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蕭睿不想同她爭論這個,“好。正是因為您對我好,虞雯表姐也對我好,所以我才沒有去找五城兵馬司的人,沒有去找太子二哥幫忙,而是來了您這里,想私下問您要個答案?!?/br> 惠妃卻是倒吸一口冷氣。 兒子這是知道人是她和虞雯抓的了。既然知道,還提太子提五城兵馬司,這是不拿她們當親人,想要把事情鬧大嗎?這是在威脅她嗎? 若是叫承元帝知道,那可是三敗俱傷的局面!當然,她有兒有女的還好,可虞雯,虞雯不得不回蒙古,回去了,那就是被大炎徹底放棄了。 為了一個宮女出身的女人,他居然…… 惠妃看著兒子,簡直是失望透頂了,“睿兒,我看你真的是魔障了!為了那么一個女人,你這是什么都不要了,表姐不要了,娘也不要了!” 蕭睿沉默著了片刻,卻搖了搖頭。 “母妃,兒子這些年,沒什么喜歡的,如今好不容易這么喜歡一個女人,您為何要為難兒子呢?”頓了下,“您往我那里插人,往我那里伸手給林氏下/毒,兒子可是都沒說您什么。” 惠妃有一點點心虛,可更多的,卻是惱怒,“睿兒,我是你娘!我這么做,也是為了你好,那林氏,她如何配做你的正妃?你既是不喜歡她,那么除了她,另挑一個喜歡的不是正好?” 蕭睿無奈的閉了閉眼,“母妃,兒子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事情該怎么處理,女人該怎么安排,兒子自己可以做主的。” 民間還有句話叫做“長者賜不敢辭”呢,可睿兒卻……到底小時候沒養(yǎng)得親,長大了就不像逸兒和雯兒。 惠妃態(tài)度忽然冷了下來,“這么說,你是怪母妃插手你的事情了?一個女人,我是你娘,我還處理不得了?就算林氏她是你的王妃處理不得,那余氏,她一個宮女出身的妾室,我也處理不得?” “再者,你對她的喜歡,還不是因了她的那張臉。如今你虞雯表姐已經(jīng)回來了,好,你說你這輩子難得喜歡一個人,那母妃便成全你,讓你表姐入你的府,做你的側(cè)妃!”惠妃瞪著蕭睿,“這下,你可再別說出什么,母妃對你和逸兒不一樣了!” 蕭??粗蒎难凵駶u漸變冷,他沒有再說話,而是慢慢站了起來。 “母妃這么喜歡管,怎么從不見母妃管管九弟跟前的女人?”他說道:“論出身,九弟跟前的那個,不比余露高貴多少,母妃既然對兒子們一視同仁,怎么沒有對那女人也像對兒子的女人一樣的?” 那能一樣嗎? 惠妃脫口便道:“你九弟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若是管了……” “母妃便是覺得我沒性子嗎?還是說,母妃只在乎九弟的性子,不在乎我的性子?”蕭睿打斷她,緊逼著問道。 “睿兒!”惠妃被問的啞口無言,只得呵斥他,“你怎可如此無禮!” 蕭?;砣晦D(zhuǎn)身。 “站住!”惠妃喊道:“你到底想怎么樣,我都已經(jīng)答應,讓你把你表姐接進府里了!” 蕭睿嘲諷的笑了,“母妃,誰跟您說兒子喜歡表姐的?誰跟您說,小露兒是誰的替身的?兒子若是把她當成表姐的替身,那么就根本不會碰她!” “母妃,您不僅不知道兒子喜歡什么,您也壓根不在乎兒子喜歡什么,母妃,您如今便還跟生我那兩年一樣吧,權(quán)當是……沒我這個兒子好了?!痹捖?,他再不猶豫,打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而門口,是一臉驚疑的蕭逸,以及站不穩(wěn),白著臉倒在身側(cè)丫鬟身上的虞雯公主。 “蕭睿!你這是什么意思?!”惠妃的喊聲,也消散在了蕭睿的腦后。 ☆、第129章 虞雯公主茫然的看著蕭睿的背影,一時心痛難忍,也不知道是在痛失了姐弟之情。還是在痛,她剛剛鼓起勇氣打算跟了他,他卻一點也不在意她。 蕭逸卻無心去關(guān)注她,他快速進了門。 “母妃!”他扶了哭得搖搖欲墜的惠妃,語氣有些沉,“你對七哥說的話,有些重了!” 惠妃抽氣,有些遲疑的問道:“重嗎?”頓了下,“可他,可你聽到他說什么了嗎,他這是為了個女人,這是……我是他的親生母親??!逸兒,若是你,你會這樣和我說話嗎?” 他會嗎? 那也得看情況,若是母妃無緣無故的就看不上他喜歡的女人,不經(jīng)過他就要把那女人弄死,或者是抓走……他應該,也會。甚至是——比七哥還要狠。 蕭逸的沉默,讓惠妃徹底明白了。 這是兩個兒子一樣的心思,她這個做娘的,不管對他們付出多少,他們都一樣是有了媳婦忘了娘! 惠妃猛然甩開蕭逸,一句話沒有的就往內(nèi)間走。 “母妃,小七嫂到底被抓去哪里了,您把人給放了吧,別再為難七哥了。”蕭逸忍不住喊道。 小七嫂!她為難蕭睿! 惠妃腳步不停,怒氣沖沖丟了一句:“你閉嘴!” 蕭逸想要勸她幾句,可是想到她此刻在氣頭上,又怕說了她聽不進還好,更生氣就麻煩了。便只能看著那被惠妃掀動的簾子嘆了口氣,打算去找蕭睿。 虞雯公主被扶著進了門,看著蕭逸,眼里含著淚也含著期盼。 蕭逸避開了她的視線。 “逸兒?!庇蓥┕髅ι炝耸?,抓住了蕭逸,“你,你這是要去找你七哥嗎?” 蕭逸低聲應了。 “那,那你幫表姐跟他解釋解釋,成嗎?”虞雯公主似乎有些難為情,聲音壓得很低,“我,我真……” 對于年紀較小一些的蕭逸而言,虞雯公主在他這兒自然是比不上惠妃的。 他聽虞雯公主的否認,不由便來了火氣,“表姐,七哥應該是什么都知道了,你現(xiàn)在還否認,是想把所有責任全推給母妃嗎?”他盯著虞雯公主,面上控制不住的露出了不屑,“母妃方才說的那些話,你之前在路上應該是和七哥說過了吧?你想留下,所以就可以不在乎別人了嗎?你想留下,所以就可以自作多情,認為七哥要接受你了嗎?便是真的這么認為了,你也該敢做該當!別做了,卻還想推卸責任,那和婊……” 蕭逸生生咬住舌頭,忍了這話。 可虞雯公主卻是已經(jīng)明白了,蕭逸這是在罵她,別做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這樣的話,這樣的話也能拿來罵她…… 虞雯公主渾身大震,再也受不住,從丫鬟身上滑下,癱軟在了地上。 蕭逸不敢再留,忙一下子躥了出去。 出了宮,蕭睿立刻去了安置虞雯公主帶來的人的驛站。 他趕到的時候,蕭逸和于國棟也都各帶著各自府里的人到了。皇子們出馬,驛站的負責人哪里敢隱瞞什么,立刻一五一十的把所有蒙古跟來的護衛(wèi)以及大皇子派出保護虞雯公主的兵士將領(lǐng)全找了出來。 崔進忠過去交涉,很快就回來回話,“王爺,蒙古這邊的護衛(wèi)沒有少人,且這兩日去的地方也都可查。但端王派來的人,卻少了一個,是他們的小頭目,只知道姓陳,眾人都叫他陳將軍。” 陳將軍,莫非真的是陳昭? 蕭睿記得,那日虞雯公主回來,他的確在她身邊看到過熟悉的身影。當時沒有多想,可是此次余露走失,他想起來,卻是越想越可疑。 若真的是陳昭沒死,若真的是他抓走了余露……那他,會不會報復余露? 看蕭睿的神色不對,于國棟忙起身走了過去,“王爺,若真的是端王派來的人,臣給端王送個信,立刻就能查出他的身份。而且,逃兵可是要殺頭的,他不論是誰,都不敢私自逃了的?!?/br> 何況還已經(jīng)是個將軍了,只怕也舍不得這小小官位吧? 蕭睿沉吟片刻,想著若是陳昭沒死,那只怕陳皮也和他在一起。他便應了于國棟的話:“好,你即刻送信過去。查出他的身份是一條,另一條,再請大哥幫忙叫人盯著看他近日是否會回去,還有,看他在軍中是不是還有個兄弟叫陳皮的,若是有,立刻拿下!” 于國棟詫異道:“您是說,那姓陳的,會把人帶回去?他不是聽命于惠妃娘娘和虞雯公主的嗎?” 若是其他人,的確不會把人帶走,可假如那人是陳昭,帶走,已經(jīng)是他的期盼了。他怕,陳昭會殺了小露兒,畢竟這幾日過去了,他并不是抓了小露兒來威脅他的。 “七哥,你認識那抓小七嫂的人?”蕭逸也很驚訝。 “現(xiàn)在還不清楚,但極大的可能,他是一位從我刀下逃生的故人。”蕭睿道,心里卻已經(jīng)遷怒了府里當初給陳昭行刑以及送尸體外出的侍衛(wèi)了,若這人真是陳昭,那他們不是做事不嚴謹,就是陽奉陰違,從他手里救人了! 不管是哪一種,都用不得了。 若真的是有仇,那問題就嚴重了,于國棟一臉鄭重的點了頭,匆匆離開了。 蕭睿便也準備要走。 蕭逸忙跟了上去,“七哥,你要去哪?” 蕭睿腳步不停,“去找人,往西北的方向!” “七哥!”蕭逸一把抓住蕭睿的胳膊,“七哥,交給侍衛(wèi)們?nèi)グ?,你不能去,你需要休息。而且,你這一走,父皇那里要怎么交代呢?還有……” 還有母妃,七哥若是這么一走,那和母妃之間的母子之情,就真的再也沒法挽回了。 蕭睿抓住他的手,很慢,卻很有力的,把他的手移開了,“九弟,你若還當我是你七哥,你便叫一聲。若是不當,那就和母妃一樣,權(quán)當沒我這個人吧!” 話落,他松了手,轉(zhuǎn)身就走。 “七哥!”看著他的背影,蕭逸忍不住叫道。 蕭睿腳步頓了頓,到底解釋了一句,“你也聽到了,那人與我與你七嫂都有仇,我晚一刻找去,你七嫂就多一分生命危險!這樣,你還要勸我嗎?” 蕭逸張張嘴,道:“我跟父皇說,你西北的皮毛生意出了問題,你來不及回稟,立刻趕去了。” 上回為了找余露,蕭睿從江南撥了大筆銀子入了國庫,此刻若說是跟生意有關(guān),一向?qū)λ麤]有高要求的承元帝,的確可能會接受。 蕭睿嘆氣道:“多謝!”雖然,他已經(jīng)不需要了。 十多天了,陳昭的傷口都快愈合了,蕭睿還沒有找過來。余露已經(jīng)從一開始的期待滿滿,慢慢的習慣失望了。 她當然沒有懷疑蕭睿對她的感情,可是她卻也知道,陳昭帶著她躲在這處地兒,蕭睿還真的不容易找到。 便是他真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找了,又怎么能知道,其實陳昭一直沒走遠,就待在往北去的這處小樹林呢?按著常理,也該是一路追下去才對吧? 只十余天了,鬼知道她過的是什么日子! 陳昭怕她走,根本不會去找人正常吃的食物,就是唯一的一次拿食物回來,還是她要換洗的衣服,陳昭將她打暈了,出去尋了一身粗布衣裙回來的時候,順便拿了幾個饅頭和一些鹽巴而已。 這十余天,她每日吃的就是陳昭河里抓來的魚,林子里打來的野味,一開始是什么都沒放,最近——也不過只放了鹽! 一日兩日餓過頭的時候還好,吃了幾日,她真的是吃的想死。這幾天渾身都覺得沒什么勁了,只怕就是現(xiàn)在有機會逃跑,她也跑不遠了,也不知道這是不是陳昭故意的! 今日又是吃魚,陳昭叉了四五條巴掌大的魚回來,就瞧見余露坐在樹下,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搖頭,很是不高興的樣子。 他沒有主動上去說話,收回視線,升起了火堆。魚已經(jīng)都處理好了,一會兒升了火,直接就可以做了,看到腳邊剛才撿到的破瓦罐,他又抬起頭看了過去。 “我才撿了個瓦罐,已經(jīng)洗干凈了,一會咱們不僅可以吃烤魚,還可以煮一個魚湯,我等下去挖點野菜?!彼f著,還把洗的蹭光發(fā)亮的瓦罐提起來給余露看看。 余露看都懶得看,“也不知道原先是不是裝屎裝尿的,又放在外頭多久了,你撿來就煮魚湯,也真是不講究呢!” 陳昭手一沉,瓦罐就掉在草地上,連著滾了兩滾。這女人……他是看她吃不慣這些東西,好心想給她改善下伙食,結(jié)果她居然說這話來惡心他。 這樣還怎么吃得下去? 余露看了過來,嘴角撇了撇,“陳昭,那個命你抓我的人,還沒有下一步的計劃嗎?這么些日子了,那個人的目的不會就是讓你和我躲在這樹林子里吧?” 不是沒有下一步計劃,是聯(lián)系不上了。 陳昭知道,只怕蕭睿是查出來虞雯公主吩咐人抓余露的了,再嚴重一些,說不定他都查出來抓余露的人是他了。 所以,沒有做好萬全安排的他,此刻真的有些進退兩難。他絕不能把余露送回京城,可如果蕭睿知道抓走余露的是他,那他也不能把余露帶去西北,只有一直躲著,也許大哥才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