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儀說道：“你太沒信譽，不防你防誰。別光撕衣服了，你也叫幾句?！?/br>
    “妙儀，我心儀你，我喜歡你，我要娶你，我——”買的里八刺撕扯著自己的衣服，心想干脆豁出去，叫道：“我要和你今晚就做夫妻！”

    話音剛落，徐妙儀點燃了陶制的火器，轟隆一聲巨響，將木制的地板炸了一個洞，酒樓是吊樓的樣式懸空建在秦淮河上，地板下面就是河水。

    徐妙儀一腳將買的里八刺踢進洞里，同時點燃了另個火器，砸向墻角一缸缸美酒，也跳進洞里。

    轟??！

    火器再起炸響，并且引燃了酒壇，整個酒樓陷入一片火海！

    ☆、第118章 局中藏局

    金陵夜間宵禁，秦淮河震天的爆炸聲和火光沖天的酒樓驚醒了全城，元宵節(jié)城墻上的慘劇恍如昨日，連洪武帝半夜都被太監(jiān)毛驤叫醒。

    全城戒嚴(yán)，街頭巷尾全是五城兵馬司的兵士列隊巡邏，京郊的御林軍駐守在金陵十三道城門外，嚴(yán)陣以待。天已大亮，燒成一堆焦炭的酒樓余煙裊裊，周圍已經(jīng)圍上了柵欄，封鎖街道，青石板路面上并排擺著十具焦黑的尸體和一些無法辨明的殘肢。

    酒樓附近秦淮河河段也禁航了，會水的士兵在河面上撒網(wǎng)捕撈，或者潛到河底摸可疑的物品。錦衣衛(wèi)指揮使毛驤，太監(jiān)黃儼，燕王朱棣，魏國公徐達(dá)和次子徐增壽個個都面色凝重。

    “這里有一具女尸，被水草纏住了腳活活淹死了！”一個士兵浮出水面，大聲叫道：“給我一把刀割斷水草?！?/br>
    聽說是女尸，眾人的目光都集聚在河面上，徐增壽想要登船一道去打撈，被父親徐達(dá)阻止了，“不用去，肯定不是她?！?/br>
    徐達(dá)站在原地巋然不動，腰桿挺立，鎮(zhèn)定自若，只是微顫的胡須暴露了他內(nèi)心的焦慮。徐增壽安慰父親，說道：“爹，我就去看看而已，meimei福大命大，肯定不會有事的?！?/br>
    這時前方五城兵馬司的人搬開柵欄，讓出一條小道，兩匹駿馬狂奔而來，正是周王朱橚和道衍禪師。

    朱棣一直默不作聲，直到看見弟弟到來，他微微頷首，“五弟，你懂得醫(yī)理，驗一下這些焦尸，盡量辨別他們的性別年齡?！?/br>
    朱棣聲音沙啞，冷冰冰的毫無感情，朱橚覺察出一絲異樣，覺得哥哥不太對勁。這時道衍禪師走到從水底打撈的物品處，拿起了一串佛珠仔細(xì)看著。

    道衍禪師說道：“這佛珠本是大明第一高僧智及和尚所僧，伴隨貧僧多年。妙儀歸宗回徐家時，貧僧送了她這串佛珠?！?/br>
    當(dāng)時周夫人之死引起了父女間的猜疑，道衍果斷贈珠斷情，順?biāo)浦蹟財嗔烁概郑瑥拇艘γ顑x成了徐妙儀。

    徐達(dá)身形一顫，問道：“禪師確信這就是那串佛珠？”

    道衍禪師指著佛珠的刻字說道：“這佛珠是金絲楠木，上面‘唵,嘛,呢,叭,咪,吽’佛家六字真言是智及和尚親自所刻，錯不了的，妙儀昨晚應(yīng)該跳水逃生了，佛珠從手腕脫出，沉入河底。”

    徐達(dá)從絕望中抓住這根救命稻草，“果真如此？”

    朱棣也是心中一顫。

    道衍禪師溫柔的注視著佛珠說道：“貧僧親手養(yǎng)大的女兒，最了解她的本事，她肯定能夠脫險的?！?/br>
    道衍禪師這番話令徐達(dá)愧疚不已，他錯過了女兒成長的十年，女兒一身本事都是道衍禪師教的，道衍和她在一起言談甚歡，比和自己在一起更像父女。女兒人回去了，其實心一直飄在外面，始終無法觸碰到女兒的內(nèi)心。

    這時朱棣問道：“依禪師對妙儀的了解，她會如何逃生？”

    道衍禪師沉吟片刻，說道：“妙儀水性極好，在那種情況下，八成是游水逃走了，如果受傷了，在水里里游不遠(yuǎn)的，遲早會上岸，沿河多是漁船畫舫，河樓房舍，仔細(xì)搜查，肯定會發(fā)現(xiàn)線索。燕王殿下，事關(guān)妙儀的安危，可否告訴貧僧事情的前因后果，說不定貧僧會幫上忙?！?/br>
    道衍禪師亦師亦父養(yǎng)了妙儀十年，是可以信任的人，朱棣正要開口，這時打撈女尸的小船也靠岸了，徐增壽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歡喜：“不是她，真不是她！”

    這是現(xiàn)場唯一一具能夠辨認(rèn)出面目的尸體，其他的要么炸的毀容，要么燒成焦炭，連性別年齡都看不出來。朱棣看著被抬上岸的尸首，眼中戾氣更盛了。

    道衍禪師問道：“這人是？”

    朱棣眼里像是結(jié)了霜冰：“北元世子的人。今晨河樓出事后，從曹國公府傳來消息，世子失蹤了?！?/br>
    道衍不懂，問道：“北元世子為何會在曹國公府？”

    朱棣說道：“買的里八刺和曹國公世子李景隆關(guān)系甚好，經(jīng)常住在李家不回郡王府?！?/br>
    正在驗尸的朱橚雙手一頓，說道：“也就是說這些尸體很可能有一具是北元世子的。”朱橚討厭毀了王音奴一生的買的里八刺，但此人總是陰魂不散的出現(xiàn)在他的藥鋪，和他各種套近乎。

    徐達(dá)的臉色很難看，女兒怎么和北元世子扯上了關(guān)系？

    什么？meimei半夜在酒樓和北元世子私會？事關(guān)meimei的名譽，徐增壽趕緊失口否認(rèn)，說道：“世子失蹤，侍女出現(xiàn)在秦淮河，未必說明昨晚世子也在這里?！?/br>
    能夠半夜引妙儀出來見面，肯定是和謝再興案有關(guān)。朱棣恨不得將買的里八刺捏死，為了妙儀的安危，他不得不暫時將憤恨放在一邊，冷靜做出分析：“昨晚應(yīng)該是一個局。只是不知是針對妙儀還是對付北元世子。如果針對妙儀，那幕后兇手肯定和謝再興案相同，如果對方目標(biāo)是北元世子——目前北元的局勢很亂，宣光帝身體不好，幾個弟弟對皇位虎視眈眈，手下各個部落也有反心，世子還多了一個弟弟，除掉世子，對他們都有利?！?/br>
    徐達(dá)點點頭，說道：“恰逢太子妃出殯，北元使節(jié)來朝，在國書中公然提出帶世子回去，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世子離奇失蹤，這應(yīng)該不是巧合?！?/br>
    道衍禪師問毛驤：“敢問指揮使大人，謝再興案查的如何了？如果是針對妙儀的設(shè)局，找到幕后黑手，妙儀才能安全?！?/br>
    徐達(dá)為了避嫌，從來不敢過問謝再興案，如今女兒遭遇危險，生死不知，徐達(dá)心急如焚，也顧不得那么多了，“毛驤，事關(guān)我女兒的安危，我要知道你們查到那一步了?！?/br>
    謝再興案是御案，除了皇上，任何人都無權(quán)過問。道衍禪師的請求，毛驤尚能直言拒絕，但是魏國公開口了，毛驤總要給三分面子——但問題是目前五大嫌疑人身份特殊，明教，曹國公李文忠，衛(wèi)國公鄧愈，韓國公李善長，誠意伯劉基，他不能說出去啊。難道讓天下人都知道皇上對自己的股肱大臣們起了疑心嗎？

    只有一個例外，可以先拿出來交差，毛驤說道：“目前尚無結(jié)果，從線索來看，魔教有相當(dāng)大的嫌疑。”

    明教根本沒有參與謝再興案，道衍禪師知道毛驤在說謊。而徐達(dá)深知明教是如何變成魔教的，他靜默不語，若有所思。

    這時錦衣衛(wèi)的一個兵士對著毛驤耳語了幾句，毛驤眉頭一動，說道：“好，把此人帶上來?！?/br>
    來者是一個中年男子，臉龐浮腫，眼袋發(fā)青，身上有種廉價胭脂水粉的香氣，一看就是長期沉迷酒色之人。

    男子衣冠不整，像是剛從被窩里被人拖出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趴在地，都不敢抬頭看這些大官貴族。

    毛驤問道：“你昨晚都聽見了些什么，如實招來?！?/br>
    男子抖抖索索說道：“昨晚我和春紅姑娘在這間酒樓喝酒，一直喝到半夜，客人都走光了，只有臨窗的包間還亮著燈，春紅姑娘攙扶我回去，我喝多了，差點撞到了一個剛進門的客人，那客人生的極為俊俏，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春紅姑娘還吃醋了?！?/br>
    毛驤拿出徐妙儀的男裝畫像，“是不是此人？”

    男子說道：“對對，就是他！此人男生女相，比女人還好看，春紅吃醋了，說他肯定是楚館的小倌或者賣身的戲子，我……我很好奇，就偷偷爬到酒樓旁邊的大樹上想多看幾眼?！?/br>
    “沒想到美人沒看成，突然不知從哪里來了幾個黑衣人，黑衣人出手狠辣，將店里的伙計和包間看門的侍衛(wèi)侍女全部割喉殺了，無聲無息，我當(dāng)時嚇傻了，不敢出聲，黑衣人將門窗關(guān)好，我也看不見里面又發(fā)生了些什么，然后聽見包間里有女子的尖叫喊救命！才知那個門口撞見的俏郎君不是小倌，而是女人呢，那些黑衣人怕是想對女子行不軌之事?！?/br>
    徐增壽聽得臉色煞白，問道：“為何叫救命是行不軌之事？”

    男子猥瑣一笑，說道：“那女子還高呼非禮呢，還有撕破衣服的聲音，那群人已經(jīng)將侍衛(wèi)和掌柜滅口，目的是輕薄女子，唉，如此佳人，卻不知憐香惜玉?！?/br>
    朱棣拳頭一緊，咯吱作響。徐達(dá)臉色煞白，只有道衍禪師雙目微合，像是入定了般。徐增壽先沉不住起了，飛起一腳踢向男子，“胡說八道什么！后來呢？”

    徐增壽這幾個月在徐妙儀孜孜不倦的毆打之下進步神速，這一腿踢得男子都吐血了，男子忙說道：“我當(dāng)時喝多了，也就聽了這兩句，然后估計那個女子不堪受辱，聽見一聲爆響。酒樓被炸榻了，整個樓一片火海，火星都濺到我身上，我嚇得趕緊爬下樹跑回家了?！?/br>
    徐增壽問道：“凌晨出的事，怎么現(xiàn)在才來報官？”

    男子說道：“當(dāng)時我喝多了，又嚇壞了，腿腳口舌都不利索，今早聽說全城戒嚴(yán)，又……又看見你們貼的懸賞告示，趕緊過來報官。幾位大人，告示上說提供消息者賞銀一百兩，我該去找那位大人要錢？”

    毛驤使了個眼色，手下立刻堵了男子的嘴拖下去。朱橚已經(jīng)刨開了尸首的軀體，其中有幾人的咽喉處有明顯的傷痕，在爆炸之前就死去，從尸首的數(shù)量來看，當(dāng)晚黑衣殺人者似乎已無活口，都死于后來的爆炸和壓在坍塌的河樓里活活燒死。

    從男子的描述來看，買的里八刺也是受害者，他的心腹被割喉?？墒俏堇镄烀顑x的呼救是怎么回事？買的里八刺那樣工于心計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輕薄女子這種事情？再說憑借徐妙儀的強悍，她也不是那種小白兔般遇到危險只知呼救的人啊……

    朱棣一拳砸在案幾上，冷冷道：“如果是謝再興案的人要對徐妙儀下手，應(yīng)該會乘著妙儀落單時行動，而不是把北元世子這種干系到兩國關(guān)系的重要人物拖進來，導(dǎo)致事情越鬧越大，到如今不可收拾的地步。我覺得對方針對的應(yīng)該是北元世子，妙儀被牽連了。趕緊把北元使者和使團都扣下來，一個都不許離開，逐一審問，此事很可能是他們賊喊捉賊，北元皇室內(nèi)亂，部落相爭，北元世子是個很重要的人物?！?/br>
    “對對對！“徐增壽趕緊添上一句，說道：”北元內(nèi)部怎么亂都不要緊，別把我meimei拖進去，管他世子是死是活，快點救出我meimei?！?/br>
    金陵玄天觀，來此燒香還愿的秦王/府鄧側(cè)妃正焦急等待著，一個人影閃出，鄧側(cè)妃又焦又急，說道：“三哥，事情怎么弄成這個樣子了？下藥怎么變成了殺人？那個蠻子和小賤人呢？”

    來人正是鄧銘的三哥鄧鋌，鄧鋌在雞鳴山曾經(jīng)和徐妙儀比試劍術(shù)，慘敗而歸，顏面全失，心中一直記恨妙儀。鄧鋌說道：“不要緊，下藥的人都死了，唯一一個逃回來復(fù)命的也被我滅口，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meimei不必著急?！?/br>
    鄧銘不耐煩的追問道：“誰問你那些無名小卒是什么下場？蠻子和小賤人跑那去了？本來計劃是下藥，讓北元世子狂性大發(fā)，侮辱那個不可一世的徐妙儀。這個小賤人平日端著清高，裝什么千金大小姐，不肯幫我接生，害得我受盡生產(chǎn)的折磨，至今身體都沒恢復(fù)，我定要她也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北元世子□□了小賤人，魏國公對這個女兒如視珍寶，怎肯忍得住這口氣？還有什么周王燕王什么的也定不饒他，要么弄死，要么弄殘，到時候兩國撕破臉交戰(zhàn)，還誰管和親王音奴的死活？可是我怎么只聽說酒樓爆炸起火，北元世子和小賤人的丑事一點消息都沒有？你的人是不是弄錯了？”

    鄧鋌勸道：“meimei，你放心，聽內(nèi)/幕消息說酒樓里撈出十來具焦尸和碎尸，說不定都死在那里了，反正找不到頭上。”

    鄧銘不安的說道：“那萬一逃脫了呢？”

    鄧鋌反問道：“如果他們有一個人脫險，為何遲遲不露面求救？”

    好像是哦，鄧銘覺得有理，但轉(zhuǎn)念一想，說道：“哥哥，當(dāng)初我們計劃是殺了護衛(wèi)和掌柜，反鎖門窗，把他們關(guān)在房里做成了□□后，再引一些路人進來旁觀，讓自命清高的徐小賤人永遠(yuǎn)抬不起頭來了，從此受盡嘲笑侮辱，不敢和我們作對。”

    “然后引起兩國交惡，讓王音奴這個蠻女不敢擺出正妃的架子，騎在我頭上作威作福，最好將她廢掉，立我為正妃。這才是我們想要的結(jié)果，可那些爆炸和縱火是怎么回事？難道你的人行動失敗，被蠻子和小賤人識破了，被迫殺人滅口？”

    “不可能?！编囦b搖頭說道：“逃回來的死士說一切按照計劃進行的很成功，從房間里傳出的小賤人呼救的喊聲和衣服撕破的聲音來看，確實快要成事了，可不知為何突然發(fā)生了爆炸起火，酒樓里堆著很多酒缸，一下子成為了一片火海，只有他僥幸逃出來。”

    鄧銘蹙眉說道：“不是他們做的，難道是蠻人和小賤人自己炸自己？哥哥，這樣就麻煩了，萬一他們活著逃走，我們——”

    “meimei！”鄧鋌打斷道：“所有人見證人都滅口了，葡萄酒也是北元使節(jié)帶到大明的，即使他們兩個都活著，也根本查不到我們頭上，你不要神經(jīng)兮兮的，小心露出馬腳?；厝ズ煤卯?dāng)你的側(cè)妃，我瞧著如果北元世子真的死在大明，北元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兩國必有一戰(zhàn)，到時候我再想法子弄死王音奴，奪回你正妃的位置，我們鄧家的外孫，怎么可能是背負(fù)庶出這種不光彩的身份……”

    鄧銘人傻膽大，提出了除掉心腹大患王音奴和害得她受盡生產(chǎn)之苦徐妙儀的計劃雛形。三哥鄧鋌陰狠毒辣，心思縝密，計劃由他完善執(zhí)行，并將所有參與者都滅口，以絕后患。兩人不愧為是親兄妹，自私冷漠，膽大妄為，將別人的生命和名譽都視為螻蟻。

    徐妙儀和買的里八刺藏在在一處民宅柴房里，天蒙蒙亮?xí)r，徐妙儀推了推睡的草垛上的男子，“小八，快起來，天已經(jīng)亮了，我能聽見外面五城兵馬司列隊巡街的腳步聲，我們出去找他們，有五城兵馬司的人保護著，光天化日之下，沒有人治我們于死地?！?/br>
    買的里八刺打著呵欠起來，“好吧，我們回去聯(lián)手查一查是那個龜孫下的手，妙儀，你我雙劍合璧，定戰(zhàn)無不勝，我昨晚的提議依然有效，當(dāng)我的世子妃吧。”

    徐妙儀警告的瞪了一眼，“我昨晚的拒絕也依然有效，死了這條心吧。”她急著要去見朱棣，此時他一定著急了吧。

    逃難中的買的里八刺依然沒有忘記整理儀態(tài)，保持風(fēng)度，他摘下頭發(fā)里的稻草，亮了亮被撕爛的袖袍，笑道：“你瞧，衣服都撕成這樣了，你要對我負(fù)責(zé)??！”

    徐妙儀懶得理他，推門出去，說道：“你自己撕的，娶左右手當(dāng)老婆吧，嬌妻美妾都齊全了?！?/br>
    誰知剛踏出柴房門，腳下泥土松動，驀地一空，徐妙儀掉進了一個深深的地窖！

    柴房里買的里八刺笑容凝滯，冷著臉對門外合上地窖機關(guān)的高大漢子說道：“我沒有下令捉捕她，你為何擅自行動？”

    ☆、第119章 蒙混過關(guān)

    門口魁梧的大漢右手捂著胸口鞠躬，行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蒙古見面禮節(jié)，“世子殿下，微臣接到皇上密令，即刻送世子回國?！?/br>
    大漢話里的皇上，指的就是北元宣光帝，買的里八刺的父親。

    買的里八刺冷哼道：“哦？父親終于想起了我這個在南邊‘游歷’的兒子了？我以為他得了新兒子，就忘了我這個舊兒子?！?/br>
    大漢說道：“區(qū)區(qū)庶子而已，豈能和嫡出的世子爭輝？皇上看似冷淡，是不想讓大明皇帝捏住世子這個把柄不放，其實心中十分牽掛世子，奇太后和權(quán)皇后也為了世子日夜憂心。如今皇上身體不適，幾個皇叔勾結(jié)草原部落，對皇位虎視眈眈，世子的弟弟還是襁褓嬰兒?；噬厦也幌б磺写鷥r送世子回國，世子回國之后，就立即封您為太子，以穩(wěn)定儲位，彈壓不老實的皇叔。”

    大漢將一封信件雙手遞給買的里八刺，“這是皇上寫給世子的親筆信，世子一看便知。”

    買的里八刺看完信件，沉默片刻，說道：“我本以為在大明和各種勢力拉攏斡旋，爭取制造大明內(nèi)亂，立下大功后光明正大的回去，以洗刷被俘的屈辱。靖江王朱守謙已經(jīng)上鉤了，我們很有可能得逞所愿。可如今情況緊急，我不能親自給朱守謙助陣。昨晚我密會徐大小姐，有人在使節(jié)送給我的酒里下藥，恐怕父皇派來的使節(jié)被皇叔們收買，在酒里做文章想要害我。”

    大漢點點頭，“微臣也覺得使節(jié)不可信。而且此時燕王已經(jīng)派人圍住四夷館，將使節(jié)扣下，看來不止是我們對使節(jié)有疑，連大明也覺察到我們北元內(nèi)訌了。因世子失蹤，曹國公府世子李景隆被錦衣衛(wèi)帶走了，洪武帝冷血無情，他果然狠下心對親外甥孫下手。”

    買的里八刺冷笑道：“最是無情帝王家。朱元璋不是為了尋找我的下落，他八成是因謝再興案的緣故，疑心親外甥曹國公李文忠里通外國，起了異心呢，抓李景隆只是開始?！?/br>
    大漢說道：“世子圣明，利用李景隆這個廢物離間君臣，此計果然有奇效。大明將亂，我們大元定能卷土重來，重新成為這片沃土的主人?！?/br>
    買的里八刺一笑，“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朱元璋沒那么好對付的，他手下名將眾多，單一個徐達(dá)我們就令頭疼不已。”

    大漢說道：“我們抓了徐達(dá)的女兒，她會是一枚很好用的棋子，用來牽制這個大明第一名將。”

    買的里八刺搖搖頭，“徐妙儀不是尋常世家千金，她狡詐機變不遜于我，每次和她相處，我都有棋逢對手之感。莫要小看了她，她不會甘心做一枚棋子的?！?/br>
    大漢問道：“世子打算如何安排徐大小姐？”

    買的里八刺說道：“現(xiàn)在京城戒嚴(yán)，要安全逃出去，需要暫時委屈一下徐大小姐了，讓她美美的睡一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