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本書由(胭脂有毒)為您整理制作 =============== 再逢春 作者:北小端 =============== 逢春01 早春二月,乍暖還寒。 定國公府的聽雪軒中,陶逢瑤窩在臨窗的暖炕上,懷內(nèi)抱著個精致的小手爐,一臉的心不在焉,待察覺到手中的小暖爐明顯涼了,才回神喚道:“抱菊,添炭?!?/br> 因陶七姑娘近來心情不佳,聽雪軒上下一律輕聲細語,不敢說笑玩鬧。 聽到里間陶逢瑤的吩咐后,守在外頭做繡活的抱菊,忙答應(yīng)了一聲,然后挑簾而入,從陶逢瑤手里接過暖爐,打開往里頭添了些細銀炭,再用銅簪子撥旺火勢,最后又遞回到陶逢瑤手里。 抱菊是服侍陶逢瑤的貼身大丫鬟,另一個貼身大丫鬟喚作折杏,見主子喚了抱菊去添炭,折杏便也擱下手中的差事,安安靜靜的奉上一碗熱茶。 兩人添好炭奉完茶,正欲告退出去,歪在暖炕上的陶逢瑤忽然開口道:“五姑娘……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語氣古怪,猶似不相信的想再確認一遍。 抱菊和折杏對視一眼,心里略納悶,自打五姑娘投湖自盡后,自家姑娘就有些怪怪的,口內(nèi)卻已斟酌著回道:“應(yīng)該不假,這幾日,不管是老爺太太們,還是奶奶姑娘們,凡去過迎香院的,五姑娘一個都認不出來,五姑娘一連高燒快十日,腦子燒壞了也說不準……” 話說,五姑娘訂下的未婚夫,就是因幼時高燒不止,活生生燒成了一個傻子。 嘉寧長公主的嫡孫,多高貴的身份啊。 可惜自幼癡傻。 悄悄打量著陶逢瑤的神情,抱菊又低聲猜測道:“姑娘,五姑娘燒壞了腦子,什么事兒都忘了,您說,長公主府那邊會不會……退婚?” 五姑娘久燒不退,急得團團轉(zhuǎn)的老爺,便使人去請了御醫(yī),長公主府那邊得到消息后,派人送過來不少貴重的藥材,五姑娘如今雖醒了,但記憶有問題的消息,想來也瞞不過去,就算真隱瞞過去了,待五姑娘嫁到長公主府后,若是露了餡兒,只怕兩家不是結(jié)親,倒有可能是結(jié)仇了。 嘉寧長公主的胞弟,可是……大商朝的一國之君。 陶逢瑤正摩挲著光潔的暖爐面兒,聞言,一臉憤恨的咬牙道:“退婚了更好!”陶逢春一介庶女,憑什么嫁進尊貴顯赫的嘉寧長公主府!她怎么不直接給燒死了呢!一了百了! 抱菊抿了抿嘴唇,不敢再吭聲了。 這段時日,七姑娘的脾氣極為喜怒無常,不,應(yīng)該說,自從五姑娘和嘉寧長公主府的嫡次孫訂親之后,七姑娘的脾氣就沒個穩(wěn)定狀態(tài),雖然,七姑娘的脾性一慣都不怎么好。 單手抱著暖爐,另一只手掀開搭在腿上的毯子,陶逢瑤伸腿下地,氣鼓鼓道:“走,瞧瞧她去?!?/br> 陶逢瑤要去迎香院竄門,抱菊忙蹲低身子,給自家姑娘穿鞋,正值春寒,折杏怕冷著陶逢瑤,快步去拿了一件暖和的披風,仔細服侍陶逢瑤穿好。 收拾妥當后,陶逢瑤站到穿衣鏡前自賞,確定衣飾齊整之后,領(lǐng)著抱菊出了聽雪軒。 陶逢瑤之父陶景,乃是定國公府的三老爺,與如今的定國公陶廉,乃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弟,陶逢瑤是三房的嫡次女,陶逢春則是三房的庶次女,兩人相差一歲多,陶逢春在今年的正月十五,剛過及笄之齡,陶逢瑤在去歲的十一月,滿了裊裊婷婷的十三歲。 因同屬三房子孫,陶逢瑤住的聽雪軒,離陶逢春居的迎香院,并不多遙遠,約摸有一炷香的腳程。 雖已入春,但空氣依舊清冷,連灑下來的陽光,也似一縷薄薄的輕紗,落在臉上的暖意極淡,陶逢瑤捧著色彩鮮麗的琺瑯小手爐,走在春意將復(fù)的小徑上。 別看她才十三歲,身量卻已然十分高挑修長,與十五歲的陶逢春站在一處,已經(jīng)一般高矮。 陶逢瑤微微垂著眼簾,母親高氏說了,別說陶逢春現(xiàn)在記憶沒了,就算她還記得當日之事,也不能怎么樣,她若牢牢咽在肚子里,自然最好,若是找人告狀,反正也無人瞧見,只管反告她污蔑,待時過境遷,這事兒更無絲毫對證,母親讓自個兒只管如常行事,別自亂了陣腳,若叫別人察覺出馬腳來,那才是憑添麻煩。 然而,縱算高氏反復(fù)給陶逢瑤安慰保證,她心里還是害怕,若此事被嚴厲的大伯父知曉,那…… 幸運的是,老天爺實在太開眼,陶逢春直接把腦子燒壞了,這個好消息,對于陶逢瑤來講,不啻于旱地逢甘霖,近段日子一直盤桓在心頭的恐慌不安,終于可以撥云見日,悄無聲息的散去。 因不愿意嫁給一個傻子而選擇投湖自盡,這頂忤逆不孝的大帽子,已被母親提前扣在陶逢春的頭上。 父親曾因貿(mào)然答應(yīng)長公主府的婚事,被大伯父訓罵過一通‘賣女求榮’‘枉為人父’,心里本就不自在,陶逢春偏在快成婚前又‘投湖自盡’,父親絲毫不疑有假,直接信了九成九,聽母親說,陶逢春才剛醒,就被父親劈里啪啦的數(shù)落了一頓。 陶逢春丟了各種記憶,若是因此再被長公主府退了婚,以父親現(xiàn)在厭棄她的程度,陶逢春這一輩子,就算是完了。 眼前的危機感消散之后,陶逢瑤心里無端的解氣和痛快。 這一年來的晦氣事實在太多,出嫁兩年的嫡姐,雖生下了可傍身的兒子,卻遭遇了產(chǎn)后血崩,經(jīng)大夫拼力搶救撿回了命,但身子也壞了,悉心調(diào)養(yǎng)了大半年,總也不見好轉(zhuǎn),母親本就心疼著急,父親這時突然帶回來要和嘉寧長公主府結(jié)親的消息。 結(jié)親之人正是將要及笄的陶逢春。 她曾偷聽過一回母親和鄭mama的談話,嫡姐的身子日漸衰敗,只怕是好不了了,若是真有不測,母親有意將陶逢春給姐夫做續(xù)弦,讓她替嫡姐照顧小外甥。 父親突然給陶逢春訂了親事,一下子亂了母親的安排。 嘉寧長公主的嫡次孫是個傻子,這件事在權(quán)貴有爵之家,并不是什么大秘密,嘉寧長公主的地位極其尊崇,她的同胞弟弟正是如今的一國之君,與別的長公主每月領(lǐng)取俸祿不同,嘉寧長公主的俸祿乃是一個州的賦稅。 如此地位尊崇,富貴顯赫,刨去新郎官是個傻子外,這門親事實在好到不得了。 嫡姐是三房正出,嫁的是清平候府二房的長子,而陶逢春身為三房庶出,居然嫁給嘉寧長公主府大房的嫡次子,不得不承認,陶逢瑤心里十分嫉妒,就算母親再怎么為她精心擇婿,只怕也越不過陶逢春去,只要一想到自己日后會矮陶逢春一頭,她心里就怒火滔天。 與嘉寧長公主府的親事定在今年三月,上元節(jié)剛過,長公主府便前來放聘,滿院子的聘禮簡直要晃暈人的眼睛,比嫡姐當年出嫁時的陣仗要大的多,陶逢瑤見了之后,險些氣的鼻子歪。 三日之后,陶逢瑤沒帶丫鬟,獨自外出散心,見陶逢春一人站在湖邊發(fā)呆,心里的邪火陡然就燃了起來。 她開口諷刺陶逢春攀上了高枝,陶逢春一改往日的沉默,竟一臉譏嘲地笑回‘七meimei若是喜歡,我讓給你如何?’,開玩笑,誰要嫁給一個憨傻子,她怒不可恕,也是冷笑連連‘姻緣天注定,五jiejie的好姻緣,我可羨慕不來’,陶逢春收了譏笑之色,只輕描淡寫的說‘你的確羨慕不來’。 她心里氣極了,怒火上頭之際,恨恨地推了陶逢春一把,陶逢春沒有防備,腳步趔趄之下,竟直接跌進了湖里,天氣寒意尚重,陶逢春穿的又厚,湖水又深,毛氅浸了水后,拖著陶逢春直往下沉,陶逢瑤嚇呆了,顧不得喊救命的陶逢春,心頭狂跳地跑離了湖邊。 一路抄近道跑回母親的慶馨堂,抖著聲音將事情給母親說了,母親只沉吟一會,便安慰她沒事,不要慌,并且告訴她,她今天出了聽雪軒后,哪里也沒去,就在慶馨堂陪母親說話了。 陶逢春被救上岸時,已昏迷不醒氣息微弱,她身邊的丫鬟,全是母親的人,縱然有人察覺不對,也不敢胡言亂語,就這般,陶逢春高燒昏睡近十日,醒來之后,卻前塵盡忘,真是……老天開眼。 藏在心中半個月的恐慌,擔憂,不安盡數(shù)退去,陶逢瑤腳步平穩(wěn)地踏進迎香院。 一只鏨福字的紫銅暖爐里燃著銀絲細炭,將屋里烘的十分暖和,逢春坐在臨窗的暖炕上,就著一張棕紅色的長形炕桌吃早飯,因是病號,又兼大病初愈,用不著早起請安,逢春索性睡到自然醒,日上三竿了才起床吃飯。 逢春正咽著香噴噴的雞絲粥時,屋外忽有小丫頭傳報:“七姑娘來了!” 翠濃和紅玲本站在炕邊,侍奉晚起的逢春用早膳,聽到外頭的傳報聲后,翠濃忙轉(zhuǎn)身出去,一邊去迎陶逢瑤進來,一邊吩咐小丫頭上茶。 紅玲看著逢春毫不在意的臉色,低聲提醒道:“姑娘,是七姑娘來了?!?/br> 逢春嚼粥的動作頓了一頓,然后繼續(xù)若無其事地吃飯。 “五jiejie,你身子可好些了?”陶逢瑤不請自坐,隔著擺早點的長條炕桌,瞧著悶頭用飯的逢春,只見她穿著玫瑰紫的短襖兒,烏黑秀麗的長發(fā)綰了個簡單的髻,上頭只插著一根金珠簪,因是大病初愈,清麗明艷的面孔上并非健康的紅潤之色,還泛著一碰即碎的脆弱蒼白。 逢春抬頭看了一眼陶逢瑤,然后又徑自低下頭去,慢騰騰的喝粥。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逢春滿臉的陌生神情,叫陶逢瑤心底最后的一點不安,也如冰雪融化般完全消失殆盡。 憂慮盡除,陶逢瑤往日面對逢春時的傲慢態(tài)度,不由自主地又顯現(xiàn)出來:“五jiejie,我在和你說話呢,你沒聽到么?莫不是病了一場,連耳朵也聾了?” 逢春依舊不理陶逢瑤,卻夾了只小籠包吃。 眼見陶逢瑤挑起雙眉,有怒意涌上眉間,紅玲忙出聲打圓場:“姑娘,七姑娘特意來看你呢,你快應(yīng)句話啊?!?/br> 那廂,翠濃接過小丫頭捧過來的茶盤,快步走來炕邊,一邊殷勤的給陶逢瑤奉茶,一邊趕緊解釋道:“五姑娘,我們姑娘一慣不愛說話,這回又病的有些糊涂,待客的規(guī)矩禮數(shù)也全忘了,你別見怪?!?/br> 逢春吃著小籠包,依舊不吭聲。 逢春的兩個大丫鬟,一個規(guī)勸,一個賠罪,陶逢瑤略平了怒氣,心中有些奇怪,便問:“五jiejie為何一直不說話?”沒聽說她還變成啞巴了呀。 翠濃一臉為難道:“奴婢也不知,昨兒個下午八姑娘來時,姑娘明明還說了話的?!倍▏陌斯媚锾辗晏m,乃是大房的庶次女,今年十二歲,也是國公府最小的一位姑娘。 和陶逢蘭說話,卻不理會她,陶逢瑤又拉下臉,眼神晦暗不明:這是明顯討厭她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新坑挖開,歡迎入跳~~ 本來想搞點存稿,結(jié)果,存了一周,就存了這么一點,默……我果然只適合裸奔。 逢春02 逢春猶如一只呆葫蘆般,問話不答,挑釁不理,只顧著埋頭吃飯,沒過多久,陶逢瑤就被氣離了迎香院。 翠濃一路跟出去,替逢春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留在屋里的紅玲嘴上也沒閑著,低聲勸告逢春道:“我的姑娘,你怎么能給七姑娘擺臉子瞧呢,她可是三太太的親生女兒,不能得罪的呀……” 陶逢瑤進門后的第一句話,就叫逢春全無好感。 再正常不過的問候話語,從她嘴里冒出來的感覺,沒有一絲誠意不說,甚至還夾雜著一些輕蔑不屑。 莫名其妙被安了個悲催的‘新’人生,生母是早掛的小妾,夫婿是個出名的傻子,還被誣陷自殺不孝,雖然適應(yīng)了好幾天,逢春心里依舊不爽,總覺得跟吞了蒼蠅一般惡心。 一個不懷好意的異母meimei,她還就是不想搭理了。 紅玲一直在耳邊絮絮叨叨,翻來倒去的意思無非是,她應(yīng)該順著陶逢瑤,不能得罪陶逢瑤,搞的逢春好不容易提起來的胃口頓時全無,重重地擱下筷子,紅玲臉色一僵,立即剎住了嘴巴,這時,翠濃也送走了陶逢瑤,剛折身進門,就聽到筷子落在碟子上的清脆聲響,愣了一愣,然后輕步上前:“姑娘怎么了?” 逢春靠向身后軟和的迎枕,面無表情道:“飽了?!?/br> 那廂,負氣而走的陶逢瑤,直奔定國公府三太太高氏的慶馨堂,再過幾日就是高氏嫡長女陶逢珍長子的周歲禮,高氏正和鄭亮媳婦說事,忽聞幼女前來,便止了話頭,見小女兒一臉氣嘟嘟的模樣,笑著將她拉坐在身畔,溫聲問道:“誰惹咱們瑤兒生氣了?” 陶逢瑤煩躁地絞著手帕,嘟著紅唇道:“五jiejie居然對我蹬鼻子上臉……”看向母親溫柔美麗的臉龐,陶逢瑤嬌聲道,“娘,五jiejie現(xiàn)在這幅模樣,長公主府那邊會不會……退掉婚事?” 高氏看了鄭亮媳婦一眼,鄭亮媳婦福了福身,告退出去了。 “這門親事,除非長公主府作罷,或者你五jiejie沒了,否則,絕無退婚的可能性?!备呤峡跉庥挠牡溃娪着W了閃眼睛,高氏略下那些不好明說的心思,只低聲緩緩道,“瑤兒,你祖母的身子,這幾年時好時壞,若是哪一日去了,咱們這一房就得搬離國公府成為旁支,你爹仕途不順,你外祖家的光景,也比不得當年,你jiejie又是那個樣子……” 提及長女,高氏眼眶微微泛紅,淚光盈盈而閃,拿帕子摁了摁眼角,高氏繼續(xù)道:“你尚未訂親,謙哥兒又還小,娘得多為你們打算?!碧辗曛t是高氏唯一的嫡子,今年才堪堪八歲。 高氏何嘗愿意看到那些賤女人生的胚子有出息,逢春攀上嘉寧長公主的親事,高氏心里頭一個不樂意,但想到日后對膝下兒女的好處,她硬生生的忍了,見幼女還是一臉郁悶,高氏扯了扯嘴角,又道:“這門親事看著是好,可那姜二公子是個傻子,呵呵……” 和一個傻子過一輩子,那滋味兒,哼。 迎香院里,逢春癱在床榻上,望著頭頂?shù)乃{帳子發(fā)呆,她每天的生活狀態(tài),除了吃就是睡,這院里的小丫頭,嘴巴倒是都不甘寂寞,竊竊私語個沒完,再加之往來客人的言語流露,逢春足不出戶,已將現(xiàn)在的處境摸了個囫圇。 原來的逢春姑娘過的相當之衰。 親娘早亡,在嫡母手下討生活,嫡妹得毫無底線的讓著,如今更好,老爹拿她當墊腳石,將她婚配了一個傻子,未來的希望如此渺茫,陶逢春卻依然卑微而努力的活著,逢春不相信陶逢春是投湖自盡,她所有的嫁妝,一針一線繡的仔細,她抄錄的經(jīng)文,一筆一劃寫的秀麗,若是真的存了死心,何必做這些事,又何必等到現(xiàn)在。 三月初八就是花嫁之期了。 可現(xiàn)在一應(yīng)的衰境,卻全部擱到了逢春的腦袋上。 又過幾日,便到了二月初十,大商朝的官員是一旬一休,每月逢十休沐,在定國公府,每次的休沐日,亦是闔家在一起吃早飯的團圓日,因逢春的身子病愈好轉(zhuǎn),也收到了要參與請安活動的指令。 一大早,逢春還睡得迷迷糊糊時,就被翠濃和紅玲從被子里刨了出來,煙柳色的緞面短襖配著月白色的厚暖棉裙,濃密的黑發(fā)綰出好看的朝月髻,斜簪一只小巧的累絲金鳳,鳳口內(nèi)銜著一粒紅滴珠,鬢邊又別了三只小小的珠花,耳墜,戒指,項圈,一樣也不能少戴。 逢春望著穿衣鏡里的好皮相,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身去。 去老夫人的福安堂之前,逢春需先到嫡母高氏的慶馨堂集合,陶三老爺共有三子四女,其中,嫡女兩名,嫡子一名,庶長子陶逢則和庶長女陶逢夏同歲,一個早已娶妻,一個早已出嫁,嫡長女陶逢珍也于兩年前出閣。 是以,三房的請安規(guī)模,是陶景夫婦、陶逢則夫婦、陶逢春、陶逢瑤、陶逢林、以及陶逢謙,順便,陶逢則夫婦成婚四年,膝下尚無子息。 逢春帶著翠濃和小雁到慶馨堂時,陶逢則和其妻康氏已經(jīng)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