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顧瑤找到門牌,按鈴時聽見這番言論,雖然覺得有點好笑,但他也不打擊劉顏飛的積極性,點點頭,“好。” 很快,一個中年婦女來開門,見到兩人后笑瞇瞇地招呼他們進(jìn)去坐,她是平日里照顧孩子的阿姨,反倒是孩子的父母,一個月也來不了幾次,她給兩人客客氣氣地倒了果汁,“太太不在家,小宇自己一個人在屋里玩,我去喊他出來。” 結(jié)果劉顏飛和顧瑤眼睜睜地看阿姨敲了半天的門,只得到一句“煩不煩,老子沒空”的回復(fù)。 這小混蛋,難說是想要給顧瑤一個下馬威,劉顏飛心知自己跟著來是對的。 阿姨表情尷尬極了,連忙來和兩人說抱歉,“小宇平日念書辛苦,所以周末起得晚,可能還在懶床呢,要不再等等他?” 顧瑤鎮(zhèn)定自若地抬起白皙如玉的手腕看表,“現(xiàn)在九點半?!卑凑账麄兊挠媱?,九點半出門,到達(dá)游樂園也快挨近十一點,不能耽擱。 “行,我來喊他起床?!眲㈩侊w立馬心領(lǐng)神會,親自站起來,在阿姨不解的眼神中,走到臥室木質(zhì)門邊,狠狠一腳踹了上去,只聽門嘭的一聲巨響,他緊接著怒罵道:“滾出來,臭小子!你還懂不懂待客之道了?!” 阿姨險些心臟病犯,“你干什么?!” 結(jié)果劉顏飛不依不饒,又踹了兩腳,直到一個身形纖細(xì)的少年同樣怒氣沖沖地拉開門,“cao你媽,你再踢一次試試。” 少年名叫陸弘宇,穿著美國隊長家居服,柔軟的發(fā)絲凌亂地翹在腦后,他長得很可愛,不過表情卻兇如惡煞,像是馬上就要?dú)⒊鰜戆驯人叱鲆粋€頭的劉顏飛生吞活剝了。 只可惜話音剛落下,他就被劉顏飛拽著衣領(lǐng)提起來直接摔在了組合沙發(fā)上。 組合沙發(fā)慘叫。 “臭小子,會說人話嗎?” 少年摔懵了好幾秒。 阿姨嚇得撲過來,一邊阻攔一邊勃然大怒,“你怎么能動手呢!我要給太太打電話了!你是哪個學(xué)校的學(xué)生?我要看你的學(xué)生證!”她著急得額角冒汗,根本沒想到自己看顧的孩子會受這么大的驚嚇,“小宇摔著哪里沒有?你們現(xiàn)在給我滾出去!” 劉顏飛對阿姨的縱容的態(tài)度非常不滿,“你現(xiàn)在就打電話,我看大姐管不管這事。” “什么?”阿姨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劉顏飛把嫂子的jiejie叫大姐,以前家里人在一起吃過幾次飯,算是家庭聚會,少年也露過面,可惜全程只知道埋頭打游戲,所以這還是兩人的第一次交鋒。 聽嫂子說,jiejie早年對孩子過于溺愛,后來養(yǎng)出了這種狂妄的性格十分后悔,所以才一直在找品學(xué)兼優(yōu)的大學(xué)生帶著孩子玩,想要孩子能夠?qū)W習(xí)到一些東西,明白做人的道理。 不過以他的經(jīng)驗,這種小兔崽子一次揍老實了,以后都會很乖。 少年被阿姨攙扶著起來后,叫囂的情緒還沒有能從胸腔里完全散去,他整個人都透出一種茫然,從來沒有誰敢這么對他…… 隨后,他發(fā)現(xiàn)原來這套沙發(fā)上還坐著另外一個人。 這人穿著黑色的運(yùn)動裝,襯得窄腰寬肩,雙腿修長,五官就像白玉石料雕刻一樣冷峻分明,他神情淡漠,端著杯果汁,默不作聲地看戲。 “你們誰啊?”少年按捺住脾氣,看向顧瑤。 沒等阿姨回答,他身邊的顧瑤放下杯子,面色如常地答話了,“我是你的家教,我姓顧?!?/br> 少年又指向膽大包天把他摔暈的劉顏飛,“那他呢?” “我啊。”劉顏飛臉上得意盡顯,蹦跶到顧瑤旁邊坐下,哥倆好地伸手?jǐn)堊☆櫖幍募?,“我是你的小叔,我姓劉?!?/br> 阿姨頓時僵硬,一說姓劉她就明白了,她還以為今天上門的只是普通學(xué)生! 少年氣得又跳起來,“你放屁!我哪來的小叔!我要給我媽打電話!” “哈哈哈我好怕哦!”劉顏飛夸張地捂著胸口,還裝模作樣地開始演上戲來,將顧瑤整個腰身圈住,“唔~麻麻,嗚嗚嗚麻麻,有壞人欺負(fù)寶寶,寶寶好生氣,寶寶好委屈?!?/br> 溫?zé)岬捏w溫隔著薄薄的衣服布料,顧瑤這尊冷面塑像被他晃得頭暈,只能嫌棄地伸手推他的腦袋,“好了,別鬧?!?/br> 少年氣到最后,手機(jī)也不找了,轉(zhuǎn)過身指著劉顏飛,“你夠種,你剛說你是我誰?” 劉顏飛這才放開顧瑤坐正了,笑瞇瞇道:“你小叔,我叫劉顏飛,聽過我名字嗎?” 少年臉色頓時變得十分古怪,劉顏飛的大名他在師大附小的時候就如雷貫耳,師大附高曾經(jīng)赫赫有名的扛把子,他小姨男朋友的弟弟。 “靠,是你啊。”他一時不知道該用一個什么態(tài)度來對待混賬界的老前輩,倒是語氣軟下不少。 阿姨見氣氛不再緊繃,也出來打圓場,再沒有先前那么強(qiáng)硬地要他們離開。 顧瑤見劉顏飛黑臉唱得差不多了,對少年淡淡開口:“你mama有沒有和你說過,今天我們要去游樂園?” “不知道?!鄙倌隉┰甑刈チ俗ヮ^發(fā),“你們能不能有點新意?每次都是游樂園,我早八百年就玩膩了!” 阿姨手足無措地和劉顏飛解釋,“太太說了,不過……小宇對游樂園不感興趣,要不再換一個地方?或者今天就算了。”她其實也不放心他們把陸弘宇帶出去,跟著一個橫起來誰都不放在眼里的劉顏飛,再一言不合把孩子打了怎么辦? 劉顏飛端起杯子喝了口果汁,去游樂園是他提議的,顧瑤原本打算去歷史博物館,但想也知道,依這小屁孩的性子沒準(zhǔn)會一頭撞死在陳列密密麻麻文字的展柜上,當(dāng)然,他也會。 “弘宇感不感興趣不重要啊,我們感興趣就行了,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小子,走,換衣服,不然晚了就玩不了多少項目了!” 少年:“……” 阿姨:“……” 在阿姨愕然的眼神中,少年當(dāng)真乖乖地去換了一身衣服。 劉顏飛興致勃勃,他喜歡游樂園,不管玩多少次都不會膩,顧瑤則是覺得多少有些浪費(fèi)時間,雖然本市的游樂園他也是第一次來,站在巨大的摩天輪下面,陽光有些刺眼。 正午,這個點鐘不是坐摩天輪的好時候。 來的一路上少年都在和劉顏飛互嗆,不過少年更像是有意地想要和劉顏飛打聽他曾經(jīng)叱咤校園的往事,明顯感興趣極了。 劉顏飛當(dāng)著顧瑤的面,被小屁孩這么崇拜,虛榮心簡直翻出幾層浪來,什么都敢往外說。 “當(dāng)年和我一起混的兄弟?都還在,我最好的兄弟,前些年奉子成婚,現(xiàn)在兒子都能打醬油了。” “那你呢?” “我?我念書啊?!?/br> “弱爆了?!?/br> “靠,你懂個屁?!?/br> 劉顏飛偷瞄了顧瑤一樣,趁著中途少年繃著一張臉去買冰淇淋,他湊過去,“哎,顧瑤,等下次沒有那只電燈泡,我們來坐摩天輪,晚上這里比較好看?!?/br> 顧瑤側(cè)過頭,從劉顏飛被光照得熠熠生輝的眼眸中看到了一點不好意思和期待,他說了聲“好”,似乎浪費(fèi)一個晚上的時間也沒什么。 直到少年拿著一個麥旋風(fēng)回來,“喂,走了。” 劉顏飛轉(zhuǎn)頭,見沒有自己的份,瞪眼,“你就買了你的???” 少年一副理所應(yīng)當(dāng),“啊?!?/br> “吃獨(dú)食是要遭雷劈的?!眲㈩侊w伸手往少年的頭上狠搓了一把,不遠(yuǎn)處是麥當(dāng)勞的冰淇淋窗口,他問顧瑤,“我覺得原味不錯,給你帶一個?” 顧瑤還沒來得及說他不愛吃,可是劉顏飛已經(jīng)跑遠(yuǎn)了。 少年因為被揉了腦袋,嘟囔了幾句,他見顧瑤沉默地望著劉顏飛離開的方向,伸過手去在他眼前一揮,“哎,看什么呢?你怎么不說話?” 顧瑤不理他。 少年又接連在他面前晃蕩了好幾次,顧瑤這才低下頭施舍了一眼,“我姓顧。” “我管你姓什么!” “你管我說不說話?” 少年沒想到會被他嗆住,等到劉顏飛拿著兩個甜筒回來,他的表情都還保持著一定程度的僵硬,半晌才試探著問道:“你也是飛哥的馬仔?” 第三十五章 劉顏飛險些腳下一個踉蹌,“想什么呢?這是你顧……顧哥?!?/br> 平白比顧瑤高出了一個輩分,他心里有點爽又有點郁悶,他和陸弘宇一路上說了那么多自己學(xué)生時代的往事,顧瑤竟然一絲反應(yīng)都沒有,只是在他口出臟話的時候敲了一下他的腦殼,大概對于顧瑤這種根本沒有青春中二期的人來說,是不會理解他們的。 “哦,沒勁?!鄙倌晷睦飳辖穆淦乾F(xiàn)狀有了一定了解,但那些往事依然聽得他熱血沸騰。 顧瑤接過原味甜筒,白胖的冰淇淋頂端在陽光下化開了一滴,他放到唇邊淺淺嘗了一口,奶香十足,含過的地方冰冰涼,他把粘在嘴角的白胡子舔掉。 劉顏飛看著笑了一下,見顧瑤興致不高,提議道:“現(xiàn)在中午比較曬,要不我們先去鬼屋?” 情侶必去的游玩地點之一,不知道顧瑤怕不怕鬼,害怕的話,在陰森森的走道里,他就可以把自己的肩膀借過去。 顧瑤的情緒依然沒什么起伏,“好。” 少年腰板頓時一僵,“不玩?!?/br> “你怕???”來自老前輩的挑釁。 “怕個屁!” 十五分鐘后,鬼屋內(nèi),半途中。 他們需要穿過一條廢棄醫(yī)院的走廊,會路過停尸間和鬧鬼的配電室,淡綠色墻壁上血跡斑斑,一個個手印指引著逃生的路。 那個一心想要借出肩膀的和那個抹不開面子說害怕的正一左一右纏在顧瑤身邊。 顧瑤眉梢忍耐般地跳了好幾下,耳邊尖叫不斷,他面色冷然,沒有將倆人全都扔出去,劉顏飛不知道鬼屋已經(jīng)重新?lián)Q了夜巡醫(yī)院的主題,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嚇時,叫得比誰都響亮夸張,恨不得整個人同八爪魚一樣盤在旁邊人身上。 顧瑤都快走不動了,拍了拍把腦袋埋在他肩頭的劉顏飛,“要我抱著你走?” 劉顏飛特別沒面子地捂住嘴干咳,這句話陸弘宇可能也聽見了,不過他已經(jīng)臉色蒼白,神經(jīng)繃緊,沒有精力來深想,在顧瑤低頭看他時,他小聲地叫了一句,“顧哥?!?/br> 顧瑤空出一只手,攬住了他的背。 陸弘宇終于不再僵硬,反手抓上了顧瑤的衣角。 顧瑤輕輕嘆了口氣,兩個廢物點心,在鬼屋外狂得誰都不放在眼里,張口閉口就是看誰不順眼,想給誰點厲害瞧瞧,結(jié)果現(xiàn)在還不是慫得非要他牽著才肯走。 劉顏飛緊緊和他十指相扣,指尖汗?jié)?,鬼屋里光線很暗,除了他們倆,誰也看不見,誰也不知道。 顧瑤從頭至尾淡定無比,就連裝鬼嚇人的員工從他正面來回穿行幾次,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告訴劉顏飛和陸弘宇,鬼就藏在墻角。這里的鬼屋建造得很逼真,不管是濕滑的血手印、音箱里播放的哀嚎,還是仿造醫(yī)院消毒水的腥味都能令人寒毛倒豎,但是比起真實的醫(yī)院停尸房,差太多,因為那里反而很安靜,人真的痛苦到極致,是根本喊不出聲音的。 等快要到出口的時候,逃出生天的獲救感異常強(qiáng)烈。 劉顏飛趁著明亮的光線還沒有籠蓋他們?nèi)?,忽然以一個極靠近的姿勢偏頭舔了一下顧瑤的鎖骨。 顧瑤身體一震,微瞇的鳳眼極快地捕捉到了劉顏飛促狹的笑。 兩人視線交錯的那一刻,舌尖的濕濡與熱度沒有完全散去,劉顏飛這個不靠譜的已經(jīng)抽身大步往出口走。 劉顏飛今早在陸弘宇家抱著顧瑤叫麻麻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顧瑤穿的運(yùn)動衫領(lǐng)口有些低,只需要輕輕一拽,大片玉質(zhì)一樣的皮膚就會暴露出來,與黑色衣料形成鮮明對比,屬于男人鎖骨的性感一覽無余。 當(dāng)然,男人鎖骨性不性感他暫時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只是覺得顧瑤皮膚觸感實在太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不然這趟鬼屋可就白走了一遭! 顧瑤伸出手指在自己的鎖骨上抹了一下,陸弘宇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追著跑走,估計心里早把提議來鬼屋的劉顏飛鞭撻了一百遍。 不過也因為三人的感情在鬼屋里突飛猛進(jìn),這一天陸弘宇玩得很開心,在西餐廳吃晚飯的時候,說起學(xué)校里的事情來簡直眉飛色舞,炫耀的意味十分明顯,“班上沒人敢和我過不去,就是我們班主任,留了個地中海的頭發(fā),人特別煩,經(jīng)常找我麻煩,早晚有一天我要收拾他。” 劉顏飛喝檸檬水差點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