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周茵如慘叫一聲，劍氣在穿透弓弩后，刺入了她的手臂。

    與此同時，玄光拳印追到，打在陸明舒的左肩上。

    第87章

    陸明舒悶哼一聲，后退數(shù)步，嘴角溢出鮮血。

    但她的心情很愉快。

    剛才那一劍，她算準(zhǔn)了方位，刺入周茵如的手臂關(guān)竅，并且玄力凝絲，直透而入！

    不曾凝元的關(guān)竅，沒有真元保護(hù)，十分脆弱，被她玄力凝成的刀刃狠狠掃蕩過，幾乎粉碎。

    周茵如這條手臂算是廢了，就算用靈藥救回來，也拿不了劍——也許有靈丹妙藥可以重鑄關(guān)竅，可那種寶貝，堪稱價值連城，周茵如她值得嗎？

    “我的手，我的手！”周茵如抱著手臂慘呼。

    她的傷看起來不重，不過臂上多了個血窟窿，傷口不超過半寸。這種傷，在武者看來跟破皮沒有兩樣，但周茵如卻控制不住哭出聲來。

    瑞香滿臉驚疑：“小姐！”她覺得傷不重，可周茵如的表現(xiàn)實(shí)在是太夸張了，眼淚鼻涕都下來了。

    她哪里知道，周茵如此時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她真正傷的并非皮rou，而是關(guān)竅。劍氣被灌進(jìn)經(jīng)脈，將關(guān)竅碾得粉碎，好像血rou被生生撕扯一般，痛不欲生。

    “藥！藥！快點(diǎn)啊！你這個廢物！”

    被周茵如一頓痛罵，瑞香急忙掏出藥丸，往她嘴里塞。

    周茵如吃了藥，緩了好一會兒，疼痛才減輕了。她看向陸明舒，眼中恨意滿滿：“殺，殺了她！”

    “二小姐？”黑衣隨從有些遲疑。

    “怎么，我的命令不管用了？”周茵如神情扭曲，“是不是我jiejie過來說才有用啊？你要是不聽就給我滾！”

    黑衣隨從想了想，踏步上前。

    他猶豫，并不僅僅因?yàn)橹芤鹑绲拿畈焕碇牵且驗(yàn)?，眼下局面對己方不太有利?/br>
    剛才那一擊，他是傷到了陸明舒，但之前，他也被陸明舒?zhèn)搅?。雙方都是有傷在身。周茵如看這樣子，算是半廢了，而瑞香的實(shí)力，只是聊勝于無。

    之前三對一，己方穩(wěn)勝，眼下己方實(shí)力大損，對方卻只是小損，實(shí)力的天平，已經(jīng)被拉近了。

    但，周茵如的命令他不能不聽。

    黑衣隨從掌心玄光聚起，起先是最尋常的淺金色，隨著玄力越來越濃，波動越來越劇烈，顏色逐漸加深。最后，竟然轉(zhuǎn)化成黑色！

    黑衣隨從暴喝一聲，黑色玄光隨著拳印打出，直擊而去。

    經(jīng)過剛才那一擊，他不敢再小看陸明舒。從劍術(shù)到心智，這姑娘都不像個剛剛?cè)诤暇车暮筮M(jìn)弟子，就算經(jīng)年老手，也不過這個水準(zhǔn)了。是以這一拳，傾盡全力，毫無保留！

    黑色拳印如山岳般壓來，陸明舒一挽長劍，迎了上去，竟是要與他比拼玄力的樣子。

    黑衣隨從暗喜，要與他比拼玄力？真這樣就太好了！他進(jìn)入融合境已有六七年，玄力基礎(chǔ)，豈是初入融合的新人可比？何況他的玄力本就比常人特殊……

    等等，不對！

    陸明舒對他微微一笑，長劍挽出的玄光，忽地四散，卻不是光罩破碎，而是劍光分化，劍芒如網(wǎng)，直刺而來。

    “轟——”玄光相交，山石崩裂，揚(yáng)起粉塵無數(shù)。

    等到粉塵散去，卻見陸明舒跌靠在樹上，臉色蒼白，口溢鮮血。

    “哈哈哈！”周茵如見她慘狀，痛快地笑出聲，“小賤種，看你死不死！”

    “小姐！”瑞香卻面帶驚懼，看著身側(cè)不遠(yuǎn)處。

    黑衣隨從呆站在那里，好像什么事也沒有，卻有鮮血迅速將他所站之地染紅。

    仔細(xì)一看，十幾道傷口遍及全身，汩汩冒著鮮血。

    他低下頭，在自己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軟軟倒下。

    “咳！”陸明舒咳出一口血來，卻臉上帶笑。

    她有項宗師秘傳劍法，本身卻剛進(jìn)融合境，傻了才會跟人硬拼玄力！

    “還想要我的命嗎？”她挑釁地看著周茵如，“來??！”

    周茵如渾身顫抖，一半是氣的，一半是痛的。這么一會兒時間，她的手臂已經(jīng)完全不聽使喚了，偏偏這口氣還出不了。

    “瑞香！”她喊道，“給我弄死她！”

    “小姐……”瑞香心驚膽戰(zhàn)。她的根骨，比周茵如強(qiáng)不了多少，這個融合境，相當(dāng)于賞賜。連周家特意弄來保護(hù)周茵如的高手都被陸明舒廢了，她……

    周茵如陰森森的聲音傳來：“她要不死，那就你死！”

    瑞香一咬牙，揮劍上前。

    陸明舒抹去嘴角血跡，迎上前。

    兩人劍招一對，瑞香松了口氣。還好，經(jīng)過剛才的比斗，她的玄力已經(jīng)不足，單憑劍招，自己還能應(yīng)付。

    打著打著，感覺卻不對了。

    她一劍遞出，對方的劍已經(jīng)在去路上，就好像一開始就在那里等她自己撞上去。再變招，又是先一步被擋。一而再，再而三……根本不是巧合！

    瑞香越打越恐懼，想要收招，卻發(fā)現(xiàn)根本由不得自己。

    陸明舒的劍勢，不但自身連綿不斷，甚至將她一并卷入。她想反擊，她想抽身，可是根本做不到！本是雙人之戰(zhàn)，卻成了一人的天地。她是一只牽線的傀儡，線提在對方手中，想收便收，想放就放。

    偏偏周茵如根本看不出來，還在喝令：“軟綿綿的干什么？我叫你弄死她，聽到?jīng)]有！”

    瑞香不免生出一絲怨懟。小姐難道看不出來，自己早就做不了主了嗎？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陸明舒的聲音傳來。

    瑞香猛地抬頭。兩人雙劍相抵，近在咫尺的距離，陸明舒的臉清楚地倒映在她的瞳孔里，讓她恍惚想起，八年前的那天。

    陸清儀。她記起了那個名字。

    她們母女，有著極相似的五官，那是東越女子特有的清麗婉約，只是一個柔弱如柳，一個清寒似月。

    “你們說我娘自取其辱，說我阿爺趁人之危，是也不是？”

    寒意森森的聲音，把瑞香拉回了現(xiàn)實(shí)。

    當(dāng)年那個她們連瞟一眼都懶的鄉(xiāng)下小丫頭，已經(jīng)長大了。這張與陸清儀極其相似的臉龐上，并沒有她母親的柔弱，而是一片凜冽。

    對方劍身一轉(zhuǎn)，她不由自主地轉(zhuǎn)了一圈，隨即后背一疼，一道劍氣擊在上面。

    “我娘一個村婦，高攀不上你們？”

    又是一道劍氣，打在她的膝蓋上，瑞香“撲通”跪下。

    眼前的少女，居高臨下，輕蔑地看著她：“就憑你們，也配？”

    第88章

    瑞香伏在地面，頭發(fā)散亂。

    她已經(jīng)沒有任何斗志了，實(shí)力相差太大，根本毫無勝算。

    到現(xiàn)在，她還是沒想明白，怎么事情就變成這樣了呢？當(dāng)年隨小姐去東越，只是出門玩了一趟而已。跟在小姐身邊這些年，她見慣了對她們畢恭畢敬的達(dá)官顯貴，只是一個破敗小鎮(zhèn)的小地主，真沒放在心上。

    可誰能想到，那一趟差事，竟會引來今日之辱？

    她偏過頭，卻見周茵如瞪大眼睛，似乎還不能接受現(xiàn)實(shí)。

    陸明舒丟開瑞香，向她走過去。

    “你干什么，別過來！”周茵如一怔回神，叫了起來。

    黑衣隨從已經(jīng)失去了戰(zhàn)斗力，瑞香被完全打趴下，而自己，受傷的手臂根本提不起來。周茵如感到恐慌，不是三對一穩(wěn)勝嗎？怎么會變成這樣？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陸明舒走一步，周茵如就退一步，直到后背抵上一棵樹。

    “怕嗎？”看著眼前的周茵如，陸明舒嘴角含笑，“當(dāng)年你誣陷我娘的時候，我也很怕?！?/br>
    周茵如呼吸沉重，汗水從額頭滾下。被陸明舒提醒著，她想起了那個女人，沖口而出：“那是她活該！好端端在你們那破鎮(zhèn)子上過活不行嗎？非要找到九瑤宮來！”

    陸明舒的眼神冷下，輕聲道：“我果然不應(yīng)該指望你有什么人性，在你眼里，弱者就該被你欺負(fù)，還不能反抗，是嗎？”

    她的聲調(diào)明明不高，可周茵如聽著，卻莫名生出恐懼，到底不敢回嘴了。

    “可是，現(xiàn)在你是弱者了?！标懨魇婢`出微笑，“是不是也該好好躺著別反抗？”

    周茵如想后退，卻退無可退，在她氣勢的壓迫下，抖著嘴唇問：“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jiejie……還有我姐夫，不會放過你的！”

    “呵……”陸明舒失笑，越笑越大聲，笑完了，憐憫地看著她，“周茵如，你這輩子活得真可悲，到頭來能抬出來的，居然是自己的姐夫。說起來，我挺奇怪的，我勝了付明堂，你jiejie還沒怎么樣呢，你倒先跳出來了。我說，你這么上竄下跳的，是不是把自己當(dāng)成掌門夫人了？聽說周家喜歡用女兒聯(lián)姻，可惜幾次三番，你們周家看上的人，都看不上你。你是不是很羨慕你jiejie？雖然我爹娶過妻生過女，可也算一表人才文武雙全了，如今還是掌門。你怎么就沒遇上這么個人呢？”

    看到周茵如瞳孔一縮，摳緊身后的樹皮，陸明舒愕然之后，又笑了：“我猜對了？哈，難道周家就沒給你找個靠譜的聯(lián)姻對象？就我爹那種貨色，堂堂周二小姐居然還眼紅？”

    “你、你居然這么說你爹？”

    陸明舒輕蔑道：“不然呢？你覺得我應(yīng)該怎么說我爹？說我多仰慕他，多崇拜他，期待他能回頭看我一眼？你想多了吧？見利忘義，恩將仇報，這種小人，也只有你們周家把他當(dāng)個寶了?！彼较朐胶眯Γ拔腋阏f這個做什么？在周二小姐眼里，想必道德人品就是個屁，能仗勢欺人就行。好啊，現(xiàn)在換你被欺負(fù)欺負(fù)吧！”

    她又上前一步。

    “你干什么？”周茵如尖叫。

    “別叫得好像我要強(qiáng)。暴你似的，別說我不是男的，就算我是，你這一把年紀(jì)的，也下不了口??！”陸明舒傾身上前，“我只是想叫你也嘗嘗，被欺負(fù)不得還手的滋味！”

    話音落，直接一掌揮了過去。

    周茵如想還手，可她那只完好的手剛一抬起來，就被陸明舒抬劍架住了，剛剛凝出的玄光，一擊四散。

    “啪！”一掌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打在她臉上。

    “我不會放過……”

    “啪！”又是一掌。

    “這兩掌，是為我娘和阿爺所受的侮辱打的?！标懨魇娉谅暤馈?/br>
    周茵如兩邊臉頰迅速浮起清晰的五指掌印，恨聲道：“你等著，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呵！”陸明舒一聲冷笑，按在她尚可活動的那只手上，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折。

    “咔嚓！”清脆的裂骨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