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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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柏己身后盤旋于上空的火龍則猖狂地甩起長?達數(shù)十丈的巨尾,狠狠向下?砸落,激起千層碎石土浪。 罡風(fēng)驟起,震耳欲聾。 他腹部的傷口早已?隨著?他絲毫并未顧忌的動作而再一次撕裂開來,汩汩向下?流淌著?鮮血,不?多時便將他腳下?土地染上了一層血腥的薄紅。 雙方就這樣沉默地僵持著?,溫蘿本以?為莊欒沒膽子在這時現(xiàn)?身,卻沒想到一盞茶的時間之后,竟當(dāng)真望見他臉色蒼白地跟在兩名?弟子身后御劍而來。 他似乎比起倉皇跑路之時更冷靜了幾分,望著?柏己的眼神?不?閃不?避,雖依舊稍有些?心虛,卻仍是鄭重道了一句:“……抱歉?!?/br> 回答他的是空氣中驟然響起的一聲冷哼。 “抱歉?”柏己玩味地勾了勾唇,吐出的言語似是淬了冰錐般毫不?留情地狠狠扎向莊欒。 “你也配?” 話畢,他堪稱冷淡地掃了莊鸞一眼,緩緩道:“若是不?想死,就不?要插手?!?/br> 聞言,莊鸞額角一跳,下?意識攔在莊欒身前。 “你想做什?么?!若是他身上有你想要取回的東西,你只需拿回即可,何必如此大動干戈?” 柏己一掌平舉身側(cè),其中瞬間翻騰燃起赤紅的火焰,熾熱的溫度直欲將整個?空間的空氣都灼燒得扭曲掙扎起來。 仿佛能?夠毀滅一切的熱量與盛怒自其中擴散而出,他輕笑一聲。 “若是我?說,我?想要的,就是他的命呢?” 他話音剛落,溫蘿只覺得整片虛無似乎都隨著?他手中躍動的火焰而搖曳起來,仿佛深秋潭面上絲絲縷縷的漣漪,一圈圈向外無聲無息的擴散。 心下?似有所感,下?一瞬她便只聞一聲轟鳴巨響。 不?遠處一處峰頂驟然仿佛被什?么點燃了一般,如天幕上炸開的焰火一般轟然爆裂,巨石順著?僅剩的山脊?jié)L落,重重砸落地面,掀起一陣猛烈的氣浪。 不?等在場眾人反應(yīng)過來,絢爛的赤紅焰火便在將近破曉的晨光之中爆炸開來,巨龍吞吐著?火浪瞬間席卷整片天幕,向著?被眾弟子牢牢護在身后的莊欒席卷而去。 倏地白光一閃,火浪與刺目的白光碰撞在一處,直欲將人碾壓進塵埃之中的恐怖氣勢滔天而起,瞬間蔓延至百里開外。 柏己身型微頓,掀起眼皮“哦”了下?,唇畔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塵煙散去,一名?白衣男人的身型漸漸顯了出來。 男人一襲銀紋滾邊的青玄宗宗主服飾,面容年輕俊秀,雪白的腰封旁,懸著?一柄雪亮的長?劍。 溫蘿微微一怔,此人正是她穿越至這一時間點時第?一眼望見的那個?白衣男人。 只見他一雙冷淡沉靜的眸子淡淡向柏己掃來,淡淡浮空幾步攔在莊鸞身前,回身關(guān)切:“沒事吧?” 他身后,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有幾分呆滯的青玄宗弟子們,瞬間被他這道沉穩(wěn)的聲音拽回了神?,一口一個?“宗主”,活像是拯救眾人于水火之中的天神?降世。 莊鸞心下?松了口氣,雙眸含情地望了過去,微微搖了搖頭。 得到她的答案,公羽川才轉(zhuǎn)回頭沉眉望向一旁面色因失血過多而白得過分的玄衣青年。 視線在他英挺的臉廓上停頓片刻,公羽川似乎認出了什?么一般,略有幾分疑惑地吐出兩個?字:“柏己?” 沒等柏己回應(yīng),他身后的一群白衣少年就率先驚呼起來。 “柏己?” “是我?想象中那個?柏己嗎?” “魔族少君?他怎么會在這?” “莊師兄跟他會有什?么過節(jié)……” “魔君血脈不?是很少踏足五洲,大多在蒼梧足不?出戶地度過一生么?他卻如此高調(diào)想獨闖我?們青玄宗?” 議論一聲高過一聲,此起彼伏。 “魔族少君”四個?字甫一入耳,莊欒臉色便瞬間更慘白了幾分。 是了,他化名?“木白”,拼在一起不?正是一個?“柏”字嗎? 原來那通身如上古神?祗般神?秘強大的氣息,統(tǒng)統(tǒng)是源自于,他本就是這五洲大陸之中地位身份最為尊貴的幾人之一。 他這一次,當(dāng)真是冒犯了招惹不?起的人。 這一刻,懊悔如浪潮一般拍打過他心底每一寸,直將他晃得身形不?穩(wěn),險些?就此跌落在地。 柏己隨意扭了扭脖子,隨手彈了下?掌心厚重的玄鐵扇骨,笑:“原來你認識我?,那就更加好辦了?!?/br> 公羽川不?動聲色地回眸看向失魂落魄的莊欒,心下?了然。多半是自己的弟子不?知如何惹怒了這尊煞神?。 可在自己的地盤上乖乖聽話將親傳弟子交出,對他乃至整個?青玄宗來說,卻又?是奇恥大辱,萬萬不?可如此行事。 況且,他身為青玄宗宗主,面對魔族少君之時,身負的不?僅僅是莊欒師尊的身份,更多的,他與柏己二人如今的一言一行,皆要為人魔兩族肩負責(zé)任。 即便莊欒犯了錯,那也是青玄宗的家?務(wù)事,哪里輪得到旁人,甚至魔族少君插手代他清理門戶? ——那與人族向魔族屈從臣服又?有何分別? 沉吟片刻,公羽川道:“你父君上千年苦苦維系的平衡,莫非你今日一夜之間便要親手打破? 現(xiàn)?在退出去,我?可以?當(dāng)作今日之事從未發(fā)生,改日必帶著?欒兒讓他登門請罪?!?/br> 柏己卻像是聽見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嗤笑出聲:“打破?若真論打破平衡,你是不?是應(yīng)當(dāng)問問自己的好徒兒,究竟做了些?什?么好事?” 頓了頓,他目光微凜,扯了扯唇角,冷笑:“事不?過三,我?已?給了你們?nèi)螜C會。” 隨著?他落下?的尾音,赤紅色的火焰便如驚濤駭浪一般掀起數(shù)丈高,來勢洶涌地朝著?青玄宗眾人轟然壓下?。 零星的火焰自空氣之中飄落,瞬間便點燃周遭數(shù)十米高的參天古樹,瞬息之間便如一張火紅的巨口一般將其吞噬殆盡,連半分灰燼都并未逸散,巨樹便在眾人駭然的視線之下?化為一片虛無。 這一次幾乎遮天蔽日的火海來勢比起上一次更迅猛幾分,公羽川心下?微沉,抬手以?劍意凝出廣遼堅硬的防御結(jié)界。 玄衣在罡風(fēng)之下?肆意翻飛,柏己并不?阻攔他的抵抗,薄唇勾起一抹涼意徹骨的弧度。 只見一片赤紅的火焰瞬間便化作流水一般,在那看起來堅不?可摧的靈力結(jié)界之上均勻地鋪陳開來,只聽聲聲清脆的碎裂之聲,在火龍的寸寸啃噬侵蝕下?,防御結(jié)界一寸一寸摧枯拉朽般盡數(shù)碎裂,劍意凝成的靈力碎片被火焰爭先恐后地上前吞噬殆盡。 見狀,莊鸞連忙沖一旁愣神?的莊欒道:“哥,趁現(xiàn)?在,快些?離開這里!” 修長?指尖輕輕一點,直欲將整個?靈力結(jié)界吞沒的火焰,瞬間乖順地隨著?他的動作重新懸浮于半空之中。因劇烈的沖撞而漫天飄飛的煙塵消散之后,眾人身側(cè)已?如地裂一般下?陷數(shù)尺,蛛網(wǎng)般細密的裂縫向四面八方延展,四周密林之中枝丫歪斜橫陳遍地,不?遠處高聳的大殿也被氣浪波及得坍塌了大半,殘垣斷壁欲墜不?墜地掛在飛檐之上。 公羽川凝神?調(diào)息,唇畔滲出一縷殷紅血跡。 柏己擁有的蒼冥鄴火乃五洲大陸排名?第?一的神?火,其中威勢遠非尋常修士能?夠抵抗,而柏己對于火焰的掌控更是爐火純青,此刻心下?恨意滔天心境不?穩(wěn),攻勢比起平日威力甚至更深遠幾分,饒是他也不?禁因這一擊受了內(nèi)傷。 遙遙望見莊欒還仿佛生根了一般釘在原地,柏己似笑非笑地看過去,指尖下?意識地摩挲扇柄上精致的雕花,低聲喃喃:“莊兄,為何不?跑了?” 說罷手掌微抬,蒼冥鄴火點燃掌心,緩緩在空氣之中沉浮,這一次,柏己甚至連挪動指尖的動作也無,那道赤紅的火光便化作一道殘影,向著?莊欒席卷而去。 公羽川抬手欲攔,莊欒卻突然道:“師尊,此事因我?而起,還是讓我?來吧?!?/br> 下?一瞬,他的身體便被洶涌而來的火海徹底淹沒。 宛若驚雷的巨響沖破云霄,頃刻之間,云仙霧繞的青玄山脈,便自蓬萊仙境化作一片火海之下?的廢墟。能?夠炙烤一切的蒼冥鄴火,化為數(shù)十丈高的火龍,火浪自其口中噴涌而出,灼燒得連整片大地都痛苦地震顫,地面山石崩裂,一道道寬而深刻的裂縫順著?火龍的咆哮蔓延開來。 眼前場景宛若阿鼻地獄,而正中的玄衣男人則踏著?重重火海緩步而來,火舌舔舐著?他張揚飛舞的墨發(fā),溫順地隱在他足下?,仿佛地獄之中走出的嗜血修羅。 灼燒的痛楚是這世上最為殘忍的酷刑。 分明有能?力令莊欒眨眼間便在火海之中化為齏粉,可柏己卻堪稱惡劣地留了他一口茍延殘喘的性命。 火海被他的步伐劈開向兩旁奔涌而去,走到渾身幾乎被火焰啃噬得不?剩一絲齊整肌膚的莊欒身側(cè),柏己居高臨下?地睨著?他,仿佛留給此刻痛苦的他最后一口氣,是什?么值得感恩戴德的偉績一般,輕笑。 “莊兄,沒什?么話要和我?說了么?” 不?似人形的莊欒似乎是在抬頭,嘶啞不?成聲的破碎音節(jié)在一片灼熱的空氣之中彌散:“是……我?……對不?住……” 是我?對不?住你,還望你能?放其他青玄宗弟子一條生路。 并未說完,莊欒便再也承受不?了身體周身直欲絞滅神?魂的痛楚,那焦黑僵硬的身體微微一陣抽搐,隨即便闔眸咽了氣。 下?一瞬,他的身體便被四周蠢蠢欲動的火苗再次吞噬,煙霧再次消散之時,原地再無莊欒的痕跡,僅剩一枚泛著?潤澤的龍鱗靜靜躺在地面上。 望見這一幕,青玄宗眾人連悲痛都來不?及,瞬間便了然了今夜這一切異變的來龍去脈。 溫蘿飄在柏己身后,望著?他隱忍著?傷口的痛楚輕輕彎腰,將那片掌心大的龍鱗攏在手中,垂眸凝望著?。 火光在他面上投下?帶著?暖意的色澤,可那一雙赤瞳之中,卻盡是霜雪一般的寒芒。 半晌,他五指合攏,微微用力,那一片堅硬的龍鱗就這樣在他掌中化為齏粉,順著?指縫簌簌而落,在漫天火海之中被炙烤得消散于無形。 因果有報,一切塵埃落定之際,除去沉重,溫蘿心中竟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暢快的輕松。 莊欒得到如今的結(jié)果,倒也算是替他鬼使?神?差之下?的惡念償還了孽債。 下?意識向柏己身側(cè)飄了幾寸,望著?他因失血過多而虛弱慘白的臉色,溫蘿不?自覺輕輕抬手想要觸上他干裂蒼白的薄唇。 下?一刻,靈魂卻陡然感到一陣強烈的吸力,她幾乎是不?受控制地一陣眩暈,天旋地轉(zhuǎn)之間,滿目猩紅的火舌與他深邃如雕塑般的臉廓盡數(shù)糅雜,化為視野之中不?斷旋轉(zhuǎn)的亮色。 她短暫地失去了意識,自然也沒有機會望見,柏己驟然更冷了幾分的臉色。 祂……消失了。 不?知為何,他竟油然而生出一種,祂的這次離開并非平日那般的小?憩,而是永遠的訣別的敏銳直覺。 說來可笑,明明是他親口逼迫祂離開,可當(dāng)真迎來這一刻,他心下?卻反而不?可自抑地升騰蔓延起,一陣比起遭受莊欒背叛更洶涌翻騰的盛怒與幾欲毀滅一切的沖動。 祂也要離開他。 為什?么這兩人爭先恐后地、強硬地、不?留余地地闖入他的世界,卻又?在他一步步放下?心防學(xué)會接納之際,毫不?留情地相繼背叛他? 另一邊,往日青玄宗備受崇敬的首席弟子,就這樣眾目睽睽之下?被魔族人殘忍虐殺致死。 饒是知曉他多少做了些?虧心之事,眾人卻依舊眼染猩紅,下?意識忘記了恐懼,拔劍向火海中心負手而立的玄衣男人攻去。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滯了,周遭變化在這一刻似乎慢了下?來。 柏己掀起眼皮望向面前一張張震怒的臉,輕笑一聲:“這樣啊……那,就連帶著?這青玄宗,也燒了吧。” 他身后再無一人。 那他還有什?么值得顧忌。 * “師姐……” “師姐!” 溫蘿猛地張開眼,入目的是一張熟悉的圓乎乎的小?胖臉,此刻一雙烏潤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見她終于蘇醒過來,奚景舟才松了口氣般道,“師姐你怎么了,是做噩夢了嗎?看起來十分痛苦,方才我?怎么都叫不?醒你?!?/br> 腦中一陣眩暈,溫蘿闔眸緩了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