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黃鶯應聲從外面跑進來,因為聽出來靳如語氣里的驚慌,她疑惑的小心問道:“夫人有何吩咐?” “你見我這里面的東西了嗎?”靳如把盒子遞到她面前。 “奴婢沒有見過?!秉S鶯看著空盒子趕緊搖頭,心里暗道不好,要生事端了。 靳如微抖,一定是她表現(xiàn)的太重視這個了,所以有人拿走了:“紅伶呢?把她叫來?!?/br> 黃鶯應了一聲就趕緊出去了,片刻就和紅伶一塊回來了。 紅伶看到靳如面色緊張,一見她進來就走上前,拿著盒子張口就問:“你拿盒子里的東西了嗎?” 紅伶后退一步,神情平靜,恭敬道:“請問夫人丟失了何物?” 靳如有些急躁:“宮絳,我的宮絳!” “奴婢是見過夫人的宮絳,奴婢沒記錯的話,那宮絳應該是棗紅色和黛紫色的,”紅伶道,“但既然是夫人的東西,奴婢又怎么會私自偷拿?” “可是我明明放在里面的,沒有人拿怎么會不見呢?”靳如惱道,“把所有人都叫來,我要問她們!” 聞言,紅伶皺了下眉,抬頭看向靳如,只見她滿臉寫著焦急緊張,足以讓人知道丟的東西對她有多重要,讓人不禁去猜測其中的因緣。 “黃鶯,你先下去?!奔t伶道。 “是?!秉S鶯應道,趕緊走出了房間,只求紅伶能勸住夫人,從和夫人相處的這些日子,她也隱隱感覺到夫人的心事,將軍本不愿娶夫人,夫人也是不愿嫁給將軍呢! 門外的黃鸝三人見她出來就疑惑的問道:“怎么了?夫人的什么東西不見了?” 黃鶯搖頭:“不知道,夫人只拿著一個空盒子問我見過里面的東西沒?!?/br> “就這樣?”黃素一臉不信。 “要不你去問夫人?”黃鶯反問她。 黃素立刻搖頭,她進屋里伺候的次數(shù)不多,才沒興趣沾上嫌疑呢! 靳如皺了眉,看著紅伶的眼神有些戒備,拿著盒子的手不禁緊了緊。 紅伶垂了眼,道:“夫人,恕奴婢斗膽,但是有些話奴婢必須得說?!?/br> ☆、第十二章 將軍府很大,各院的下人不可隨意走動,黃槿多少認識一些地方,但即便如此找到賬房也花了三刻多鐘,走到月門那里就看到紅伶拿了一摞賬本正要進屋,她趕緊小聲叫道:“紅伶jiejie!” 紅伶腳步頓住,扭頭看到站在月門外的黃槿,這丫頭平時沉默寡言的不怎么出眾,今天怎么來這里?還滿臉急色。 她皺了眉,把手中的賬本給別人,走過去問道:“你怎么來這里了?” “jiejie,夫人病了,病的很嚴重,您去找管家趕緊給夫人請個大夫吧!”黃槿急道。 紅伶疑惑:“病了?紅露呢?” 黃槿猶豫了一下,道:“紅露jiejie不管?!?/br> 紅伶眉頭蹙得更深:“你先回去,我這就去找劉叔?!?/br> 黃槿大松一口氣,笑道:“太好了,多謝jiejie?!?/br> 紅伶只當靳如是小病,看到黃槿這么急的樣子,也是認為她們怕事,只是當?shù)葋泶蠓蛞黄鹑チ擞逞╅w才知道,靳如病的不算輕。 這下她也慌了,忍不住呵斥她們道:“你們怎么不早說!要是夫人有萬一,誰擔得起!” 四人縮了脖子,黃鶯小聲道:“紅露jiejie不讓,我們也不敢?!?/br> “誰是主子?夫人的話你們不聽,反而怕她?”紅伶氣道,“都去太陽下站著!” 屋里的靳如情況不太好,原本只是風寒,但是拖延的時間太長,再加上她的情緒低落,憂思傷神,以至于后來的幾天發(fā)起了高燒,意識模糊不清。 “周大夫,夫人的情況怎么樣?”紅伶緊張的問。 周大夫皺著眉:“之前的藥方拿來給我看看?!?/br> 紅伶一滯,頗為尷尬的說:“這是頭一次請大夫過來?!?/br> 周大夫愣住,抬眼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讓紅伶臊紅了眼,他不再多問,只到外間提筆寫藥方。 須臾,一張藥方便開好了,周大夫遞給她,只淡淡的說了一句:“夫人的病多是因為心事,姑娘應當細心照顧?!?/br> 紅伶尷尬的接過,問道:“夫人的情況可否嚴重?” “藥到病除。” 短短的四個字更是讓紅伶羞愧,不是大病,卻偏偏礙成了這個樣子,只能證明她們做奴才的沒把主子當成一回事。 她出了屋,看著站在太陽下的四個人,只覺得自己還沒臉去教訓她們:“你們過來?!?/br> 黃鶯她們已經(jīng)被曬的頭暈,汗都濕透了衣裳,聽得此話,立刻走到前面,虛虛的叫了聲:“jiejie。” 紅伶把藥方給黃素,吩咐她去抓藥,又讓其余幾個去準備食物熱水,待要返回屋里時,看到紅露的臉透過門縫驚怕的瞅著她,紅伶沒理會她,進屋去照顧靳如。 靳如躺在床上,覺得頭暈沉沉的,喉嚨里又渴又燥,想喝水卻發(fā)不出聲。 紅伶看到靳如干澀的嘴唇微動,拿了勺子小心的喂她喝水,但是喂了一勺卻灑了一大半。 她心下更是忐忑,這個樣子,若是將軍知道了該怎么辦?劉管家若是匯報給將軍,那可不好了。 劉管家聽大夫說了靳如事后,就沒打算告訴王夙夜,小小一個風寒病拖成這個樣子,傳出去可是丟盡臉面。 靳如嫁進來不過一月余就遭遇此事,外人聽來,不僅是王夙夜刻薄妻子,更是惡奴欺主,不如乘著王夙夜還沒有回來,把此事壓下去,料靳如那性子,肯定是忍了。 他正想去映雪閣敲打一下里面的丫鬟,卻正見王夙夜從門外走進正堂,而給靳如看病的周大夫剛剛走出去。 他沒想太多,迎上去低聲恭敬道:“將軍回來了,老奴去吩咐備熱水?!?/br> 王夙夜睨了他一眼,道:“夫人何?。俊?/br> 劉管家沒想到王夙夜的第一句話是這個,他沒有隱瞞更不敢撒謊:“夫人高燒不退?!?/br> 他沒說是因為風寒拖得太久的緣故。 王夙夜睇了他一會兒,道:“去映雪閣?!?/br> 大夫除了向王夙夜行禮并沒有說太多的話,而王夙夜能知道是靳如生病,只是因為能請大夫進府看病的人,除了靳如別人也沒資格。 劉管家心里有些摸不準底,將軍不應該是后天回來嗎?怎么提前回來了,而且還直接去映雪閣。 一進映雪閣,里面的人就都愣住了,黃鶯手里端著的盆更是驚得掉在了地上,水灑了一地。 “參見將軍?!辈恢钦l第一個醒過神,趕緊跪下,其余人也紛紛跪下。 王夙夜沒有忽略她們臉上的驚訝惶恐,不同于以往見到他時的恭敬畏懼,更多的是不安。 屋里的紅伶聽到動靜,匆匆跑出來,驚疑不定的跪下道:“奴婢參見將軍。” 王夙夜掃了一圈,五個丫鬟,他走上前淡淡道:“起?!?/br> 所有人站起來,頭垂得很低,讓人看不清她們的表情,但是也能忍感受到她們的恐懼不安。 王夙夜眸光微閃,站在他身后的景陽和景風也對視了一眼,這些下人的反應不對,若單單是生病,哪會這么恐懼,分明是擔心將軍處置她們,可是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將軍固然可怕,但不會動輒處罰下人。 王夙夜徑直往屋里走去,看到靳如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面色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遠山眉輕蹙著。 他背對眾人,沉默的看著床上的人,久久不動。 房間里驀地寂靜下來,那人散發(fā)出的巨大壓力讓所有人感到窒息,在這份窒息下連劉管家都不敢動彈,紅伶她們更是“咚”的一聲跪了下來。 “奴、奴婢失職,請將軍責罰?!奔t伶顫著聲音道,黃鶯她們也趕緊附聲求道。 王夙夜沒有動,平淡的聲音聽不出喜怒:“藥呢?” 紅伶囁聲道:“回將、將軍,剛剛已經(jīng)服侍夫人服下了?!?/br> “大夫怎么說?” 紅伶張了張嘴,艱難說道:“大夫說‘藥到病除’?!?/br> 王夙夜這才動了,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 平靜,也正是這種平靜才讓人更加心生恐懼。 “都出來?!本瓣柪渲暤?,轉(zhuǎn)身時眼睛有意無意的掃了劉管家一下。 立時,劉管家就出了一身冷汗,抬起的腳步都要落不穩(wěn)。 王夙夜坐在廳里,平靜的輕啜著茶,一眾人跪在下面,禁不住的渾身顫栗。 景陽問道:“事情的原委誰知道的最清楚?” 映雪閣的丫鬟一顫,忍不住悄悄的對視一眼都不敢出聲,還是黃槿大著膽子,結(jié)結(jié)巴巴的把映雪閣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從廚房的苛待到靳如生病,還有紅露攔著她們不讓叫大夫,黃槿說的仔細,連紅露私扣點心的事也說了,只把紅伶去了賬房那兒的事情簡略而過。 景陽和景風聽后具都皺了眉,只王夙夜面色不動,依舊是平淡的樣子,對黃槿說:“你進去,照顧夫人;景陽,把廚房的人都叫來。” 景陽微愣,這是要大動干戈?他沒再多想,應聲下去。 黃槿大松一口氣,這就等于免了她的罪,她趕緊扣頭道:“奴婢遵命?!敝皇瞧鹕頃r,腿還有些顫抖,走路都虛飄飄的。 “景風,把她拎出來?!蓖踬硪沟馈?/br> “是,將軍。”不用他說是誰,景風就徑直往紅露的房間走去。 他一打開門,屋里就傳來女子驚恐的尖叫,伴著東西打翻的響聲,紅露被景風拖著扔到了院子里。 紅伶回來時,她就一直躲在屋里不敢出來,再到王夙夜到來,她更是嚇得縮在角落里,顫顫發(fā)抖,萬想不到王夙夜會親自過來。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一到院子里,紅露就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王夙夜抬眼冷晲她,薄唇輕輕吐出兩個字:“杖斃?!?/br> 話音一出,所有人都顫了一下,若不是跪著,只怕都要昏倒了!大夏天的,冷汗一陣一陣的出著,衣裳早已經(jīng)被浸濕。 紅露求饒的聲音停頓一瞬,繼而更是高聲哭喊道:“將軍饒命,求將軍過奴婢!奴婢錯了,奴婢知錯!請將軍饒奴婢一條賤命。” 王夙夜微蹙濃眉,抬手揮了一下。 景風立刻會意,出去叫了八個家丁回來,帶著板凳和棍子。 紅露看到人往她走過來,也不哭喊了,只本能的爬起來就想跑,然而只跑了兩步就被兩個家丁抓住,按在板凳上。 “放開我!放開我!”紅露掙扎著,滿臉恐懼,大喊道:“將軍將軍!奴婢是發(fā)現(xiàn)夫人有二心啊!” 這話讓抓她的人愣住,更是讓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