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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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珽勾了勾唇,目光掃過她錦繡襦裙,纖細(xì)腰肢,落在她眉眼間。她閑居家中略施薄妝,眉眼極是嬌麗,只不過嬌憨歡喜之外,眸底尚未褪盡的朦朧霧氣,連眼圈都是泛紅的,分明是哭過。 喬懷遠(yuǎn)那狗賊竟有這般分量? 不知怎的,謝珽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有點(diǎn)犯悶。 …… 回到主屋后,阿嫣一面命人奉茶捧果,一面尋了干凈衣裳來給他換。因謝珽晝夜趕路疾馳而歸,且出征在外行裝從簡,這身衣裳已有數(shù)日沒換洗,想必也沒多少空暇擦洗。 遂命人抬水,勸他先到浴房洗去風(fēng)塵。 謝珽雖身份尊貴,這些年沙場上摔打慣了,一旦執(zhí)劍騎馬,有些事就不太講究。 瞧小姑娘一個(gè)勁的催他沐浴,還當(dāng)是連日奔波后捂出了汗臭味,熏著她了,便聽從她的安排,先換了衣裳,順道連頭發(fā)也洗了。片刻后換了身衣裳出來,整個(gè)人復(fù)歸清爽挺拔,神采奕奕。 桌上沏的峨眉雪芽晾得正溫,清香馥郁,葉底嫩綠。他啜了一口,抬眸瞧向阿嫣,就見她紅袖微搖,嫩白的手攥著小銀刀,破開香橙后,剝了放在他跟前的瓷盤。 溫柔之鄉(xiāng),果真比粗豪軍漢體貼得多。 謝珽心中暗嘆,臉上卻仍是慣常的清冷,帶著少許肅然,道:“楚嬙逃婚的緣故,尊府近來可給你遞過消息?” “倒還沒跟我提起過,只說堂姐在我出閣后的第三日回家,被伯父施了家法,痛打了十幾板子。后來大堂兄回去,轉(zhuǎn)述了殿下和母親的話,加上家父得知后震怒修書,迫著家祖母點(diǎn)頭,將她送去了道觀清修,衣裳首飾和照顧起居的丫鬟,半個(gè)都沒讓帶?!?/br> 這般懲罰,姿態(tài)倒是做得挺足。 只可惜關(guān)乎褃節(jié)的事,到底沒辦好。 他取出個(gè)長約寸許的小信筒,遞到阿嫣跟前,道:“楚安曾遞消息過來,說楚嬙先前曾遇到個(gè)做客京中的女子,自稱魏州來的,說了許多污蔑謝家的話,令楚嬙心中萬分懼怕,冒死逃婚。那女子在你出閣后消失無蹤,楚安沒能追查到。她的底細(xì),都在里面。” 阿嫣聞言微詫。 她最初以為楚嬙是被謝珽那狠厲無情的名聲嚇到了,不愿下輩子守活寡受苦,才逃了婚,原來背后竟真的有人攛掇? 取出信筒里藏著的薄箋,上頭小楷如蠅,細(xì)密卻簡明的陳述里,隴右二字赫然映入眼中。 她心頭劇跳,愕然道:“又是鄭家?” “鄭獬早有預(yù)謀。”謝珽沉眉頷首。 他是快回到魏州城時(shí)才接到這密信的,若早知是鄭獬搗鬼,這回和談時(shí)該更狠些,剁掉他那只四處亂伸的手才是。 謝珽眼底的蔭翳一閃而過。 阿嫣瞧著他眼底寒色,很快明白了用意,遂肅容道:“殿下放心,我知道其中利害。謝家雄兵重權(quán),難免樹大招風(fēng),處心積慮想借婚事挑起事端,借朝廷的手削弱謝家的,又何止鄭獬?我定會修書給家父,請他務(wù)必看清利害,絕不遭人謊言蒙蔽,招來禍?zhǔn)??!?/br> 她說得鄭重,小小的臉上籠了薄寒。 謝珽未料她領(lǐng)會得這樣快,倒有點(diǎn)意外,“楚嬙若有你半分機(jī)敏,就不會做出那么愚蠢的事,平白給太師府抹黑?!?/br> “她不配做祖父的孫女!” 阿嫣咬牙低聲,神情不屑而堅(jiān)決。 謝珽自認(rèn)識她以來,小姑娘總是謹(jǐn)慎溫柔,除了泥塑的事上懟他之外,重話都沒說過半句,瞧著就跟個(gè)乖巧膽小的小兔子一般。此刻聽見這話,倒是心頭微動——看來她也不是面團(tuán)脾氣,至少事涉過世的老太師時(shí),小心藏著的爪子就露出來了。 還挺好的。 他不自覺勾了勾唇,因日色將暮,稍歇了會兒,便與阿嫣一道用飯。 …… 是夜,謝珽仍留宿在春波苑。 沙場上奔波甚久,如今燈昏燭黃,瞧著美人親自鋪床熏香,竟令謝珽無端心生愜意。因近來頗為勞累,他今晚便沒打算翻書到深夜,在阿嫣睡下去沒多久后,就熄燈鉆進(jìn)了被窩。 時(shí)近中秋,如銀月色照入床幃,給少女的臉上鍍了層柔和的光芒。 謝珽原以為滿身疲累,定能迅速入睡,誰知躺下去,鼻端聞到紅綃帳里淡淡的香氣,仍有點(diǎn)心浮氣躁,難以靜如止水。 他竭力凝神,悄悄往外挪了挪。 阿嫣原本快入睡了,被合歡錦被蹭出的輕微動靜擾了睡意,不由疑惑地睜開眼,側(cè)目瞧向他。 謝珽與她的目光撞個(gè)正著。 “殿下往里些吧,別太靠外面,免得夜里掉下去?!卑㈡毯眯南鄤瘢姿忏氯?,語氣亦平靜無波,分明是半點(diǎn)都沒旁的心思。 拜了堂的夫君、生龍活虎的大男人睡在身邊,她睡著了就往懷里鉆,這會兒同榻共枕,她心里竟然沒半點(diǎn)波瀾? 謝珽忽然有點(diǎn)不平衡了。 他覷著她,忽而翻身,拿手肘撐起半幅身子,往她跟前湊了湊,也沒說話,只拿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她的唇與眉眼,幾乎令鼻息交織。 阿嫣猝不及防,下意識往被窩縮了縮。 就見謝珽閑著的那只手摸到胸前,隨手解開兩粒盤扣,將緊實(shí)光潔的胸膛送入她眼簾,低聲道:“寢衣穿著太熱,得解開些。又怕你管不住手,夜里偷偷摸我?!?/br> 這是什么話呀! 阿嫣大窘,目光掃過他若有所指的眼神和光著的胸膛,臉上騰的燒紅了起來,不無羞怒地瞪了她一眼。而后翻了個(gè)身,腦袋貼著里頭帷帳,幾乎將身子鉆進(jìn)墻里。 她沒吭半聲,耳尖卻早已紅透。 謝珽頭回調(diào)戲小姑娘,竟得如此奇效,頓覺胸口舒暢,心滿意足地笑了笑。 第19章 抱回 “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 當(dāng)天夜里阿嫣睡得老實(shí),大抵是暗中跟謝珽賭氣,腦海里有根弦悄然繃著,整晚都緊挨著里頭帷帳,半寸兒都沒往外挪。 更別說趁夜摸他了。 清晨醒來,兩人惺忪的目光碰到一起,她也迅速挪開,只悶聲道:“殿下既醒了,我叫人進(jìn)來伺候吧?!?/br> “不必,我不慣讓人伺候?!?/br> 謝珽說罷,起身下榻時(shí)又瞥了她一眼,“昨晚睡得倒很老實(shí)。” “我睡覺向來規(guī)矩。”阿嫣低聲。 好一個(gè)睡覺規(guī)矩! 前兩晚是誰大半夜往他懷里鉆的? 謝珽瞧著她那不服氣爭辯的小模樣,差點(diǎn)笑出來。念著小姑娘臉皮薄,他也沒戳破,只說天色尚早,讓阿嫣再瞇會兒。 他起身盥洗了,自去外書房。 是日,犒賞將士,撫恤傷亡的文書自魏州發(fā)出,分赴參戰(zhàn)的各處折沖府。 長史府事務(wù)繁雜,內(nèi)宅也忙得倒懸。 ——明日要設(shè)中秋家宴,雖都是府里的人團(tuán)聚,沒請外客,卻因是這幾年里難得的團(tuán)圓,又有關(guān)門慶賀大捷的意思,自需多花些心思好生籌備。更何況,每逢佳節(jié),王府外總有打著各種旗號送禮的,且多是女眷往來,無論收或不收都得抽空應(yīng)付。 阿嫣跟著武氏忙了整日,入夜方歸。 這般用心籌備,到夜宴時(shí)果真比往年熱鬧。 滿府上下聚得齊全,除了三房的謝巍正連夜快馬加鞭地往回趕,旁的都已到了。三弟謝琤難得能回來歇息,陪著長輩說了會兒話,便跑到謝淑那兒去看他的卷毛狗小黑,長兄謝瑁端坐在輪椅里,與二房的父子在門口閑談,就連謝珽都換了身茶白錦衣倚欄而立,晚風(fēng)里身姿頎長。 少頃,老太妃過來,眾人落座。 宴上都是自家人,仗著廳里寬敞拼了幾張長案,老太妃坐在最上首,男女眷序齒入座,中間供著瓜果月餅,滿目佳肴。 暮色四合,華燈漸上,一輪皎月徐徐東升,綴得夜幕格外溫柔。 敞廳臨水而建,隔著粼粼蕩漾的湖波,當(dāng)中是一座戲亭。周遭燈籠點(diǎn)得明亮,絲竹管弦里伶人們開了戲,多是挑著老太妃的喜好選了熱鬧有趣的,也選了慶賀大捷的破陣之樂,或團(tuán)圓或昂揚(yáng),頗合今夜情形。 月明酒暖,美味擺滿,千家萬戶的相聚多半都是這樣,京城的楚家也不例外。 阿嫣瞧著滿座歡笑,心思一時(shí)飛遠(yuǎn)。 待字閨中時(shí),每年除夕也都會闔家賞月,哪怕沒有王府的排場,亦有偏心長輩,到底是骨rou親眷,身在故里。如今她遠(yuǎn)嫁千里之外,父親尚在辦差途中,唯有兄長幼弟陪著母親,不知此刻他們在做什么,會不會有人去祖父牌位前上香。 阿嫣有點(diǎn)想家,卻不敢表露,只將心思用在照看酒席上,瞧著手邊甜酒時(shí)忍不住多喝了幾杯。 …… 酒過三巡,男人們推杯換盞高談闊論,女眷們聊著家常,等戲班退去,湖畔重歸安靜,便到了彩衣娛親的時(shí)候。 三弟謝琤最積極,舞劍背詩兩不誤。 堂妹謝淑不知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旁門雜技,平素瞧著眼神兒不好,沒少鬧笑話,變戲法卻很有一套,引得眾人興致勃勃。 長兄謝瑁和二房的謝瑾都有孩子傍身,將玉雪可愛的小家伙抱出來,足以逗得長輩們合不攏嘴。 待廳里笑聲稍歇,精心裝扮的秦念月便盈盈起身,乖巧笑道:“我最近苦練琵琶,祖母夸說有點(diǎn)長進(jìn),今晚便彈一曲琵琶,湊個(gè)熱鬧慶賀團(tuán)圓吧?!彼员恢x珽罰過,便有意收斂賣乖,今晚軟語款款,在長輩跟前更是懂事之極。 老太妃愈發(fā)歡喜,笑道:“好好好,琵琶最是難學(xué),月兒年紀(jì)雖小卻極有天分。府里這些孫輩之中,音律上就數(shù)她最出眾??烊ト∷前崖葩氉咸吹膩恚銈円睬魄扑拈L進(jìn)?!?/br> 話音落處,眾人紛紛附和。 末了,不約而同地都瞧向謝珽。 彩衣娛親這事是謝家習(xí)俗,傳了多少年都樂此不疲,謝珽年幼時(shí)也沒少被長輩們拎出來,像如今的謝琤一般,或文或武,展露個(gè)身手。只不過老王爺忽然戰(zhàn)死,頭幾年府里沒怎么攢熱鬧家宴,之后謝珽或布兵或巡查,就連除夕夜宴都是遲遲趕來,趕不上這事。 今年湊巧他得空,且沒有孩子擋著。 家宴之上,亦無需講究承襲王位的尊卑之別。 二叔謝礪已喝得五分醉了,拍拍謝珽的肩,笑道:“珽兒既已娶妻立室,保不準(zhǔn)哪天就孩子了。這樣的機(jī)會越來越少,不知今晚打算怎么哄哄你祖母?那年你彈了曲箜篌,小小年紀(jì)紋絲不亂,我至今都記著呢?!?/br> 他生得魁偉精悍,且滿腹韜略,從前跟著老王爺征戰(zhàn)殺伐,后又輔佐謝珽,在軍中威望甚隆,擱在朝堂上就是功高震主的人物。 謝珽待他也頗為客氣,自斟了杯酒飲盡,目光旋即挪向阿嫣。 “楚氏也會彈箜篌,她來奏吧。” 聲音不高,在滿座眾人都瞧著他的間隙里卻格外清晰。 阿嫣原本悶頭舀了rou羹吃,聽了這話差點(diǎn)被嗆到,捂著胸口輕輕咳了起來。 什么意思,讓她來奏樂娛親? 王妃的差事這么多嗎? 旁邊武氏見狀,忙撫她后背順氣兒,上首老太妃卻暗自笑了。 她其實(shí)聽仆婦們說過,楚氏的陪嫁里有架箜篌,偶爾會在屋中獨(dú)自撫弄。只不過楚家早已敗落,能將楚嬙養(yǎng)得那般愚蠢任性,她能好到哪里去?瞧她素日寡言膽小,這會兒又嗆成那樣,定是心虛怯場,驚著了。 這般做派,實(shí)在上不得臺面。 先前外孫女因她受了委屈,如今讓她登臺給外孫女做個(gè)陪襯,老太妃自然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