有人都看看蕭大明星的真面目! 可惜現(xiàn)在秦珺寧還沒有跟他分手,而他們也不敢造次,要是那位秦總是個完全不在乎人品,只看重長相的主,他們的貿(mào)然出手只會讓自己不好過,所以憋得厲害的后果便是他們在私底下說蕭熠說得更厲害了,甚至還加入自己的情緒,將原本的事實(shí)給扭曲地不成樣子,導(dǎo)致蕭熠都在這些人的心中都被妖魔化了! 而蕭熠一回秦宅,就被那坐在客廳的女人給震驚到了,“你怎么來了?給我滾出去!滾!” 在秦珺寧這里看見他這個母親,蕭熠臉上的惶恐根本就掩飾不住,誰都可以,除了珺寧,誰都可以知道他的過去,知道他的父母,甚至抨擊他狼心狗肺,沒有人性,只除了珺寧,他不想讓對方知道一絲一毫。 蕭熠四處看看,發(fā)現(xiàn)珺寧還沒有下班,別墅內(nèi)只有管家、保姆之類的人在招待蕭母,他那些慌亂無措的表情瞬間收斂了起來,直直地走到蕭母的面前,一把拉起她的胳膊把她往外邊拖,“離開,馬上給我離開,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滾!” “不要……不要……小熠……求求你不要把我趕出去,我求求你,mama求求你,mama求求你,嗚嗚……我沒弄臟這里,我身上的衣服是干凈的,我沒有,小熠,我好不容易才找來了這里,求求你,mama求求你……就讓我見秦小姐一面……她家那么大的公司,幾百萬肯定能拿的出來的,嗚嗚,我求求你求求你……” 蕭母一邊被蕭熠往外拖,一邊緊緊摳住秦珺寧的真皮沙發(fā),大聲地哀求著。 秦宅都是一些上了年紀(jì)的人,之前聽蕭母的訴說,已經(jīng)很同情這個老公得病,兒子不孝的女人了,但他們也是了解過蕭熠的為人,不敢輕易下結(jié)論,只是好好地招待她,等珺寧和蕭熠回來再解決她的問題。 可現(xiàn)在一看這蕭熠的動作,所有人都覺得氣不打一處來,這什么人哪,怎么會有這么沒有人性的人!這是你親媽啊,就這么對她,還要她滾,自己親爸得了尿毒癥也不管,小姐怎么看上了這么一個狼心狗肺的男人!真為小姐不值! 于是老管家第一個站了出來,義正言辭地說道,“蕭先生,我覺得你這個舉動怕是有些不妥吧,怎么說趙女士也是你的親生母親?而且她來我秦宅做客,就是我們的客人,我們小姐還沒有回來,即便你是她的男友,怕是也沒有將秦宅的客人趕出去的道理!” “閉嘴!”蕭熠一聲大吼,這句閉嘴是對蕭母說的,也是對老管家說的,男人渾身上下都彌漫著暴戾的氣息,雙眼赤紅,手微微有些打顫。 他只有珺寧,只有珺寧了,為什么就連她,外人也要拼命將她從自己身邊搶走,為什么! 蕭熠的雙眼更紅了,一用勁就將蕭母拉得一個趔趄,差點(diǎn)沒摔倒在地,看得秦宅的人們更加氣憤了,一個實(shí)在看不過去的小保姆甚至都開始和蕭熠搶奪起蕭母來。 “小熠……求求你……” “你放開她,放開……” 夾雜著周圍人們的驚呼和勸阻,整個秦宅鬧騰地不行。 而珺寧一進(jìn)家門看見的就是這么一副情形,眉頭一下就緊緊皺了起來,“夠了,鬧什么,怎么回事!” 秦宅的老人們看見自家小姐回來了,紛紛高興地不行,一方面是為了小姐能看透蕭熠的真實(shí)面目,另一方面也是因?yàn)槭捘脯F(xiàn)在的困境只有小姐能解開,他們怎能不高興? 而蕭熠在聽見珺寧聲音的瞬間,就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她那一聲喝聲中凝固了起來,手不自覺地松了開來,他甚至都不敢回頭看一眼,那明艷美麗的女人現(xiàn)在是什么表情?嫌惡?討厭?還是憤憤? 他蕭熠從來都是個膽小鬼,所以他不敢回頭! 而蕭母卻正好抓住了機(jī)會,掙脫了蕭熠的鉗制,朝珺寧撲了過去,想抱住她的大腿卻被她避了開來。 “你是誰?” ——夠了…… “我是小熠的母親,秦小姐,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小熠的爸爸……我求求你……求求你……” ——夠了! “小熠的爸爸得了尿毒癥,如果再不換腎真的會死的,秦小姐我求求你……你那么有錢,和小熠又那么要好,只要給我?guī)装偃f,幾百萬就好,到時候我就算賣血割rou也一定會還給你的……秦小姐……你發(fā)發(fā)慈悲……”蕭母竟朝著珺寧磕起頭來。 “我說,夠了?!笔掛谀繜o表情地轉(zhuǎn)過身來,他不敢看向珺寧,只愣愣地看向虛空之處,輕聲道,“我說,夠了。我不會給你錢,珺寧也不會給你錢,那人之所以會得病,完全就是他的報應(yīng),既然是上天的報應(yīng),我怎么能破壞呢?你回去吧,不論你怎么求,我們都不會拿出一分錢來的,現(xiàn)在,立刻,馬上給我出去!” “小姐!”老管家們驚呼道,生怕小姐真的聽從蕭熠的要求,將這可憐的女人趕出去。 “馮叔,拿一千塊出來。”珺寧吩咐道。 “小姐你……” 剩余的話則都被珺寧的眼神逼退了回去。 珺寧接過老管家遞過來的一千塊,直接就送到了蕭母的手中,“很晚了,這點(diǎn)錢應(yīng)該夠你叫個的士離開這里,然后再找個舒適的酒店,放個熱水澡好好泡泡,美美地睡上一覺?!?/br> 珺寧溫聲道,然后又往前走了兩步,“馮叔,送客?!?/br> 說完便不再看向身后,直直地看向蕭熠,笑著說道,“我回來了,現(xiàn)在開始吃晚餐嗎?” 良久,蕭熠才終于找到了焦距,看向珺寧帶著笑意的雙眼,嘴巴張了張,卻沒有說出任何話來,慢慢上前,一把抱住了珺寧,越來越緊,越來越重,仿佛只有抱著她,他才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已經(jīng)凍結(jié)的血液才慢慢地流動起來。 是了,珺寧說過只要他說,她就信他,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可能會懷疑他,欺騙他,只有珺寧不會,只有她不會,只有她不會! 真好,真好,他還有她…… 蕭熠整個人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抱住珺寧的力氣越來越大,似是想要將她揉進(jìn)自己的骨血中去。 而珺寧雖然被對方這么大力地抱著有些不舒服,但卻什么都沒有說,只伸手回抱住了對方。 以老管家為首的秦宅的人見狀雖然覺得小姐的處理方式有些不妥當(dāng),但也不自覺被兩人之間那種除了對方,世界再也沒有其他人的氛圍所感染,客客氣氣地將蕭母請出了別墅。 直等到蕭母攥著那一千塊走出了別墅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jīng)站在外頭了,想要在回去哭訴,對方連大門都關(guān)上了,她總不能大晚上去敲門吧! 就在她左右為難,不知該怎么辦好的時候,一陣刺耳的喇叭聲突然在她身后響起,然后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下了車走了過來,“趙女士是嗎?你好,聽說你需要錢是嗎?” 聞言,蕭母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 與此同時,秦宅之中。 珺寧和蕭熠連飯都沒吃,就進(jìn)了兩人的房間,臥室柔軟的床墊上,蕭熠緊緊將珺寧抱在懷中。 “珺寧?!?/br> “嗯?!?/br> “珺寧!” “嗯?!?/br> “珺寧……” “嗯?!?/br> …… 這樣一來一回的對話兩人也不知道進(jìn)行了多少次,可每次蕭熠喚她的時候,珺寧總會低低地應(yīng)上一聲,告訴對方她在這里,一直都在這里。 “我愛你?!?/br> “我也愛你?!?/br> 最后一段對話是這樣的,說完了,蕭熠便沒了聲音,珺寧卻一直好好地待在他的懷中,動也未動,并未詢問他今晚發(fā)生的事情。 怎么說呢?只能說身為反派基本上都會有一個難以對人言的過去,沒有人是天生下來就是反派,沒有人從始至終都是冷血無情之輩,想到這里,珺寧輕輕嘆了口氣。 劇情里頭這個姓趙的女人也出現(xiàn)過,同樣宣稱自己的丈夫得了尿毒癥,希望蕭熠能幫她墊付醫(yī)藥費(fèi)給她丈夫換腎,并保證以后一定當(dāng)牛做馬也要把這幾百萬還給他,甚至還鬧到了報紙的娛樂頭條上,眾媒體人紛紛落井下石,說他是無心無肺的冷血人,連自己父母都不顧的畜生。 那時候的蕭熠身邊并沒有一個秦珺寧,甚至秦珺寧已經(jīng)成了過去式,他那時候的身邊待著的是另一個女人,另一個富有,美麗的女人,那個女人在一聽蕭熠身上發(fā)生的這個新聞之后,當(dāng)場就與他斷絕了關(guān)系,本來嘛,這個蕭熠從來就不與任何人發(fā)生關(guān)系,她雖然對他有些動心,但還沒有深刻到那種地步,自然斷的干脆! 那段時間基本上是蕭熠最落魄的一段時光,他的母親伙同那些媒體人把蕭熠幾乎弄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網(wǎng)絡(luò)上人人都諷刺地喊他“孝子”。而他與原女主程之曼的結(jié)仇,也是從這個時間段開始的,基本上除了蕭母,就一個程之曼最愛上躥下跳,乃至于后來她因?yàn)楸荒杏褣仐?,從而發(fā)奮進(jìn)了演藝圈,和娛樂圈當(dāng)時的大神男主在一起之后,蕭熠仍然不放過她,甚至連同男主一起打擊,一起膈應(yīng)。 總之,他們不好過,蕭熠就舒坦了,將與男女主作對貫徹終生,而蕭熠的手段又太過狡詐,雙方來回交手了幾次都沒辦法扳倒他,甚至還讓他混得越來越風(fēng)生水起,若不是后來對方飛機(jī)失事,在三十七歲的年紀(jì)離開了世界,最后鹿死誰手還真說不定呢! 而蕭母口中所說的什么“尿毒癥”也在多年后被知情者揭開,不過是個謊言罷了,事實(shí)上是蕭父殘了之后,為了麻醉自己,日日在外頭賭博,幾年下來,利滾利,竟然欠了外人有幾百萬之多,高利貸已經(jīng)發(fā)下話來了,要是他再不還,就挖了他的內(nèi)臟去抵賬,還要砍斷他的那雙手,蕭父怕了,是真的怕了…… 就在這時,他卻突然看見了在電視新聞上一閃而過的蕭熠,頓時福至心靈,對啊,他沒錢,但他還有個有錢的兒子啊,那個小畜生,自己現(xiàn)在變成了這副模樣,全都拜他所賜,所以這血不從他身上放,從哪里放! 于是蕭父立馬打包票,兩天就能把錢給他們弄來,于是這么一出母親下跪,救治尿毒癥父親的好戲便上演了…… 那兩人的心思從來都那么狠毒,不僅想要弄來錢,還想徹底斷了蕭熠的后路,只是蕭熠一直都沒有給他們錢,最后那幾百萬還是好心人籌款,外加他們賣給雜志社、娛樂網(wǎng)站的爆料消息收到的錢合在一起才終于籌了起來。 之后蕭父又開始瘋狂地賭博起來,畢竟有蕭熠這么一個搖錢樹在,他就是輸出去金山銀山,也一定能還的清! 可等他再次輸出去幾百萬的時候,蕭熠已經(jīng)出事了,在那時,蕭父和蕭母的丑陋嘴臉才被人揭露了開來,所有的人都紛紛對蕭熠說抱歉,可惜最應(yīng)該聽對不起的那人早已離開了人世…… 之后,蕭熠便被后人捧上了神的位置。 而蕭父蕭母也都紛紛不得善終…… 回憶完了劇情,珺寧又輕輕嘆了口氣,蜷縮在蕭熠的懷中就這么睡了過去。 “珺寧,不要離開我!” 半夜,蕭熠突然驚醒,眼中的驚恐還未散去,身子微微一顫,就感覺到了懷中的柔軟身軀,是珺寧,是珺寧,她還在他身邊…… 蕭熠將她緊緊摟在自己的懷中,然后哆嗦著嘴唇吻了吻珺寧的額頭,屋內(nèi)一片漆黑,蕭熠根本分不清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時候了,但他也不想睡了,一直睜著眼睛默默地注視著黑暗當(dāng)中珺寧的輪廓,好像怎么看都不膩似的…… 就這么一直睜眼到了天亮,珺寧睜開雙眼的第一刻看見的便是對方的那明亮而幽深的雙眸。 見狀,珺寧微微勾起嘴角,睡眼惺忪地抱住了對方的脖頸,在他的嘴角印上一吻。 “早上好……” “早上好?!笔掛谳p聲回道。 等到兩人開始吃早飯的時候,他們才發(fā)覺說好真的太早了,那個女人,蕭母竟然連夜錄制了一個長達(dá)半個小時的哭泣視頻發(fā)布到了微博上。 視頻里頭的蕭母哭得眼睛鼻頭都是紅腫著的,但只要一說起丈夫的病來眼淚仍會不要命地往下撒,甚至還朝網(wǎng)友們磕頭,求求他們救救她的丈夫,說她是著名影星蕭熠的母親,但因?yàn)樗驼煞蛟缒曜隽它c(diǎn)錯事,對不起蕭熠,對方才會不理他們,不幫他父親治病,他不是故意的,他也是有苦衷的…… 幾乎句句都將苗頭往蕭熠那邊引,這是為人父母應(yīng)該做的嗎?對于自己的孩子只要能利用,能陷害,就絕不會猶豫,這真的不是在對付自己的兒子,而是在對付自己的仇人吧…… 珺寧微微挑眉,而蕭熠的臉色卻已經(jīng)比昨晚好看了不少,即便面對蕭母那種哭泣的蒼老的丑臉也依舊沒有什么反應(yīng)。 吃完早餐,蕭熠在珺寧額頭親了親之后,兩人便各自去上班了,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一樣。 怎么說呢?珺寧感覺這次的蕭父蕭母事件很可能是自己完成攻略的契機(jī),而且像那種定時炸彈,早引爆要比晚引爆來的好,所以盡管在知道蕭母離開秦宅之后,一定會找媒體哭訴,甚至有些聞風(fēng)而動的媒體也會一窩蜂地涌過來,爭相報道這件事情,珺寧也沒有做任何預(yù)防措施。 蕭熠心中的傷口只有剜去里頭的腐rou,才能上藥徹底痊愈,否則一直放在那里,不動不看不聞,傷口好不了不說,說不定還會惡化。 只是珺寧一到了公司就接受到了一個短訊,她點(diǎn)開,看完短訊里頭的內(nèi)容,思考了良久,還未進(jìn)辦公室整個人便又退了出來,啟動車子往短訊里頭的地址趕去。 這個消息很有趣,連劇情里頭都沒有提及過。 而另一頭,蕭熠也到了公司,今天他有一個雜志封面的拍攝,約好了是上午十點(diǎn),現(xiàn)在剛好九點(diǎn)五十,沒有遲到。 只是剛到公司樓下,人就被層層疊疊的記者狗仔們給圍困住了,一群人恨不得將話筒塞進(jìn)蕭熠的嘴中。 昨晚的視頻無數(shù)人看了,觀望的人有,而罵的人更多! 這一段時間內(nèi)的娛樂頭條幾乎都被蕭熠包圓了。 “蕭熠,蕭熠,請問你昨晚視頻里的女人是你的親生母親嗎?” “為什么你的母親過得這么凄慘?你卻日日名車代步,名牌加身?” “聽說,你不愿意出錢給你尿毒癥的父親治病是嗎?” “聽說你和你的父母一直不睦?是因?yàn)槭裁矗渴且驗(yàn)槟慵t了所以才看不起仍然住在農(nóng)村的父母嗎?是這樣嗎?” “蕭熠……” “蕭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