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小八乏力,連吞咽都很困難,何況這么大的一顆藥丸,藥丸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來,小八呼吸困難,眼瞅著要被藥丸噎死了! 徐妙儀抬起他的下巴,拿起銀針往xue位一扎,咯噔一下,藥丸總算功德圓滿,到了該到的地方。 小八手腳依然不得動彈,“解藥不管用,快宣太醫(yī)!” 徐妙儀說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多喝點水清余毒,這里還有十顆藥丸,每天一顆,估計到你回北元就病愈了?!?/br> 徐妙儀將一個荷包扔給小八,轉身要走。 “站住。” 徐妙儀問道:“干嘛?” 小八癱軟在榻,歪著脖子說道:“今夜一別,或許是永別了,你就什么話要對我說嗎?” 徐妙儀說道:“論理該說保重,可是你和別人不同,我只想說一聲早死早超生,別再禍害我們了。” 小八捂著胸口說道:“你又一次傷害了我,心好痛?!?/br> 早就熟悉小八這種厚臉皮無賴地痞樣,徐妙儀反問道:“你還會痛心?誰信啊,方才還說自己從來沒有心的,若良心尚在,早死了一萬次?!?/br> 小八說道:“對別人,沒有;對你,有?!?/br> 徐妙儀覺得很可笑,“這種話拿去哄小姑娘吧?!?/br> 小八問道:“燕王對你說這種話嗎?你不也信了?” 徐妙儀說道:“我選擇嫁給燕王,是因他為我做了些什么,而不是甜言蜜語說了些什么。不管我陷入何等困境,他都會選擇愛和包容。你不配和他相比。” 方才因食用毒蘑菇而散開的瞳孔漸漸聚合,小八的眼神變得明亮起來,“他是大明親王,有皇帝親爹護著,他有力量包容你;而我是不得自由的北元質子,無法像燕王那樣對你溫柔以待。如果你在北元,我會比燕王做的更好。請你記住,我的邀請永遠有效?!?/br> 徐妙儀說道:“我不會對你動心,也不會嫁給你,這句話也永遠有效。今夜離別后,白刃不相饒?!?/br> 作者有話要說: 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傳說是朱元璋說過的話,喵喵借了公公的話。 小八,看在你那么帥的份上,讓我先疼你一秒。 ☆、第200章 烏合之眾 小八說道:“你真當如此絕情?” 徐妙儀說道:“你自己冷血無情,就不要怪別人絕情?!?/br> 言罷,徐妙儀轉身離去,小八突然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猛地站起撲過去,徐妙儀閃身躲避,小八的手抓著她的左腕,蘑菇的藥性猶在,這一站、一撲已經盡了全力,徐妙儀稍微一掙,小八脫力倒地。 不過他是個雁過拔毛的個性,饒是狼狽如斯,還是從徐妙儀拇指上薅了一只玉扳指。 小八試著將玉扳指往自己手上戴,男子指骨粗大,從食指一直試到無名指才剛合適,小八舉著戴著白玉扳指的無名指對著燈光看成色,諷刺道:“喲,黨黨大明親王,就送給你這種一錢不值的雜玉,太沒誠意了。” 徐妙儀說道:“地攤上買來方便射箭用的,五個銅板一只?!?/br> 小八趕緊將戴著白玉扳指的手藏在懷里,“這么說這是你貼身的愛物?我得好好保存,將來做個念想?!?/br> 一陣惡寒,徐妙儀說道:“隨便你,你碰過的東西都是臟的,我也不想要回來?!?/br> 徐妙儀不想再和他啰嗦,轉身離去。 “喂!”小八躺在地上叫道。 徐妙儀不理會,繼續(xù)往房門口走去。 叮當! 小八扯下脖子上貼身戴著的一塊金鑲玉玉牌,扔到了徐妙儀腳下,叫道:“這東西是我的世子令牌,只要在大元境內見此玉牌者,如見世子本人,聽候調遣,你藏好了,將來或許能用得上?!?/br> 徐妙儀腳步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小八又叫道:“即使你用不上,別人或許能用上呢?你表哥,那個癡傻缺心眼的宋秀兒,還有什么……反正你關心的人那么多,十個手指頭都掰扯不清楚,說不定哪天就需要這塊令牌了。” 徐妙儀半信半疑,撿起了玉牌。 小八本想玩笑說我們這算是交換信物了吧,轉念一想,或許會刺激著徐妙儀扔掉玉牌,便閉嘴,不再逞口舌之快。 徐妙儀戴上□□,提著食盒出了門,外頭的積雪已經鏟干凈了,不過雪一直下,不到半個時辰便要再鏟一次,錦衣衛(wèi)們叫苦不迭。 雪夜無需打燈籠,徐妙儀在雪色的照亮下到了雞鳴寺山門雞鳴寺已經戒嚴了,不準閑雜人等出入,山門處有錦衣衛(wèi)的營地,橫著重重路障,徐妙儀亮出腰牌,對了今晚的口令,才被放行。 徐妙儀下山,山路積雪結冰,崎嶇難行,走到一半,突然聽見凌空一聲凌厲的箭矢破空之聲,徐妙儀立刻蹲下,就地一滾,避過了利箭,拔出腰間繡春刀,一柄彎刀從身后架在她脖子上,“繳械不殺?!?/br> 徐妙儀棄刀,被人往頭上罩了黑布袋,被人抗在肩膀上,屢屢聽見踩斷枯枝的聲音,看樣子應該是進了山路旁的松樹嶺,從腳步聲來,挾持者應該在十人左右徐妙儀被人扔到雪地里,一個低沉的聲音問道:“北元世子關在何處?” 聽到這話,徐妙儀反而松了口氣,原來挾持者的目標是小八,應該是他幾個皇叔派來的刺客死士們。 小八啊小八,你真是我的宿敵,連永別了都還被你連累。 徐妙儀想著如何措辭,另個一聲音說道:“看他的腰牌——不過一個錦衣衛(wèi)小卒而已,他知道個屁,趕緊殺了,免得走漏消息?!?/br> 徐妙儀嘴被堵住了,雙手雙腳解被縛住,在黑袋子里像個rou蟲子般扭動掙扎,發(fā)出嗚嗚之聲。 綁架她的人說道:“你是什么東西?敢對我放屁,好容易守到一個落單的錦衣衛(wèi),你不是有本事嗎?綁一個百戶來給我瞧瞧?” “脫歡!我是二殿下的人,黨黨千夫長,你敢如此放肆!” “你不過是大殿下的一條狗,奴隸崽子出身,我是三殿下的伴當,正兒八經的蒙古貴族血統,你舔鞋底都不配!” “夠了!你們忘記三位殿下的囑咐嗎?我們來大明是合力刺殺世子的,不是來內訌吵架的!” 方才還在口角的兩人立刻將怒火對準了勸架的人: “一個小小百夫長,少管閑事?!?/br> “哼,四殿下的狗,遇事就縮,不出來叫一叫,還為他是啞巴……” 徐妙儀暗道,北元三個皇叔合謀殺小八,人還沒見著呢,自己人就先斗起來了,看來積怨已久,所謂聯合只是暫時。小八狡猾無匹,現在雖居于劣勢,但和這種烏合之眾斗起來,未必沒有勝算。 三方人馬吵吵嚷嚷,最后決定先審問徐妙儀,審問后就地刨坑埋了。 黑布袋子解開了,天蒙蒙亮,不過在大雪的天氣里,看起來和夜晚一樣,松樹嶺里天寒地凍,徐妙儀第一句話就是:“你們別殺我,我知道世子在那里,我?guī)銈內?。?/br> 沒先到徐妙儀會如此痛快,三方人馬面面相覷,都不相信天上掉餡餅。 綁架她的男子叫做脫歡,脫歡抓了一把雪往徐妙儀臉上搓著,“你是不是嚇傻了,清醒清醒。” 徐妙儀說道:“我不是什么錦衣衛(wèi),我只是個伺候世子的大明宮廷侍女,世子許了我很多好處,給了我很多銀子,我用銀子收買了錦衣衛(wèi),混下山來,本想去城里聯絡世子的眼線,沒想半路被你們抓住了?!?/br> 脫歡順手摸了摸她的咽喉,眼睛還往她的胸前一掃,“沒有喉結,真是個女人,咦,還挺漂亮,世子許了你什么好處?” 徐妙儀低頭,“納我為妃?!?/br> 三方人馬大笑,“給一個窩囊廢人質當妃子,美人,你還不如跟著我呢?!?/br> 徐妙儀瑟縮著身子,裝作害怕的樣子,“求求你們不要殺我,我現在只圖活命,不求富貴?!?/br> 脫歡色瞇瞇的看著徐妙儀,“放心吧美人,只要殺了世子,以后榮華富貴也少不了你的?!?/br> 徐妙儀裝作害羞,嗯了一聲。 脫歡揭開徐妙儀手腳上的繩索,“美人,快帶路?!?/br> 另一個首領質疑:“萬一她是個騙子呢?你們太著急了?!?/br> 脫歡冷笑:“你們不去可以啊,到時候別和我搶功就行?!?/br> 那人說道:“這女人水性楊花,慣會騙人,像個狐貍精,她先背叛大明,又背叛世子,說不定馬上會背叛我們?!?/br> 徐妙儀慌忙說道:“我不是騙子,我不敢騙你們的,我喜歡富貴,但最怕死,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們看看這個。” 徐妙儀將小八送的令牌亮了出來,“這是世子給我的,說見此令牌如見世子本人?!?/br> 眾人拿著令牌傳看了一遍,脫歡如獲珍寶,將令牌放進自己懷中,大喜,“此乃天助我也!出發(fā)!” 沒想這令牌居然是真的,徐妙儀有些詫異,她還以為小八開玩笑呢。 一行人皆穿著白色羊皮大襖,和雪地融為一色,徐妙儀低聲說道:“世子其實不在雞鳴寺,外頭嚴防死守其實只是幌子,唱空城計,哄刺客入局。世子在一個山洞里住著,那里曾經是天牢,后來改為錦衣衛(wèi)在雞鳴山的一個暗營……” 徐妙儀走在最前面,脫歡緊隨其后,來到一處避風的石壁,徐妙儀氣喘吁吁靠在石壁上,“走不動了,歇一歇?!?/br> 后面的人催促道:“快帶路!你們漢人最狡詐,到了天明說不定把世子換了個地方關押?!?/br> 徐妙儀突然看著東邊天際,“那是什么?” 一串紅色的焰火沖入大雪紛飛的天際,乘著眾人抬頭看去時,徐妙儀重重的往石壁上撞去,石壁裂開一條縫,她擠了進去,脫歡只抓住了一片衣角,眼睜睜看著美人消失在石壁里,他大聲叫道:“中計!隱蔽!” 回答他的是比大雪還密集的箭雨…… 熱血化開冰雪,很快又被呼嘯的北風重新凝結,徐妙儀打開石壁機關,看到腳下的雪都變成了紅色,脫歡死不瞑目的盯著石壁,鐵灰色的箭矢幾乎插滿全身,像一只死透的刺猬。 徐妙儀蹲下去摸他懷里的令牌,一個聲音從身后響起,“我怕他們口供對你不利,下令全滅,不留活口。乘著毛大人沒來,快走吧,一旦他發(fā)現你也在這里,我不好交代的?!?/br> 正是明月,徐妙儀是在她的安排下喬裝錦衣衛(wèi)夜訪小八的,也是徐妙儀將計就計,將脫歡等人引到明月的埋伏圈里。 徐妙儀將令牌藏在袖子里,站起身來,“好,昨晚的事,多謝你?!?/br> 明月說道:“人情債不能一直欠著,越拖欠越難還,還好我們兩清了。況且……你一旦成為燕王妃,身份尊貴,我恐怕沒有機會幫你什么?!?/br> 徐妙儀匆匆離去,毛驤果然很快帶了一彪人馬過來,“把這里清理干凈,以后會有更多的獵物鉆進陷阱。” 明月領命,毛驤瞥了她一眼,“你跟我來。” 馬車里,一個披著狐裘的貴公子抱著手爐打瞌睡,明月趕緊跪拜,“世子殿下?!?/br> 貴公子睜開眼皮,哈哈大笑,“是我呀,毛大人,您看連她都哄住了?!?/br> “紀綱?!”明月狐疑的看著眼前人,紀綱穿著北元世子慣常的貴重衣服,易容成了小八,居然人模狗樣起來。 毛驤說道:“北元世子今早已經暗中離京,紀綱是替身,你護送‘世子’回北元奔喪,以示大明恩慈,成全‘世子’的孝心,除了五百錦衣衛(wèi),沿路都有衛(wèi)所的軍隊交替接應保護 。” 洪武帝放小八回家,還兵分兩路,一明一暗的護送,并非出自標榜的善意。原本北元局勢就亂,現在回去一個世子,猶如朝著渾水里投進一塊巨石,攪合的越來越渾了——對于大明而言,北元越亂越好,內訌越激烈越好,最后你咬我我咬你,黃金家族一起玩完。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單論兵力,北元勝過立足未穩(wěn)的大明。 可是帝國末代最明顯的特征就是內耗,現在的北元如此,幾百年后的大明帝國崇禎皇帝面對的也是同樣內耗局面?,F在米帝也有這個兆頭。 北元目前基本的亂象就是本章描述的,黃金家族內部分裂,草原部落也有各有心思,小八自求多福吧。 最近開始給兒子選擇幼稚園了,明年過完年他滿三歲。我有種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即將功德圓滿的感嘆。 等他開始了幼稚園生涯,我或許每天能多碼點字了。 也許,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