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處一個繁華的都市，高樓林立，直聳入云，地上空無一物，以為車子都飛在空中，穿梭在無形的軌道之間，交錯匯總，如同一只只張開翅膀的鳥兒，翱翔得自由自在。

    白月笙驚呆了：“這……這……”

    衛(wèi)臻牽住了他的手：“來，帶你去看機甲?！?/br>
    白月笙只覺得腳下一空，竟隨著衛(wèi)臻飄在了空中，他們落在了一個無人的站臺，衛(wèi)臻在一塊光滑的面板上點擊了幾下，接著有一個銀色的飛行器停在了他們面前。

    白月笙驚呼：“好漂亮！”

    衛(wèi)臻彎腰，將他抱了起來：“臺階高，你邁不過去。”

    “嗯嗯！”白月笙興奮地環(huán)著他的脖頸，眼睛都不眨地看著這個完全超出他認(rèn)知的“會飛的車”。

    飛行器是無人駕駛的，不僅里面寬敞，而且還有豐富美味的食物，白月笙拿了個小點心，吃到嘴里的時候，瞬間被這甜軟的口感給征服了：“味道好棒！”

    他活了九年，吃了九年的藥，嘴里除了苦味就是澀味，又因為代謝不好，所以幾乎沒吃過甜的。

    突然間嘗到這個，簡直是深處天堂。

    衛(wèi)臻看了看后說道：“這幾個不要吃，其他的可以每樣吃三個?！碑吘故歉唠A位面，食物做的比較精細(xì)，即便是白月笙的身體，也可以很好消化。

    白月笙真的是高興極了。

    飛行器抵達(dá)目的地后，衛(wèi)臻帶著白月笙參觀了首都星的機甲展。

    真正看到這些龐然大物，只有九歲大的白小笙，興奮得小臉都紅撲撲的。

    衛(wèi)臻考慮到他的身體，后半段幾乎都是在抱著他，而白月笙到底是精力不濟(jì)，到了中午的時候，已經(jīng)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再醒來的時候，白月笙已經(jīng)身處外太空中。

    馳騁于太空中的戰(zhàn)艦，站在主艦橋上，透過寬大的熒幕，完美呈現(xiàn)了外面的星河爛漫。

    白月笙坐了起來，跳下床后驚嘆道：“好美，真的……好美！”

    衛(wèi)臻放下手中的書，走近他道：“穿好鞋。”

    白月笙這才覺得腳底涼，跳起來想去找鞋子，衛(wèi)臻已經(jīng)彎下身，握住他的腳，給他穿好了鞋子。

    白月笙看著他，嘴角揚起了明亮的笑容：“叔叔，遇到你真好。”

    衛(wèi)臻頓了一下，但卻沒說什么，只是認(rèn)真的給他系好了鞋帶。

    白月笙玩了一整天，直到最后天黑了，他沉沉地睡了過去。

    衛(wèi)臻帶著他離開了星際位面，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瘦弱的孩子緊緊地抱著他，嘴角揚著，帶著甜甜的笑意。

    衛(wèi)臻將他放到了床上，蓋好被子后，他的手指點在了他眉心。

    ——這一段記憶，就當(dāng)成是夢吧。

    第59章

    白月笙什么都不記得，唯一的印象是他睡了很踏實的一覺，沒有疼痛，也沒有氣喘，更沒有一夜醒來四五次，這樣舒服的睡眠讓他第二天精神百倍，父親來接他的時候，他完全不想離開。

    好在衛(wèi)臻安撫他：“有時間再來玩?！?/br>
    白父由衷的說道：“真是麻煩老弟了?！?/br>
    衛(wèi)臻微笑道：“沒事，他很乖，也很安靜，是個非常聽話的孩子。”

    這話在白父看來是客套，但只有那么小的白月笙卻聽到了心里去，嘴角不自覺地?fù)P著，一副又高興又矜持的模樣，額外的惹人疼。

    白父看看兒子開心的樣子，只覺得再忙碌的生活都充滿了無限的希望。

    無論如何，都希望他能長大成人，能夠更多的見識這個世界，也期盼著，在未來能夠找到治療身體的方法。

    美好的愿望填充了他們本該充斥著悲觀的生活，讓這一個普通的家庭有了無數(shù)的趣味，更有著無盡的活下去的動力。

    衛(wèi)臻喜歡住在這里，喜歡照顧這個孩子。

    十一歲的時候，白月笙的身體意外的穩(wěn)定了半年，白父欣喜之余，想將他送到學(xué)校里，去嘗試一下正常孩子的生活。

    但僅僅去了五天，白月笙的身體便再度惡化，去醫(yī)院住了一個月之后，他徹底沒辦法離開家了。

    衛(wèi)臻再見到他的時候，已經(jīng)是他十二歲生日的前夕。

    白月笙終于能夠出門了，只是整個人更加孱弱了，膚色白得像是透明一般，那細(xì)瘦的身體似是已經(jīng)裝不下那般抖擻的精神，只襯得一雙眸子黑得驚人。

    衛(wèi)臻被他看著，心臟窒了一下，他剛想開口，白月笙已經(jīng)驚喜的說道：“衛(wèi)叔叔！您來啦！我好想你！”

    衛(wèi)臻想問他，難受嗎？難受的話就不要在堅持了。

    但白月笙在他沒有問出口的時候已經(jīng)給了他答案：“幸好我醒過來了，要不然就該失信了?！?/br>
    衛(wèi)臻怔了怔。

    白月笙從輪椅后拿出一本書遞給他：“之前從你那兒借的書，非常好看，真羨慕那些能夠飛天入地的人！”

    衛(wèi)臻心思微動：“想看嗎？”

    白月笙驚訝地睜大眼：“這書拍電視了嗎？”

    衛(wèi)臻垂眸看向他：“想看看那個世界嗎？”

    白月笙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真的存在嗎？那些會法術(shù)……”

    “手給我?！?/br>
    白月笙握緊了衛(wèi)臻的手……

    因為沒有上次的記憶，所以這次他仍是一萬分的驚訝：這個仙云繚繞的世界……好神奇！

    因為時空錯位，時間的流速不同，所以白月笙在這個世界整整待了半年時間，衛(wèi)臻給他做了不少丹藥，讓他得到了一個更加強壯的身體，雖然仍舊無法擺脫惡源，可是卻比之前的人類身體要強很多，不過只能適應(yīng)于這個位面，離開就會恢復(fù)原樣。

    白月笙生平第一次有了健康的身體，甚至還結(jié)識了朋友，學(xué)習(xí)了他心心念您的法術(shù)，過得不可謂不開懷。

    然而他注定沒辦法在這個位面待太久，因為高階位面能量充足，惡源成長也會變快，繼續(xù)待下去，只怕會過早分裂，那樣白月笙的生命反而會縮短。

    回到地球之后，衛(wèi)臻仍舊是抹掉了白月笙的這部分記憶，讓那半年的朝夕相處成了一場虛無縹緲的夢。

    白月笙渾然不知，仍舊是按部就班的過著日子。

    衛(wèi)臻卻喜歡上帶他去其他世界玩了。

    因為在相對高階的位面，白月笙可以得到一個還算強健的身體，可以做更多的事，也給衛(wèi)臻帶來了更多的驚喜。

    多么有趣的生命，哪怕待在這樣一個孱弱的身體里，他仍釋放了無比絢爛的生命之火，倘若給他一個健康的身體，那是不是……

    白月笙見識過奇妙的龍族精靈族，看到了另類的諸神國度，甚至還踏足了很多奇葩的超乎想象的位面，比如獸人位面的雌雄同體，種子世界的孩子是種出來的，還有個世界人人都自帶空間……

    白月笙每次都玩得不亦樂乎，可每次又忘得一干二凈。

    他以為自己和衛(wèi)臻相處了十年光陰，可其實他忘記了的時間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他的生命。

    一切的轉(zhuǎn)折在白月笙十六歲那年。

    他從未接觸過任何外人，除了家人就是衛(wèi)臻。

    少年懵懂的心思如期而至，當(dāng)他一夜醒來感覺到身下的黏膩時，他震撼的發(fā)現(xiàn)，他幻想的人……是自己崇拜敬畏的衛(wèi)叔叔。

    白月笙并非不通人事，即便從未與外人相處，但這個世界的網(wǎng)絡(luò)發(fā)達(dá)，白月笙學(xué)到的東西并不少，所以他很明白很清楚自己的心意。

    他愛上了一個男人，一個比自己大十五歲的男人。

    倫理年齡性別全都不論，他也有極大的顧忌，因為他的身體太不健康了，他也許很快就死了，別說天長地久，連最基本的時間都給不了，他有什么資格去得到愛情？

    更何況，那是一直以來照顧疼愛他的長輩。

    白月笙沒有輸給過病痛，沒有畏懼過任何治療，他用著超乎常人想象的毅力堅韌的活著，可頭一次他怕了。

    他不想死，他想和衛(wèi)臻在一起，他想把自己的心思全都告訴他。

    一場告白來的突兀又順理成章。

    畢竟白月笙不是個怯弱的人，他是個戰(zhàn)士，哪怕生命只剩下一秒鐘，他也會不服輸?shù)膽?zhàn)斗到底。

    所以他不會退縮，也不懂退縮。

    這樣的一個人，用滿是愛意的熾熱視線望著你……

    衛(wèi)臻心動了。

    他生平見過最美的人就在眼前。

    即便他因為病痛而形容憔悴，即便他瘦弱的似乎一陣風(fēng)都會吹倒，但那耀眼的靈魂沖破了一切桎梏，像火焰一般點燃了他枯敗的、已經(jīng)想要放棄的生命。

    他想要他。

    衛(wèi)臻，想要白月笙。

    這不難，他可以陪他在這個世界走到最后，在他的身體徹底壞掉之后，將惡源抹殺，然后為他重新塑造一個身體，這樣……他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他乏味的人生，會因為這一抹亮光而永遠(yuǎn)明亮起來。

    衛(wèi)臻并沒在這時候說什么，因為眼前的少年只有十六歲。

    這個世界的倫理讓他不能回應(yīng)。

    不過沒關(guān)系，只有兩年了，之后他會好好對他，會讓他的付出不留下任何遺憾。

    第60章

    沒辦法回應(yīng)，朝夕相處就變成了非常困難的事。

    可是就這樣貿(mào)然離開，對白月笙來說又太過殘忍。

    衛(wèi)臻想了下，索性將整個位面的時間跳進(jìn)了兩年，沒人會感覺得到異樣，畢竟誰都脫離不了“神”的掌控。

    兩年后。

    白月笙再度仰著頭看向衛(wèi)臻時，衛(wèi)臻微笑，俯首給他一個溫?zé)岬拿篮玫奶N含著深沉愛意的吻。

    不僅是白月笙得到了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衛(wèi)臻也是。

    少年初嘗情滋味，總是會想要更多，貪求更多，也渴望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