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霍遠周把嘴里的煙拿下來揉了揉,直接扔進便利店門口的垃圾桶里。 站在路邊看著樓上千萬家,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燈火還亮著。 星星點點,但也足夠溫暖人心。 只是他竟狼狽的混到無處可歸,猶豫片刻還是撥打了蔣遲淮的電話。 十幾秒過去,蔣遲淮才接,“霍遠周你有病吧?” 霍遠周眼睛微米,看著遠處路遙的那輛車,決定將計就計,“對,我有點頭疼,到便利藥房買了點藥,門禁卡沒帶,你下來一趟?!?/br> 蔣遲淮:“...”掛電話前,又爆了句臟話。 霍遠周看著暗下去的屏幕,兀自笑了出來。 他和蔣遲淮之間用現(xiàn)在比較流行的說法,就是典型的相愛相殺。 他們雖是生意場的競爭對手,但每次都在扼住對方咽喉,對方幾乎已經(jīng)毫無還擊之力時松了手。 沒有那么大的狠心將對方置于死地。 也可能他們之間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莫名的親情關(guān)系,這種親情是另類的,也不是誰都有幸擁有的。 最初遇到蔣遲淮時,他自己也是走投無路,工作上,情感上,他已經(jīng)是走到山窮水盡。 那天他去取錢,卡里也只剩三百多美元,他取錢其實是想給路遙打個電話,他答應了路mama以后都不會再跟路遙聯(lián)系,可他還是想最后聽聽她的聲音。 那時的國際長途太昂貴,路遙又喜歡問東問西,沒有半個小時電話都結(jié)束不了,可蔣遲淮的出現(xiàn)打亂了一切,他自己饑一頓飽一頓的沒什么,可蔣遲淮還有那么多課程要修。 后來連最后那個電話他都沒打給路遙。 反正以后都不會再有聯(lián)系,打了又能怎樣呢? 但他背負著那個內(nèi)疚活了那么多年。 自那以后,他和蔣遲淮過上了人生里最不愿意去回憶的凄慘生活,也讓他感受到,原來太陽照不到的地方那么多,黑暗骯.臟一直都在。 有錢人家的一包狗糧都比他們幾天的生活費要貴。 生活就是這么的不公。 記得當初因為金融危機,在他失業(yè)的那幾個月里,他們窮的連生存都困難。 后來他在餐館打工,勉強夠他們兩人度日,連著吃了好多天的清水面條后,他把省下的錢給蔣遲淮買了半只北京烤鴨。 他告訴蔣遲淮他在店里吃了半只,這半只是給他的,可等他在洗手間沖過涼出來,蔣遲淮只吃了半只烤鴨的一半,又留了一半給他。 再后來的一個機緣巧合,他有了一個不錯的在金融街求職面試的機會,蔣遲淮竟然把自己的手表給賣了,給他置辦了一套得體的正裝。 他不知道那塊手表對于蔣遲淮意味著什么,但一定是意義非同尋常,因為就在蔣遲淮身無分文,在他們生存都成問題的時候,蔣遲淮都沒舍得去賣。 ... 他和蔣遲淮在貧民窟的那兩年生活,除了他們倆再無認識他們的第三人知道,那些過往對于現(xiàn)在的他們來說,是一個不愿提及的隱私,但他想,更多的是一種人生財富。 這時有小區(qū)的保安巡邏,從霍遠周面前經(jīng)過,將他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 霍遠周叫住他們:“師傅,有火機嗎?” 其中一個年齡稍大的保安連連點頭,說有,從口袋里掏出來遞給他,霍遠周接過打火機,點上煙,把打火機還回去,道了聲謝。 白色煙霧依依裊裊上升,風吹過來,便全部都散了,消失在夜色里。 路遙下了電梯后,一路小跑的往家里趕,路過蔣遲淮家門口時,正好蔣遲淮開門,看到那個急促的身影從眼前一閃而過,他喊道:“路遙!” 路遙及時剎閘,駐足回頭,擰著眉不耐煩道:“蔣遲淮,你沒毛病吧,三更半夜的,你蹲在門口嚇人!” 蔣遲淮關(guān)上門,看到路遙,再聯(lián)想到霍遠周還在樓下,他就什么都沒明白了,“怎么就你一個人上來?” 路遙心里咯噔一下,但沒有證據(jù),她就不會承認,裝腔作勢道:“還有誰在樓下?” 她把買的衛(wèi)生巾揚了揚,“我買這個的,老路和老路媳婦已經(jīng)睡了,我一個人下去的,你什么意思?” 突然裝作很驚喜的樣子,“不會霍遠周也在樓下吧?” 路遙說完,就假裝要下樓去找霍遠周,“他在哪?我去見他一面!” 剛跑兩步,就被蔣遲淮一把拽回來,“沒人在下面,我以為路老師陪你下去的。” 路遙心里竊笑,面上還裝的十分不耐煩,“蔣遲淮,你放開我!我見誰你管得著嗎?!” 老路媳婦算好路遙大概上來的時間,開門時就見到拉拉扯扯的兩人,“遙遙!” 蔣遲淮干咳兩聲,趕緊松開路遙,“師母,您還沒睡?” 路mama淺笑著說:“本來已經(jīng)睡了,誰知道國外分公司打來電話,有個緊急事情需要召開視頻會,我正要問遙遙無線網(wǎng)密碼,誰知道她下去買東西了?!?/br> 路遙心道,您就瞎說吧,問密碼您不會在電話里問呀,明擺著是查崗的嘛。 “遙遙,趕緊的,那么多人在等我開會!” 路遙趁著蔣遲淮不備,高跟鞋踩了他一腳,又給了他一記挑釁的眼神,才回路mama:“來啦來啦!” 蔣遲淮到樓下時,霍遠周就站在電梯口等著,他忍不住嘲諷霍遠周:“呵,什么時候這么矯情,頭疼就要吃藥!” 霍遠周抬步邁進電梯,按了公寓樓層,瞥蔣遲淮一眼,“怕感冒嚴重了,會傳染給路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