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既然知道來軍營就會見到他,卻還來了軍營,肯定有什么事。 李適白看向他:“王夙夜是個什么樣的人?” “唔?他呀!”說起這個假太監(jiān),趙子轍就想吐他口水,“是個聰明隱忍又傲慢的人?!?/br> “……沒了?” “對先帝是忠心的?!?/br> 李適白無言的看著他,他嘿嘿一笑:“怎么,相信那天我說的話了?所以來問王夙夜的人品?放心吧!這貨是可靠的?!?/br> “那你怎么看韓尉?” 趙子轍頓了一下,嚴(yán)肅下來:“他這個看起來是個粗性子,其實心細(xì)的緊,難以捉摸,而且是個膽子大的,什么都敢猜想,什么都敢做?!?/br> 不錯,韓尉此人就是敢想,所以他是不是認(rèn)為,把靳如劫持到榮城是一舉兩得?既能牽制王夙夜,又能拿捏他呢? 想到這里,他心里一沉,若說是信任不夠,韓尉瞞著他一些事可以理解,但是若想制衡他,就不對勁了。 他想著就匆匆回了侯府,直接闖進了靳如的屋子里。 靳如嚇了一跳,看他喘著氣急匆匆的樣子,便問:“你怎么了?” 看到她沒事,李適白松了口氣,搖頭道:“沒事,我走了。” 靳如莫名其妙的。 他往韓尉的書房走去,韓尉并不在,侍衛(wèi)說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至今未歸。 李適白皺眉,一直等到晚上才見他回來,兩人進了書房,韓尉道:“二皇子今天去了軍營,遇見了趙子轍?” 李適白點頭,也不隱瞞,道:“他問我王夫人在哪里,可以給我重金。” “他想收買你?”韓尉嗤笑一聲,又道,“我在考慮,要不要提前動手?!?/br> ☆、第七十章 提前動手?李適白微怔:“侯爺打算什么時候?” “元宵節(jié)當(dāng)天?!?/br> 這么快?李適白驚訝:“你是想趁著過年來個措手不及?” 韓尉頷首:“我會讓人向趙子轍透露您的身份,待他接近您時,煩請您取得他的信任,初十的晚上我會提前埋伏好,還請您把他約出來喝酒,等奪了他手中的兵權(quán)后,我再帶兵上路。” “若他不出來呢?” “那就只有委屈靳氏了,用她來做誘餌,直接捉了趙子轍。”韓尉說著看了李適白一眼。 聽到他用靳如做交易,李適白就反感,皺了下眉,道:“他有這么容易對付嗎?聽聞這幾年您對他都沒有辦法?!?/br> 韓尉哈哈一笑,像是聽到笑話一樣,道:“他初來榮城時先帝安在,我哪會跟他爭什么?便讓著他,后來就是為了麻痹王夙夜,所以才處處忍讓?!?/br> 李適白看著他自信的樣子,心里有點奇怪,但還是點頭道:“我知道了,祝我們成功?!?/br> “提前祝賀二皇子成功。”韓尉笑道。 昨晚下了大雪,今天一看白茫茫的一片,靳如想了想還是決定生病,她得一直拖著好不了,讓李適白四處尋醫(yī),然后就得看她和趙子轍有沒有默契了,有的話,他應(yīng)該會趁機買通一個大夫送來,沒有的話……她就只能求李適白了。 總之她得盡快離開定遠(yuǎn)侯府,韓尉既然抓到了她,估計很快就會行動。 她窗戶推開一道縫隙,看著外面紛揚的大雪,今天就是三十了,去年也是下了雪,她還站在雪中看了王夙夜許久,他就坐在廳堂里,側(cè)臉平淡,身上卻有一股淡淡的寂寞。 “這么開著窗戶,不怕再染了???”李適白的聲音傳來。 靳如扭過頭,愣了一下,他今日沒有易妝,恢復(fù)了原本溫潤清朗的模樣,雖然仍是玉樹臨風(fēng),但又多了一分清離。 他走過來關(guān)上了窗戶,道:“今晚我在這里跟你一起守夜?!?/br> “???”靳如驚的睜大眼睛,“什么?” 看她這樣子,難不成認(rèn)為他會對她做什么?不可否認(rèn)的是,他心里確實有想過,她離得這么近,怎么可能不想? “守完歲后,我就回自己的屋里。”他說。 他剛剛的話,很難讓人不誤會,尤其是前天還說了那樣的話。靳如垂下了眼睛。 “我都吩咐了,餃子里放了橘皮,是你喜歡的餡兒,”李適白想起第一次吃有橘皮的餡,還很疑惑,但味道確實很好,有股淡淡的清香,“我頭一次吃到這種餡兒的餃子,當(dāng)時還很想再來十個,可是又覺得不好意思,伯父伯母讓我再多吃一些的時候,我竟然拒絕了?!?/br> 靳如也記得,因為她也感覺到了對面少年的窘迫,既想吃又恐惹他們嫌棄,一番推托還是拒了。 “那次你不還吃到了銅錢?后來無論是冬至、過年,里面的銅錢都是你吃到的,爹娘都說你運氣好?!苯缦氲剿?dāng)初局促不安的樣子,微微笑了笑。 “今年也有銅錢,看看你我,誰的運氣好?!彼此坪芷诖?,揚聲讓丫鬟去問時辰到?jīng)]。 靳如很少能吃到銅錢,細(xì)想來唯一的一次還是在去年的賞菊宴上,看來她的運氣很不好,難得中了一次彩,卻被攪和的烏煙瘴氣的。 沉默無言的吃著餃子,到最后一個的時候,靳如被硌了一下,拿了帕子吐出來擦干凈,正是一枚銅錢,沒想到在他面前,她居然能吃到這個東西。 “看來明年我的運氣會不錯?!苯缧Φ?。 李適白也笑:“那說來明年我的運勢就不好了?!?/br> 靳如漱過口后,拿了暖爐在炕上看書,只是并沒有看進去,一腦門子的想王夙夜,原本以為今年過年可不再像去年那般清冷了,誰知倒是比去年更加難過了。 王夙夜看著一桌子的菜沒有半點食欲,這么久沒有靳如的消息,趙子轍那蠢貨在做什么?還是說有不好的消息,所以不敢告訴他?一想到有這個可能,他就恨不得立即趕到榮城。 景風(fēng)在一旁想勸又不知該如何說,還是小眉道:“將軍,這是太太親自包的餃子,您就用一些吧!這大冷天的,太太親自下廚也是不容易?!?/br> 王夙夜這才動了筷子,咬一口有淡淡的橘香味,他慢慢的吃著,吃到最后餃子已經(jīng)涼透了,卻也下了決定,他要去榮城,管他謠言會不會俞傳俞烈。 有了這個決定,王夙夜讓景風(fēng)去叫了周礎(chǔ)和唐國公等人安排事宜,好在這幾天京城周圍都沒有下雪,他趁夜就上了路。 正子時鞭炮聲響起來,不遠(yuǎn)處還放了煙花,靳如和李適白站在門口看著明明滅滅的夜空,等這一陣的聲響過去后,李適白側(cè)頭看向靳如,輕聲道:“如兒,新年好?!?/br> 靳如也看向他,眼神柔亮,她笑了笑道:“李適白,你也是,新年好。” 李適白的笑容微僵,這是她頭一次叫他李適白,聽起來是如此陌生,所以,世上再無謝均安了嗎? 大年初一的清早,即便外頭的鞭炮聲再響,靳如也沒能起床,她再次生病,連連打噴嚏。 李適白找了大夫過來,然而五天了,靳如的病非但沒有好轉(zhuǎn),反而愈加嚴(yán)重,飯也吃的極少。 李適白把大夫叫了出來,沉聲問道:“不是說是風(fēng)寒嗎?為什么還不好?” 大夫也是疑惑:“這個我也不清楚?。∶髅骶褪秋L(fēng)寒熱癥,幾貼藥下去應(yīng)當(dāng)大好才是?!?/br> 李適白皺了眉,想起之前那個大夫胡說靳如懷孕的事,有些懷疑這是不是韓尉搞的鬼,還是說…… 讓大夫下去后,他進了屋,屋里又是地龍又是暖爐,進來沒一會就出了汗,床上的人蓋著被子還怕冷,皺著眉,時不時的請咳幾聲,沙啞無力。 他看了面色蒼白的靳如一會兒,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吩咐丫鬟好生照看著她,然后出了府。 街上已經(jīng)化了雪,地上很濕,因著過年,藥鋪都沒有開門。 趙子轍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他站在一家緊閉著門的藥鋪前面,走過去問道:“怎么了?莫不是靳氏又生病了?” 一猜就中,李適白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趙子轍接著說:“人家過來才一個多月,這就生了三次病,你們真是要把人折騰死?” 李適白無視他,繼續(xù)往前走著,自從三天前,他故意在趙子轍面前看似不慎的掉了胡子后,這人就肆無忌憚的各路堵他,反正這也是韓尉希望看到的,他也就隨著。 “可憐的姑娘,被迫嫁給了我們太監(jiān)不說,如今還被你們挾持,看來上輩子是造了不少孽,嘖嘖~”他頗為幸災(zāi)樂禍的說。 他這么自然的調(diào)侃自己的身份,又如此口無遮攔。李適白終于不再沉默:“聽聞你和王夙夜關(guān)系很好,你就這樣詛咒他的夫人?” 趙子轍看傻子一樣的看他,奚落道:“廢話,她要是死了,京城的謠言就不會對王夙夜有影響,免得那蠢貨出去還被人暗地里笑話?!?/br> 李適白淡淡道:“你的話很矛盾,你不是希望我順利奪回皇位嗎?” “我是希望,但我可不希望你是被韓尉幫著登基的,”趙子轍冷笑,“我還想活命呢!” 李適白有點頭疼,這幾日他擔(dān)心著靳如的病情,又要陪著韓尉趙子轍演戲,著實心累。 “那你沒有沒想過,若是我轉(zhuǎn)投于你和王夙夜,那韓尉會怎么做?”李適白忽然放低了聲音。 趙子轍想過,總覺得韓尉不會善罷甘休,他們兩方是要打一場的。 “若是你一開始就投靠于我,就不會有這么多事了?!壁w子轍抱怨了一句。 李適白將看傻子一樣的眼神回給了他,他悻悻的撇過頭,換成是他,他肯定也是選擇韓尉的。 走了有小半個時辰,李適白終于找到了一家開著門的藥鋪,里面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正在柜臺里對藥方,見到有人進來,便抬起了頭,笑道:“兩位新年好?!?/br> 李適白道:“問姑娘好,請問大夫在哪里?” 少女笑道:“我就是這里的大夫?!?/br> 看到他眼睛里的訝異,少女抬起了頭,傲然的說:“我叫劉綃,別看外貌,我比你可要大,已經(jīng)二十有四了,打小就跟著我父親學(xué)的醫(yī),已經(jīng)有十年的資歷了?!?/br> 李適白歉笑,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不知姑娘可否隨在下過府看???” “你府中有病人?是男是女?多大了?什么癥狀?多長時間了?可有看過大夫?”她一連串的問過。 李適白一一作答。 劉綃蹙了眉,卻是道:“我出診,可是比平常要多收三倍的診金,你可拿的出來?” 站在一旁的趙子轍眉頭跳了一下,這胡攪蠻纏的潑辣女人。 “若姑娘能治好她的病,除了你的診金,我再額外送你一份謝禮?!崩钸m白道。 劉綃聽的臉笑開了花,利落的收拾了藥箱,隨手把藥箱甩給了趙子轍,然后去關(guān)門。 趙子轍臉黑了,把藥箱給李適白,道:“這是給你的人看病,我又不是你的仆人!我走了!”又低頭看自己的衣服,嘀咕道,“今兒的衣裳確實有點廉價,明兒得把那件狐裘給穿上?!?/br> 李適白搖頭,和劉綃一道回了侯府,進府的時候搜了身。 劉綃驚,立馬一副市井小民的惶恐樣,道:“沒想到公子竟然是定遠(yuǎn)侯府的人,小女子有眼無珠,還請公子原諒。” “是我沒有提前告知,讓姑娘受驚了才是,姑娘這邊請?!崩钸m白道。 到了靳如的屋里,立馬感覺跟外面是兩重天,太暖和了,再看到床上昏沉沉出著冷汗的人,劉綃皺了眉,雖然跟趙子轍事先通過氣,但沒想到這個女子的病真的這么嚴(yán)重。 給靳如開了藥后,劉綃對李適白說:“晚上要丫鬟注意一些,我給她開了一副藥,需要丑時末服用,萬不可耽誤了。” 得讓這女子先醒來才是,不然怎么跟她溝通,只是尋常的風(fēng)寒罷了,估計是為了讓病不能好,所以夜里沒蓋子。 這廂,趙子轍回到府里后,就覺得有點不對勁,等到了自己的寢屋里,就見到王夙夜坐在炕上,原本是閉著眼睛的,聽到他的腳步聲,就睜開了眼,眸光犀利,似乎要在他身上刮下一片rou。 趙子轍打了個冷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