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已暮，空有光芒照在臉上，卻感覺不到半絲溫意。

    逢春低聲問道：“二太太還是不喜歡棟哥兒？”逸哥兒之前一直由韓二太太撫養(yǎng)，逸哥兒都沒長歪，可見韓二太太并非寵溺無度的祖母。

    韓氏嘆氣道：“豈止是不喜歡，素日根本不愛見他，我祿堂弟的媳婦剛生了一個大胖小子，我二嬸很疼小孫子?！?/br>
    韓二太太刑氏共育有兩兒一女，長子韓越，長女韓絮，次子韓祿，逸哥兒已死了好幾年，逢瑤生的棟哥兒，又不得韓二太太歡心，如今小兒子那屋新添一個孫子，韓二太太自然又有了疼愛的對象，逢春默了一默，又問：“叫嬤嬤們教養(yǎng)，沒說不讓她們母子見面吧?！?/br>
    韓氏莞爾笑道：“哪會不讓她們母子見面，就是因為我堂弟媳婦一昧慣著寵著棟哥兒，我堂弟這才要分開她們，素日的吃飯、睡覺、還有玩耍，都得跟著嬤嬤，中午和下午，各叫她們母子相處一個時辰?！毙ν暧謬@，“若是我堂弟媳婦把孩子教好，我堂弟也不會出此下策?！?/br>
    家務(wù)事最難判斷誰對誰錯，從來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逢春嘴角微曬，逢瑤的家務(wù)事，她聽聽就罷，但……不予評論。

    “爹爹，我今天和晏哥兒算聽話么？”和姜策大哥一家作別后，逢春一家五口也回了如意苑，丫鬟們早已將屋子里烘的暖和舒服，進門之后，嫤姐兒突想到和老爹的約定，連小披風(fēng)都沒顧著脫，先去扯老爹要評價。

    姜筠慢條斯理地解著外氅，笑著反問：“你自己說呢?！?/br>
    嫤姐兒相當(dāng)自信地挺著小身板：“我們兩個都很聽話。”

    姜筠勾一下女兒的小鼻子，溫聲笑道：“問你娘，你娘要說你們表現(xiàn)良好，爹爹就帶你們?nèi)タ椿簟！闭f罷，轉(zhuǎn)身坐到炕桌一側(cè)，接過丫鬟獻上來的熱茶，悠然自得的啜飲著，低頭一瞧，小搗蛋鬼軻哥兒已扒著他的大腿，正在嘿咻嘿咻往上爬。

    “爹爹，和我玩……”軻哥兒還不足兩歲，除了常叫的稱呼吐字略清外，別的字都是囫圇著吐出來的，好在，姜筠對兒子的發(fā)音非常熟悉，已自動翻譯過來兒子的話，擱下茶杯，姜筠將小兒子撈到腿上，和聲笑道，“軻哥兒想玩什么？”

    軻哥兒嘴角一咧，張口便道：“戴……豬……臉……”

    姜筠眼角一抖，再拿眼睛去瞄長子：“晏哥兒，弟弟要看你戴小豬面具?！?/br>
    晏哥兒輕輕‘哦’了一聲，很自覺地去扮小豬，軻哥兒見了，樂得拍手直笑，嘴里又是哥哥又是豬的亂叫一氣，另一廂，嫤姐兒已去抱親媽的金大腿，一臉撒嬌的喜笑道：“娘，我今天表現(xiàn)好么？”怕嚴(yán)厲的親娘說自己不乖，又趕緊掄起一對小拳頭，給母親捶起腿來，笑嘻嘻道，“娘，我聽話么？”

    女兒這般討喜可愛，逢春哪能潑冷水，當(dāng)然是夸贊：“表現(xiàn)的不錯，沒惹娘生氣?！币晦D(zhuǎn)眼，瞧見姜筠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逢春微微挑眉，“二爺笑什么呢？”

    小兒子已和大兒子玩到一塊去了，姜筠拿茶蓋緩緩撥著碗中茶葉：“我笑有其母必有其女啊?！?/br>
    晚飯桌上，果然有晏哥兒親點的鴨子湯，小美男咕嘟咕嘟直喝了兩小碗，嫤姐兒晚飯吃的也香，一口氣啃了兩只小雞腿，待要拿第三只時，被逢春劈手?jǐn)r?。骸把绢^，不能再吃了，再吃就不消化了?！眿銉罕獗庑∽?，然后收回小手，目光卻可憐兮兮地望老爹，姜筠收到女兒的求助暗號后，只笑道，“明兒再接著吃?！?/br>
    老爹都不向著自己，嫤姐兒只能望著可愛的小雞腿望洋興嘆。

    飯畢，丫頭們捧來水盆，晏哥兒和嫤姐兒均像模像樣地凈手，再拿干融融的帕子擦拭，最后咕嘟咕嘟漱口，一家子接著離開飯桌去說話，餐桌自有丫鬟上前收拾，時辰還早，并不急著入睡，姜筠興致勃勃地攬著嫤姐兒認(rèn)字，晏哥兒坐在熏籠旁邊，捧著小臉蛋發(fā)呆。

    至于逢春，已領(lǐng)著軻哥兒回屋，并叫人打了一盆熱水，給他洗小腳丫玩，逢春撓著小兒子的光腳丫，含笑問他：“舒服么？好玩么？”

    軻哥兒喜得咯咯直笑：“好玩?！边@倆字倒是吐字清楚。

    洗完小腳丫，逢春拿干棉巾給他擦干凈，然后把他抱回床上：“軻哥兒玩了一天了，該脫衣裳睡覺了?！陛V哥兒下午睡得挺足，這會兒不大瞌睡，被母親抱回床帳里后，嗨皮地打起滾玩，逢春逗了他好一會兒，才把他塞進被子里，慢慢拍著哄睡著。

    正屋里，嫤姐兒和晏哥兒已被打發(fā)回去，姜筠也已沐浴洗漱過了，正神色懶懶地歪在炕頭，翻著逢春的話本子閑看，見逢春身姿裊裊的回來，不由問道：“今兒怎么這么久？”

    “軻哥兒午覺睡的長，不太困，多陪他玩了一會兒?！狈甏盒Φ?，“別在這屋待著了，回去給我暖床?！?/br>
    姜筠揚了揚手里的書卷，唇角微彎：“天上可不會掉餡餅，你可想清楚，叫我去暖床的后果？”

    逢春哼哼一笑，朝姜筠齜牙：“累的又不是我！”

    姜筠從迎枕上直起身來，隨手將書摔到炕桌：“臭丫頭，等會兒走著瞧！”

    待逢春從凈房回來，十分無語地發(fā)現(xiàn)，姜筠又橫亙在了床中央，耷拉在床外的兩條長腿，還有節(jié)奏地一晃又一晃，逢春坐到一側(cè)，輕輕推他，口內(nèi)好笑道：“你怎么愈大愈孩子氣了，昨兒才玩過，今兒又玩，你累不累啊你?！?/br>
    “累?！苯抟徽Z雙關(guān)，“所以，要有勞你把我挪好了。”

    逢春站起身來，從掛鉤上取下帳子，又脫了軟底睡鞋，爬進床帳里頭，蜷腿坐在一側(cè)推姜筠：“你真不自己挪？”姜筠神色悠悠地枕著胳膊，笑著反問，“你說呢？”逢春搓了搓手，口內(nèi)道，“那我可不客氣了?！苯迵P了揚眉，“千萬別客氣。”逢春應(yīng)道：“那好……”說完，伸手撓向姜筠的咯吱窩，口內(nèi)笑嘻嘻道，“你挪不挪？挪不挪？”

    姜筠：“……”這劇本不對呀。

    第109章 逢春v

    察覺到逢春欲用撓癢癢的方式，逼自己挪移身體的意圖后，姜筠只噴笑了兩聲，就立刻凝神斂氣，變成了一尊恍若入定的老和尚，任憑逢春怎么撓他的咯吱窩和脖子眼，他再不發(fā)出一聲笑語，逢春見此計落空，不由輕巧捧腮，先贊一句：“二爺好定力。”

    姜筠微微一笑：“娘子過獎。”頓了一頓，含笑的目光望著逢春，再道，“昨兒卯著勁推我，剛又想撓我癢癢，還有別的招數(shù)沒？”

    “有?！狈甏夯卮鸬暮敛贿t疑，就是比較無恥。

    姜筠用十分熱情的目光鼓勵著逢春：“那盡管招呼過來吧?！闭倒?jié)假日，此時不與親親老婆你儂我儂，湊些溫馨的閨房之趣，更待何時。

    “不敢，我怕你會氣瘋?！狈甏河趾敛华q豫地認(rèn)慫，若是她自己被那樣招呼，她一定會氣瘋。

    姜筠有些不解，繼而又笑：“不如你先說來聽聽？”

    “不敢說，我怕你只聽聽，都會氣的想揍我?！狈甏阂琅f不敢說那些下三濫的招數(shù)。

    姜筠提前發(fā)下特赦令：“說吧，我保證，哪怕生氣，也不會揍你。”才怪。

    逢春猶豫片刻，才輕嘟著嘴巴說道：“我剛才給軻哥兒洗腳丫子了，你說，我要是把兒子的臭襪子，塞你嘴里頭去，你還能鎮(zhèn)定的不動如松么？”此言一出，姜筠的臉登時綠了，逢春頂著巨大的壓力，繼續(xù)往外吐餿主意，“我要是把軻哥兒的洗腳水，潑你臉上，或是灌給你喝，你……難道也不挪地方？”見姜筠的臉又由綠變黑，逢春忙以手遮臉，著重強調(diào)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不許揍我！”

    姜筠慢悠悠地坐起身來，十分鎮(zhèn)定地?fù)荛_逢春的手，擺出一張閻王爺?shù)奈⑿γ婵祝骸澳腥嗽诖采险f的話，你也信？”

    所以，這是要翻臉不認(rèn)賬了么……

    逢春朝姜筠一瞪眼：“騙子！”然后挑帳子就往外頭跑，姜筠嘴角一彎，隨手捉住逢春一截腳腕，“想跑？大半夜的，你想往哪兒跑？”右腳被擒，逢春眼珠子一轉(zhuǎn)，丟開抓到手里的床帳，又迅速奔回姜筠跟前，抱著他的腦袋就啃。

    以往，只要是逢春主動，姜筠都會分外熱情的回應(yīng)她，而今天，逢春居然連姜筠的嘴唇都沒撬開，逢春微撤腦袋，再一次稱贊：“二爺今天的定力真是太好了。”

    姜筠依舊端著閻王笑臉：“所以呢。”

    “二爺這般坐懷不亂，妾身實在甘拜下風(fēng)，所以……我還是睡覺去了?！苯抟呀?jīng)坐起了身子，里頭的位置已經(jīng)騰了出來，逢春說完話，就趕緊往里頭爬，爬開兩步后，發(fā)現(xiàn)腳腕還被攥在姜筠手里，逢春回過頭，努力的淡定微笑，“哦，二爺也早些歇著吧?！?/br>
    姜筠笑了一笑，然后手臂用力，逢春是怎么爬出去的，又被姜筠怎么拖了回來。

    “你到底想怎樣，給個準(zhǔn)話吧?！狈甏嚎康浇藜珙^，十分無力地問道，“我困了，想睡了。”

    聞聽逢春的沒精打采之語，姜筠目光柔了一柔，除夕守歲到半夜，大年初一又早起，一天沒有閑著，晚上又由他折騰半宿，今天又是早早起來，坐了兩遍打轉(zhuǎn)的車轱轆，中午沒歇晌，下午回來又去待客，回苑里后，也沒得空休息會兒，是該困的想睡了，姜筠親了親逢春的眉心，歇了繼續(xù)玩鬧的興致：“既困了，那就睡吧?！?/br>
    逢春微微納悶，剛剛還笑的像個閻王爺，怎么一轉(zhuǎn)眼，又變成春風(fēng)拂面溫柔哥了：“……那你不揍我了？”

    姜筠特別痛快道：“不揍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br>
    逢春彎眉輕笑，膩聲道：“你剛剛可不是這么說的?！?/br>
    姜筠再一次重復(fù)：“我不是和你說了，男人在床上說的話，都不要隨便相信……好了，不鬧了?！闭f完，拉著逢春就往被筒里鉆去，屋子里燒著地龍，本就比較暖和，然而，丫鬟在鋪展被褥時，依舊往被筒里放了湯婆子，逢春躺到被下之時，不覺半分涼意。

    舒舒服服躺下后，逢春再望姜筠：“那我可真睡了?！苯尴惹懊髅飨蛩l(fā)出求歡信號了耶。

    “睡吧?！苯薏⒎钦娴挠卸嗍扔?，他會經(jīng)常寵愛逢春，一是和喜歡的人做那事，是發(fā)自肺腑的感到快活，二嘛，這種事是維持夫妻恩愛度不可缺少的一環(huán)，兩人都還很年輕，難免多貪一點，等兩人以后上了歲數(shù)，想這般隨心所欲也不能了，所以還是人生得意早盡歡罷，不過，逢春既精力欠缺，他也不會強自行事。

    .

    姜筠這只勤奮的老黃牛，終于知道偷懶罷工，逢春自不會威逼色|誘，催他再興奮的加班加點，她又不心急火燎地想再造個小人，遂眼睛一閉，慢慢地沉浸夢鄉(xiāng)，話說，她最忙碌的時候，也就是逢年過節(jié)，素日之時，差不多算是富貴閑人。

    唔，總的來說，一年到頭，還是清閑安生的日子多些。

    這樣順?biāo)烊缫獾娜兆樱康靡嬗诮薜谋幼o，朦朦朧朧之中，逢春往姜筠懷里又湊近了一些，在這個等級分明的社會，女子甚為弱勢，他能這般傾心呵護她，著實不易且難得，帳子里安靜下來后，姜筠也已迷迷糊糊地開始入睡，似乎察覺到懷里的人動了，姜筠順手輕拍兩下。

    在安心踏實的滿足感覺中，逢春沉入睡夢之中。

    待到天色微明時，逢春緩緩的睜開眼睛，腦袋一歪，卻見姜筠斜倚著身子，以手撐頭，神色平靜目光溫柔地看著她，逢春打了個美美的呵欠，然后往他懷里貼，口內(nèi)笑道：“二爺醒這么早啊?！?/br>
    “可不早了?！苯蕹槌鍪种?，又?jǐn)堉甏禾蛇M被窩，順手捏一把她的鼻尖，“擱在往常，你早都去請過安，再回來吃早飯了?！?/br>
    逢春輕輕‘哦’了一聲，再笑著感慨：“過年就是好啊?！边^年期間，請安幾乎不用怎么認(rèn)真執(zhí)行，便是她兢兢業(yè)業(yè)想當(dāng)個規(guī)矩兒媳婦，但……姜大老爺好容易休一個長假，也要和姜夫人過悠閑假期不是，感慨完畢，逢春不由再貪心地表示，“要是天天都在過年就好了?！?/br>
    “美得你?！苯扌αR道。

    逢春眨巴眨巴眼睛，甜甜的笑起來：“天天過年，你就能待在家里一直陪我，我自然美了?！?/br>
    晨光微明，清輝透過床帳絲絲縷縷灑進來，照在逢春露在外頭的臉頰，肌膚堪比白雪，眼瞳更似漆墨，白的透澈，黑的分明，姜筠心里蠢蠢欲動，他又想做快活似神仙的事了，遂湊到逢春臉前，呵氣guntang：“還困么？”

    逢春聽出了姜筠的暗示意思，粉頰微燙，然后靜靜地翻轉(zhuǎn)過身。

    姜筠笑了一笑，從后頭貼抱而上。

    屋里逐漸傳出曖昧纏綿的聲響，在外頭等待主子們自然醒的丫鬟，不由面面相覷了一下，小雁囧了一下面皮，然后到外頭低聲吩咐小丫頭，囑咐她去苑里的熱水房，叫老婆子們再多燒些滾水，主子事后一定要沐浴泡身的，又囑咐另一個小丫頭，叫她去少爺姑娘屋里告一聲奶媽，說二爺和二奶奶有事，暫別叫小主子們到正院里來。

    囑咐完該注意的事后，小雁繼續(xù)眼觀鼻鼻觀心聽動靜，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她……不能走，話說，二爺也饞的忒厲害了吧，在苑外頭時，像個不染紅塵的世外清客，回到苑里后，出塵形象一概轟然坍塌，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懶丫頭，我出了力，還得服侍你泡澡?！痹旗F蒸騰的浴桶里，姜筠抱著逢春一起泡坐著，四下逸散的熱氣繚繞中，露出逢春嫵媚明艷的臉龐，以及用大簪卷起來的蓬松烏發(fā)。

    逢春撇了撇嘴：“是你自己樂意。”

    是，是他自己樂意，而且是樂意之至，姜筠從水里抬起胳膊，拿濕潤的指腹劃過逢春的眉毛，又笑道：“一會兒，我?guī)湍惝嬅既绾?？?/br>
    “不如何?！狈甏褐毖跃芙^，特別干脆道，“二爺畫眉的水準(zhǔn)太差?！闭f罷，又幽幽補上一句，“你都拿我練手快十年了，也沒見你練出朵花來?！?/br>
    姜筠微微一曬，頗感苦惱：“也不知怎的，你的眉黛筆總是用不好?！?/br>
    逢春一臉好笑道：“二爺?shù)氖?，是提筆弄墨的，這等畫眉涂脂之事，本就非你們男人所長，我又沒抱怨你，你自己發(fā)愁個什么勁兒?！?/br>
    姜筠低頭微笑：“只是想與你玩一番畫眉之樂罷了，偏我每次給你畫完眉，你都要洗了再畫。”

    逢春心里暗翻白眼：“頂著你畫的眉毛，我好意思出門么？”會被笑話的好不好，古代女子講究德容言功，容貌及妝容修飾也是頗有講究的，姜筠笑了一下，再道，“泡好了么。”他自己愛潔，逢春也很愛干凈，若非有特殊情況，兩人幾乎日日沐浴，身上肯定是清潔無比，像現(xiàn)在的這般泡澡，多是為了舒緩疲乏。

    “好了?！狈甏鹤鄙眢w，再表示，“餓了?！?/br>
    姜筠輕笑一聲，拉逢春站起身來，嘩啦一聲，水花飛濺。

    天光已然大亮，泡澡過后，逢春換上一件明紫色的長式鍛襖兒，上頭刻著千枝千葉芙蓉花案，下配月白色的暖厚棉裙，又喚丫頭進來梳了頭發(fā)，才與姜筠共進早餐，早飯精致而豐富，逢春已餓了一晚上，早上又鍛煉了一番，這會兒餓的狠了，便大吃特吃了一番。

    姜筠見逢春吃的開懷，也不覺多用了一些。

    兩人吃畢早飯，又領(lǐng)著三個娃娃到明萱堂轉(zhuǎn)了一圈，而后嫤姐兒溜去了瑞瑾院，晏哥兒被姜大老爺留著下棋，軻哥兒則跟著自己的懶爹懶媽，又原路折回了如意苑，到了屋里，姜筠拖鞋上了暖炕，軻哥兒也自己蹬掉虎頭暖靴，哼哧著滾上了暖炕。

    姜筠逗小兒子玩了一會兒，突然心頭一動，抓起軻哥兒的小腳丫聞了聞，逢春正巧挑簾子進來，見姜筠舉著兒子的小腳又吸又嗅，逢春險些一腦門撞上高腳花幾：“噗……你干嘛呢！”

    “明知故問?！北幌眿D撞破窘態(tài)，姜筠也不惱羞成怒，只十分淡定地擱下兒子的小腳丫。

    逢春抽著嘴角保證道：“我昨兒只是隨口說說，二爺放心，我絕對不會對你付諸實踐?！?/br>
    姜筠笑悠悠的接口：“不好意思，我倒有點對你付諸實踐的打算?！?/br>
    “二爺這是要秋后算賬？還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逢春身姿窈窕地走到炕邊，表情閑閑地在一旁坐下，扒拉下軻哥兒有模學(xué)樣也去聞自己腳丫的動作，笑罵一句‘傻小子’之后，再去與姜筠說話，“別這么狠心吧，我早上才依過你，這么快就翻臉不認(rèn)人了？”

    姜筠輕輕微笑：“對呀，我就是這么狠心。”

    當(dāng)天下午，在逢春看到丫鬟捧上來的糕點后，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只見一盤子棗泥糕中，有一對糕點的模樣，特別引人注目，竟被做成了兒童小腳丫的模樣，不是平面版的，而是立體版的，姜筠笑呵呵地招呼逢春享用：“才出鍋的熱乎乎的腳丫糕，快嘗嘗?！?/br>
    逢春露出一臉‘我服你’的敬佩表情，然后去啃顏色紅沉味道香甜的腳趾頭，殊不知逢春的小廚房里，專管燉補湯做糕點的廚娘，正滿心的納悶和尋思：這二爺叫把糕點，做成那幅鬼模樣，到底是干什么用呀，莫非是為了逗小少爺笑著玩？哎，生在富貴之家的大少爺，可真會玩。

    “好吃么？”待逢春啃完一只棗泥紅腳糕后，姜筠笑盈盈地問道。

    逢春翻了個白眼：“好吃極了?！?/br>
    姜筠笑瞇瞇地奉上第二只腳丫糕：“好吃，就再多吃一個?！?/br>
    “吃就吃！”逢春也不客氣，抓過腳丫子就啃，姜筠眸中溢笑，也湊上前去咬了一大口，逢春沒好氣地瞪去眼睛，“不是給我吃的么，你搶什么搶。”姜筠哈哈一笑，倒回秋香色的迎枕之上，咽完嘴里的糕點后，姜筠愉悅的目光轉(zhuǎn)向窗外，“昨兒天還好好的，今兒就陰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