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顧瑤頭上的紗布已經(jīng)拆掉,露出頭皮的部分縫了針,像是爬了一條蜈蚣。 劉顏飛抹了把臉,翻找衣服下床,“今天還上班?” 他趁著這個機會強行和顧瑤對了一遍排班表,然后目瞪口呆,也就是說,除去在學(xué)校上課的時間,顧瑤每個星期只有周日的上午空閑,而這個水泥灌的鋼彈超人竟然還去圖書館自習(xí)! 這是人過的日子嗎?! 他的話在心上繞了兩圈到底沒能壓住,“要不,酒吧的工作就別干了,灌你酒的那個王八羔子知道是誰嗎?” 顧瑤神情有些愕然,隨后眉頭微皺,他沒想到劉顏飛連他喝酒的前因后果都了解得這么清楚。 “昨天只是意外?!?/br> “意外?”劉顏飛眉梢一挑,整個人是顧瑤從未見過的銳利,“三杯雜酒,還摻伏特加,是得有多恨你才這么整你?反正我不信是意外,咱們走著瞧。” 顧瑤沒發(fā)現(xiàn)劉顏飛竟然也有這么敏感的時候,但他不能同意,“那份工作來錢快,我至少要做完這個學(xué)期?!?/br> 這是要錢不要命的節(jié)奏啊,劉顏飛一拍腦殼,他改變不了顧瑤的決定,只好按照自己的方式來處理,“星期三,星期五,星期天我接你下班?!?/br> 他把甲殼蟲從家里開走,為了不讓他哥起疑,對著大菲是千囑咐萬交代,一定要說是她開走的,大菲無辜被扣了一個鍋,覺得劉顏飛重色輕姐,獅子大開口敲詐了劉顏飛一套定制cos服裝才作罷。 劉顏飛捏著鼻子認下,從洗手間出來就見顧瑤已經(jīng)收拾整齊,重新戴上棒球帽站在廚房,打開冰箱拿出掛面和雞蛋,然后把時間擱太久的爛瓜梆子清理出來扔掉,好在他上次買的兩包榨菜沒有拆口。 “吃多少?” “你做?”劉顏飛三步并兩步小跑過去,伸手在掛面口圈了一下,“這么多。”說完,他還期待地望向顧瑤,他已經(jīng)吃過一次顧瑤做的飯菜,家常味道,但意外地合他的口味,“再給我做個糖番茄唄?!?/br> “沒有番茄,你下去超市買?!?/br> “哦哦,一會兒去。” 顧瑤優(yōu)美的背脊在他的面前筆直地挺立著,哪怕身上掛了一件略緊的防油圍布,也依然像是一道堅硬的刀鋒。 “你頭不疼嗎?”劉顏飛在這一刻良心發(fā)現(xiàn),“要不我們出去吃?” “沒事?!鳖櫖幧袂榈麤]有什么不能忍耐,反而是礙手礙腳的劉顏飛讓他感到困擾,“如果你很閑,去買番茄,把桌子收了,地拖一拖,床單換掉,等會兒送洗?!?/br> 劉顏飛:“……” 鋼彈超人一定是瘋了! 最后除了番茄是劉顏飛自己買,其余一樣都沒能插得進手,他比之顧瑤,簡直廢成了一條咸魚。 星期三,顧瑤有晚班,自己坐公交轉(zhuǎn)地鐵先走,劉顏飛被學(xué)生會的事情絆住了,磨蹭到將近十點才回小區(qū)開上車,一路直奔酒吧一條街。 先前顧瑤說了不讓他去,反正他不聽,怎么著吧?顧瑤只好又退而求其次,接送可以,不過不能去那里胡鬧。 劉顏飛答應(yīng)得好好的,折頭等顧瑤有事離開,他就從后車廂翻出一把扳手裝在褲兜里。 他有預(yù)感,顧瑤只怕還會被那個王八羔子為難。 所以他十一點到了顧瑤工作的酒吧,找了個沙發(fā)座翻出手機來打游戲,喧鬧的音樂聲中,幾個對他還有些印象的服務(wù)生都來打了招呼。 顧瑤因為太忙,期間給他端了杯果汁,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到空閑又給他送來毛豆牛rou丸和雞翅的拼盤。 結(jié)果劉顏飛竟然還不樂意,“你忙你的別管我,浪費這些錢做什么?” 顧瑤被他噎得好一會兒都沒搭理他。 十二點左右,是酒吧最熱鬧的時段,臺上有駐場樂隊唱歌,節(jié)拍和鼓點敲得人心浮動。 劉顏飛時不時抬頭找找顧瑤在哪兒,他游戲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場勝利,終于到挨近一點的時候,那位客人果然出現(xiàn)了。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客人一落座,領(lǐng)班就讓顧瑤自動避到了遠一些的地方,可是過了一會兒,領(lǐng)班又把顧瑤叫了回去。 陶夢站在吧臺,慌亂地看向他,像是想要傳達些什么。 顧瑤站在卡座邊,神色沉冷,極力忍受著男人有意無意的打量,他昨晚上給客人開酒的時候其實就有察覺自己被故意針對,不然他也不會脾氣上來翻臉嗆人,但到底做服務(wù)這一行不能太任性,所以他有些擔(dān)憂劉顏飛會不會一時沖動做出什么事情來。 男人大概四十歲出頭,已經(jīng)不年輕了,穿著鐵灰色的西裝靠在沙發(fā)上,神色比昨日看起來似乎溫和不少,“我其實就想讓你給我唱首歌,我聽朋友說你歌唱得不錯。” 顧瑤依然冷冷地不說話。 唱歌并不在他的職責(zé)范圍內(nèi),他是服務(wù)生,不是賣唱的,也不是鴨子,他們這里雖然是同志酒吧,但環(huán)境和氛圍相對輕松干凈,來這里的熟客也都知道這一點,牛仔的耳釘老板不愛玩得太過,就喜歡晚上能夠熱熱鬧鬧聽幾首曲子,喝一杯酒。 所以男人提出無理要求,又要他喝酒賠罪,這種情況并不多見,就像劉顏飛所說的那樣,只怕是事出有因看他不順眼。 “小伙子,昨天肯定吃苦頭了吧,我聽說你還是個學(xué)生,只是想教教你,做人不要太鐵嘴?!蹦腥孙嬃丝诩t酒,壓下眉宇間的得意,他示意顧瑤拿起他面前的另外一杯酒,“我請你喝?!?/br> 這杯酒打從顧瑤走過來就一直放在桌上沒動過,不是他看著倒出來的,誰知道里面會不會加料? 只是還沒等顧瑤開口拒絕,劉顏飛忽然出現(xiàn),一把將他推到一邊,大搖大擺屁股坐到男人的身側(cè),插進話來,“請他喝多無趣,請我喝怎么樣?” 男人愣了愣,顧瑤也趕忙伸手想要把劉顏飛拉起來,他壓低了聲音,“別鬧。” 劉顏飛不聽,再一次把他甩開。 顧瑤緊抿著唇,沒有再動。 “這是你朋友?”男人話是對著顧瑤說的。 “大家出來玩,都是朋友?!眲㈩侊w身體一撇遮住男人的視線,指著桌上的那杯紅酒,“我替他喝,不過這位大哥,喝了這杯酒,你不要再為難他?!?/br> 這是顧瑤工作的地方,劉顏飛也知道不能在這里鬧事,他很克制,雖然他非常想站起來打爛面前這個男人的臉。 男人扯著嘴角笑起來,“小伙子,你哪里冒出來的?又算哪根蔥?我請喝酒的人可不是你,你的面子我不買賬。” 劉顏飛面不改色,“沒關(guān)系,這杯酒我喝下去,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話,你會知道我算哪根蔥?!彼罋獾囟似鹁票嗔艘豢?,中途被顧瑤長手一伸,直接抓著他的肩膀,把杯子搶走,紅酒灑了一地。 “劉顏飛!”顧瑤抓著杯子的身體一晃,他不敢相信劉顏飛真的會喝下去。 男人被變故驚得繃直了脊背。 劉顏飛滿不在乎地咽下,神情囂張又跋扈,他示意顧瑤稍安勿躁,“哦,忘了告訴你,我姓劉,市東南湖商業(yè)街有一半店鋪都是我家的產(chǎn)業(yè),我什么沒有,就是家里有點小錢,把你打殘不過十萬塊了事,但是大哥,我朋友還得在這兒工作,所以你走吧,下次再來找事,我不會像今天這樣好說話了?!?/br> 說完,他把身上帶的鐵扳手往桌上哐地一放,吧座前的深色玻璃桌脆響,嚇得剛走到現(xiàn)場的領(lǐng)班臉色都變了。 劉顏飛的表情也不好看,大有男人不識相就要給他當場開瓢的架勢。 好在領(lǐng)班也有一些處理事情的經(jīng)驗,搭過臺階,“兩位都是來玩,何必不愉快?先生,您上次存放在吧臺的紅酒快到寄存期了,您要不要過來確認一下。” 男人也沒想到自己會招惹上一個熱血青年,在酒吧玩,最忌諱的就是和這種看起來特別魯莽的人沖突,不管他說的話是真還是假,有沒有背景,真要惹急了動起手來,皮rou受苦的肯定是自己。 “行,這個面子我給了?!彼鹕砀I(lǐng)班往外走,走到一半又忽然停下,對劉顏飛和顧瑤道:“酒里面沒什么。” 等到人一走,顧瑤立即壓著劉顏飛要去催吐,劉顏飛心寬地靠在沙發(fā)上,兩條長腿往玻璃桌上一搭,“那傻逼沒這個膽子?!?/br> 顧瑤只怕有個萬一,“你太沖動了?!?/br> “要不是你還得在這兒上班,我真得揍他?!?/br> 結(jié)果話滿打臉,十五分鐘后,劉顏飛只覺得全身發(fā)熱,媽的,老男人狗膽包天,怪不得跑得這么快! 然而人已經(jīng)離開,他只能遮掩著隆起的下半身獨自往洗手間走。 顧瑤原本一直陪在他身邊,怕他出什么事,結(jié)果被折返的領(lǐng)班叫離,等到回來時,劉顏飛人不見了,問過其他服務(wù)生后,他向著洗手間找去。 第三十一章 洗手間的墻壁上掛著一盤點燃的龍涎香,細小的香灰被吹散在各個角落,有驅(qū)味的作用。 幸好廁所每一間都是獨立蹲坑,方格前有遮擋的隔板,里面很安靜,暫時沒人進來使用,只除了鏡面上貼的一張大字有些煞風(fēng)景,實乃“切磋”圣地。 難怪上寫“文明場所,打炮自重”。 劉顏飛看見那幾個字就無端一個激靈,溜著腰躲進了最里面的一間,禁止打炮,可沒禁止擼管。 他拉開褲鏈豐衣足食,琢磨著一般來說會下在酒里給男人吃的偉哥劑量都不會太大,不然酒味不自然,他第一口就該嘗出來了,現(xiàn)在反應(yīng)這么明顯,肯定還有他最近太忙,都沒時間照顧小兄弟的緣故。 真可憐啊,他盡力用五指姑娘安慰著。 只是不一會兒,外面?zhèn)鱽砬逦哪_步聲,他呼吸猛地一滯,動作僵住。 那人竟然并沒有緩解三急的意向,而是每空都推開門看了一眼,直到停在他的隔板外。 “劉顏飛?”獨屬于顧瑤冷淡疏離的嗓音,帶著些不確定,又喊了一次他的名字。 劉顏飛額角冒汗,嚇得半晌才干著嗓子啊了一聲,腳步險些打滑踩進坑里,“我……我……蹲著呢!” “開門?!?/br> 劉顏飛系腰帶的手一抖,“我去!拉屎你也看啊!” “開門。”顧瑤聽出他聲音有點不對勁,“不然我踹門了。” 真是太變態(tài)了,怎么會有這種人?! 劉顏飛咬牙,想著干脆先委屈委屈小兄弟,等打發(fā)了顧瑤再繼續(xù),他煞有介事地磨蹭著,還沖了兩次水,這才推開門,臉色青黑,“來來來,看看看?!?/br> 他把襯衫往下拽了拽,試圖遮住蓬起的地方,可是顧瑤在酒吧工作了好幾個月,多少知道點事,一雙凌厲的鳳眼直接就往他的下三路瞟。 劉顏飛:“……” 隨后,門被修長結(jié)實的手臂拉起,上鎖。 顧瑤挺拔高挑的身體進到隔間里后,高大的陰影伴隨著沉冷的表情,把劉顏飛險些沖擊得目紅耳赤,他的存在感實在太強,不論是臉還是男人天生擁有的進攻性,都在他緩慢靠近的過程中一點一點,由涼薄的氣息所具化。 劉顏飛就差沒給跪下了,內(nèi)心崩潰,“大哥你到底要干什么?” 顧瑤頓了頓,牛頭不對馬嘴地問了一句,“早上洗澡了嗎?” “洗……洗了啊……和你進來有關(guān)系?!” 然而面前人并沒有回答,而是更加逼近了一些。 劉顏飛瞪大眼睛,后背抵在隔板上,他的身體在冒煙,腦子一片空白的時候,感覺到有一雙冰涼的手,重新解開了他合上的褲鏈…… 這一刻,劉顏飛知道他的手已經(jīng)做出了兇狠的推拒的動作,可是就在他臉色大變,幾乎就要暴起的同時,顧瑤卻忽然在他的面前蹲了下去,灼熱的氣息噴薄在他很快裸露的皮膚表層…… 他僵住了…… 驚雷劈下,四肢俱焦。 三百六十度云霄飛車盛著他嗖地沖向極樂…… 十分鐘后,他作靈魂出竅狀,一聲也不吭地仰著頭,雙眼放空地靠在隔板上。 已經(jīng)過了心跳如擂鼓的階段,此刻賢者時間很快讓他大腦無比沉重地接收到了一個事實——他還沒和顧瑤接過吻,讓他的小兄弟搶先了。 顧瑤已經(jīng)直起身,開門出去用手捧清水漱口,他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變化,似乎和平常一般冷漠鎮(zhèn)定,只有耳尖的淡粉色泄露了秘密,同樣的紅潤,還有他的嘴唇,和同幾天前告白時一樣不敢上抬的眼神。 兩人都在調(diào)整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