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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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慎領(lǐng)著魏文倫走至?xí)盖?,指了指自己方才寫的兩張草書:“文倫看,我適才寫了一張今草跟一張章草,但總覺不得其神。文倫對草書極深研幾,可有何心得?” 魏文倫作揖道:“先生書翰精妙,學(xué)生實(shí)不敢當(dāng)?!?/br> 楚慎笑道:“文倫不必過謙。” 魏文倫推辭不過,只得道:“學(xué)生駑鈍,聊獻(xiàn)狂瞽?!?/br> 楚明昭走入書房時,就見魏文倫正低頭看著書案上的幾張翰墨,認(rèn)真道:“今險(xiǎn)而章逸,今奇而章偊。今欲速,速貴能留,留則罕失;章欲緩,緩貴能走,走則不滯。今收筆故抑,抑便……” 魏文倫漸漸覺著似乎有些不對,愣了一愣,跟著就聽到先生輕咳一聲,他猛然意識到什么,驀地抬起頭。 楚明昭從前見過魏文倫兩回,第一回是她實(shí)在憋不住好奇想瞧瞧她爹天天念叨的不世奇才到底長什么樣,就躲在屏風(fēng)后偷覷。第二回是她在她爹書房里湊巧碰見的。 眼下再見,他風(fēng)神一如往昔,只是比當(dāng)初未入仕時瞧著沉穩(wěn)些。 魏文倫生得清雋儒雅,身形頎長,氣韻恭謙溫和但通身上下無處不透著文人專有的風(fēng)骨,楚明昭覺得他肯定是個執(zhí)拗的硬骨頭。這種人必定不會為錢色權(quán)勢而折腰,所以她覺著魏文倫如果應(yīng)允那必是看在她爹的面上。 魏文倫不知在想什么,立在原地僵了片刻,須臾回神后,尷尬地直道失禮,連著給楚明昭打恭三下。他這樣客氣,楚明昭倒有些不好意思,還了萬福,便垂眉斂目地站在了楚慎旁側(cè)。 楚明昭暗暗瞟了魏文倫幾眼,但沒從他臉上看出什么端倪,她甚至覺得魏文倫的神色似乎有些怪異。 她有些著急。 不過這也不打緊,魏文倫肯定不會當(dāng)場應(yīng)下,等他回去與他母親商量時,她就去游說她爹。只可惜她不能跟魏文倫單獨(dú)相處,不然她可以全方位多角度地向魏文倫展示她有多么不通文墨,魏文倫到時一定會當(dāng)場嘔血,自此打死也不娶她。 楚明昭只立了片時,楚慎便讓她回了玉映苑。楚明昭覺得她的閨閣生活還能持續(xù)很久,嫁人大約只能隨緣。她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一時間心里倒有些五味雜陳。 將近酉牌時,裴琰估摸著裴璣快回了,打算去他院子里堵他。 他昨天來尋裴璣時便撲了個空,等了一個時辰也不見他回來。今日浸早又來,結(jié)果仍舊沒見著人。裴琰聽裴璣院中小廝說世子昨日酉時方回,干脆就掐著這個時辰來堵他。 裴琰雖為兄長,但他僅是郡王,裴璣卻是王世子,真要論起來,裴璣比他身份尊貴。就好像裴璣可以乘親王象輅,但他不行。只是來時為著方便,便沒在意逾制的問題,兄弟兩人坐到了一處。 于是眼下裴琰要入裴璣院子時,被門口的護(hù)衛(wèi)攔了下來。 裴琰沉著臉道:“休攔著我,我要進(jìn)去等阿璣。” “世子并未有所交代,郡王還請先回?!?/br> “我們兄弟見個面還需與你們知會?你們算什么東西,”裴琰冷笑,“讓開!” 護(hù)衛(wèi)們面無表情,雪亮的長刃仍舊橫在他身前。 裴琰氣得臉色一陰,心道裴璣倒是養(yǎng)了一群聽話的看門狗! 正此時,院中小廝長順匆匆跑過來,在一個護(hù)衛(wèi)耳旁如此這般低言一番,護(hù)衛(wèi)們互相遞了眼色,突然放行:“郡王請?!?/br> 裴琰怔了一下,隨即冷哼一聲,甩開袖子大步入內(nèi)。 裴琰邊環(huán)視裴璣的院子邊對自己的小廝觀言道:“世子這地方好像跟我那處差不多啊?!?/br> 觀言鞠著腰點(diǎn)頭道:“小的瞧著也是?!?/br> 長順心里不忿,十王府原本就是給親王們住的,能有什么分別!你一個郡王,讓你住進(jìn)來已是抬舉你了,還比什么! “你們世子這兩日忙什么呢?怎么一天到晚不見人影?”裴琰看向長順,懶洋洋問道。 長順垂首跟著,勉強(qiáng)答道:“世子近來酬酢不斷,故此常常外出?!?/br> 裴琰佯佯一笑:“有人與他作杯?都是些什么人?” 裴璣起居的廂房廊檐下,掛著一個大鳥籠,鳥籠里有一只灰鸚鵡。 核桃站在磨爪棒上慢條斯理地蹭了蹭爪子,又抬起翅膀撥了撥頭頂?shù)男♀忚K,最后垂下腦袋有氣無力地抓起小藤球往上一拋,沮喪地靠在籠子壁上。 主人不在家,好無聊啊。 核桃百無聊賴地在磨爪棒上走了好幾圈,最后跳到自己的窩里,拿兩只爪子來來回回?fù)芴偾?。它伸腦袋往籠子外面望了望,還是沒看見主人,不由賭氣地在籠子上使勁磨了磨嘴。 核桃抬爪扔開小藤球,正預(yù)備倒掛在籠頂睡一覺,忽聽到外頭傳來一陣人聲。核桃有點(diǎn)激動,是不是主人回來了? 待到來人轉(zhuǎn)進(jìn)來,核桃失望地發(fā)現(xiàn)不是主人,立刻又蔫兒了。 不過好歹也是個熟人啊。 裴琰正揪著長順問東問西,沒留意旁的,一腳踏入這一進(jìn)院子,偏頭時才瞧見廊檐下籠子里的鳥。 裴琰臉上的笑霎時一僵,當(dāng)下什么也顧不上了,掉過頭就走。 然而已經(jīng)晚了,核桃已經(jīng)看到了他。 “裴琰!”核桃撲棱著翅膀興奮地跟他打招呼,“裴琰你個業(yè)障!你心胸窄狹,眼皮子淺,還好內(nèi)貪杯,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業(yè)畜!還不快給孤王跪下!跪下!” 核桃精神奕奕,音量高亢,裴琰想忽略都不成。 裴琰定在原地,臉上宛如開了果子鋪,諸色變換,異彩紛呈,煞是精彩。 聽到身后的死鳥還在循環(huán)罵他,裴琰直想回去將那死鳥立地摁死!但這是裴璣的地方,他不能這么干。 裴琰咬牙切齒地想,裴璣你把這死鳥掛這里是要鎮(zhèn)宅么!死鳥你給我等著,我遲早拔了你的舌頭扒了你的皮! 長順望著裴琰逃也似出去的背影,呵呵冷笑。世子真是英明。 裴琰甫一出來,遠(yuǎn)遠(yuǎn)地就瞧見裴璣施施然往門首而來。 裴琰剛被鳥罵了一頓,擺不出好臉色,站著不動,等裴璣走到近前,打量著他那一身芝麻羅褶子,冷著臉道:“阿璣穿這么花哨是打哪兒回來的?” 裴璣回頭對何隨道:“你看,我就說看著眼暈,大哥也覺得太花了,明日給我換一身?!被仡^又對裴琰道,“有人作杯,我去赴宴。大哥來找我?” 裴琰險(xiǎn)些咬碎一口牙,你能裝得再像點(diǎn)么!別跟我說我昨日來找你的事你不知道! 裴琰心里陰影未散,此刻不肯再進(jìn)裴璣的院子,拉他至僻靜處低聲道:“父王有沒有傳信過來?我有些憂心楚圭耍什么花招。” “大哥急著回去?” 裴琰陰著臉道:“你不想趕緊回去?” 裴璣笑道:“此番指不定還能娶個媳婦回去,大哥急什么?” 裴琰見他說得直白,一下子來了興致:“此話怎講?阿璣看上哪家姑娘了?” 裴璣笑了一笑。 一刻鐘后,何隨就看到世子與臨邑王一前一后回來,次后,臨邑王沉著臉帶著小廝揚(yáng)長而去。 何隨心知臨邑王這是又來套世子的話,結(jié)果無功而返。 “世子又戲謔于他?”何隨忍笑道。 “本來就玄乎的事,偏他篤信,何況我確實(shí)也不知端的,不戲他戲誰?!?/br> 何隨還欲說什么,但想了想終究把話咽了回去。又思及一樁事,問道:“世子真要去曲水園?” 裴璣慢悠悠道:“陸衡張口,我不好不去。畢竟將來都是連襟?!?/br> 玉映苑里,楚明昭剛用罷飯,楚慎就過來了。 楚明昭正拈起一顆桑葚往嘴里放,看見楚慎剛要笑著喊爹爹,卻忽然發(fā)現(xiàn)他面帶喜色,登時愣了一下。 楚慎坐下來笑道:“我已經(jīng)探問過文倫了,文倫說但憑我的意思來,他回去后就請人擇定吉日來納彩。” 楚明昭手里的桑葚“吧嗒”一下掉到了碟子上。 她難以置信道:“他……他怎么想的???爹是不是挾恩圖報(bào)了?” “爹是那樣的人么?” 楚明昭張了張嘴,道:“可……可這沒道理啊,他、他不回去跟他母親商量一下么?” “他說他母親一早便說過,婚事他可以自己拿主意?!?/br> 楚明昭起身道:“爹是不是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下無?您可不能騙人家啊!” 楚慎好笑道:“我就沒提你幾句,我們方才多半都在說詩格文法?!?/br> 楚明昭提步就欲往外走:“魏文倫呢?我要去見他。我要去跟他說我只會背‘但愿人長久,月餅?zāi)昴暧小?。?/br> “文倫已經(jīng)走了,”楚慎轉(zhuǎn)頭看她,“昭昭何必自損,就那么不想嫁?” 楚明昭轉(zhuǎn)回去抱住楚慎的手臂撒嬌道:“女兒還想再孝敬爹娘幾年??!” “再孝敬幾年就成老姑娘了,”楚慎突然放下臉來,“文倫有什么不好?” 楚明昭低頭不語。她覺得自己似乎是畏懼嫁人本身,何況她確實(shí)也不喜歡魏文倫。但盲婚啞嫁的時代,能在婚前覿面已是不易。 楚明昭忽然有些悵然若失。她緘默著起身,對楚慎道:“女兒去園子里走走?!?/br> 楚慎默了默,道:“如若不是怕你三叔算計(jì)到你頭上,爹爹倒也不會這樣急,爹爹何嘗不想讓你在身邊多留些時日。你也曉得你三叔的為人,他什么事都要干得出來。難道你想將來被他擺布么?” 楚明昭忽然問:“我能不能再見見魏文倫?” 作者有話要說: 連襟就是姊妹之夫的互稱或合稱233333 ☆、第十三章 楚慎顯然是猜到了楚明昭會在魏文倫面前胡說八道,無論她怎么磨纏,都不肯答應(yīng)讓她再見魏文倫一面。 楚明昭郁悶難當(dāng),一個人悶在玉映苑里又憋得慌,索性輪番跑去各處院子串門。 秦嫻正拿著本《幼學(xué)瓊林》教劭哥兒認(rèn)字,看見小姑子過來,即刻笑著命丫鬟捧上來幾碟子糕餅細(xì)果。劭哥兒抬頭看到來人,脆生生喊道:“姑姑!” 劭哥兒戴著一頂藍(lán)緞?的金八吉祥小帽,瞳仁烏黑,一雙眼睛明澈如淺溪,認(rèn)真打量人時,睜得又圓又大,滿透靈氣。 只是劭哥兒如今說話尚有些吐字不清,常把姑姑念成峬峬(bu),楚明昭糾正了許多次,但小孩子忘性大,仍舊常常念錯。不過楚明昭眼下要糾正的不止讀音。 “劭哥兒又忘了嘛,”楚明昭彎下腰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侄子的小鼻尖,佯作嚴(yán)肅,“要叫‘小姑姑’,來,再喊一遍。”叫“姑姑”總讓她聯(lián)想起楊過,叫“姑母”又感覺把她叫老了,畢竟她現(xiàn)在都還沒嫁人。 劭哥兒一字一字喊道:“小,姑,姑?!表橅槷?dāng)當(dāng)?shù)啬畛闪诵m峬。 楚明昭按了按額頭。 秦嫻在旁笑道:“昭昭就算現(xiàn)在給他掰回來了,他扭過頭就又忘了。等再大便好了。” 秦嫻見小姑子沒動點(diǎn)心,笑著勸道:“我這里的糕點(diǎn)雖不及祖母房里的好,但也見精巧,昭昭好賴吃些,給下個考語,我回頭也好敦促他們加把力做好些?!?/br> 楚明昭抿抿唇,拿起一塊鳳香蜜餅嘗了一口,笑贊道:“大嫂太謙虛,明明好吃得緊。我以后有事沒事就來大嫂這里蹭吃蹭喝,總?cè)ゲ渥婺傅?,祖母都要嫌棄我了。?/br> 姑嫂兩個說笑一回,秦嫻見小姑子漸漸又蔫兒了,輕嘆一息:“昭昭還在為魏文倫的事苦惱?” 楚明昭咽下一口點(diǎn)心,抬頭看向秦嫻:“大嫂也覺得我應(yīng)該嫁給魏文倫?” “不是該不該的,”秦嫻思忖著道,“所謂女大當(dāng)嫁,昭昭已然到了出嫁的年紀(jì),耽擱不得?!闭f著又是一嘆,“女子韶華不過幾載,誤不起。昭昭至多再拖一年,但公爹的憂心在理,萬一宮里那位橫插一腳……咱們可真沒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