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之千金媚禍、高甜夫婦、農(nóng)門長姐、無法逃離(H)、我家出租房的那位帥哥、老師您聽我狡辯(師生1v1)、炮友請就位(ABO np)、今夜難眠、眉嫵、江三爺?shù)男募鈱?/a>
四下無人,一陣詭異的寂靜之中,時光的流逝陡然放緩。溫蘿抿了下唇:“團子,他?到?底怎么了?” 團子嘆了口氣:“這也不是什么不能說?的秘密。時間對于五洲大?陸來說?是個十?分玄妙的東西——像神?劍長恨,說?白了便是一塊石頭?時間長了以后吸收了天地靈氣而孕育出了新的意識,而八宮封印陣在月星洲的控制下,主動吸收入內的天地靈氣比起長恨劍只多不少。如今一千年過去,柏己身受的封印早已在歲月的流逝之中演變成了半個天道法則。想要突破封印,絕對不是尋常人想象那么容易的事。” 溫蘿又不是傻子,團子未盡的言語,她瞬息之間便再清晰不過地明了。 以一人之力與天道抗衡,談何容易。 哪怕是五洲大?陸之中正邪兩道公認的戰(zhàn)力天花板,柏己也絕無可能在抗衡天道已成慣性的桎梏之后全身而退。 可是,分明以藺妤身份第一次與他?相見之時,他?還并未顯出此?刻這般難以掩飾的憔悴與疲態(tài),甚至還有余力只身前往元和向顧光霽痛下殺手。 莫非他?先?前以魔氣強行壓制身體?之中衰頹的異狀,可卻為了她肆意動用體?內封存的修為,以至于如今反噬加倍地卷土重來,瞬間便似沖垮了堤防的洪流一般席卷而來? 神?色復雜地抬眸凝視著他?沉眠中也隱約皺起的眉頭?,溫蘿緩緩吐出一口氣。這姿勢待得?久了,倒真是讓她有幾分喘不上氣的感覺。 溫蘿試探著動了動,一手小心翼翼地探向他?橫在她腰間的手臂,微微使力向外掰了掰。入手的是他?覆滿龍鱗的玄色袖擺,微涼的觸感下,是他?手臂上起伏的有力線條。 果然如方才那名魔族侍仆所言,根本掰不開。 掙扎了片刻,溫蘿便徹底歇了將他?手臂挪開的心思,退而求其次,努力地想要拉開一條哪怕芝麻粒大?小的縫隙,好讓她翻個身回到?先?前背靠柏己懷中的姿勢。 然而,被攬在懷中的姿勢卻令她格外提不起勁來,折騰了半天直累得?出了一身虛汗,溫蘿才勉強翻了半個面,自面向他?胸口的姿勢轉為平躺。 胸口被擠壓得?難以喘息的難耐感受總算緩解了不少,可那看上去并不過分健碩的手臂落在她腹上卻似是重于千斤,沉沉地壓在她肋骨之上,不消片刻,方才艱難消退的窒息感便再一次不懷好意地席卷而來。 或許只是心理作用。 溫蘿做了個深呼吸,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只覺得?胸口那陣憋悶的感觸卻不僅并未隨著她這一陣心理暗示而消解半分,反而愈演愈烈,只得?認命般再一次雙手并用,扣住柏己勁瘦卻有力的手腕,狠狠向外推了推。 正欲趁著這極具爆發(fā)力的間隙飛速轉身,掌心原本虛虛合攏的修長指節(jié)卻驀地收緊,將她隨意搭在他?指縫的指尖用力扣緊。隨即,身上如岳的壓力驟然一輕,一股柔和的力道自他?掌心向她身側涌來,不容置喙地將她向他?懷中攏了攏。 “別動?!?/br> 還未完全清醒的聲?線帶著幾分迷蒙的低啞,自她發(fā)頂猝不及防地落下,落在一片寂靜的空曠殿宇之中,無端更顯出幾分慵懶性感。 溫蘿下意識側了側臉,抬眸向上看去。 在兩人方才不算激烈的動作之下,原本懸垂而下將榻間完全籠罩的紗幔隱約敞開了一條狹長的縫隙。明媚的光亮似是窺探已久般,肆無忌憚地穿透這阻隔許久的屏障,爭先?恐后地落在柏己輪廓分明的臉龐之上,在他?精致的鼻骨眉骨遮掩下,投上一片明昧不一的陰翳與光亮,更顯出幾分不羈的深邃。 那雙入鬢的劍眉之下,形狀優(yōu)美的銳利雙眸仍淺淺地闔著。 似是感受到?了她注視的目光,下一刻,那雙緊閉的眼睛便在她的視野之中,緩緩張開。 搖曳的床幔之中傾灑而下的燭光恣意墜落在他?那雙暗紅得?幾近烏黑的瞳仁之中,細碎瀲滟的眸光似是風過粼粼的湖光,和著赤色的色澤,清潤之間攜雜著幾分瑰麗與危險。 溫蘿微微一怔,脫口而出:“你醒了?!痹捯魟偮洌拖牒莺莩樽约阂欢巫?。 這是什么令人尷尬到?腳趾扣地的古早臺詞! 柏己靜靜望她片刻,直把她盯得?渾身發(fā)毛,才緩緩應了下“嗯”。然而,還沒等溫蘿心下松出一口氣,他?便似笑非笑地揚了揚唇,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模仿著她的句式,薄唇輕啟:“回來了?” 溫蘿:…… 果然,柏己骨子里惡劣的性情,哪怕是經(jīng)歷了愛恨生死、轉世掉馬,也從未有過半分變化。 不過橫豎有她體?內的蒼冥鄴火氣息在,她在柏己面前簡直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一般無處可躲,只得?硬著頭?皮扯了扯唇角,點頭?:“……回來了?!?/br> 柏己不動聲?色地撩起眼皮,視線在不遠處并未完全合攏的窗柩之上一掃而過。 熹微的天光自遙遠的地平線上緩慢向上升騰而起,燦然驕陽還未完全自天幕之中顯出身影,卻已有奶白如紗幔般的光芒無聲?無息地傾落在幾乎綿延至天際的雪原之上,為那冰冷單調的色澤鍍上一層帶著暖意的金邊。 原來已是清晨。 他?心下無聲?地輕笑了下,重新垂下眼睫,語氣輕緩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怔忪與嘆息:“我該叫你什么,公羽若,繆馨兒,殷和玉,亦或是——姜芊?” 溫蘿從未在他?面上看見過如此?刻這般的神?色。 哪怕是當年隕落之前,他?也向來是游刃有余的、猶若萬事皆在掌控之中一般桀驁的模樣,銳利的眉眼似一把這世上最為鋒利的刀刃般,與他?格外深邃英挺的臉廓糅合在一處,盡顯渾然天成的氣勢與輕狂。 然而這一刻,那些?曾絢爛過的輝煌與狂恣盡數(shù)自他?面上褪去,僅余一片近乎冷淡的平靜。 溫蘿不是看不出,實際上,柏己根本不在意她此?刻究竟會給予他?怎樣的回答。 與其說?這是他?心底按捺不住醋意與后怕油然而生的質問與逼迫,倒不如說?是他?將自己心下最后一抹底線與尚未徹底淪陷的城池盡數(shù)踐踏擊碎后,對自己無聲?的拷問與嗟嘆。 于他?而言,她究竟是誰早已不重要。 溫蘿動了動唇,正欲說?些?什么,柏己卻驀地抬手輕輕撫上她不知何時垂落他?臂間的發(fā)絲。 “你與他?日日晚間相會?!彼?語氣甚至稱得?上淡薄,“那么,他?也會這樣抱你么?” 那當然是得?說?沒有。 溫蘿飛快地搖頭?,一秒鐘都不敢耽擱,生怕那一瞬間的停頓落在柏己眼中便成了遲疑猶豫:“不會,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樣?!?/br> “是么。” 指尖輕撫她發(fā)絲的動作微微一頓,柏己倏然輕笑了下,“南門星對你卻并非你口中所說?這般簡單?!?/br> 溫蘿咽了咽口水。這是她早已預料到?的場面,此?刻真正降臨在頭?上,她甚至生出了幾分比起往日更甚的冷靜沉凝。 “那是他?的事。”她淡淡開口,語氣之中甚至夾帶了幾分聽起來極為真實的、不易察覺的嫌棄,“當年他?對你背后中傷,我怎么可能會愛上他??甚至放任他?對我做出你我之間這種親密之事?” 話畢,她便不偏不倚地抬眸正對上柏己定定凝視著她的晦澀眸光,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的反應。 然而下一瞬,溫蘿便只覺得?眼前一花,那只搭在她發(fā)間的手悄無聲?息地向下,捏住她身側的手腕,骨節(jié)分明的指節(jié)自然地滑落至她指縫之中扣緊,一把按在耳側。旋即,柏己起身欺近,隨意披散的墨發(fā)順著他?線條分明的下頜蜿蜒而下,無聲?地墜落在溫蘿因訝然而微微凝滯的面容之上,居高臨下地垂著眸,眼底漾開一片晦澀不明的暗芒。 兩人沉默地對視良久,柏己喉頭?微滾,烏濃稠密的長睫低垂,掩下一片幾近癲狂的妒意與質疑。 “這些?日子以來,你們之間都做了些?什么——”他?抬手扣住她下意識推向他?胸口的手,用力向心口狠狠壓下,聲?線因心境的劇烈波動與身體?因此?霎時而生的隱痛而低啞,“給我再做一次?!?/br> 溫蘿:瞳孔地震。 這是什么羞恥play?這是總部不花錢就能看的內容嗎?! 實際上,夜夜與南門星孤男寡女?地共處一室,方才她非要一口咬死倆人只是“蓋棉被純聊天”,本身就不太站得?住腳——尤其是在柏己已經(jīng)知曉南門星對她異樣的情愫之時。 若想徹徹底底地打消柏己心下的懷疑,她與其在這極度不充裕且緊張壓抑的環(huán)境下倉促地編瞎話,倒不如避而不談保持沉默,給日后不知是否用得?上的辯白留一線生機。 更何況,她真的編不出來??!兩個成年人,每日整夜整夜地在旁人無法介入的幻境之中相處,一時間她真的想不出什么合乎情理的純潔事件。 既然如此?,擺在她面前的便只有一條路了。 柏己面色微滯。 一襲煙粉色羅裙的女?人面容姣好,猶若春日初綻的花蕾般動人,然而此?刻卻隱約輕輕蹙著眉,眼底若有似無地噙著淚光,細碎的光影似是瀲滟開一圈又一圈醉人的春水,直自她那迷蒙精致的眼眸之中蕩入空氣,如有實質地結成一張細細密密的網(wǎng),鋪天蓋地般將他?籠罩、收緊,叫他?動彈不得?。 她飛快地垂了垂眸子,似是被他?此?刻強行壓抑著慍怒的模樣嚇著了一般,隨即卻又倔強地重新抬起眼望了過來,精致絕色的面容上盡是委屈與驚心動魄的嬌俏。 “你不信我……” 她輕聲?開口,尾音甚至帶著細微的顫,直讓他?一顆心不受控制地隨著她悅耳清脆的嗓音一同震顫不休。 沒錯,就是這么老套卻百試百靈的一招。 哭。 在這種半步社死的情況下,這一招放在南門星面前或許不那么靈驗管用,但是對象換成柏己,那卻是百分之百的殺招。 不出所料,幾乎是瞬間,柏己便止住了靠近的勢頭?,面上風雨欲來的沉郁似是被打碎的鏡面一般寸寸剝離,破天荒地露出了些?許不知所措的神?情。 溫蘿心下松了口氣。她的演技比起往日更上一層樓了,這次哭戲甚至沒有借助“徒手掐大?腿”“仰頭?打哈欠”等等外力,純粹是靠內心戲瞬間逼出淚意。 這都得?拜她如今的可憐處境所賜。 只要一想到?她原本好端端刷滿的三條支線女?主值瞬間清零,且在二周目攻略時不間斷被幾位相見不識的舊情人連番打擊,經(jīng)歷了任務失敗又重啟再失敗又又重啟等等大?起大?落的循環(huán)之后,如今又面臨著瀕臨掉馬的危機,她幾乎立刻就能哭出來。 溫蘿心下暗喜之時,柏己一顆心卻揪痛著緩緩下沉。 她竟然在他?面前流淚。而那個令她難過傷感之人,是他?。 一時間,先?前胸口那陣郁結之氣便被這來得?迅猛不講道理的莫名情緒沖刷得?一干二凈,柏己長眉微皺,飛快地放開將她掌心按在胸口的手,手臂穿過她頸后與床榻之間的空隙,一個用力便將她整個人自平躺的姿勢扶至坐姿攬入懷中,掌心不自覺輕撫她纖細的后心似是在安撫。 這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當他?后知后覺地回過神?來之時,心下除了零星的懊惱,便僅余一片幾乎稱得?上平和的無奈與無力。 他?向來拿她沒有辦法。從前如此?,如今更是如此?。 心口喉頭?滾了數(shù)遍的質問終是糾纏著沉淪入一片虛無的暗流,千言萬語終究化作一聲?嘆息。“你說?,我就信?!?/br> 這一瞬間,溫蘿心下無端生出幾分心虛。 她看得?出,柏己此?言半點假也不摻,當真是真心實意地想要相信她。這甚至是一種掩耳盜鈴的心態(tài),他?幾乎無意辨認她話語中的真假,只執(zhí)意地信她。 ——只要她愿意說?,他?便照單全收地信。 只是,他?先?前曾口口聲?聲?告訴過她,他?不想聽謊話。 溫蘿心下一陣難辨的復雜。 比起針鋒相對、斗智斗勇,她其實更怕這種局面。這時的欺騙,每個字于她而言,都良心難安。 只不過,不論她如何糾結掙扎,任務終究還是要做的。 迅速調整了狀態(tài),平復下心底那陣猝不及防的羞恥與猶豫,直到?那陣漣漪最終歸位一片如死的平靜,溫蘿才緩緩開口:“南門星身上曾被銘淵種下火毒以便cao控,當年,他?曾致力于尋找能夠為他?解毒的醫(yī)修?!渲?,姜芊便是那個讓他?看見最多希望之人。” 話音微頓,她自柏己懷中退出,仰起臉定定地望著他?,輕輕咬了咬唇,似是有些?難以啟齒般:“這件事,我承認原本并未打算告知于你。畢竟,南門星與你之間的關?系實在是太過錯綜復雜,我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從未與你主動提及,但這絕非是因為我心虛羞愧。你也知道,我的靈魂與常人有異,竟然可以不知緣由地突破天道限制,在已降世的修士身體?之中重生。實際上,在繆馨兒與殷和玉之前,我隕落之后,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便是在姜芊身體?之中醒來?!?/br> “不過,我醒來之后,姜芊便已替南門星解了毒。我并無姜芊的記憶,也不知她先?前替南門星解毒的緣由,可無奈寄人籬下,我也值得?忍氣吞聲?地搜集訊息。后來才隱約了解到?,當年南門星以她的同門師姐與親jiejie的性命相逼,才迫使她不得?不屈服于他?的yin威之下,答應替他?解毒。” 說?到?這里,溫蘿略微頓了頓,抬眸打量柏己的神?色。 既然柏己知曉她可以生魂附于旁人身體?之上的事實,她倒不如將計就計。 若是柏己只當她自公羽若轉世成為姜芊,她反倒少了個鉆空子的機會,如今將一切南門星可能與姜芊牽扯到?情愛關?聯(lián)的契機盡數(shù)推到?原本的姜芊身上,而她作為接手姜芊身體?的“初來乍到?”之人,為保生路不得?不委曲求全在南門星身側生活一段時間,倒也算不得?什么十?惡不赦之事。 只要不承認,她就不存在任何一位前男友! 自始至終,柏己都低垂著眼眸,專注地凝視著她近在咫尺的陌生卻又無端親切的臉龐。 她的神?情足夠認真,認真到?幾乎可以以假亂真??扇缃竦乃?,卻已無心分辨,她這斬釘截鐵的言語,究竟是出于真心還是假意。 指腹抹去她方才奪眶而出的晶瑩淚花,柏己抿唇挪開視線。 不論她所言是否屬實,南門星愛上的那個人,都只會是那個成為姜芊的她。畢竟,曦合石受天道庇佑,哪怕是遇上如此?混沌的情勢,也絕無召錯魂靈的可能。 回到?南門星身邊的,是她,而不是那個她口中似是而非的姜芊。 第166章 掉馬進行時(三十八) 溫蘿并非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畢竟, 若是她以公羽若的靈魂在姜芊身體?中?借尸還?魂,那么原本的姜芊也應當擁有著屬于自己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