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謝嘉魚覺得被喜樂按過的地方初初是又酸又疼,可酸疼過后卻有著說不出的舒坦。整個身體都松泛了許多,按著按著倒是睡意來了。 “不會,你的力度恰恰好呢?!彼氩[著眼,懶洋洋的回答道。 這邊按摩過的人一夜好眠,那便二皇子府都快急得狗急跳墻了。 第二日一早,謝嘉魚便去正院見未來大嫂。她去得實在不算早,卻驚詫的發(fā)現(xiàn)竟是四姐也在。 她是知道娘請了個厲害的嬤嬤管教四姐,甚至放話說一日學不好規(guī)矩便一日不要出來這種話的。 今日她能出門來究竟是因為大哥的好事還是因為她的規(guī)矩學好了呢? 不過這些她都不想理會,她今日期待的是那位王家二娘,也就是她的大嫂。 不一會兒,謝大郎就帶著新嫁娘緩緩走了進來。興許是新婚,這位大嫂面上還帶著一抹羞紅,看得出來有些羞澀,不過儀態(tài)實在可圈可點,落落大方,端莊明媚的。 謝嘉魚強忍住心中的歡喜,對她這大嫂表露出了足夠的親近意味來。 倒是一旁的謝盈,一舉一動都按著規(guī)矩來的。竟像是……被規(guī)矩教導傻了一般。 “嫂子若是平日沒事,便可以來怡然居尋我,我們好生聊聊體己話唄?!彼0椭笱劬Γχ粗笊?。 王二娘顯然是知道謝嘉魚這個小姑子的。嫁進來之前,她家中父兄和長姐都說這謝家大郎生得俊美又是個能的,且還有爵位可繼承,實在是個良配。雖然聽聞謝二郎和明安郡主訂了親事,可到底安國公府是個中規(guī)矩的。 這安國公夫人也素來溫和,不是那等喜歡折磨媳婦的,只要她恭敬些,也不會被刁難。 至于謝盈和二姨娘,前者是庶女,后者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姨娘罷了,王家人根本就不在意。 唯獨有一人不好辦,那便是她未來的小姑子。這姑娘在家中受寵那是滿長安城都知道的,說她是家中的心肝rou一點都不為過。更遑論這小姑子的未婚夫還是為親王,縱然這位睿昭親王的名聲不怎么好聽,可任誰都知道這位受寵極了。 她這位小姑子是板上釘釘的親王妃啊。王家人都害怕這是個驕縱的,外邊人說的性情總歸是不好使的,這人啊,還是長久相處才知道。 現(xiàn)在這位的親近表現(xiàn)得這般明顯,倒是讓王二娘心中的忐忑沒有那么深了。 她露出一個深深的笑容來,一笑便有個可愛的酒窩,“那我便要叨擾meimei了,只要meimei不嫌嫂子話多便好?!?/br> 瞧著這姑嫂能和諧相處,安國公夫人緊繃的心也松了下來,玩笑道,“你嫂子哪兒能見天和你玩兒呢,我就指著你嫂子進門好幫幫我呢。”這是在松口給管家權了。 眾人一愣,隨后都哈哈笑了起來。王二娘面上都是笑意和感激,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婆母竟是這般好說話,也很慶幸自己嫁進了這樣的人家里。 人也見過了,便不好再妨礙人家小兩口親熱了。安國公夫人大手一揮,便遣了他們回房去了。大哥大嫂都走了,下邊的自然也就散了。 聽聞謝盈又要被送回去學規(guī)矩了,謝嘉魚神色絲毫沒有動搖。 在回院子的抄手游廊里,她恰好遇見了謝盈。 她穿得很是老氣,這深藍色的衣物,放在年長的人身上便是端莊,可放在這十五六的娘子身上也只能說句老氣了。 謝嘉魚方才盡注意大嫂去了,沒有怎么瞧她。這下子才發(fā)現(xiàn)她不但衣著老氣,連面上的妝容和打扮都老氣極了。 她在心中微微嘆氣。 謝盈和她擦身而過,突然停下來說道,“五meimei,jiejie求求你去給母親說一聲,就說我知道錯了,我不想再繼續(xù)在屋里學規(guī)矩了。五meimei,jiejie求求你了。” 她話里的悲戚謝嘉魚聽得清楚,可她的心卻一點都沒有軟下來。 謝盈身后的丫鬟聽見了這話面上一驚,連忙拉扯她,勸慰道,“娘子,夫人給您請嬤嬤來教導您規(guī)矩都是為了您好啊,這一片苦心,你可萬萬不能辜負了啊。” 說完便有人向謝嘉魚告罪,“求五娘子原諒我們娘子這一回,她這是昨夜未有休息好,今兒糊涂了?!?/br> “我沒有怪她,帶jiejie回去吧。”她低垂著眼睫,冷著一張臉,不在說話。 一時間,謝盈的丫鬟都有些被嚇到了,連忙應是,連拉帶扯的帶著謝盈回去。 走了好一會兒,謝嘉魚轉身去看,她發(fā)現(xiàn)謝盈的背影是那么的無助和……絕望。 夜里,謝嘉魚夢見了謝盈。 她瘦極了,穿著銹紅色千菊瓣緞裝,可這衣裙卻很是不合身。她雖是打扮得富貴極了,可面上的表情是一種痛極了的麻木。 她就那么枯坐在窗邊,就那么坐著坐著,這偌大的屋子像是只有她一個人一樣。 終于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腳步聲極重,莫名的謝嘉魚卻覺得發(fā)出這腳步的人很虛。 那人推門走了進來,進來便二話不說的打了謝盈一巴掌。隨后怒吼道,“你是不是以為你是謝家的女兒本王便不能拿你怎樣?本王今日就告訴你,就是你死了,謝家人也不會管你的?!?/br> 謝盈沒有說話,卻迎來了那人的又一陣暴打。這樣的場景看得謝嘉魚心中發(fā)顫,這個人是誰,怎么能這般欺負她?她謝盈不是很能嗎?怎么就這樣任人欺負了呢。 很快,她就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謝盈吐了一口血,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說道,“謝家不管我了?是啊……我下毒害死了他們最愛的女兒,他們自然不會管我。你告訴他們了?沒關系,若他們不管我,也定然不會放過你,那毒……可是你給我的呢?!彼贿呅χ?,鮮血一邊往外涌著。 這幅形猶鬼魅的樣子到底嚇到了這男子,這男子倒退了一步,不敢再動手打人。謝嘉魚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個人就是二皇子。 “你這……你這毒婦!是了是了,你連自己的親meimei都能害死,何況是本王的三個兒女,你說,他們是不是你害死的?” 謝盈又是一陣大笑,然后邊咳邊說,“好笑啊,真是好笑啊,我這等毒婦不是您娶回來的嗎?我今兒就告訴你,我孩子死了,你的孩子就要去給我的孩子陪葬!”她面上的表情越來越癲狂。 “不但要去給我的孩子陪葬,你蘇瑾誠今生今世都不會再有子嗣了,哈哈哈哈……” “你說什么?你做了什么?”二皇子沖上去便搖晃著謝盈。謝嘉魚在一旁皺眉,連她都看得出來謝盈這是不好了,怎么二皇子還瞧不出來? 興許是瞧出來了,卻故意裝作不知吧。 謝盈的眼神想萃了毒一般,她喃喃念叨著,“你這等人,不配擁有子嗣……”念著念著,就變成了“五meimei,jiejie下來給你賠罪……” 謝盈死了。 ☆、第123章 一百二十一浪漫 謝嘉魚一下子從夢中驚醒過來。 她呆坐在床上,有些顫抖。她不知道這個夢是上輩子真的發(fā)生的還是……她臆想的。 倘若是臆想的,又為何會這般真實。真實得她都有些慌了。 今天守夜的是喜樂,她一向就比較敏銳,很快就察覺到了謝嘉魚的不對勁。 喜樂爬起來,小聲詢問道,“娘子怎么了?” 謝嘉魚這才回過神來,她長長出了口氣。這才恍然察覺自己的口有些干,便說道,“沒什么,只是做了個奇怪的夢罷了。喜樂,你去倒杯茶水來?!?/br> 喜樂去了外間點起了燈,茶水已經冷了,又去喚了屋外的丫鬟去廚上拿些熱水來。等了好一會兒才端了被熱茶進來。 謝嘉魚也沒有計較這些。 一杯熱茶下去,她才覺得身子暖和了些。 再躺下去之時,她腦中又浮現(xiàn)出了白日謝盈那個背影。 幾日后,春光明媚。蘇瑾之使人來了封信,邀請她去城外泡溫泉。 當然不能說只邀請她,他還一同邀請了謝三郎等人?;旧铣颂雍吞渝?,還是上次跑馬那些人。 這個季節(jié)去賞花泡溫泉,倒是很好,謝嘉魚應了下來。 城外是有個溫泉莊子,修葺得極好,山水自然卻又滿含著人的氣息。 往日也不是沒有人明里暗里打聽這是誰家莊子,可終究是沒有人知道。這莊子常年空著,卻還需要人力財力去維護,這么多年卻不見有人去。 謝嘉魚不知道的是,關于這莊子的主人是誰曾經還有人在錢莊開了賭局的呢。 現(xiàn)在她才知道,原來這個莊子也是蘇瑾之的。這樣說來,他真的好多產業(yè)呢,城外就有三個著名的莊子是他的。 過了幾日,她欣然赴約了。 蘇瑾之就站在莊子門前,露出一個笑容來。 “你不是說喜歡櫻花嗎?我?guī)闳タ??!彼麖街背x嘉魚走過去,好似周圍的人都不存在一般。 一旁的人早就習慣他這樣子了,明安對著謝二郎無奈的笑了笑,又眨了眨眼。 倒是鬧了謝嘉魚一個大紅臉。 謝嘉魚推了一把蘇瑾之,羞澀的說,“你還種了櫻花?。俊?/br> “嗯,之前種的,去看看怎么樣,不能讓我白費功夫吧。” 謝嘉魚點點頭,蘇瑾之就轉過身去對著其余幾人說,“咱們都這么熟了,你們就自便吧,想吃什么就吩咐下人上,想玩什么就去玩?!?/br> 說完這人就帶著謝嘉魚走了。 剩下這些人面面相覷,隨后還是謝三郎先開口了,“沒想到他竟是這般的大方……” “咳咳,這的確是……”謝二郎摸了摸頭,也忍不住笑了。 明安她們早就笑得直不起腰來了,第一次發(fā)覺蘇瑾之這么有意思。 “行了,既然表哥他這么大方,我們就當吃大戶了啊,千萬不要客氣。我跟你們說,我表哥可有錢了?!?/br> 而早已經走遠的謝嘉魚和蘇瑾之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么。 這兩人原本就并排著走著,可突然蘇瑾之就伸手握住了謝嘉魚的手。 “你……”謝嘉魚抿唇,卻又沒有說什么。 莊子在山腰上,他們一路順著石板慢慢往上走,山路的兩邊種滿了櫻花樹,現(xiàn)在正是櫻花開的時節(jié),漫天滿地的櫻花,抬頭一望就是一陣花雨。 莫名的,謝嘉魚的心靜了下來。好似前幾日的噩夢帶給她的陰云終于消卻了一般。 她終于有了傾述的*。 “我前些日子夢見了我四姐,她過得很不好……”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在這種氛圍下倒是更像在講故事。 講完了之后,她看著蘇瑾之,她的眼神有些濕潤,就像是山間的小鹿,大大的眼睛,又黑又亮。 “你覺得這個夢是真的嗎?”她停頓了一下,喚道,“瑾之……”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蘇瑾之不但沒有被那個夢境影響心情,反而有些開心。 他突然彎下腰親了一下謝嘉魚的臉蛋兒,然后又若無其事的說,“這個夢應該是真的。只是那個時候我已經死了,所以沒能看見。這樣說來,這樣子的下場倒是讓我那位二堂兄更是凄慘?!敝雷詡€兒引狼入室,兒女盡亡,從此不能再有子嗣。 這樣子,恐怕活著不若死了吧。 真是好啊。 謝嘉魚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她問道,“你方便告訴我你上輩子是怎么……死的嗎?” 怎么死的?蘇瑾之的眼神有些追憶。他死在邊疆,死在對陣韃子的戰(zhàn)場上。 那個時候嫵兒已經去世了,他沒有告訴嫵兒,怕嚇到她。上輩子她雖然去世了,可他們也是夫妻,埋葬在同一座墓里。因為她雖是去了,可他依舊娶了她,娶回來一具尸體和一個牌位。 她生是他的,死也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