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jié)
紹珩笑道:“從來不抽,還是這種情況下不能抽?” “特勤局是給政府要員及其家屬做安保的,身上有煙味不禮貌;而且,如果你有煙癮,在不能抽煙的時候,就會影響反應和判斷?!?/br> 虞紹珩一邊聽一邊點頭:“你說你以前是做刑偵的,那為什么后來到特勤局了呢?薪水多???” “多?!备邍扅c頭道:“不過,不是我要來的,是上頭調(diào)我來的,紀律部隊只有服從沒有選擇,你們也一樣吧。” 虞紹珩不置可否地舔了下嘴唇,高國銘見狀,點頭道:“哦,你不一樣,你是想去哪兒都行嗎?” 他話里毫無譏誚嘲諷之意,虞紹珩面上卻有些訕訕,“沒有啊,剛才我們部長就說他不想要我了?!?/br> 高國銘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是心情不好,所以要跟我聊天嗎?” 虞紹珩忍俊不禁地搖頭否認:“沒有沒有!是因為我這邊的事情馬上就了結(jié)了,你很快就不用在我家’執(zhí)勤’了?!?/br> 他說完,既沒再開口,也沒有要上車走人的意思,高國銘也想不出有什么要跟他聊,只好反問道:“那你為什么要到情報部呢?” 虞紹珩捻著手里那支沒點燃的香煙,肅然道:“……我覺得情報部的人比較厲害?!?/br> 話音剛落,便聽高國銘反駁道:“你想的不對,絕對是我們特勤局的人比較厲害?!?/br> 虞紹珩詫異地瞥了他一眼,忍笑道:“你這個人挺有意思的?!?/br> 高國銘蹙了下眉,遲疑道:“你是諷刺我嗎?” “不是,我說真的?!庇萁B珩斂了笑意,一本正經(jīng)地答道。 高國銘仍是皺眉:“別人都覺得我很沒有意思?!?/br> 虞紹珩關(guān)切地追問:“誰???” “別的人?!备邍懘掖俚卮鹆艘痪?。 虞紹珩湊近他笑道:“你女朋友?” “我……沒有女朋友。”高國銘臉色微窘,虞紹珩見他如此,反倒有些欣然:“我?guī)湍憬榻B一個?” “不用了?!备邍懞眍^動了動,掩唇干咳了一聲:“你準備回家還是……” 虞紹珩笑覷著他道:“再聊會兒???” 高國銘正了正臉色,道:“我的職責不包括陪你聊天,你有什么不滿意可以投訴?!?/br> 虞紹珩笑意愈濃:“沒有沒有,我對你特別滿意,回頭我寫封感謝信給你們局里。” 高國銘臉上驟然一紅,赧然道:“不用了,都是份內(nèi)事?!?/br> 紹珩笑吟吟地拉開車門,“要的要的,你還陪我聊天了呢?!?/br> ———————— 騰作春關(guān)在地下二層的羈押室,按葛鳳章的說法,從他被海關(guān)扣留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七八個鐘頭,誰知道有已經(jīng)多少人見過他了,該打的招呼該串的供早就辦完了吧?還叫他來審……“師兄,不好意思啊,我們就不客套了?!庇萁B珩拖了張折椅坐下,示意速記員準備記錄:“你為什么要走?” 騰作春一言不發(fā)地盯著地面,既不看他,也不說話。虞紹珩等了一陣,見他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不言不動,輕輕嘆了口氣,道:“尊夫人和令公子都還在被監(jiān)視,你這樣——不好吧?” 兩人隔著鋼柵對視了一眼,騰作春仍是默然不語,虞紹珩笑著點了點頭:“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要是我,我也不說?!?nbsp;言罷,竟轉(zhuǎn)身便走。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虞紹珩再回來時,手里卻抱了只寬臉大眼的長毛京巴,軟綿綿窩在他懷里,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溜溜打轉(zhuǎn)。那狗甫一挨地,“啊嗚”了兩聲,便扭著身子想要往鋼柵里擠,卻被虞紹珩抬手勒住了繩子。 騰作春見了那狗,臉色驀地一變:“你什么意思?” 虞紹珩徑自把那狗栓在桌腿上,閑閑笑道:“這里只能我問你,輪不到你問我。” 騰作春鄙夷地盯了他一眼,“虞家大少爺也做這種雞鳴狗盜的事?!?/br> 虞紹珩笑道:“這種事我當然不會做,我們軍情部的人,做事總要講規(guī)矩——我是請’專業(yè)’的人去做的。剛才我順便跟他們請教了一下,要是有人開罪了我,怎么樣能出出氣? 他們幫我出了個主意,說以前他們有個兄弟被人欺負得特別慘,于是他們就從那人家里偷了個孩子出來,沒殺也沒打,兩塊錢賣給了一個叫花子頭……你知道,討飯這種事,總要有點可憐相才好跟人要錢,斷手斷腳都不算什么……后來有人帶著那孩子在他家附近討飯,他父親站在街邊看了十多分鐘,沒敢認?!?/br> 那速記員聽著,有些不敢看虞紹珩,騰作春的臉色亦越聽越暗,咬牙道:“禍不及妻兒。” 虞紹珩笑道:“你現(xiàn)在想起這個來了,你叫人殺我的時候,沒想著避一避我太太?” 騰作春沉聲道:“那人不會傷她。” “你嚇著她了。”虞紹珩蹲下來撫著那狗道:“公事歸公事,我現(xiàn)在跟你談私怨。” 騰作春直視了他良久,篤定地搖了搖頭:“這種事你做不出來?!?/br> 虞紹珩微笑著嘆了口氣:“嗯,我做不出來。不過——” 他撩著那京巴的耳朵上的長毛,目光一冷: “你信不信我把這小東西剝了皮,塞到令公子的書包里?” “你?!”騰作春霍然站了起來,身后的折椅“哐當”一聲翻倒在地。 42(三) 虞紹珩自顧自逗弄那狗,邊上的速記員一個字也沒往紙上記,而騰作春的慍怒也只是一瞬間的事。他慢慢踱到監(jiān)室的另一邊,遠遠望著虞紹珩道:“你要是想聽真話,就讓他走?!?/br> 虞紹珩漠然跟速記員點了點頭,那人抱著紙筆急步而出,騰作春輕蔑地一笑:“你還想問什么?” “我比較好奇兩件事,第一、你為什么一定要殺我;第二、一個醫(yī)管局的副局長能給你什么好處,讓你這么費心去開脫他兒子?!?/br> “你怎么不問我,你要找的人是怎么死的?” 虞紹珩攤了攤手:“反正人已經(jīng)死了,跟我非親非故的,我也不是很關(guān)心。你要是想說,待會兒交待在口供里就行了?!?/br> 騰作春一邊把倒地的折椅拎起來方正,一邊閑談似的說道:“是人就會生病,生病就要看大夫,病歷很多時候比日記還私隱——我就是想幫一個將來我有需要的時候,他不能拒絕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