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拱手：“是?！边@一刻，終于有了器靈聽話的樣子。

    陸明舒身上，逸出淺青色的光芒，氣息之強(qiáng)大，竟不比補(bǔ)天石遜色，更與古玉空間內(nèi)的氣息形成微妙的應(yīng)和。

    淺青光芒中，藤影纏上她手中的月神劍，剎時兩者融為一體。

    劍光爆發(fā)出璀璨的光芒，撕開禁錮她的氣息，陸明舒一縱而起，向索鏈的某一處，直斬而下。

    “鏗——”一聲尖銳的劍擊聲，那一處的索鏈齊根而斷。

    九條龍影掙脫出來，陸明舒直接將神念連上了九龍，向每一條龍同時發(fā)出指令，口中道：“不是要拆了它嗎？拿出你的本事來！”

    九龍再次被這句話堵了，但這次他沒有任何怨氣，閉目凝神，懸于半空，指令著九條龍影，飛騰而去。

    在九龍的卷蕩之下，符文之鎖開始震蕩。

    陸明舒身上的青光越來越亮，反過來影響空間內(nèi)龐大的氣息。

    付尚清那邊的幽光，越來越滯澀，想前進(jìn)一步都難。

    空間內(nèi)的天地仿佛都要翻覆，颶風(fēng)、甘露、青光、九龍狂卷肆虐，分不清誰是誰，更分不清誰占上風(fēng)。

    九龍過處，符文之鎖一道道斷裂，古玉給予的加持慢慢變淡，最終全被陸明舒牽引過去，幽光漸漸生出退縮之意。

    謝星沉露出獰笑：“想跑？遲了！”

    在古玉空間之力壓迫下的神念之力，一直苦苦支持著，這會兒將補(bǔ)天石的甘露一點(diǎn)點(diǎn)地收回己有，反過來拖住幽光，往自己這邊扯過來。

    想占他的便宜，沒那么容易！

    幽光生出懼意，一再退縮。這是他最后的機(jī)會，更是他最后的存在痕跡。如果被抹掉，那他就連血尸都變不成了！

    謝星沉陰冷的目光注視著他：“怎么，這就怕了？你不是很厲害嗎？把欺凌你的人全都?xì)⒘耍峙艿疆惤鐏?，千年時光都抹殺不了你，現(xiàn)下卻怕與我決一生死？哼！沒有外力，你就一點(diǎn)事都做不成嗎？真是沒用的廢物！”

    幽光發(fā)出嘶嚎聲，狂躁地跳動起來，付尚清憤怒的聲音傳出：“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我不懂？呵呵，我是不懂弱者的思維，沒有外力幫助，就什么事都做不成！現(xiàn)下只有你我二人決一生死，你都不敢面對！”

    “你……”

    “覺得自己一路走過來很艱難？”謝星沉的笑容諷刺至極，“你真是當(dāng)個壞人都不會??！做壞事就做壞事，沒本事就沒本事，哪需要給自己找那么多的理由？”

    “說得這么輕巧，你怎么不去做？”

    謝星沉不屑：“我做不做關(guān)你什么事？本公子樂意！知道當(dāng)壞人第一個要點(diǎn)是什么嗎？就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害人需要理由？毀滅世界需要找借口？蠢貨！”

    “你……”

    “就不需要你學(xué)本公子這么瀟灑了，好歹有點(diǎn)自覺也行?。】纯茨?，再看看你的女兒。不要笑話她濫好人，她強(qiáng)大所以她樂意當(dāng)個濫好人，你懦弱所以當(dāng)個壞人都不合格！”

    謝星沉輕輕笑了起來：“我真是有點(diǎn)可憐你，掙扎了千年，最后也就是這么……一無是處?！?/br>
    “啊啊啊……”付尚清大叫起來，幽光開始搖晃，“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對，我不懂你，廢物！”謝星沉輕輕吐出最后兩個字，清光一卷，毫不留情地將幽光擊潰。補(bǔ)天石的甘露落下，將屬于血尸的污濁洗去，留下的只有斷斷續(xù)續(xù)的慘嚎聲，最后戛然而止。

    第823章

    付尚清就這樣消失了。

    直到他的本體血尸被補(bǔ)天石的甘露洗凈，陸明舒仍然有不真實(shí)的感覺。

    這么多年，她的夢魘竟然就這么消失了。

    到這里，她的仇，終于完全報了。

    周茵如，周妙如，最后是付尚清。

    氣死祖父的，傷害母親的，終于都還清了。

    “哭什么？”一個懷抱擁住了她，輕柔地抹掉她臉上的淚，“你不是說過嗎？這世間自有公道，哪怕它不來，就親自去取?，F(xiàn)在它來了，上蒼有眼，天公地道。”

    陸明舒靠在他的胸膛上，輕輕道：“跟我說這些，假不假??？明明自己一個字都不信，卻拿來安慰我?！?/br>
    謝星沉低低地笑：“誰說我不信？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信?！?/br>
    “哼！花言巧語！”

    “是一言九鼎。我什么時候在你面前說過謊？”

    “呵呵，當(dāng)初麒麟會飛仙宮，是誰滿嘴胡說沒一句真話？”

    謝星沉面不改色：“那時候我還不是謝星沉?！?/br>
    陸明舒白了他一眼。

    臉皮真厚！

    扯了幾句閑話，激動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古玉空間大概受了很大的震蕩，這會兒颶風(fēng)還不能平息。

    陸明舒仰頭觀察了一會兒，說道：“我們可能要等一會兒才能出去了?！?/br>
    “無妨?！敝x星沉招手，“九龍，回來！”

    九龍撇撇嘴，九條龍影飛回，附到鼎上。

    他問：“要不要先見見你的母親？付尚清已經(jīng)不在了，或許可以喚醒她?！?/br>
    陸明舒目光一震：“真的嗎？”

    謝星沉微微一笑。是不是真的，其實(shí)她心里清楚，只是，有些情怯而已。

    “九龍?！?/br>
    不用多說，九龍意會。

    一個個魂體從九龍鼎里抽出來，放回去，直到陸清儀的魂魄站在他們面前。

    “準(zhǔn)備好了嗎？”

    陸明舒深吸一口氣，點(diǎn)點(diǎn)頭。

    謝星沉張開手，補(bǔ)天石的清光，從他手里飛出來，落在陸清儀的身上。

    這個魂體，一點(diǎn)點(diǎn)洗去沾染上的血尸味，仿佛被擦去身上的塵土，還原了最初的純粹。

    她睜開了眼睛。

    陸明舒上前一步，張嘴想喚，卻又喚不出聲音。

    她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容顏，期待著能從對方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但她忘記了，對于母親來說停滯的時光，對她來說卻經(jīng)過了許多年。

    陸清儀的眼神逐漸清醒，第一眼看到面前的陸明舒。

    她眼中出現(xiàn)遲疑與驚奇。這容貌和自己有諸多相似之處，連體態(tài)都相差仿佛，可是，她分明不記得這個人。

    “你是……”

    陸明舒一張嘴，眼淚就滾下來了：“娘……”

    陸清儀愣住了?；蛟S是母女連心，她意識到了什么。

    抬頭四顧，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奇怪的空間里，伸出手，透明得并沒有實(shí)質(zhì)。

    所以，她是死了吧？她記得自己撞死了。

    那現(xiàn)在呢？這個女孩子……

    “娘！”陸明舒又叫了一聲，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卻穿過去了。

    “明舒？”她有點(diǎn)不敢相信。

    “娘！”眼淚滾滾而落，這么多年，她從來沒有想過，還能夠聽到這句話。

    “真的是你??！”陸清儀卻笑了，“看到你長大，娘就放心了。”

    她帶著多大的不甘，撞死在前夫的面前。她多想看著女兒長大成人，可是她等不到。哪怕死了，她都念念不忘。

    現(xiàn)在終于看到了，看到她長得這么好，看起來這么能干，終于可以安心了。

    “娘……”陸明舒哽咽。沒有見到母親的時候，她心里有很多很多話想跟她說，現(xiàn)在見到了，卻覺得什么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

    她只能斷斷續(xù)續(xù)地告訴母親：“我們的仇報了。那個到我們家送和離書的周二小姐廢了，周大小姐被付尚清殺了，付尚清剛剛被我殺了，他們終于得到報應(yīng)了?！?/br>
    陸清儀始終笑著，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她：“報了就好了，你也別惦記了?？茨氵@樣子，這些年過得不容易吧？日后不要去想了，娘能見你一面，知道你好好的，就放心了?！?/br>
    陸明舒輕聲道：“我很好，我已經(jīng)是洞虛了，整個古夏再也沒有比我還厲害的人了……”她又想起了什么，拉過謝星沉，“娘，你看看他！我已經(jīng)成親了，他對我很好，你開不開心？”

    陸清儀微微有些驚訝，好像認(rèn)出了謝星沉，但一時又不知道是不是認(rèn)錯了?？此L(fēng)流俊美的模樣，與記憶中的少年相差很大。不過，這樣的人品樣貌，大約是配得起女兒的吧？

    “娘當(dāng)然開心，旁的都不重要，只盼你們兩心相印，互相扶持?！?/br>
    謝星沉誠摯地道：“您放心，明舒是我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無論天災(zāi)人禍，我都會與她長長久久在一起。”

    他這輩子說過許多謊，唯獨(dú)這句話最真心。

    “哎，你們的話留著以后說吧，這里好像有點(diǎn)不對勁。”九龍的聲音傳過來。

    古玉空間里的颶風(fēng)越發(fā)狂暴了，九龍為了支撐此處的穩(wěn)定，很是吃力。

    陸明舒也覺出不對來，便道：“娘，你且先進(jìn)去躲著，等我把此處平了，再帶你回去，送你去轉(zhuǎn)生?！?/br>
    陸清儀微笑：“好，你放心去做事吧。”

    將陸清儀的魂體收回九龍鼎，陸明舒抬頭看著空間里越發(fā)狂烈的颶風(fēng)。

    身邊的謝星沉忽然踉蹌一下，撐住額頭。

    “怎么了？”陸明舒關(guān)切地看著他。

    謝星沉擰著眉頭道：“是付尚清，方才我將他最后的力量吞噬了，現(xiàn)下補(bǔ)天石之力將之完全凈化，我好像……得到他部分記憶了！”

    陸明舒吃了一驚：“他的記憶？有古玉主人的記憶嗎？”

    謝星沉慢慢搜索，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br>
    “說說看?！标懨魇娌幻饧悠饋?。

    “喂！”九龍憤怒了，“你倆真是不把器靈當(dāng)人看??！老子在這撐得很辛苦好不好？”

    陸明舒看過去一眼，月神劍上光芒大亮，若木的虛影冒出來，綠意纏繞。她伸手一擲，月神劍鏗鏘插在地上，化出一個結(jié)界，將兩人一器靈都容納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