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之前做好人好事的時候,她還沒什么特殊的感覺,畢竟她是為了功德點(diǎn)而來,并不是為了談戀愛才來的,那幾個世界到了最后基本上也都是領(lǐng)養(yǎng)一大幫孤兒,便老死了,根本就沒察覺到自己好幾輩子都沒動心有什么問題,經(jīng)過了這三個世界,她才突然覺醒了,并不是她沒辦法動心,而是沒遇到那個人,她的心就動不了! 她知道慕容僑很好,甚至好的都愿意嫁給他,但心臟就像是完全被凍住了一樣,連稍微加速的心跳都沒有,當(dāng)然,被對方之前突然的表白驚嚇到的心跳加速就不算在內(nèi)了。 可寧越不同,她一看見對方就感覺自己的心都好像不有自己做主了,里頭五味雜成,有甜蜜有苦澀有開懷有難受,這一切都是她在慕容僑的身上感覺不到的! 這讓珺寧有些奇怪,也有些懷疑她在這些世界里頭的到底是不是為了所謂的功德點(diǎn)而來,好像只要順應(yīng)著自己的感覺,和裴夙、蕭熠乃至于寧越安安穩(wěn)穩(wěn)地走到最后,讓他們幸福,沒有任何反社會反人類的中二思想出現(xiàn),拿到手的功德點(diǎn)都是足足的。 她輕輕嘆了口氣,看向眼中掠過一絲失落的慕容僑,“我……” 才剛開口,她突然就感覺慕容僑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又靠近了她一些,伸手幫她取走發(fā)絲上剛剛沾到一瓣桃花。 “你看你,就是這么不注意不小心……”男人的眼中滿溢著溫柔。 珺寧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肯定是有人來了,便立刻配合著低下了頭,連臉頰都微微發(fā)紅。 見她這副模樣,慕容僑在心里頭暗暗一笑,聰明的小丫頭! 剛踏入珺寧院子里頭的寧越一看見面前兩人這副郎情妾意的架勢,就感覺一股血腥味直沖自己的咽喉,他握住那碎成兩半的玉佩的手滴答滴答地往下滴著血,但他卻像是完全沒有一點(diǎn)感覺似的,往前走了兩步。 他需要這些微的痛苦來幫自己的保持最后的理智,不然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發(fā)瘋,會不會立馬沖過去不管不顧地將珺寧搶奪過來,然后帶她離開慕容僑,越遠(yuǎn)越好,最好是到了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只有他們兩個人,再也沒有其他人,再也不要有其他人! 他慢慢地往前走去,在距離兩人還有三尺的距離時,停了下來。 沉默了好久,才終于緩緩開口,“我要走了,我,準(zhǔn)備下山了……” 聞言,珺寧沒有回頭,慕容僑卻對著他微微笑了笑,“一路順風(fēng)!” 連句后會有期都沒有,想來慕容僑對于再次見到寧越并沒有什么多大的期待,甚至希望以后他的珺寧再也不要見到這個男人就好了。 之前他雖然沒有從珺寧的口中問出些什么,但他也能猜測的出恐怕是這個不知道怎么就對珺寧,對桃花寨仇視的小書生,在他走后,真正地對珺寧動了手。 是的,他知道對方那莫名其妙的仇恨,可以說,整個桃花寨也只有他注意到了對方竟然以為寧家村中人都是珺寧和他們所殺,呵呵,實(shí)在太有趣了! 只是,他卻并沒有親自幫對方解除心結(jié)的意思,甚至還在里頭各種掩蓋,反正他從第一眼看見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寧越就各種不喜歡,在對方和珺寧成親之后,這種不喜歡更是到達(dá)了最頂點(diǎn),那個時候他并不明白這種不喜來自于何處,但卻順應(yīng)自己本心地硬生生地沒讓寧越知道一點(diǎn)事實(shí)的真相。 否則憑借著桃花寨這種漢子們遲早有一天會說漏嘴,寧越也會遲早有一天得知事情的真相,然后他的小丫頭這么討喜,寧越愛上她根本就是很容易的事情,到時候,他怎么辦? 現(xiàn)在看來,他當(dāng)初一點(diǎn)也沒有做錯…… 可慕容僑不知道的是,原劇情當(dāng)中他的這種掩瞞間接就害死了整個桃花寨的人,導(dǎo)致他后半生都活在了痛苦與悔恨當(dāng)中,之后寧越位極人臣,他去了邊境,一步一步用血用rou地拼了上來,三皇子的成功背后少不了慕容僑的影子,而寧越的頭顱也是他親手?jǐn)叵聛淼模祚R加鞭送去了桃花山,祭在了凌珺寧的墓前…… 這些事情除了了解劇情的珺寧可以說是誰也不知道。 可現(xiàn)在的她卻仍舊沒有回頭,似是不愿再看到寧越一眼,雙眼怔怔地看著慕容僑身后的屋檐,就像是什么都沒有聽見一樣。 寧越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珺寧回過頭來,捏著玉佩的雙手更是抖得厲害,珺寧的背影,慕容僑的微笑,眼前的一切都讓他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難堪難言的境地當(dāng)中,唯有離開才能緩解。 “我走了……” 他抬起頭深深地看了一眼珺寧的那垂腰的長發(fā),緩緩轉(zhuǎn)身。 他知道現(xiàn)在的他只有離開,這般孱弱的自己,是報不了仇的,也無法擁有這樣美好的珺寧…… 他要離開,他要考取功名,他要越來越強(qiáng)大,他會做到的,他一定會做到的。 寧越漸漸松開自己手里的玉佩,將它小心翼翼的放進(jìn)自己的懷中,無視手心已經(jīng)干涸的血跡,大步地朝山下走去,他一定會做到的! “走了哦,真不再看一眼,以后說不定都沒有機(jī)會再相遇了……”慕容僑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沒有任何表情的珺寧。 會相遇的,她彎了彎嘴角,他們兩個肯定會相遇的! 與此同時,黃風(fēng)寨。 漆黑的小木屋里,赤裸著身子,渾身是傷的阿青呆愣愣地看著屋頂?shù)哪侵恢┲雽⒆约旱木W(wǎng)拆了織,織了拆,一時竟有些恍惚。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她怎么也不該是這樣的???不該像頭牲畜一樣被人關(guān)在這里,只要那些強(qiáng)盜們興致來了,便過來臨幸她一會,不管是誰,只要是這黃風(fēng)寨中的人都可以。 她每天除了等待那種事情,便只剩下吃喝拉撒,像頭畜生一樣活著。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明明桃花寨里頭的那些人不是這樣的?。?/br> 這么想著,阿青早已干涸的淚水又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他們會照顧自己,會給自己最好吃的食物,最漂亮的衣裳,就算自己罵他們打他們,也沒有一個人會生氣,甚至還會哄著她,慣著她,等她一及笄便立即可以選一個人嫁了,只會娶她一個,會一輩子都對她好,寵著她愛著她…… 為什么?為什么她卻到了現(xiàn)在這種地步,她已經(jīng)不想再做寧少爺?shù)逆?,她已?jīng)不會再和寨主爭了,為什么,為什么她還會落到這種地步? 是她的錯嗎?是她錯了嗎? 不是!絕不是她的錯!都是凌珺寧,都怪她,若不是她非要出來踏青,怎么會遇到殺手,那些殺手也是沖著她來的,她只是被連累了,她是被連累了,都是凌珺寧! 她恨她,她恨她!她要她不得好死!她要她也來嘗嘗這種滋味! 阿青的眼中突然迸發(fā)出強(qiáng)烈的憎恨。 而就在這時,小木屋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頭推開了。 “小美人,我來了!” 一個猥瑣的男人吞著口水走了進(jìn)來,并著他搓手的聲音一起傳了過來。 阿青下意識地渾身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不要,不要過來…… 可她的心聲沒有被任何人聽見,沒一會,屋內(nèi)便傳來一陣女人尖利的慘叫聲。 第二日,形容枯槁的阿青被黃霸天的下屬帶到了他的面前。 “你說你知道桃花山上的分布,還知道他們什么時候防備最松懈?我憑什么相信你?”黃霸天舉起手里的大海碗,猛地灌了口酒,冷笑道。 “就憑我在那里住了一年多,桃花山上的人都和我特別熟悉,你不放心可以讓我去做誘餌,你可以給我下毒,我絕不會有半分怨言!”阿青低垂著頭,陰測測地說道。 “哦?”黃霸天放下手中的酒,眼中詭光一閃即過。 三日后,寧越已經(jīng)到了一個離京城不遠(yuǎn)的小鎮(zhèn)上,找了間還算干凈的客棧住了下來,在屋內(nèi)溫習(xí)了一天的書后,饑腸轆轆地下來覓食,卻沒想突然聽見了走貨郎和小二哥的對話。 “最近有什么新奇的事情沒有?” “有,怎么沒有?你們這里離得遠(yuǎn)是沒聽說啊,幾日前的兩大土匪窩,桃花寨和黃風(fēng)寨打起來了,聽聞后來還發(fā)生了山崩,山倒了,所有的土匪都壓死了,你說這是不是老天開眼,是不是報應(yīng)?” “都壓死了不會吧?”小二哥大驚小怪地說道,“那得作了多少孽啊……” 與此同時,寧越手里的茶杯啪地一聲摔落在地,兩眼赤紅地抓住了走貨郎的衣襟,“你說什么,你說什么!你在撒謊是不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你在撒謊,你在撒謊!” 走貨郎被他嚇了一大跳,猛地退了他一把,“哪里來的瘋子?誰撒謊了?你出門隨便問問就知道我撒沒撒謊了,好多人都親眼看到了,桃花山崩了,人都死光了,強(qiáng)盜都死光了……” 寧越被他推得一個趔趄,猛地跌坐到了地上,渾身劇烈地顫抖著,“不會的……不會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不會死的!” 然后猛地爬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珺寧,珺寧! 娘子…… 第36章 攻略無情書生(十一) 一路上寧越跌跌撞撞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跤,也不知道趕了多少路,三天的路程他硬生生地一連跑了一天一夜才終于到了桃花寨底下。 這時候的寧越早已臉色發(fā)白,嘴唇開裂,雙眼通紅,渾身上下都是泥土,頭發(fā)凌亂,甚至還插了幾根枯草,連鞋都跑掉了一只,白色的襪子上已滿是漆黑。 寧越的身體一直都不是太好,這一天一夜的路程他完全是憑借著一口氣在撐著,他希望能一到桃花寨就會見到笑嘻嘻的珺寧站在山腳下等著他,告訴他,沒有出事,誰也沒有出事,特別是她,她好好的,有手有腳,甚至連一點(diǎn)油皮都沒有蹭破。 即便那時候珺寧的身上站著慕容僑,他也無所謂,只要對方?jīng)]事,只要對方完好無缺,即便……即便她徹底地成為了他人的妻子,他也無所謂,只要對方好好活著。 他別無所求,只要她好好活著,只要她好好活著就好…… 可等他到了桃花山腳下,他卻差點(diǎn)因?yàn)橥忍浿苯泳凸蛟诹说厣?,整個人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桃花山一直都不是太高,大約只有兩三百米左右,而桃花寨占據(jù)了整個山頭,那成片的屋子站在山腳下幾乎一眼就能看到,以往熱熱鬧鬧、歡聲笑語的桃花寨此刻已成為了一片廢墟,到處都是亂石,和斷裂的樹根,還有……那已經(jīng)干涸的暗紅的顏色…… 這一瞬間,他猛地感覺一股guntang的血液直沖入他的腦袋,四肢卻是極涼,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個部位是屬于自己的,雙腿更是軟綿綿輕飄飄的,只要膝蓋一彎,他就能直接癱倒下去,再也站不起來! 可現(xiàn)在他還不能倒下,不能,他的珺寧,他的娘子他還沒有見到,他還沒有見到她…… 寧越手腳并用地往山上跑去,鐵銹的腥氣在他的喉嚨里游蕩,他緊緊閉住嘴巴,只用了一盞茶的功夫便一口氣從山腳跑到了山頭上。 看著遍地的狼藉和早已干涸凝固的血液,一時竟有些彷徨起來。 “珺寧!”他嘶啞地喊了一聲,沒有任何回應(yīng)。 “珺寧,娘子,娘子,相公回來了,相公回來找你了,你在哪里?不要躲著我,我回來了,你出來,你出來見我一眼,就一眼……”寧越凄惶地喊道,一開口,口中的鮮血便不住地溢了出來,瞬間就染濕了胸口的衣裳,看上去觸目驚心。 可惜仍沒有任何回應(yīng),寧越茫然地四處看了看,認(rèn)準(zhǔn)了之前珺寧居住的方向,便頭也不回地往那頭跑去,然后猛地跪撲到地上,不停地扒拉著那些碎石。 “出來,出來,珺寧,寧兒,娘子你出來啊……出來……我求求你出來見見我好嗎?快出來……快出來……” 寧越似是完全不知疲倦似的,大睜著雙眼,不停地扒著那些碎石,沒一會雙手便鮮血淋漓,他卻仍像什么都沒感覺到似的。 “快出來,娘子,你快出來,你出來好不好,出來啊,出來見見我,一面就好……” 溫?zé)岬臏I水從寧越的通紅的眼眶中不斷地滾出,直接就滴在了他血rou模糊的手背上,沖淡了那里的血跡。 他仍舊不停地挖著,仿佛永遠(yuǎn)都沒有疲倦似的,整個人就像被上了發(fā)條一樣,除了挖掘的動作,再也沒有任何其他的需求…… 此時的寧越已經(jīng)有兩天一夜沒有合眼了,什么東西都沒有進(jìn)過肚子,再加上之前的體力耗費(fèi),他的身體就像是每時每刻都有可能報廢的機(jī)器,一直在發(fā)著刺耳粗糲的尖叫聲。 寧越隨時都有可能倒下,隨時都有可能崩潰,但他也不知道哪里來的一把子力氣一直在支撐他不停地挖,不停地挖,好像只要挖深一點(diǎn)點(diǎn)他見到珺寧的希望就更大…… 而就在這時,終于有另外兩個人也到了桃花寨的廢墟。 “寧越……”珺寧訝異地睜大了雙眼,她不敢相信地看向正前方那個一身狼狽,滿臉滄桑的男人竟然是寧越,她的確猜到了寧越會回來找她,她也在將桃花寨中人第一時間安排好了之后便立刻回到了這里,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一來這里就看到了寧越,怎么可能?他已經(jīng)走了三天了,就算寧越真的會輕功,也不可能在她前頭來到這里,不可能的,為什么……到底為什么寧越會在這里…… 而背對著她的寧越仍舊像是什么都沒聽見似的,仍然機(jī)械地挖著,口中不住地喊她名字。 “寧越!”珺寧再次上前,一下就到了寧越的正前方,站在她旁邊的慕容僑則在心中輕輕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有一種自己已經(jīng)輸了的感覺。 “娘子,出來,出來,快出來……”寧越仍像是什么都沒看見一樣,使勁地刨著地,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周圍已經(jīng)多了兩個人。 “寧越!”珺寧見對方?jīng)]有任何反應(yīng),一把按住了對方鮮血淋漓的雙手,可他的手仍然保持著無意識地挖掘動作,口中念念有詞。 見狀,珺寧的眼淚一下就落下來了,猛地上前抱住了他,在他耳邊不住地說道,“我出來了,我出來了,我就在你身邊啊,我是你娘子,我是珺寧,不要挖了,我出來了,我就在你身邊,我抱著你呢!你看到我了嗎?相公,你看到我了嗎?我就在這里,我在這里……” 她捧著他的臉,親了親他冰涼的嘴唇,guntang的眼淚一下就滴在了寧越蒼白的臉上,他纖長的睫毛猛地一顫,手不自覺地停了下來,眼神也漸漸有了焦距,瞳孔中印著珺寧的模樣,眼淚同樣跟著落了下來。 “珺寧?” “嗯?!?/br> “娘子。” “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