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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替嫁寵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在線閱讀 - 第80節(jié)

第80節(jié)

    謝珽卻將她細(xì)弱的手腕握得更緊。

    “耳朵紅了,臉紅了,就連脖子都是?!彼﹃菩募?xì)腕,激戰(zhàn)后的狠厲眼底添了稍許溫柔,忽而湊到她的耳邊,溫?zé)釟庀妬頃r,低低的聲音都添了些許蠱惑,“告訴我,你方才在想什么?”

    “我沒想什么?!?/br>
    謝珽哪會相信,在她耳梢輕輕啄了下,“騙人?!?/br>
    那語氣,活生生就是倒打一耙。

    阿嫣被他問得窘迫,又不好解釋方才的隱晦心思,見謝珽握著手腕不肯撒手,情急之下,拿另只手拍他腿面。

    傷處被牽動,謝珽毫無防備,手上力道稍松。

    阿嫣趁機(jī)逃出桎梏,怕他窮追不舍,紅著臉抓了干凈衣裳丟給他,“自己換衣裳吧,我去瞧司裕?!?/br>
    “哎,阿嫣——”謝珽試圖阻攔。

    阿嫣卻已兔子般跑出去了,只留下個慌亂而窘迫的背影,奔向那個叫司裕的少年。

    剩謝珽坐在原處,懊惱拍了拍腦門。

    玩砸了。

    ……

    司裕就安置在隔壁院中。

    陸恪和陳越挑了傷勢輕些的人巡邏,免得外面再有動靜,徐曜留在此處安頓受傷的侍衛(wèi)們,玉露和玉泉在旁幫忙。

    阿嫣過去的時候,司裕還在昏睡。

    少年的臉色有點(diǎn)蒼白,大抵是失血的緣故,比起從前隨意來去的利落矯健,顯得頗為虛弱。半昏的燭光照在臉上,他睡得十分安靜,傷口雖已包扎,衣裳卻還沒換,上頭血痕斑斑,裂口極多——顯然是被刀劍所傷。

    且遍觀院落,只有他在昏睡。

    阿嫣忍不住擔(dān)憂起來,問道:“他怎么傷成了這樣?”

    “司公子的武功路數(shù)與旁人不同。”徐曜拱手為禮,解釋道:“咱們對戰(zhàn)時有攻有守,彼此照應(yīng),有事半功倍之效。司公子卻是拼命的打法,人少時速戰(zhàn)速決,無人能敵,但若被對手困住,防守薄弱時難免受傷?!?/br>
    “不過王妃放心,他的傷勢已無大礙。卑職定會好生照料,不會再令傷勢加重?!?/br>
    “當(dāng)真無礙么?”

    “放心!”徐曜知道她為何擔(dān)憂,卻不敢說司裕是被謝珽打暈的,只拍著胸脯道:“明早他若不能活蹦亂跳,王妃盡管找我?!?/br>
    這般保證,顯然是極有把握。

    阿嫣暗自松了口氣,頷首道:“那就有勞徐典軍了?!?/br>
    說罷,沒再打攪司裕歇息,轉(zhuǎn)身出屋。

    兇險襲殺終于消停下來,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半彎的月亮懸在浩瀚蒼穹,夜風(fēng)歸于安靜時,疲憊終于襲上腦海。

    她捂著嘴巴,輕輕打了個哈欠。

    周遭仍在忙碌,受傷的侍衛(wèi)們在里頭處理傷口,敷藥包扎,阿嫣不便進(jìn)去,便與玉露和玉泉一道,到驛站的庫房和隨行的馬車?yán)锢飳ば┛捎玫臋苯?、軟布、衣裳、藥粉等物,拿過來給他們用。

    奔忙之間,也沒再回院歇息。

    等謝珽換好衣裳趕過來,阿嫣已然不見蹤影,唯有司裕在屋中安靜昏睡。

    召來徐曜一問,才知她幫忙去了。

    既是如此,謝珽便由著她,怕周遭埋有未盡的隱患,先提劍將周遭檢看了一圈。驚心動魄的襲殺過去,驛站周遭滿地狼藉,好在潛伏之人都已斬除,周遭暫且安生。這殘局自然會有人來收拾,阿嫣那邊有陳越盯著,也可放心,剩下的事情里,最要緊的是擒獲的那個匪首。

    院落重重,謝珽與陸恪在中庭相遇。

    “捉到的人呢?”

    血跡擦凈,他換上了墨色織金的錦衣,唯有腳底的黑靴如鼓,斑斑血痕令色澤稍深。那張臉輪廓冷硬,已然恢復(fù)了慣常的沉厲,提起暗夜偷襲、重傷隊(duì)伍的刺客時,眉宇間分明藏了怒意。

    陸恪亦沉眉肅目,道:“回稟王爺,找了驛站的一處暗室,朱九已經(jīng)帶了兩個兄弟去審。王爺隨我來?!?/br>
    ……

    暗室里充斥著血腥味。

    朱九名為侍衛(wèi),實(shí)則是刑訊的一把好手,手段未必有多殘忍,卻心思縝密,極擅攻心。便是經(jīng)歷過酷烈訓(xùn)練的死士到了他手里,都能尋出弱點(diǎn)深挖硬拽,最終攻克心房撬開嘴巴。崢嶸嶺山寨里的賊首落在他手中,更不例外——

    那人是訓(xùn)練刺客的,而非被磨礪的人。

    謝珽進(jìn)去時,朱九已經(jīng)問出了些。

    “此人姓劉名照,原是南邊饒州的人,早年曾在咱們這里從軍,后來沙場上斷了腿,先王爺撫恤傷員,他領(lǐng)著銀子回家去了?!敝炀刨M(fèi)神許久,見陸恪遞來水袋,仰頭灌了一口,續(xù)道:“回家后,才知妻兒遭人欺凌,家破人亡。他不甘心,闖進(jìn)刺史府里,砍了那紈绔?!?/br>
    這樣聽來,倒是條血性的漢子。

    河?xùn)|麾下投軍的各有來路,饒州離河?xùn)|千里之遙,這劉照在邊塞灑熱血,家中妻兒卻遭人欺辱,報仇也是應(yīng)當(dāng)。

    只不過——

    “那他怎會跑去崢嶸嶺?”

    “怪就怪在這里?!敝炀呕仡^,見劉照似又打起了歪主意,一腳將插在腳背的匕首踩下去,疼得那位冷汗直冒,續(xù)道:“他原想來河?xùn)|,投靠昔日的袍澤,卻被原先的上鋒帶去了崢嶸嶺,接管那座山寨。之后,那人就沒了蹤影?!闭f罷,將兩人先前所在的折沖府說了,那上鋒竟還是個參軍,彼時才剛卸甲。

    不過河?xùn)|麾下兵馬極盛,這參軍并不起眼,朱九已經(jīng)讓人遞信去查,暫且不知對方去處。

    謝珽卻已皺起了眉。

    軍中綱紀(jì)嚴(yán)明,選任將官時會查人品家世,卸甲前也會篩查。像參軍這種品級的,按理會有折沖都尉親自查其近況,上報無誤后,會尋個官職安排去處。那人暗中勾結(jié)匪類,卻能安穩(wěn)無事的退出軍伍,背后怕是有人幫著遮掩。

    那人在河?xùn)|軍中定有些手腕。

    這座山寨藏在梁勛的地盤,寨子卻離河?xùn)|邊界不遠(yuǎn),能那樣輕易的跟謝瑁牽上線,背后金主想必不會眼生。

    謝珽沉目,緩緩蹲在劉照跟前。

    劉照原就是寨子被連根拔起后懷恨在心,今夜被謝珽重傷,捉了活口,此刻瞧見謝珽,立時勾起舊恨,目眥欲裂。

    謝珽扯了扯嘴角,牙齒森白。

    “不服???”他摸出隨身的匕首,唇邊仍掛著森寒的笑,隨手扎下去,痛得劉照幾乎痙攣。他的臉上卻仍沉靜,只是眸底寒色愈濃,居高臨下地盯著他,“養(yǎng)人總要用錢,哪來的?”

    劉照滿頭冷汗,驚懼之下咬了咬牙。

    謝珽回頭,攤開了手。

    朱九立時會意,從小瓶中倒出一粒暗紅色的藥丸,放在謝珽掌心。而后拿了劍鞘,抵住劉照的下顎,逼他張嘴。

    謝珽彈指,將藥丸投入口中。

    暗室里片刻安靜,謝珽好整以暇的等著,片刻之后,劉照大約是感覺到了藥丸之效,神情間忽而露出驚恐,掙扎似要往后躲。

    “百金一粒的藥,這是王爺抬舉你。”

    朱九歇夠了,趁著劉照在劇烈的痛楚與驚恐下意志稍弱,接著往后追問。沒多久,便擊潰劉照最后一點(diǎn)心防,將這幾年的銀錢來處盡數(shù)交代清楚,連同種種細(xì)節(jié)都悉數(shù)吐露。

    謝珽聽罷,卻是臉色微變——

    因那些訓(xùn)養(yǎng)刺客的銀錢,八成來自河?xùn)|。

    ……

    阿嫣睡醒時,外面晨光初照。

    她忙到很晚才回來睡,因謝珽不在身邊,只有玉泉和玉露作伴,睡得并不太踏實(shí)。這會兒趴在旁邊的短榻上,呼呼睡得正香,玉露卻已經(jīng)起了身,備好熱水櫛巾,端了一盤早點(diǎn)進(jìn)來。

    見阿嫣睜眼,她便笑了笑,“王妃可巧醒了,倒省得奴婢再叫。這是剛出來的早飯,王妃起身梳洗,早點(diǎn)用吧?!?/br>
    說著話,將漆盤擱在桌上,過來叫玉泉起床。

    阿嫣睡眼惺忪,攏著頭發(fā)下榻穿鞋。

    “外頭怎么樣了?”

    “昨晚后半夜官差們才趕來,不過是馬后炮,幫著清理東西罷了。好在官驛的后廚無恙,放才王爺和侍衛(wèi)們用早飯,讓奴婢端來這些,王妃可放心吃?!?/br>
    “他沒回來睡?”

    “王爺中間回來了一陣,沒歇太久就走了,那會兒王妃睡得正熟呢。”玉露向來勤快,推醒了旁邊陪夜的玉泉,又倒水遞巾,伺候阿嫣梳洗后,三人一道用飯。

    待吃飽了出門,外面晨光灑遍。

    打斗的痕跡都在昨晚留宿的客院周遭,這附近倒不至于太亂,初秋的晨光暖烘烘籠過來,鳥雀啾啾之間,昨晚的廝殺仿佛一夢。阿嫣循著昨晚走過的路去找司裕,才走到中途,就見謝珽帶著陸恪從旁邊的院子穿行過來,身姿峻拔,精神抖擻。

    陸恪抱拳為禮,玉露玉泉各自屈膝。

    謝珽很自然地在阿嫣跟前駐足,“去看司裕?”

    “嗯。昨晚去的時候他在昏睡?!?/br>
    “一起去?!敝x珽淡聲說著,示意陸恪自去忙碌,而后攜了阿嫣的手,步入那座安置傷員的客院。

    暗衛(wèi)和侍衛(wèi)們經(jīng)了休整,已經(jīng)各歸其職。

    司裕躺在屋檐,正曬太陽。

    瞧見阿嫣,他自屋頂一躍而下,站到她的面前,清冷的臉上勾出點(diǎn)笑,眉梢挑了挑,算是打招呼。

    阿嫣不自覺也浮起了笑,“這般上躥下跳,看來果真沒有大事。你怎會忽然過來幫忙的?”

    “正好路過?!彼驹4鸬迷频L(fēng)輕。

    阿嫣信以為真,又道:“昨晚看你昏睡在那里,差點(diǎn)以為是受了重傷。”

    司裕聞言,不自覺瞟了眼謝珽。

    他當(dāng)時雖沒避過謝珽的那一掌,事后回想,卻哪能不知原委?縱然知道謝珽沒安壞心,遭人偷襲終歸是讓人惱火的,他不想讓阿嫣跟夫家鬧不愉快,便只道:“是被惡賊打暈的,并非重傷?!?/br>
    “那惡賊真可惡!”

    阿嫣還以為是昨晚偷襲之人干的,罵得毫不留情。又問司裕這陣子的經(jīng)歷,得知他離開魏州后四處瞎逛,這次也是想回京,便覺得機(jī)緣巧合,正好順路。想著司裕身上有傷,便邀他一路同行,正好她要給謝珽做藥膳,令傷勢早些痊愈,到時候可順道做了司裕的,于身體有益。

    司裕頗懷念她的藥膳,欣然答應(yīng)。

    兩人“久別重逢”,阿嫣在魏州原就沒幾個朋友,當(dāng)初放司裕走,也是怕殺手的身份引來旁人側(cè)目,委屈了屈身做車夫的司裕。如今碰見,司裕是自由之身,又仗義相助,無需受從前那些閑氣,自然頗為開心。

    司裕雖寡言少語,卻百依百順。

    謝珽坐在旁邊,眼睛里像是被吹了沙子,卻又不能去揉,只端著張臉聽他們敘舊。在司裕拐騙阿嫣,罵他是惡賊時,唇角抽了抽。但這事無需多解釋,他也不能跟少年計(jì)較,聽阿嫣多謝司裕昨晚拔劍相助時,還婦唱夫隨的點(diǎn)點(diǎn)頭,說一句司公子身手不錯。

    直待阿嫣徹底放了心,帶著玉露去后廚安排藥膳的事,他才開口道:“你先去,我有事同司公子說?!?/br>
    阿嫣應(yīng)了,裙裾搖動間快步而出。

    小院中便只剩謝珽與司裕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