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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哥哥對他確實好,我五點過去量血壓的時候,那哥哥還趴在紀寒川床頭一直跟他說話呢!” “可說什么紀寒川也聽不見啊,他根本就沒醒過……” 就在這時,柔美悠揚的《致愛麗絲》呼叫鈴響起,眾護士神色一凜,賈源快步走過去接起: “你好……請問是哪個床位……2603?好的,馬上就來!” 賈源迅速轉頭:“快叫蒼醫(yī)生,2603病人腦電波異常!” 簡瑤立刻沖向值班醫(yī)生的辦公室通知蒼淮明,朱曉楠推上醫(yī)療車帶著其他護士急匆匆往2603跑。 2603房門大開,紀寒川的保鏢助理焦急地圍在病床前,紀寧生撲在紀寒川身上哭天搶地,喊得歇斯底里。 朱曉楠一眼就看到患者的腦電圖呈現(xiàn)一條筆直的線。 朱曉楠立刻吩咐簡瑤:“打電話給陳院長和蔣主任,快!” 三院接到過許多位高權重功成名就的病人,但是紀寒川是非常特殊的一個,他是A藉華人,其名下的公司在全世界都極具影響力,他大張旗鼓歸國投資卻出了車禍原本就備受關注,紀寒川要是就這么死在京都那是世界性的新聞,國際影響非常不好。 三院精銳齊出成立專家組,陳院長的發(fā)際線在短短的半個月里上演了一場敦刻爾克大撤退,蒼淮明上火得口舌生瘡,神外科的蔣主任都往精神科跑了三趟了。 腦電圖停止波動,朱曉楠情知事情有多嚴重,她立刻清空病房里的家屬,蒼淮明和另一位值班醫(yī)生風一樣沖進來,其中一人甚至還光著一只腳連鞋都沒來得及穿。 病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刻,紀寧生聽到尖銳的警報器瘋狂作響,他緊縮的瞳孔里映出的最后一個畫面是心跳檢測儀上的曲線像是失控的過山車般拉出令人心驚rou跳的弧度,最后抻出一條凌厲如刀鋒的直線。 紀寧生如同被人抽去了全身的血液和筋骨,癱軟在地。 …… “嘭嘭嘭!嘭嘭嘭!” 顧珩北今天是早班,自家門板被人當擂鼓似地一通猛捶的這個時候他正在衛(wèi)生間里刷牙。 “誰啊?” 顧珩北有些惱火,他飛快地吐掉漱口水,隨手拿了塊毛巾邊擦嘴邊往門邊走,他并沒有立刻拉開門,而是從貓眼往外看了一眼,認出來人后他的眉頭登時皺得死緊。 紀寧生怎么來他家了? “顧珩北!你開門!”紀寧生的嗓音又急促又沙啞,甚至還拖著一絲哭腔,“你給我出來顧珩北!出來!” “搞什么?”顧珩北打開門,看著門外臉色蒼白如鬼雙眼布滿血絲整個人都狀若癲狂的紀寧生,“你有什么事?” 紀寧生二話不說就上手:“跟我走!” 顧珩北手臂抬高,格開紀寧生: “干什么?紀寧生,你以為這是什么地方?” “珩北!”出聲的人叫徐進,他是紀寒川大學時的同學和搭檔,兩個人合作多年親如兄弟,顧珩北曾與他十分相熟,徐進的神色驚痛中夾雜著慌張,只是較之紀寧生尚有理智,他一手按住紀寧生安撫對方,一邊看著顧珩北懇切道,“寒川可能不行了,醫(y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你去看看他吧?也許這是……最后一面了……” “不是最后一面!”紀寧生忽然嘶聲打斷徐進的話,“什么最后一面?沒有最后一面!” “顧珩北!”紀寧生兇狠地瞪著顧珩北,那目光里摻雜了太多的仇恨與不甘,卻也仿佛凝聚了最后一點的希望,“他是為你回來的!他是為你絕望的!他是為你才喪失活下去的意志的!你跟我走,你必須跟我去見他,你立刻跟我走……” 兩個人,寥寥幾語,顧珩北就大概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他往后退了兩步,拉開和門外人的距離,神色冷漠: “抱歉,2603的病人不是我負責的,如果紀寒川真的病危,我建議作為家屬,你們現(xiàn)在應該守在搶救室外,醫(yī)生隨時會有最新通知——” “你別給我扯這些冠冕堂皇的話!”紀寧生的嗓子完全變了調,像是尖銳的兩種金屬互相摩擦,聲音刺耳得讓顧珩北和徐進都感到頭皮發(fā)麻,他似乎瀕臨瘋狂,整個人抖得像是剛從冰水里被撈出來的禽鳥,而他的眼睛里卻仿似有熔巖在燃燒,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喉嚨里擠出來,凌亂破碎,“顧珩北,我知道你心狠,但是我告訴你,如果小川死了,我要你整個顧家都給他陪葬!” 顧珩北笑了,那笑意卻不達眼底,冰冷又不屑: “紀寧生,幾年不見,你的智商和歲數原來是反著長的?!?/br> “珩北,”徐進勸說,“寧生現(xiàn)在完全亂了方寸,他不是威脅你,我們只是懇求你去見他一面,醫(yī)生先前就說過,寒川是一個不配合的病人,他意志消沉,根本沒有求生的欲|望,如果你出現(xiàn),也許能喚起……” “你們是狗血電視劇看多了吧?”顧珩北啼笑皆非,“給紀寒川治療的是全華夏最好的腦科醫(yī)生,如果你們信不過,哪怕去寺廟里多給他燒兩柱香,也好過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br> 紀寧生忽然笑了,他的笑陰惻惻的,在清晨昏暗的樓道光線下透著慘烈凄森的味道,也充滿了不顧一切的偏執(zhí)與瘋狂: “顧珩北,我再問你一次,你去不去?” 顧珩北定定回視,輕吐出兩個字:“不去?!?/br> 紀寧生輕聲說:“徐進,你先到樓下去,五分鐘后,我會把他帶下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