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節(jié)
她的語氣很平靜,鳳瑛卻半點不敢造次。 “弟子無能……” “你確實是無能!”耶歡沉聲道,“她分明早就提防你了?!?/br> 鳳瑛愕然:“師父,你是說……” “這小輩有意思。”耶歡接過小弟子遞來的茶杯,嘴邊泛起意義不明的笑,“她倒不是對你有敵意,而是早就明白,我們另有目的?!?/br> 鳳瑛默然。這一點陸明舒已經(jīng)明確地跟她說過了。 “她和荀子寧怎么動手的,你也不清楚?” “是?!兵P瑛低聲說。其實這事兒,等于一進三陽石,就分道揚鑣了,她根本什么都沒來得及做。 耶歡輕輕叩了叩,沉吟片刻,吩咐:“多盯一盯荀子寧?!?/br> 鳳瑛詫異:“師父,您這是懷疑他們打起來的原因?” 耶歡道:“這陸明舒,像是沖動的人嗎?” 鳳瑛搖頭。明知道她們別有用心,還一句話不漏,怎么可能沖動。 “這就是了。說別人打起來一時收不住手,我信,可她的話,我就不信了?!?/br> “師父,那她為什么呢?這對她有什么好處?”鳳瑛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她是為了去無衰高人身邊,大可以一開始就提出要求。 “其一,她是不得已?!币畾g淡淡道,“問題出在荀子寧身上,而不是出在她自己身上,所以我讓你去盯荀子寧?!?/br> 鳳瑛怔了怔,點了下頭:“師父說的是。” “其二,三陽石里發(fā)生了我們不知道的事情,那樣的話,還是跟荀子寧有關(guān)。” 總而言之,荀子寧是個關(guān)鍵人物。 “可荀子寧被關(guān)了禁閉,十年不得外出,我們盯也盯不出結(jié)果吧?” 耶歡搖搖頭,語氣有點發(fā)沉:“如果荀子寧真的是關(guān)鍵,恐怕他關(guān)不到十年禁閉?!?/br> …… 小院內(nèi),陸明舒等了很久。 一直等到傍晚,小童才來說:“尊上請姑娘過去?!?/br> 陸明舒松了口氣。 能見到無衰高人,那這計劃就成了一半。 小童帶著她進了對面那間屋,穿堂過室,竟然又走了很久。直到眼前突然開闊,顯露出山水來。 山水之間,坐落著又一間小院,占地不大,臨水照花,極為雅致。 一個身穿麻衣的秀士,坐在庭院間,擺弄著一面奇怪棋盤,專心致志。 小童將她帶到,連通報都沒有,只對著這秀士躬了躬身,便退下了。 陸明舒沒得到示意,也不好隨意亂動,便那樣坐著。 夕陽逐漸落下,最后一抹余暉,投射在棋盤上。 麻衣秀士終于吐出一口氣,將手中棋子一拋,棋盤上散落的棋子紛紛歸位,變回殘局。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看向靜立的陸明舒:“便是你要見我?” 陸明舒低身行禮:“晚輩陸明舒,見過廣靈尊上?!?/br> 這位稱號廣靈居士的無衰高人輕輕一揮袖,她要下拜的動作便停住了。 “你不是周流宗弟子,不必行此大禮?!?/br> 陸明舒默了默,站直了身軀:“是。” “你的事我聽說了。”廣靈居士道,“這是打算用手中牌符,抵消了此事嗎?” 陸明舒道:“弟子深知,這牌符的人情怕是沒有這么大?!?/br> 廣靈居士輕輕一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三陽石關(guān)鍵著周流宗一派運道,鬧得這么大,哪能因為一個小小的人情,就這么抹過去。 “所以,弟子愿以十年為期,為尊上做事。” 廣靈居士抬了抬眉:“想為我做事的人多了,哪怕洞虛也不稀奇,你這條件,不是讓利,而是獲利。” 陸明舒卻指了指他這棋盤:“若是弟子能解開此局呢?” “哦?”這下廣靈居士真的有點好奇了,他一推棋盤,“那你來試試。” “是。” 陸明舒舉步走到棋盤間,盯著棋盤看了許久,都沒有落子。 廣靈居士也不催她,就這樣云淡風(fēng)清地喝著自己的茶,還動手燒了壺水。 等第二遍茶喝過,陸明舒開始落子了。她落子很快,一顆接一顆,幾乎不用思考的樣子。 棋盤逐漸被填滿,原本隨意一掃的廣靈居士,神情漸漸凝重,盯著棋盤不動了。 最后一顆棋子落下,陸明舒抱拳低身:“此局已破,請尊上驗看?!?/br> 廣靈居士剛才一直盯著,哪里還需要驗看。此時抬頭看她,目光里有幾分說不清的意味。 “沒想到,你在數(shù)術(shù)上有如此天分?!?/br> 陸明舒仍然平平淡淡地回答:“不敢,只是比常人擅長一些?!?/br> 第630章 喝完了已經(jīng)冷掉的茶水,廣靈居士道:“也罷,既然你證明了自己的價值,我便護你一回。牌符拿來。” 陸明舒雙手奉上。 牌符一閃,消失在她手中,不等廣靈居士發(fā)話,又一個童子出現(xiàn)了。 “尊上,有何吩咐?” 廣靈居士指了指:“帶她去安頓?!?/br> 童子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點了點頭:“是?!?/br> 得到確切的答案,陸明舒終于放下心中大石。 很好,目標(biāo)初步達成了。 在三陽石內(nèi),荀子寧告訴她,廣靈居士已清修多年,平日以研究數(shù)術(shù)打發(fā)時間。如果她能表現(xiàn)出自己的數(shù)術(shù)天分,就能留在廣靈居士的身邊。 這一步她走對了,荀子寧沒有坑她。 廣靈居士身邊的童子,好像個個都這么安靜。默不作聲地帶著她一路走過九曲橋,進了湖邊一座小院,然后交待給此間的侍女,自己便離開了。 陸明舒住進這間小院,就這么成了廣靈居士的“客人”。 當(dāng)天晚上,她進入天輪。 荀子寧已經(jīng)在約定的地方等著她了。 “混進去了?”他問。 陸明舒點點頭。 荀子寧露出微笑,他就知道,手里有天輪的人,數(shù)術(shù)不可能差,一定能打動廣靈尊上。 陸明舒盯著他看了兩眼,說道:“荀公子,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什么事,說?!避髯訉幮那楹芎谩?/br> “你沒事的時候,還是不要笑比較好。你一笑起來,我就覺得不懷好意,會忍不住對你產(chǎn)生懷疑的。” “……”荀子寧頗感郁悶,“我笑起來很丑嗎?” “不丑,就是太像壞人了?!标懨魇嬲J(rèn)真地說。 荀子寧無話可說,只好指了指路邊攤:“去那邊坐坐?” 兩人要了壺茶水,撿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來。 “到底是誰強迫你的,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陸明舒道。 荀子寧搖頭:“不行。” “為什么?” “我怕你露了形跡?!?/br> 陸明舒冷笑:“你要是不相信我,又何必與我合作?” 荀子寧答道:“這與信不信無關(guān),而是我不能輕易冒這個險?!?/br> “那我呢?”陸明舒咄咄逼視著他,“我們素昧平生,三陽石內(nèi)第一次相見,我信了你,難道不是賭上自己的命?既然我付出了信任,為什么不能要求你給予同等的待遇?” 荀子寧仍然搖頭:“還不是時候?!?/br> “若是這樣,我與你的合作,很難繼續(xù)下去?!标懨魇胬淅涞?,“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我做不到?!?/br> 荀子寧嘆了口氣:“放心,也不急在一時。我被關(guān)禁閉十年,你也要留在廣靈尊上身邊,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磨合。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到時候你可以選擇做不做。” 陸明舒道:“你這難道不是逼我上了賊船,不得不配合你嗎?” “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避髯訉幉⒉煌丝s,“真的一拍兩散,你不過一個人,可以借著天輪遠遁,我呢?家族、親友,沒一樣能夠拋棄。此事對我來說,風(fēng)險更大?!?/br> “這是你的事?!?/br> 雙方互不退讓,最后荀子寧只得道:“好吧,我先告訴你大概的計劃,這你總放心了吧?” 他讓了一步,陸明舒緩和了面色:“你先說?!?/br> “想要完全解決危機,除非那人打落塵埃,不得翻身。目前而言,有一個機會。每隔數(shù)年,九州各大派之間,會有一次會晤,以瓜分中源海的資源。這個時候,各派都是傾力而出,我說的那個人,必然也會出戰(zhàn)。到那個時候……” 荀子寧詳細說了一遍:“所以,你要在這十年內(nèi),獲得廣靈尊上的信任。到時候,才能參與進來?!?/br> 陸明舒仔細想了想:“你說的這個難度太高了。我便是有點數(shù)術(shù)天分,對廣靈尊上來說,只不過是打發(fā)時間而已,怎么可能當(dāng)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