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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垮著小臉,痛苦極了,這大概是他四歲半的人生里做出的最艱難的選擇:“那我先吃完小團子,再選小叔叔……” 顧珩北哼笑:“我們的叔侄情分真的好脆弱呢!” 顧聿澤兩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羞愧得滴溜亂轉(zhuǎn):“那人家真的好喜歡小團子……” 顧珩北故意捂了捂胸口,做出一副傷心的模樣。 小孩兒一下子撲過來抱住他的腿,像個小章魚一樣把細細的小胳膊腿兒都往顧珩北身上纏,清亮亮的小嗓音不停喊: “小叔叔,小叔叔,我最喜歡小叔叔啦!” 顧珩北終于憋不住笑了,他把侄子抱起來,略帶氣恨地咬了一口那蘋果臉蛋兒:“小沒良心的?!?/br> 顧聿澤摟著顧珩北的脖子,哎呀哎呀撒著嬌,把口水親了顧珩北滿臉,面容酷似的叔侄倆挨著臉,都笑個不停。 紀寒川呆呆地看著,顧珩北一側(cè)眸,就看到紀寒川流露著深濃羨慕的眼神,像是一個孩子望著自己渴望的玩具。 “紀寒川,”顧珩北往烤箱那兒點了點下頜,“我跟糯米小團子你選哪個?” 紀寒川的眼睛瞬間璨亮,想也不想:“北北!” “看到?jīng)],”顧珩北掐了下孩子的小屁股,“奧特曼比你乖。” 紀寒川聽到表揚,高興得晃著腦袋,清透蒼白的臉浮現(xiàn)出明顯的紅暈。 “奧特曼沒有我乖哦!”小孩子這種生物天生就有領地意識,哪怕紀寒川是顧聿澤現(xiàn)在最好的朋友,顧聿澤也要向自己最愛的小叔叔證明自己才更乖,“昨晚奧特曼不肯睡覺,是我?guī)ニ叮 ?/br> “喲,那你好棒棒,還會哄奧特曼睡覺。” 烤箱發(fā)出“?!币宦?,顧珩北把孩子回放地上,一邊打開烤箱門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應。 “是??!”顧聿澤繞在顧珩北腳邊,驕傲地說,“奧特曼一直坐小叔叔門口不肯走,都是我哄他的!” nongnong的芝士奶香淌滿了整個廚房,頃刻間就融化在空氣里,侵進人的五臟六腑,顧珩北戴上手套端出烘焙碗,瞄了一眼被顧聿澤出賣后漲紅了臉頰又手足無措的紀寒川,笑道: “你們兩個都很乖,走了,吃糯米小團子去!” ———— 顧珩北依約把紀寒川送到鐘燃那里,徐進畢竟不放心,一早就在鐘燃這里等著了,兩人看到紀寒川都是大吃一驚。 鐘燃一針見血:“他這是吃了你的唐僧rou嗎?就這么一天功夫,脫胎換骨了?” 如果說紀寒川昨天還像個游魂,那不過一夜之間他的軀殼里就像是被注入了血rou,他的臉頰上有了緋紅的血色,眼睛里煥發(fā)著神采,不論誰跟他說話他也都能回應,不叫不鬧,乖乖巧巧。 紀寒川穿了一身鐵灰色的大衣,襯得身姿修長筆挺。 進入鐘燃辦公室后他脫掉外套,純白色的羊毛衫質(zhì)地柔軟,在明亮的燈光下散發(fā)著細細的光澤,藏藍色的襯衣領子和袖子露在羊毛衫外面,整個人像是被藍天鑲了邊的云朵,全身都洋溢著久違的朝氣和明亮。 徐進神色復雜得難以言喻。 從很多年以前,顧珩北就喜歡打扮紀寒川,從少年時代的T恤襯衫牛仔褲運動鞋,到進入商場后的高定西服西褲皮鞋以及領帶手表袖扣這些小配飾不一而足,紀寒川出現(xiàn)在人前光鮮亮麗的每一刻幾乎都有顧珩北的手筆。 他們兩個……從來都是只有在一起時,才是雙方最好的樣子。 他們兩個,只要站到了一起,就會有最好的樣子。 “徐進你這是?”顧珩北有點奇怪地看向眼圈忽然紅透的徐進。 “沒事沒事,”徐進用手背擦了下眼睛,不好意思道,“有灰……眼睛進灰了?!?/br> 鐘燃坐在辦公桌后,修長的手指在他光可鑒人的辦公桌上輕輕抹了抹,然后吹去那完全不存在的灰塵,涼涼道:“敝舍寒陋,委屈徐先生了?!?/br> 徐進尷尬不已:“不不不,沒有的事……” 顧珩北喊了聲顧聿澤:“你到里面去做作業(yè),有不會的問奧特曼?!?/br> 顧聿澤疑問:“奧特曼會做嗎?” 顧珩北:“奧特曼不會的你就教他?!?/br> “好呀!”孩子高興地拉住紀寒川的手,“我們走吧,奧特曼?!?/br> 紀寒川睜著水亮亮的眼睛看顧珩北。 顧珩北沖他點下頭,聲音表情和對顧聿澤時沒兩樣:“去吧?!?/br> 紀寒川露齒而笑,和顧聿澤手牽手進了里面的休息間。 徐進心悅誠服:“學長,還是你有辦法?!?/br> 鐘燃對顧珩北比出一個大拇指,發(fā)自肺腑:“我發(fā)現(xiàn)你天生點亮的技能還真不少,這奶爹夠?qū)I(yè)的啊!” 顧珩北在鐘燃對面拉下椅子坐下:“叫聲爸爸,我連你一起奶。” 鐘燃吃癟,徐進手背抵著唇憋住笑。 顧珩北靠近椅背里,兩條長腿在桌下隨性地交疊著:“說正事吧,我等會還有事要辦?!?/br> 鐘燃遞過來一份文件,又扔一支筆給顧珩北:“你在這里簽個字,我今天就給他做第一次催眠。” 徐進聽到“催眠”兩個字登時嚇了一跳:“催、催眠?” 尋常人不了解,總覺得催眠是一件神秘又可怕的事。 協(xié)議書有三頁,顧珩北垂著眼眸,臉上是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神氣,他用筆尖敲了敲桌面,問鐘燃:“不考慮別的,就只從你專業(yè)的角度來說,你覺得現(xiàn)在給他催眠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