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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說是?!?/br> “后來那次決賽,我差了2分沒過線,那哥們就更不用說了。但鹿鳴拿了全市第一,中考加了十分?!?/br> “其實我中考成績裸分要比他高?!?/br> 林絮默默地聽著,看到葉風微不可知地撇了撇嘴。 “我就是看不慣他?!?/br> “所以啊,我希望你能一直考第一,永遠不給他機會?!比~風笑了起來,眨了眨眼睛。 十六歲的少年,喜歡和討厭都能大大方方地寫在臉上,直接坦蕩地說出來。 不像她。 她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孩子,有著十六歲真實的虛榮,真實的驕傲,真實的喜惡,真實的愛恨。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一個跟她截然相反的人。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對她有著這樣巨大的吸引力,讓她拼命地想要靠近。 他們吃完飯后,桌上的小鍋和簽筒被店員收了起來。恒溫的中央空調和大屏幕里循環(huán)播放的流行歌曲讓他們倆不舍得離開。 “沒手機也太無聊了?!比~風撇著嘴嘟囔。 “咱們看會兒書吧。” 林絮注意到了身后小書架上可以免費閱讀的幾排書籍,抽出一本散文書遞給了葉風,自己也拿了一本張愛玲文集讀了起來。葉風那家伙卻剛翻了幾頁就把書一扣,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她合上了書,把下巴抵在疊放在桌上的胳膊上,眨著濃密的眼睫,安靜地注視著眼前的男孩子。他的皮膚那樣白,卷曲的睫毛比她的還要更長些。他的睡相極為乖巧,清秀的眉眼下,略微上揚的唇角盈滿了笑意。 老天爺怎么可以既讓他這么聰明,又讓他生得這么好看? 一個邪惡的念頭占據(jù)了她的大腦。 好想吻上去啊。 在這個店員和其他顧客都注意不到的角落,像臺灣偶像劇的女主角一樣,輕輕吻上他的側臉。 然而無論借她多少個膽子,她依舊不敢。 于是只好繼續(xù)低頭看書,一句話突然鉆進了她的眼睛里。 “見了他,她便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心卻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 從塵埃里,開出花來。 夏日晚風搖響了店門口的日式風鈴,大屏幕播放的流行歌曲突然變成了舒緩的輕音樂,連房檐懸掛的彩燈都一瞬間不再閃爍,仿佛時空靜止的預兆。 時間可以停先在這里嗎? 不用再回到那個冰冷殘酷的鋼鐵樓群,不用再去應付那些冷漠疏離的同學關系,不用再把身體和青春透支給無休無止的背書和做題。 其實她特別不喜歡學習,真的。 真正支撐她恨不得24小時都在學習的,是每個零零碎碎能想起他的瞬間。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 *** “靠,我怎么還睡著了?” 少年猛地坐直,她卻心虛地趕緊趴下去合上了眼睛。 “醒醒?!彼麚u了搖她的胳膊,“咱們得趕緊回去了,一會兒宿舍鎖樓,今晚查寢!” 她假裝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葉風拖出了串串店。 時間不會停下。 她跑得氣喘吁吁,被葉風遠遠地落在了身后。葉風回頭伸過手來,她卻避開了他的手,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雖然她不知道,抓手腕和牽手到底有什么根本區(qū)別。 但她還不能跟他牽手,即便她其實很想很想。 她就這樣跟在他的身后一路狂奔,越過跨江大橋,越過街道兩旁枝條搖曳的柳樹,越過亮著燈牌的店鋪和形色匆匆的人群。 她突然就不再抗拒回到那只鋼鐵巨獸的血盆大口里了,甚至想跑得更快些。 直到他們可以越過這三年,越過一次次鮮紅的分數(shù)和一張張雪花般的試卷,越過復雜糾結的生活瑣事,跑到更大更遠的世界里去。 直到她可以擁有真正的自信和自由。 直到她可以有底氣成為那個真正配得上他的女生。 她輕輕抬起了頭,對著星空再次許愿。 時間啊,可不可以走得再快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你是我擁抱月亮那個支點。”——木蘇里《某某》劇情歌《十七歲少年》 ☆、花癡 “這個世界有多甜,眷顧平凡的少年。借你的笑眼,地球轉一圈,好吧一輩子暈眩?!?/br> ——《漫長的告白》 期中考試后,老洛按每個同學的成績變動簡單調整了座位。林絮的位置沒什么變動,唯一的變化是前桌的男生換成了一個一直坐在后排的女生。 女生名叫紀九梅,不知道為什么,林絮一看到她的背影,就會想起小賣部里賣的話梅糖?;蛟S是因為她在座位上囤積了太多零食,窄小的座位就像一間移動小賣部。而她總是喜歡穿各種顏色鮮艷的衣服,黃色T恤搭配粉色背帶褲,像極了她桌上常擺著的那瓶美汁源果粒橙。 據(jù)林絮偷偷觀察,這個九梅應該是個挺可愛的女孩子。 也許是因為她是唯一一個能在數(shù)學課上跟老洛一唱一和說相聲的人。 她不喜歡學習,總是在語文課上因為背不下來文言文而被老師罰站。 每當這時,她便會主動舉手示意,說自己不想擋住后面的同學,抱著書自動站到了最后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