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御藥署的官員倒不生氣,對二人道:“兩位可以互相品嘗,如有不服,現(xiàn)場驗證。” 鄧公子氣呼呼地端起秦藥師那碗湯藥,懷著挑刺的心理,灌了一大口。 才一入口,他臉色就變了,隨后又喝了一口自己的,竟是一言不發(fā),扭頭就走! “啊,他怎么走了?” “廢話!輸了拉不下臉?。 ?/br> “厲害!厲害!連臨江鄧氏都甘拜下風(fēng)?!?/br> 看得過癮的觀眾,拿銀兩或其他東西,紛紛往擂臺擲去。轉(zhuǎn)眼,秦藥師就收獲了一筆賞銀。 秦藥師拱拱手,仍是一臉肅然地站在一邊。 那群年輕人里,齊師兄嘆了口氣:“我們走吧?!?/br> “師兄!”有人不服,“我就不信一個藥鋪的藥師這么厲害!現(xiàn)在走,豈不是認(rèn)輸?” “是啊是啊?!逼咦彀松?,“誰知道那藥里有什么玄機(jī)?沒比過怎么能認(rèn)輸?” “比不過的?!饼R師兄很冷靜,“我之前就奇怪,這個秦藥師怎么一副病得要死要活的樣子,剛才忽然想通了?!?/br> “咦?他不就是瘦點嗎?這有什么奇怪的?” 齊師兄笑道:“叫你們平日不好好學(xué)!他哪里只是瘦?膚色、牙齒、指甲,都有異色。他這是中毒!” “中毒?”驚呼,“那我們更不應(yīng)該退??!” “不。他這不是普通的中毒,而是以自身為爐,煉了一爐藥,把自己煉成個藥人。人體轉(zhuǎn)化百物,是最好的藥引子,通過他的手,熬制出來的藥,不但比別人多一分藥效,還更溫和。難怪這升仙堂打出這樣的旗號,是想踩著八方來客一舉成名??!” 師弟們都聽傻了,藥人?有這種東西? “齊師兄,那豈不是無解了?” “目前看來,是的。” 一群年輕人垂頭喪氣。他們看不慣藥鋪的囂張,跑過來想砸招牌,現(xiàn)在招牌沒砸成,反倒自己被嚇跑了。 “走吧走吧,多留無益。”齊師兄在心中默默地想,要砸招牌,不是不成,那要修為更高的前輩,拿出更珍稀的靈寶才行。或許可以憑借著珍稀二字,將升仙堂壓下來。可修為更高的前輩,哪里看得上這種意氣之爭? “等等!”齊師兄抬手阻止。 卻見人群中,站起來一個少女??茨昙o(jì),只有十五六歲,眉目清麗。 “居然還有人敢挑戰(zhàn)?”師弟們站住了,驚訝地看著她。 “咦,是個小姑娘呢!” “嘖嘖,我們都不敢上臺,她居然敢,真是不知死活。” “是?。〉认驴蓜e哭鼻子?!?/br> 齊師兄道:“別瞎說,先看看?!?/br> “齊師兄,這小姑娘一看就不行啊,有什么好看的?!?/br> “哎,師弟,你這話不對?。”仍嚥缓每?,人就挺好看的呀!” 一群年輕人嘻嘻哈哈地開著玩笑。 齊師兄橫了他們一眼:“別胡言亂語?,F(xiàn)在還敢上臺,我看這姑娘,有兩把刷子?!?/br> “齊師兄都說了,那我們就看看?!?/br> 主持看到上來的少女,拱手問:“不知姑娘怎么稱呼?” “小姓陸?!眱H三個字,沒有報來歷的意思。 主持笑笑:“陸姑娘,不知您想怎么比?” 這位陸姑娘看著秦藥師,雪意清寒的臉上,綻出淡淡的笑:“辨藥?!?/br> 第116章 天運(yùn)城的驛館,就在九龍臺之側(cè)。 接風(fēng)宴后,安同塵帶著一身酒意歸來。他沒有回屋休息,而是踱步上了東北角的涼亭,靜靜地望著月色下的九龍飛天出神。 大街上的喧鬧,離得有些遠(yuǎn)了,越發(fā)顯得此地幽靜。 繁華富麗的天運(yùn)城,對那些初次遠(yuǎn)行的小弟子,有著無比的吸引力。不用參加應(yīng)酬的他們,成群結(jié)隊,在街上閑逛著。 而中州的百姓,也樂于對外鄉(xiāng)客展示他們的富足。 獨坐了一會兒,忽有一道聲音響起:“長夜賞月,安長老好興致。” 安同塵轉(zhuǎn)過頭,卻見月色下,一個道人快步而來,轉(zhuǎn)眼就到面前。 這道人看著與安同塵年紀(jì)相當(dāng),臉龐帶笑,一身七星道袍,瀟灑中帶著幾分飛揚(yáng)。 “是你啊!”安同塵沒有起身回禮的意思,只淡淡說了一句。 “就是我??!半夜來看你,是不是很感動?”道人笑瞇瞇地瞅著他,“九瑤山真是水土養(yǎng)人,近十年不見,安公子不但不見老,還更年輕了?!?/br> 安同塵哼了一聲,面色冷峻:“曹祿存,你來不是跟我說廢話的吧?” “確實不是?!边@位曹道人不知從哪里摸出兩瓶酒,拋給他一瓶,“有件事,你應(yīng)該會感興趣?!?/br> 安同塵拔出瓶塞,聞到那沁人的酒香:“青梅酒?看來這件事很值錢?!?/br> 曹道人哈哈一笑:“我就不能看在老友份上,幫你一把嗎?” “哼,你覺得我會信?” 話是這么說,兩人酒瓶一碰,相對而飲。 曹道人往亭柱上一靠,以一種隨意的語氣說道:“昨天你們一來,殷虹就往夏侯府送了一張禮單?!?/br> 安同塵并無驚訝之色:“然后呢?” “然后,那位夏侯令使,今天請她到百味樓一聚。” 安同塵點點頭,飲了口酒。 “你不好奇她想做什么?”曹道人笑問。 安同塵在腰間摸了摸,扔過去一塊佩飾。 曹道人接過,瞇眼看看:“嘖嘖嘖,化物境珍獸的骨佩,也只有你們九瑤宮能隨便扔了?!?/br> 安同塵作勢要拿回:“我也只有這一塊,你不要就還來!” 曹道人飛快地把骨佩往懷里一塞,呵呵笑道:“進(jìn)了我的手,還想拿回去?那就枉費(fèi)了我叫祿存星君!” 安同塵冷笑:“你到底是祿存還是貔貅???” 拿到骨佩的曹道人心情大好,不與他爭辯,抹了抹嘴邊的酒水:“謝廉貞,你見過吧?” 安同塵點點頭:“九年前,他來過九瑤宮。” “他的身世,你可知道?” 安同塵淡淡道:“聽說他是上代廉貞星君的徒孫,本該繼位的那個出了意外,便由他隔代繼承。因此,七星君中,他的輩分最小?!?/br> 曹道人嘲諷一笑:“我們七真觀,哪里就沒落成這樣了?燕師叔雖然弟子不多,可從第五宗撿出個像樣的繼承廉貞星君之位,不是什么難事。那小子,繼位時堪堪十二,還廢了雙腿,你相信他背后無人?” 安同塵卻不接話。這是七真觀的秘事,他只是個外人。 曹道人也不需要他接話,繼續(xù)道:“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他背后有一個誰都無法撼動的靠山?只要那位執(zhí)政一天,就沒人能把他從廉貞星君這個位置上趕下來!” 安同塵從他的話里聽出了什么,心中一動:“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天底下最親近的關(guān)系!”曹道人嘿了一聲,“哪怕是中州王,都比不上?!?/br> 比夫妻更親近的關(guān)系,這世間大概只有一種。安同塵乍然聽到這驚世秘聞,眉毛不由一聳。 “就算兒子廢了雙腿,無法習(xí)武,她還是生生用秘藥堆出他的修為!這還不夠,七真觀宗主之位,也要替他奪來!” 安同塵輕輕問:“這與我們何干?” “怎么無干?”曹道人笑道,“我是個出家人,他可沒有出家?!?/br> 安同塵心中略一回轉(zhuǎn),明白了他的意思,試探地問:“對象是誰?” 曹道人橫了他一眼:“我可沒那個本事,知道夏侯令使跟別人說了什么話,這應(yīng)該問你自己?!?/br> 安同塵想了一會兒:“殷虹是周家的人,周家……周妙如的女兒,已經(jīng)十五了??伤脑挘峙氯氩涣讼暮盍钍沟难邸?/br>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曹道人瞥到他乍變的臉色,笑了:“這是一樁好買賣,對吧?” 想到出門前劉極真的托付,安同塵臉上透出寒意:“她敢!” “為何不敢?”曹道人說話已經(jīng)帶了幾分醺然醉意,“若是成了,你們又怎能說不?” 似乎感覺到安同塵心中的怒意,曹道人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用這么著急,最近找夏侯令使的人多著。就沖那位的權(quán)勢,那個位置吃香著呢!” …… 升仙堂的擂臺上,主持面色古怪:“姑娘的意思是說,一人拿出一份藥,令對方復(fù)制出來?” “不錯。”陸明舒頷首,“如此,既能辨藥,又考驗了制藥之能,兩相便宜。” 這個比試法子,卻是從未見過的,主持不由看向角落,升仙堂的東家就坐在那里。 “這法子好啊!”那群天海閣弟子,湊在一起小聲說話,“我相信這姑娘有點本事了?!?/br> “是啊,沒點本事,提不出這法子?!?/br> “可她的年紀(jì)擺著,能勝得過秦藥師?不說經(jīng)驗,光是藥人的特性,她也勝不過??!” “先看著吧?!边€是齊師兄最鎮(zhèn)定,“她敢提,定有真本事?!?/br> 那頭,主持見東家點頭,又得到藥師同意,便道:“好,那就這么著了。先給兩位一些時間,想一想,拿什么藥——有一點要注意,不可過于名貴,若是缺少原料,那就無法復(fù)制了?!?/br> 秦藥師招來一名伙計,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而陸明舒,直接拿出一只瓷瓶,交給主持。 不多時,秦藥師那邊的藥也拿到了,通過主持,兩人進(jìn)行了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