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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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被謝珽悶笑著捉回懷里。 第87章 良夜 謝珽輕而易舉的抱去了溫泉?!?/br> 這日清晨, 阿嫣是哭喪著臉離開外書房的。 因謝珽實在有點厚顏無恥。 明知書房里只有玉露和許嬤嬤伺候,不像春波苑那么齊備,且外頭徐曜他們還等著稟事, 愣是廝纏到巳時過半才放過她。玉露進(jìn)來伺候盥洗的時候, 天知道她費了多少勁,才遮掩住兩條胳膊的酸痛。 相較之下, 謝珽倒是神清氣爽。 早飯都多吃了一碗,整個人饜足而容光煥發(fā), 站在書房前的艷艷秋陽里, 眉眼染滿笑意, 與尋常的威儀冷厲迥異。 令徐曜和一眾侍衛(wèi)俱露詫色。 阿嫣卻沒他那么厚臉皮, 情知今晨起得實在太晚,這會兒便只垂眸盯著腳尖, 恨不得插翅趕緊離開。 謝珽笑意愈深,還不忘叮囑道:“晚上等我回去用飯。” “知道了!” 阿嫣頭都沒回,飛快離開。 走出沒多遠(yuǎn), 就見前面的敞廳里,幾位長史府的官員們或坐或站, 想必是等謝珽起身之后稟事的。畢竟, 從前的謝珽做事勤勉, 哪怕是留宿在春波苑, 也是每日天不亮就沒了蹤影, 到外書房和長史府處置公事。像今早這般遲遲不起身的, 實在絕無僅有。 愈發(fā)覺得她像個令君王不早朝的紅顏禍水了。 雖然事實上她也沒做什么。 阿嫣暗自嘆了口氣, 悄然加快腳步。 好在春波苑里一切如常。 那日劈開書案后,她又讓嬤嬤牽著細(xì)犬將整個屋子都查了一遍。好在除了小書房之外,別處倒沒什么貓膩, 省了不少麻煩。因那藥丸是靠散發(fā)的氣息侵入肌體,不止她和玉露、玉泉受損,小書房里諸般陳設(shè)也都沾了味道,能被細(xì)犬聞出來。 謝珽索性讓人重整書房。 舊的書柜、書案、圈椅、盆栽等物盡數(shù)撤去,換成了新的,這會兒正開窗透氣。她書架上的那些書畫卻都是祖父留下來的珍寶,半分傷損不得。若有錦盒書的,一律換成簇新的,若無物隔絕,就先在書房單獨挑個屋子存放,一年半載后味道盡散,再拿回身邊。 這些事情,前日她忙著追查沒顧上,今日倒有了空暇料理。 阿嫣歇了會兒,喝過藥之后,借著午睡的由頭掩上簾帳,獨自往兩條胳膊抹了些藥膏,待午睡起來,已松快許多。 遂挨個過目,妥帖安放。 沒太久,春波苑便迎來了客人——謝淑。 自打謝珽與阿嫣進(jìn)京后,謝淑立時覺得身邊空落了不少。 她是王府千金,其實也有不少玩伴,或是文官門第,或是將門之女,也有幾個脾氣相投的。不過能夠在府里作伴遛狗,一道捧著話本消磨時光的,卻只有個阿嫣。且謝珽打下隴右后,下令各處嚴(yán)訓(xùn)兵馬,不得弛怠,謝琤和徐秉均都比從前忙了許多,更令她失去許多樂趣。 謝淑沒法子,只盼阿嫣早點回來。 誰知好容易回府,又碰上成堆的污糟事。 昨日照月堂里武氏將前后因果說清,著實令謝淑震驚失色。只是那會兒阿嫣要幫謝珽處理卷宗,她又不好去外書房打攪,只能按捺著,今晨聽聞阿嫣回了春波苑,估摸著午睡該起身了,便趕過來探望。 姑嫂倆已許久沒見面了。 阿嫣縱曾遲疑前路,在京城時,對婆母和小姑子卻仍頗想念。尤其徐秉均那封家書極厚,大抵是老實交代了跟謝淑的事,讓徐太傅孫女倆心生好奇,拉著她問了好些謝淑的事情。阿嫣如實相告,愈發(fā)覺得這小姑子率直爽快,十分可親。 此刻重聚,自是十分歡喜。 中庭高樹葳蕤,投下斑駁的樹影,徐秉均送的那只小兔子又長肥了些,在草地里閑玩。卷毛小黑狗來得次數(shù)多,跟它也極熟悉了,不時湊過去嗅嗅,還試著拿爪子去摸柔滑的兔毛。 兩只小家伙已然熟稔,兔子不閃不避,玩累之后,見小黑狗躺在那兒睡覺,也自湊過去睡在旁邊。 謝淑瞧著忍俊不禁,說小黑在院里孤單,也想養(yǎng)只兔子給它作伴。 阿嫣莞爾,“不如把這只送給你?” “哪能奪人所好呢?!?/br> “其實不算奪,原也是別人送的?!?/br> 那個別人,恰是徐秉均。 謝淑自然清楚這兔子的來處,覺出阿嫣話里的揶揄,忍不住伸手拍過去,臉上卻已浮起笑意。 她向來不是扭捏的性子。 年將及笄時遇到中意的少年郎,謝淑從未想過卻避。先前雪場射箭,之后賭約為戲,借著謝琤這股東風(fēng),她跟徐秉均已極為熟悉,這半年來裁的衣裙,多半都是照著徐秉均輸給她的畫作來繡。 春日里綠楊陌上,盛夏時濃蔭獵場。 她偏愛少年文武兼修、風(fēng)姿清雋,他欣賞少女爽颯率真、所見皆同。像是兩條悄然奔流的清溪,在轉(zhuǎn)角處匯聚,不歷險灘風(fēng)波,似有前程萬里。彼此的心事已然洞明,只差久候的契機(jī)。 謝淑從沒打算瞞著阿嫣,先前還曾夸耀過裁剪成畫的衣裙。 她笑了片刻,忽而牽住阿嫣的手。 “這趟去京城,都順利么?” “都很順利?!卑㈡棠ㄈネ局械捏@險,知她關(guān)心什么,徑直含笑挑破,“我還去拜見了徐家祖父?!?/br> 果不其然,謝淑眼底流露亮色。 …… 老太妃的身體調(diào)養(yǎng)整日后,好轉(zhuǎn)了不少。加之有視若眼珠的外孫女陪在身側(cè),翌日就有說有笑的起來。 只是畢竟上了年紀(jì),氣怒攻心時暈厥了數(shù)回,到底十分傷身。哪怕言談含笑,神采卻差了許多,更不似先前精神矍鑠。好在郎中十分用心,幾劑湯藥服下后,瞧著氣色倒也還行。 因謝瑁的事,今年府中不宜演樂,就連先前武氏準(zhǔn)備的中秋宴都頗簡薄。 但中秋佳節(jié)畢竟不宜虛度。 聽說武氏要出城散心,老太妃倒未反對,只說謝奕和越氏還在喪期,不宜游玩作樂,旁的全由武氏做主。 武氏遂只帶了謝珽和阿嫣,又派人往軍營里走了一趟,讓謝琤也告假過來。 賞秋的地方選在六夷山。 此處山高水深,林木茂盛,夏日里是避暑納涼的好地方,到了秋日層林盡染,又是另外一番瑰麗景象。且此處亦有溫泉,雖不及西禺山的出挑,卻也是高門貴戶慣愛往來之處。 昨日后晌,仆婦就已先行過來準(zhǔn)備。 待阿嫣她們的車馬抵達(dá),已是酒席果脯俱備。 溫泉在半山腰,過夜歇息用的屋舍也多繞其而建,賞景的絕佳地點卻是山頂。往開闊處一站,能將遠(yuǎn)近疊嶂起伏的山巒盡收眼底,連同南北兩坡紅黃交雜、綠蔭成片的景致,也都能觀玩,瑰艷若彩畫。 只是山巔的風(fēng)太大,不宜宴飲。 好在山巒亙古,前人游玩了數(shù)百年,早就有人挑了背風(fēng)處建起座亭臺,由州府每隔兩年檢看翻修,可供用飯賞景。 食盒掀開,里頭菜湯猶熱。 仆婦們忙著籌備時,遠(yuǎn)處兩匹馬沿著山道迅速飛馳而來,卻是謝琤和徐秉均。 謝琤是依命赴宴。 徐秉均則是來找阿嫣的,甚至有點迫不及待。 兩匹馬在跟前停駐,謝琤最先上前。徐秉均在不遠(yuǎn)處站了會兒,等他們母子說過話,武氏朝他招了招手,才上前拱手行禮道:“拜見太妃、王爺。”輪到阿嫣時,卻收了客氣姿態(tài),只親近地叫了聲“楚jiejie。” 武氏知他與兒子交情好,且錦衣玉食的公子哥進(jìn)了軍營不畏勞苦,弓馬騎射、刀槍劍戟都長進(jìn)飛速,十分欣賞。 此刻瞧見,不由打趣道:“珽兒到了京城,阿嫣的弟弟都叫他姐夫。徐小公子,你也該改口了。” 叫謝珽姐夫嗎? 徐秉均可不想跟兇神惡煞的謝珽套近乎,只訕訕的笑了笑道:“太妃說笑了,王爺身份尊貴,禮數(shù)豈能廢弛。今日貿(mào)然過來,是因楚jiejie剛從京城回來,我聽謝琤說她要來此處,又記掛家中親人近況,故趕來問問。叨擾之處,還望太妃和王爺勿怪。” 說著話,又端端正正的行禮。 武氏笑而頷首,“阿嫣在魏州沒個舊交,你遠(yuǎn)道而來投身軍中,許久沒回家也是難得。中秋過去未久,今日權(quán)當(dāng)補(bǔ)上你們姐弟團(tuán)圓,與我們一道用飯賞景,明日再和琤兒回營吧?!?/br> “多謝太妃厚愛?!?/br> 徐秉均又不是沒眼色的傻子,知道王府里事多繁忙,人家母子夫妻難得團(tuán)聚散心,他在這兒添亂委實不太好。只說待會問過家中近況,便要回營,免得耽擱訓(xùn)練。 說話間應(yīng)邀入席,不自覺打量周遭。 謝琤知道他在找誰,忍著笑撞了撞他胳膊。 徐秉均回頭,目露疑惑。 謝琤隨即湊過去道:“她沒來。” 極低的聲音,除了耳力極佳的謝珽,幾乎沒旁人能聽到。 徐秉均原只是下意識尋找,盼著能瞧見那道身影,被謝琤毫不留情的戳破,當(dāng)著武氏的面有點緊張,險些沒揍他一拳。少年面上波瀾不驚,趕緊偷覷武氏神情,見她毫無察覺,暗自松了口氣,目光一轉(zhuǎn),正好對上謝珽的。 端貴身姿,冷硬氣度,他身上威儀如舊。 不過比起從前的暗吃飛醋,這回謝珽進(jìn)京,已將諸事看得分明。 在徐家別苑里,阿嫣與徐元娥去閑逛時,徐太傅曾單獨與他談話,只字不提朝堂政事,反倒說了許多阿嫣的事。 從她幼時的冰雪可愛,聰慧伶俐,到這些年修習(xí)書畫音律、承襲先太師衣缽時養(yǎng)出的沉靜性情。以及安靜之外,她流連市井紅塵之樂,貪戀尋常野趣的少女嬌憨。 一路聽完,他竟比楚元恭還了解阿嫣。 想必老友故去,他是把阿嫣當(dāng)親孫女養(yǎng)的。 阿嫣與徐秉均的交情,便也分明。 更何況阿嫣如今心在何處,謝珽是最清楚的。此刻再看徐秉均,就跟看可愛純善、愛護(hù)jiejie的小舅子楚宸無異。 他甚少留意謝淑,也不知背后的貓膩,瞧見徐秉均,倒是想起了件事情。 “今晨收到令尊來信,說他過兩日能到魏州,瞧瞧你在軍中的近況,順道看望阿嫣?!彼S口說著,斟了三杯酒,給武氏和阿嫣各分一杯,自留一杯,又把酒壺遞給謝琤,讓他給客人滿上。 徐秉均與阿嫣同時訝然—— “家父要來魏州?” “徐叔叔要來魏州?” 異口同聲的問題,說完后又面面相覷。 謝珽覷向身側(cè),“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