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節(jié)
“行了,時候不早,你趕緊回吧!”陸明舒轉(zhuǎn)頭對魏靜說,“別在這里耽擱了。” “是!”魏靜向謝星沉揮了揮手,“走啦!謝師叔,再會!” 說著,攬過陸明舒的手,一邊說話一邊走遠(yuǎn)了。 魏靜說玄盟的事找她沒錯,還真不是虛的,很快就給她安排妥了。 在陸明舒安置的時候,她也沒走,就在旁邊將古夏近年來發(fā)生的事簡略地說了一遍。 像她這樣長久沒有回來的,定然有很多事情不知道。魏靜很是機(jī)靈,別的事只大概說一遍,重點(diǎn)放在九瑤宮上面。 “自從玄盟成立,各大派逐漸融合,現(xiàn)在很少有門戶之見了?!蔽红o說,“大家修煉的功法都一樣,只要有貢獻(xiàn)就可以換取,也犯不著有偏見。九瑤宮的話,現(xiàn)在有很多弟子在中州,反倒本宗人數(shù)不多,主要職責(zé)還是看守瑤西山林?!?/br> 陸明舒明白她的意思了。這是說,九瑤宮已經(jīng)有意識地融入玄盟。這個舉動,當(dāng)然讓玄盟很高興。都已經(jīng)成立了聯(lián)盟,如果還只顧門派,這玄盟早晚撐不下去。 “我看幾位宗師的意思,極有可能將玄盟遷到太辰山,到那個時候,就無所謂七真觀還是九瑤宮了?!?/br> 陸明舒頓了頓:“這個消息確切嗎?” 魏靜豎起手指:“阿姨可不要跟外人說,這是我往常偷聽宗師談話,自己總結(jié)的?!?/br> 陸明舒懂了:“也就是說,現(xiàn)在只是宗師有這個意向?” “嗯,不過是早晚的事?!蔽红o毫不在意,“照我說,這樣最好。沒有駐地,總不像門派的樣子。雖然我們現(xiàn)在漸漸趕上九州修者,可宗師數(shù)量一時半會兒提不上去,這差距就大了。各派必須融合,這點(diǎn)不用懷疑?!?/br> 陸明舒點(diǎn)點(diǎn)頭。加上她和謝星沉,古夏也才七位宗師,這個數(shù)量,放在九州完全不夠瞧。別說周流宗有三十多個洞虛,就算玄陽派,也有十來位。 “這么一來,七真觀首先就要抹掉了?!?/br> 太辰山是七真觀的駐地,若是將駐地遷往太辰山,七真觀勢必得讓出來,犧牲有點(diǎn)大。 陸明舒很是佩服那位月清真人,這樣的決斷,不是誰都能做得出的。 “怕什么?”魏靜笑道,“七真觀的功法還在,就斷不了傳承。何況,玄盟肯定不會選現(xiàn)在的主觀入駐,而是重建山門。這么一來,七真觀也保留了一支分脈,挺好的。” 這種事陸明舒并不擅長,也就不發(fā)表意見了。她問及:“我?guī)煾浮?/br> 魏靜馬上道:“您說的是劉極真劉前輩吧?他已經(jīng)化物啦!現(xiàn)下好得很,不用擔(dān)心?!?/br> 陸明舒點(diǎn)點(diǎn)頭,終于放了心:“這便好?!?/br> “還有你爹娘呢?怎么你都沒說他們的消息?” 魏靜撇撇嘴:“我爹娘有什么好說的?” 這態(tài)度,讓她詫異了,不料魏靜緊接著道:“他們兩個,一把年紀(jì)了還天天膩在一起,看了心煩!” 陸明舒失笑。 “這么說,你還沒有成家了?” “成什么家?”魏靜懶洋洋地說,“瞧我爹娘那樣,膩歪死了,我才不想過那種日子。” “……”懂了。這姑娘,八成是被催婚催的。 魏靜跟她吐槽:“陸阿姨,你是不知道,我娘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爽快人吧?可她現(xiàn)在……我一個人挺好的,干嘛非要我成婚呢?真當(dāng)誰都跟他們一樣,喜歡膩歪在一起???我又不是有毛病,就是不喜歡這么過,有什么錯?您評評理,我有錯嗎?” 第754章 第二日,便有九瑤宮同門前來拜見。 看到眼前的男子,陸明舒一怔。 “明堂?” 來人正是付明堂,他外表年紀(jì)長了一些,看起來三十出頭的樣子,神態(tài)很自然,已經(jīng)沒有當(dāng)初的郁郁寡歡了。 付明堂張了張嘴,最終低身行禮:“陸師姐?!?/br> 他沒有選擇叫jiejie,因?yàn)樗恢雷约菏遣皇怯匈Y格叫jiejie。 陸明舒無聲嘆了口氣。 有上一代的仇怨在,就算往事已遠(yuǎn),到底不能像尋常姐弟那樣。 她可以不把血債算到下一代的身上,但做不到無視。付明堂不敢叫jiejie,她也不想認(rèn)弟弟。 “坐吧。” 陸明舒心念一動,通知付明溪。 付明溪就安頓在她附近,付明堂把九瑤宮的事情大略匯報了一遍,那邊她就進(jìn)了門。 “明堂!” 付明堂聽得聲音,看到跨進(jìn)門來的付明溪,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雙手顫抖起來,上前兩步,難以置信地看著付明溪:“你……jiejie?你怎么……” 他以為付明溪已經(jīng)死了!當(dāng)年付尚清逃出九瑤宮,劉極真再派人去找,付明溪就失蹤了。這么多年了,一點(diǎn)音訊也沒有,他早就死了心??墒乾F(xiàn)在,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不是付明溪又是誰? “明堂!”付明溪撲到他身上,眼淚就涌了出來。 她的真身還是血尸,流出來的眼淚帶著點(diǎn)點(diǎn)血色,把付明堂嚇了個夠嗆。 “jiejie!你怎么了?你先別哭,這是怎么回事?”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陸明舒。 陸明舒嘆了口氣,伸手一指,收回付明溪身上的變形傀儡。 一具肢體扭曲的血尸出現(xiàn)在他面前。 付明堂心潮起伏,劇烈動蕩,盯著她動不敢眨眼。 付明溪卻捂住了臉:“別看!我這樣子很嚇人……” 陸明舒將變形傀儡套回去,她仍舊變作舊時模樣。 付明堂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柔聲安慰:“jiejie,你先別哭,你這是怎么了?是付尚清害的你嗎?要怎么才能讓你恢復(fù)正常?你放心,既然回來了,我不會不管你的,不管多大的代價,都會幫你恢復(fù)……” 付明溪又是感動,又是傷心。陸明舒說過,他們一家,就付明堂還像個正常人,現(xiàn)在想想,她說的一定沒錯。 一個喪心病狂的爹,一個醉心權(quán)勢的娘,再加上無知狠毒的她,只有明堂,仍然保持著干凈的內(nèi)心。 “明堂,你放心,我已經(jīng)沒事了?!彼聪蜿懨魇?,“是……陸師姐救了我,我現(xiàn)在樣子很慘,但至少不用受制于人了。她說,還會幫我轉(zhuǎn)世,到時候我就能當(dāng)個正常人?!?/br> 付明堂轉(zhuǎn)過身,誠心誠意向陸明舒道謝:“陸師姐,此恩此情,我銘記于心?!?/br> 陸明舒嘆了口氣:“這些話再說吧,你們姐弟重逢,想必有很多話要說,我到外面走走,你們隨意?!?/br> 這樣真情流露的場面,實(shí)在不適合她。 陸明舒出了屋子,慢悠悠地逛起來。 逛了一圈,那邊急匆匆來了個青年。他腳步踉蹌,除些撞在陸明舒身上。 他連忙站穩(wěn),連聲道歉:“對不住,我有急事,改日再向您賠罪?!?/br> 陸明舒看他去的方向,正是自己剛剛出來的屋子,再想到這青年的長相,明白了什么。 這青年越走越快,到最后干脆跑起來。 “舅舅!”他大喊一聲。 付明溪已和付明堂敘過別情,聽得這聲,渾身一震,看向門口那人。 這青年形貌二十來歲,身穿九瑤宮服飾,相貌有些像付明堂,又有些像她前夫。 這是……她的手顫個不停,想伸出去,又卻膽怯。 青年第一眼就看到她了,瞪著眼睛,眨都不敢眨,口中夢游般地說道:“舅舅,我……” 付明堂暗嘆一聲,向他招了招手:“阿弈,過來?!?/br> 待他慢慢面前,指著付明溪:“這就是你娘?!?/br> 青年定定地看著付明溪,搖了搖頭,露出個慘笑:“舅舅你不是逗我吧?我娘不是已經(jīng)……這可開不得玩笑。” “舅舅沒有跟你開玩笑,這便是你娘?!备睹魈幂p聲說,“她……還算活著。” 付明溪癡癡看著他。有些人,失去了才后悔。 當(dāng)初她遠(yuǎn)嫁東越,心中憤恨,哪怕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都看不順眼,毫不猶豫棄他而走。 直到后來,她被付尚清那樣折磨,失去所有的一切,連人都不是,才慢慢醒悟過來。 那段婚姻不是她選擇的,兒子卻是她情愿生的。這是和她血脈相連的人,她怎么能那么狠心?明明是自己的錯,卻遷怒到兒子身上,他還那么小,就棄他而走。付明溪恨那樣的自己,當(dāng)初的她,果然是沒心沒肺的。 “阿弈,我、我……”可她現(xiàn)在又有資格認(rèn)他呢?剛才從明堂口中得知,她失蹤之后,那家遷怒她的兒子,扔在偏院里不聞不問。后來付明堂尋過去,才將他帶離了那個家。 他現(xiàn)在能有這一切,都跟她無關(guān)——不,應(yīng)該說,沒有她,他能過得更好。 “你真是我娘?”青年站在她面前,臉色慘白地問。 付明溪默默點(diǎn)頭:“對不起,阿弈,當(dāng)初我……” “娘!”她還沒說完,他已抱住了她,再次喊道,“娘!” 付明溪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抱住他,血淚落得更兇,做夢一樣地說:“阿弈,你不恨我嗎?娘把你丟下了……” “恨過,但……你還是我娘。” “阿奕!” 窗外,陸明舒無聲嘆了口氣。 她忽然想起了幾十年前,在九麓州的情形。如果可以,她多么想回到那個時候,讓娘活下去。然而時光不能重來…… 她閉上眼,緊緊握住掌心。 這筆賬,她一定會跟付尚清算! 屋里頭,母子重逢的激動慢慢平息,付明溪慢慢說著自己的情形:“……我已不能算個活人了,只是心里掛念著你們,才叫陸師姐帶我回來,見一見你們。現(xiàn)在見到了,看你們都安然無恙,我也就放心了。過段時間,我就轉(zhuǎn)世去了,你們可要好好的,說不定來生,我們還有重逢的機(jī)會……” 第755章 謝星沉找過來時,陸明舒一個人坐在屋頂喝酒。 “咦,好難得?。∧憔尤灰粋€偷偷喝酒!”謝星沉從后頭鉆出來,搶過她手里的酒瓶,狠狠灌了一口,然后自言自語,“沒聞到不覺得,一聞到酒蟲都出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