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月綸心底無聲地苦笑了下。

    顯而易見的是，他的好?徒弟早已?知曉這其中的牽扯與沾連，而墨修然此刻的反應(yīng)卻又似是一記重錘，在那名為懷疑和僥幸的水鏡之上?狠狠擊下，嘩啦啦化成碎裂的殘片墜落心口?，鮮血淋漓間，奪去了他心底最后的退路。

    藺妤就是那個他還未來得及開口?言明?情意?，便早已?屬于別人的、令他魂牽夢縈五百年的女人。

    但同時，她?也?是他百年前失去的最為驕傲的藏月門弟子。

    恍然間，那些曾經(jīng)與過?往似是擠壓拼湊成一幅幅鮮亮生動的繪卷在他面前徐徐展開。

    馨兒與他之間，礙于他少?年時倨傲的脾性，從未有一次好?言相對；而和玉同他相處之時，眼角眉梢卻皆寫滿了不似作偽的崇敬與信賴。

    想來，冥冥之間緣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和玉或許正是馨兒的轉(zhuǎn)世。前世他求而不得之人，在他毫不知情之時，早已?換了嶄新的身份來到他身邊。

    可他卻再?一次弄丟了她?。

    甚至，此時此刻，在知曉藺妤真實的身份之時，他竟提不起顧光霽那般的勇氣上?前擁抱她?。

    他有什么資格？

    于馨兒而言，他恐怕不過?是個性情惡劣的、不算熟稔的同輩弟子。于和玉而言，他也?僅僅只是個溫潤可靠的師長，他們?之間依舊相隔著身份與輩分的鴻溝無從跨越。

    不僅如此，他先前竟還自作主張地主動撮合她?與修然……況且，她?似是仍與柏己之間有著他辨認(rèn)不清的曖昧聯(lián)系。

    自然垂落身側(cè)的手不自覺緊緊攥握，輕顫了幾?下后，復(fù)又悄無聲息地松開。

    不過?是造化弄人。

    一切發(fā)生得太快，眾人心思?各異心底感慨之間，不過?過?去了幾?個呼吸的時候。

    還沒等溫蘿來得及心下糾結(jié)猶豫是否要出手推開身前輕擁她?的男人，便有一人足下生風(fēng)，三兩步靠近他們?身側(cè)。

    玄色衣袂在空氣中勾勒出一片蒼茫黯淡，柏己辨不清喜怒地輕嘖了下，右臂微抬，不知何時已?被他重新以魔氣凝實的玄鐵扇骨極具暗示和不虞地輕擊顧光霽肩頭?。隨著一道清脆的聲響，他飛快地垂眸睨溫蘿一眼，入鬢的劍眉輕輕皺著，原本便極為濃重深邃的容顏無端更顯出幾?分冷郁與英俊。

    “如今大敵當(dāng)前，正邪兩道皆拋卻前塵同仇敵愾，”他不無譏誚地勾了勾唇，重新掀起眼皮對上?顧光霽赤紅翻涌的瞳眸，不咸不淡道，“——你卻在此‘暢談’兒女情長？”

    溫蘿：“……”不知為何，柏己分明?每句話都極為公道令人無從反駁，她?心下卻莫名升騰起幾?分怪異之感。

    實際上?，她?并非不能理解此刻顧光霽外露的情緒來源于何處。

    一方面，他靈臺之中的無情道如今早已?形同虛設(shè)，無法再?對他心下陡然生起的波動形成哪怕一星半點的約束和限制，人有七情六欲，失去了加諸于身的無情道的顧光霽自然不能免俗，更何況，在他仍身負(fù)無情道之時，那澎湃洶涌的情感甚至能夠沖垮幾?乎已?被五洲大陸公認(rèn)神化的道法，足以見得他疏寒如霜雪般的面容之下，那流淌的情緒有多么熱烈。

    另一方面，如今情勢迫人，哪怕她?心知這不過?是劇情之中最后也?最為艱難的一環(huán)，多半能夠有驚無險地度過?，此刻在如岳的壓力與緊繃的氣氛之中，依舊避無可避地生出幾?分警惕和忌憚。在顧光霽眼中，形式定當(dāng)更為緊迫幾?分。

    若是將?此刻當(dāng)作人生之中最后能夠享有的時刻，他做出如今的選擇便已?是無可厚非之事。

    團子冷不丁開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發(fā)現(xiàn)柏己真的非常擅長上?價值，而且都是那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以公謀私，但愣是無法反駁的冠冕堂皇的道理！”

    溫蘿：“……的確如此，他不僅擅長升價值，還十分擅長陰陽怪氣、含沙射影。”

    團子一時語塞，不自覺回想起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被他或調(diào)侃或戲謔地“嘲諷”過?的經(jīng)歷，半晌才艱難憋出一句：“那他可真是個語言藝術(shù)家。”

    他話音剛落，溫蘿便敏銳地察覺到這位“語言藝術(shù)家”不動聲色地更朝她?的方向欺近了幾?分，與此同時，顧光霽卻也?似是恢復(fù)了平日里清冷無瀾的模樣，輕柔松開她?重新直起身。

    三人對峙之時，戰(zhàn)火早已?蔓延開來。

    而天?邊卻隱隱席卷而來一陣墨色的風(fēng)暴，隱隱有雷鳴般轟鳴之聲震響天?際，呼吸之間便在蒼穹之上?似潑墨揮灑的墨跡一般迅速蕩漾開來。

    魔獸大軍猙獰嘶吼著在天?幕凝成一片驅(qū)不散的陰霾，當(dāng)先那人一身玄色鎧甲，右臂袖管與披風(fēng)在風(fēng)中搖曳，勾勒出一片無邊墨色。

    柏己抬眸瞥一眼分身乏術(shù)之時仍不住循著分秒之間間隙回眸望來的幾?人，心下無奈長嘆一口?氣。天?幕之上?雷云卷集，電光不時在云層之間無聲地穿行，拖拽出一道道凌厲的白芒，和著此起彼伏的虹光，幾?乎將?整個黯淡的蒼穹都點燃成一片綿延的烈焰。

    他并非不知曉，度雷劫存在著極大的失敗的幾?率。而此處的失敗，代價不似平日里那般擁有重頭?再?來的機會，而是塵埃落定的死亡。

    玄衣與墨發(fā)在虛空之中飛掠翩躚，拂過?他棱角分明?的臉廓，一張可令眾生顛倒的容顏上?，無端顯出幾?分比起平日里自負(fù)張狂模樣而言，難得的沉郁得近乎冷淡的神色。

    良久，他才微微偏了偏頭?，長睫低垂，斂著眉眼意?味不明?地睨向她?。

    溫蘿面上?怔了一怔。

    柏己面上?是她?從未見過?的幾?乎稱得上?凝重的神色。

    然而直至千年前他墮入蒼冥深淵之前，他面上?都自始至終流露著不甚在意?的輕快笑意?，哪怕曾有過?片刻眷戀的惜別，也?能夠被他恰到好?處地在下一瞬掩藏于唇畔輕佻的弧度之間。

    正欲說些什么，柏己卻似有所感地率先挪開了視線。

    此起彼伏的虹光之中，數(shù)道凌厲無匹的罡風(fēng)撕裂虛空，裹挾著滔天?威勢朝著三人轟殺而來。

    顧光霽率先動了。

    修長指尖自流云袖擺之間點出，數(shù)道冰寒劍氣便和著幾?乎穿透空氣的雪白流光激射而出，當(dāng)空與破空而來的攻勢碰撞在一處。

    一股強烈的狂風(fēng)登時而起，塵煙彌散，如倏然而起的濃霧一般遮蔽了日月。

    還沒有結(jié)束。

    溫蘿只覺得手臂之上?汗毛倒立，一陣堪稱直覺的本能驅(qū)使著她?不自覺按向腰間高懸的及微劍。

    卻有另一人動作比她?更快。

    柏己甚至并未側(cè)身，只輕描淡寫地抬手，那道凝為實質(zhì)的攻勢便在他掌心一寸之處自發(fā)懸停，嗡鳴震顫著掙扎，修長的五指卻在下一刻毫不留情地收攏。

    一陣短促的尖嘯聲幾?乎撕裂耳膜，溫蘿只覺得眼前一花，虛空似乎隨著柏己手中的動作扭曲了一瞬，而那道浩瀚無匹的攻勢則在他掌心輕而易舉地隨著空氣一同被捏碎。

    這一幕無端令溫蘿生出幾?分似曾相識之感。

    墨修然支線之中，她?曾為保護整個合黎山中集結(jié)的弟子而不得不強打精神與柏己留于世間的殘魂生死相搏。

    在她?短暫猶豫后以繁弱金弓射出的那一箭后，他便是以如此可這般不咸不淡的態(tài)度抬手接下那一箭忘歸，舉手投足間寫滿了輕狂與輕蔑。

    此刻，他卻在不知情之時，以同樣的動作在她?面前重演。這一次，卻是為了保護她?。

    柏己卻似是并未察覺到她?一瞬間的走神，漫不經(jīng)心地收攏右臂，抬眸定定地望了過?來。見他神色認(rèn)真，溫蘿只當(dāng)他似顧光霽一般有什么話要對她?說，極為體貼地微微向前挪了挪足尖。

    團子嘆了口?氣：“主人，他不是那種人，不可能像顧光霽一樣跟你表白的——你難道忘記千年前，他最后對你說過?的那段話了嗎？！”

    最后的那段話？

    那時他以神識侵入她?識海之中，親手筆筆將?蒼冥鄴火鐫刻于她?靈魂之上?，于縹緲虛無的云霞之下垂首，唇畔是一如既往的戲謔：“最后，我有三個字想對你說。”那時的她?失去了支線記憶，竟當(dāng)真有過?片刻的動搖，在不可思?議之中懷疑他是否要對她?說出“我愛你”。

    然而，直到他徹底被猙獰可怖的墨色吞噬殆盡，消失在她?眼前，她?也?未曾等到她?真正需要的答案。

    這一次，她?同樣沒能得到她?想象中的回答。

    第197章 掉馬進行時（六十九）

    千年前, 是一片無垠綿延的雪原。

    血色與火光交織成一副瑰靡殘忍的繪卷，殺伐之氣與生死卻曾在一瞬間凝滯，盡數(shù)沒入玄衣男人一雙含著萬千難掩情?緒的眼眸, 愛戀與遺憾在轟然壓下?的靈壓之中揉碎，悄無聲?息地散入虛空不見蹤影。

    這一次，依舊是三個字, 柏己抬手撫過她鬢旁狂亂飛舞的碎發(fā), 深邃英俊的面容之上，神色平靜得過分：“我等你?！?/br>
    說罷，他便意有所指地瞥一眼身側(cè)一襲白衣的男人，下?頜朝著不遠處紛揚的戰(zhàn)火微抬, 半分都未曾遲疑留戀地率先撩起衣擺抬步行去。

    勉強自思緒之中掙扎回神，溫蘿稍默片刻, 訝然道?：“他……這是在告訴我‘不要?出事’么？”團子：“應(yīng)該是……吧？他方才出手還不是在用?行動告訴你‘這不關(guān)你的事, 好好渡劫’？”

    溫蘿心下?失笑, 眸底笑意卻隨著不自覺緊扣掌心長恨劍的動作而漸次被另一種更為濃烈堅韌的情?緒取代。

    哪怕是四?位前任點家男主, 以寡敵眾面對如此數(shù)量的對手之時, 也絕對難以討到?多少好處，更何?談全身而退。他們所言不錯，如今擺在她面前最為緊迫之事, 便是在旁人以性命為賭注為她爭取的時間之中, 成功渡劫。

    無數(shù)紛亂思緒在這一刻不約而同地如潮水般褪去，無聲?地凝結(jié)扭曲成一股前所未有的凝練光帶, 在溫蘿識海之中如劃破長夜的流星般飛掠而過, 四?起的波瀾隨著這幾乎足以沖破一切的堅定漸次平息。

    空氣似是隨著她驟然專注的意識而緩緩流動聚集起來。

    方才仍罡風(fēng)四?起的廢墟之中, 山風(fēng)與氣浪似是在這一瞬間凝固靜止了一般。

    狂風(fēng)止歇，時間停滯, 僅余蒼穹之上低垂得幾乎觸手可及的可怖雷云無止歇地卷集翻涌著，虛空仿佛粘連著什么rou眼難以辨清的強大威壓，擠壓扭曲著虛空在溫蘿發(fā)頂之上凝成幾乎實質(zhì)的旋渦，就連那透明黯淡的色澤都漸漸染上一層令人心悸的緋色。

    電光肆無忌憚地在云層之中穿行，間或逸出幾抹似火星般耀目的光點墜落入那愈發(fā)絢目的緋紅虹光之中，在虛空之上宛若一道?蜿蜒流淌的璀璨星河，前所未有的可怖劍意與來自天道?的壓勢在空氣之中無形地碰撞，化作道?道?風(fēng)卷朝著四?面八方鋪天蓋地地轟然壓下?。

    在那愈發(fā)耀目的緋色虹光之中，凌厲無匹的劍罡卻漸漸自躁動變得愈發(fā)溫順地在溫蘿身畔臣服，沉浮的劍光交織成紗幔般朦朧明昧的剪影，在她一襲隨風(fēng)搖曳的煙粉羅裙之上拓下?一片愈發(fā)昳麗的光影。

    而那無華卻蘊著前所未有浩瀚力量的劍風(fēng)卻又宛若受到?什么冥冥之中來自天道?的指引一般、在虛空之中游弋聚攏著、掠過女人翻飛的青絲與衣袂，在上空悄無聲?息地凝聚、旋轉(zhuǎn)，那流淌的緋色星河就這樣盤旋著與漫天靈壓和劍風(fēng)纏綿著直涌入雷云滾滾的天幕。

    隨著一聲?鏗然金鳴，腰側(cè)高懸的及微劍震顫嗡鳴著出鞘，澄瑩劍光劃破天際，宛如一道?緋色的匹練般無聲?地懸垂，似是一滴彩墨落入黑白黯淡的繪卷，登時便注入無數(shù)鮮亮色澤與生氣。

    而那把?上古流傳下?的神劍，則似是萬分眷戀般在她掌心懸浮而起，一股蘊著來自遠古時期最為精純浩瀚的驚人壓勢自劍身之上升騰而起，如流水般寸寸覆蓋上那雪亮的劍柄，復(fù)又順著溫蘿輕扣的指尖朝著她身體之上蔓延包裹，溫潤瑩亮的光暈映在她本便白皙俏麗的面容之上，更染上幾分令人驚心動魄的美?感，在劍光之下?宛若發(fā)著光一般耀目得令人移不開視線。

    壓抑凝聚許久的雷劫終于在這一刻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聲?響轟然降下?，與此同時，幾乎不輸于千年前現(xiàn)世的八宮封印陣威力的靈壓席卷而來，頃刻間便卷起周遭飛石塵沙，亂葉飛掠，如岳的壓力以摧枯拉朽之勢朝著地面之上看起來無比渺小，卻堅定仗劍而立的女人毫不留情?地傾壓而下?。

    雷光所過之處，虛空凹陷，空氣痛苦地顫栗著哀鳴，爆鳴聲?過處空氣皆似是凝固了一般顯出一陣怪異的扭曲。

    在這漫天罡風(fēng)之下?，溫蘿緩緩張開雙眼，天邊盤旋的及微劍似有所感地飛掠回她身側(cè)，被她行云流水般抬手扣入掌心，五指輕輕收攏。

    長恨劍屬于公羽若，卻并不屬于藺妤。

    既然要?以藺妤的身份徹底改寫這融合世界之中混亂不堪的劇情?，那么在這最后最為關(guān)鍵的關(guān)頭，她必須要?憑借屬于藺妤的一切，將這天下?的盛名與威勢盡數(shù)收入囊中。

    她將長恨劍重新懸于腰間的動作極為緩慢，在這萬眾矚目的瞬間，甚至似是阻斷了時光的流逝一般，就連指尖每一個角度細微的變換，在旁人眸中都在清晰不過地留下?此生難忘的痕跡。

    傳承印記再?一次若有似無地在額心流轉(zhuǎn)，無端將那平日里看起來如春日桃雨般清麗的容顏襯得染上了幾分心驚動魄的妖冶。

    體內(nèi)繼承的屬于典夏的劍意在靈脈與氣海之中無聲?地運轉(zhuǎn)，溫蘿深吸一口氣，抬眸揮劍。

    及微劍在她腕間流轉(zhuǎn)，勾動漫天風(fēng)沙氣浪，清麗無比的劍光劃破長空，大盛的劍芒有一個瞬間甚至將整個天地映得一片白芒混沌，扶搖直上的劍意毫無懼意地與當(dāng)空壓下?的雷光狠狠相接。

    轟——

    猛烈的氣浪在空間中肆無忌憚地逸散沖撞，修為不夠精深的弟子甚至在這幾乎撼動天地的氣勁之下?站立不穩(wěn)，不自覺向后飛退數(shù)步才勉強以劍支地維持平衡。

    天降異象，一馬當(dāng)先浮空而立的銀甲天兵眸光漸冷。

    若是當(dāng)真讓這個女人渡劫成功，如今已極為嚴(yán)峻的形勢只會更加復(fù)雜。

    不待他回身下?令，身后距他最為相近的幾人便已極為默契地飛身而出，掌心銀槍在大盛的虹光下?泛著冰冷的色澤，在空氣中化作幾道?雪亮的殘影，朝著溫蘿轟殺而去。

    渡劫本便危險萬分，需心靜無塵雜，凝神凈心方可成就無上大道?。

    此刻卻不僅場面混亂危險至極，甚至有旁人以滿腔的惡念與殺意上前打斷，只為取她性命。

    一時間，幾人面色皆變了變。

    柏己一雙入鬢的劍眉輕輕皺起，線條凌厲的薄唇不自覺抿成一條平直的線，并未言明的憂慮盡數(shù)自唇角蔓延沒入他暗紅的眸底，泛起點點沉郁微芒。

    她身負(fù)他千年前親手留下?的蒼冥鄴火，如今于他身側(cè)幾人而言早已算不得什么秘密。

    不過，顯而易見的是，銘淵排遣下?界之人卻并不知曉藺妤與公羽若之間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與門道?。

    他勉強按下?自己下?意識便要?趕往她身邊替她阻擋一切風(fēng)雨的腳步，抬手間揮出一道?勁風(fēng)，沖天而起的魔氣登時便將無止境般前赴后繼襲來的銀甲天兵掀了個人仰馬翻。

    當(dāng)務(wù)之急，是確保在她渡劫成功之后，能夠不再?受旁人阻撓地順利飛升上界。

    這些?礙眼的雜魚，必須要?盡快地替她處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