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我與那兩個變、態(tài)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過去了差不多一天一夜。把自己關(guān)進(jìn)獨立的衛(wèi)生間，小心翼翼地提起自己右腿的褲管。兩支布滿倒刺的“鐵環(huán)”好似孫悟空的緊箍咒般、出現(xiàn)在自己的小腿。

    鋒利的倒刺已經(jīng)深深地嵌入皮rou。即使那可以療傷的‘坤碧芯焰”不斷在周遭游走，也無法阻止切骨般的傷痛。

    “咚咚咚…”衛(wèi)生間的門突然響起。

    “里面有人稍等一下?！蔽矣脴?biāo)準(zhǔn)的東北話做了回復(fù)。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我是季影，你沒什么事兒吧？”

    我嘆了口氣，將季影放進(jìn)來。在見到我的傷口時，她頓時緊張起來。

    “這是怎么搞的？”季影關(guān)上衛(wèi)生間的門，俯下身問道。

    我坐在馬桶上，做出了一個二的手勢，“上飛機(jī)前。被那兩個追兵給暗算了?！?/br>
    季影顯得很慌亂，她抓著我略微有些浮腫的小腿緊張的說，“這必須要去看醫(yī)生。恐怕只有做手術(shù)才能把它取下來。”

    我搖了搖頭，“沒用的。這東西我用‘煉獄黑魔’都燒不斷。更別提那些普通工具了。”

    季影皺了皺眉，“那也不能這樣拖著呀。你知道嗎？別說這帶著刺兒的鐵箍子，就是被繩子勒久了，這條腿都會出問題。”

    我放下褲管，將傷口隱藏起來，“沒事。我自由打算。別告訴趙婷和林貴妃?！?/br>
    季影有些無奈，但她也了解我的脾氣。只是遞給我一顆丹藥，就沒再說別的。

    我接過丹藥一口吞了。為了趙婷，我就算搭上一條腿也認(rèn)了。

    “咱早點兒回去吧?？次逍〗銊e再生出什么事端?！奔居盎剡^身，緩緩?fù)崎_衛(wèi)生間的門。

    而門開的瞬間。我和季影同時愣住了。只見趙婷手里拿著那塊兒形似rou塊兒的翡翠，筆直的站在我們面前。仍然是早上那件短裙。仍然是一副小女孩的淚痕妝。但那好似沉入谷底的眸光，卻讓我和季影遍體生寒。

    趙婷只是站在我們對面一言不發(fā)。那表情大概是在問，我和季影待在一個衛(wèi)生間里做什么？

    這一幕確實容易讓人誤會。我支支吾吾的解釋不出來。倒是季影沉著應(yīng)對，說我脾胃不和，給我做了一下針灸。

    趙婷用詢問的目光望向我。意思是問，是不是這樣？

    我點了點頭?！扒д嫒f確?！?/br>
    此時，最后一抹夕陽透過窗戶隱入天際。在趙婷絕美的臉頰上，釋放著殘存的溫暖。而趙婷也好似一朵午夜中綻放的魔花，空氣中開始彌漫起危險的味道。

    “她說的都是真的嗎？”趙婷淡淡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本能的打了一個哆嗦，“我和季影真的沒什么。”

    可此情此景這句話說出來自己都有些懷疑。

    趙婷抬腳將我踹的單膝跪地，遂揪起我的衣領(lǐng)，舉起那塊翡翠，作勢要砸我的頭。

    季影看的目瞪口呆，趕忙學(xué)著我的樣子，跪倒在趙婷面前，用手擋住我的頭，“五小姐，您別激動。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br>
    趙婷見季影護(hù)著我，抓著那塊翡翠的手，傳來拳頭攥緊的嘎吱聲。

    我也被趙婷的表情嚇了一跳。夜晚的她，是無上的女皇，做出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

    正在空氣都顯得有些焦灼時，一臉急切的林貴妃突然闖進(jìn)衛(wèi)生間，“五小姐?？彀涯菈K‘rou翡翠’還回去吧。否則博物館追究起來，咱們四個誰都跑不了?！?/br>
    我扶了扶額，趙婷不知用什么方法把這塊rou翡翠偷了出來。這盧浮宮里寶物個個都是價值連城，要是不小心弄壞了，我和趙婷的余生，恐怕就只能在監(jiān)獄中度過了。

    “姐。你要打我，咱們回去再說。先把手上的翡翠放下?！蔽野蟮?。

    趙婷眸光一沉，順勢將手里的翡翠摔在地磚上砸成了一堆粉末。

    某一刻。我，季影，林貴妃，頭頂幾乎是一萬只灰太狼在奔騰。

    林貴妃最是激動，不斷在地上撿拾著翡翠的碎片，嘴里還在嘀咕著，“但愿能粘上。”

    趙婷抬起高跟鞋，重重的踏在我的腿上，“狼狽為jian，你們想騙我，是不是？”

    我嘴角一抽。險些疼暈過去。趙婷踩住的、正是我小腿刺入鐵環(huán)的位置。

    趙婷本能的閃過一抹疑惑。抬起高跟鞋，提了提我的褲管。在見到那兩只如捕獸夾般猙獰的鐵環(huán)時，冰冷的臉上，閃過一抹憂色。

    “你受傷了？”趙婷問道。

    “區(qū)區(qū)小傷，何足掛齒。”我咧著嘴笑道。

    趙婷將我扶起來，緩慢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我知道趙婷闖了很大的禍，但她現(xiàn)在情緒不穩(wěn)定。只能哄著來。

    季影憂心忡忡。扶起我另一條胳膊，“如今想走也走不了了。”

    可我在這個關(guān)鍵時刻，已經(jīng)無力分擔(dān)。腿部的傷痛，加上那一晚趙婷的施暴，終是讓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再次醒來，自己已經(jīng)躺在了一個軟軟的大床上。腿部隱隱作痛，但牢牢扣緊我小腿的鐵環(huán)已經(jīng)不見了。

    欣喜之余，開始打量起四周。燈光很昏暗，一身長裙的趙婷，正斜靠窗臺、眺望著車水馬龍的街道上。

    我不知道，自己腿上的鐵環(huán)是怎么被解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一個狀態(tài)逃了離盧浮宮。只是呆呆凝望趙婷，感受那骨感的肩膀。如玉的長腿。和俘獲眾生的呼吸。

    某一刻，趙婷側(cè)過頭，與我對視。平淡的眼神，沒有一絲情感流露。

    我很喜歡這樣望著她。望著熟悉又陌生的她。

    “怎么？醒了就不知道叫什么了？”趙婷問。

    我一瘸一拐的挪到她面前，試探性的去拉她的手。趙婷沒有躲，但只是一個眼神，便讓我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

    “姐。你哪里不舒服嗎？”我問。

    趙婷吐了口香氣，做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除了波瀾不驚的與我對視，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

    我知道她還在生我的氣。如果這是曾經(jīng)的趙婷。她絕不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可今夕不同往日，我的言行勢必慎重?？擅鎸E然不說話的趙婷，卻又有些手足無措。

    “咳咳。姐。你能不能說句話呀？罵我?guī)拙湟埠??！蔽覇枴?/br>
    “去給我沖杯茶?！壁w婷。

    我愕然，她憋了半天說出這么一句話。一路小跑的將茶遞給趙婷。她放在嘴邊輕抿了一小口，目光仍然停留在我身上。

    我自知所有的謊言在她面前都是浮云。她太了解我，包括我撒謊時，臉上那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細(xì)節(jié)，都會被她收入眼底。

    我著重解釋了與季影的關(guān)系。包括我身邊的每一個女人。

    “你還真是老江湖了?！壁w婷吐氣如蘭。呼吸仍然沉穩(wěn)，臉上也沒有任何不快的表情。

    我有些歉意地望著趙婷。此刻才體會到。在她心底深處，始終是在乎的。東山再起時我只想娶她為妻。可仔細(xì)想想，我這些年又干了些什么呢？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不負(fù)責(zé)任。”

    趙婷取出一顆煙點燃，除了用平靜的目光望著我，再沒說一句責(zé)備的話。

    我微微屈膝。跪倒在窗臺上。此時，我與她隔著不到一個人的距離。跪一下身后，趙婷的腿，離我更近了。很難想象在五個月前，我和這條腿的主人，如膠似漆海誓山盟。

    趙婷隨手將粘著唇膏的煙兒遞到我面前。我輕輕吸了一口。帶著趙婷淡淡體香的煙霧，在眼前彌漫。那煙飄向空中，在月光的反射下，泛出七彩的顏色。

    一顆煙抽完。趙婷再次把玩起手上的玉鐲。這是她送給我的。但這次見面后，趙婷就把它收了回去。原因不明。

    “難怪我戴著難受。原來上面有其他女人的氣息?！壁w婷。

    趙婷并不是一個矯情的人。她這樣說，證明我真的已經(jīng)把她的心傷透了。

    “出去。”趙婷說。

    我愕然了半晌。這一句話比那晚讓我吃釘子還要難受。

    趙婷扭過頭不再理我。我自知再待下去已無意義。但我不想離開。如果我今天走出這個門。趙婷就要一個人獨自面對黑夜。我不想讓她孤獨，如果可以，就讓我承擔(dān)所有的痛苦。

    趙婷見我沒有反應(yīng)。優(yōu)雅的坐起身。她在我面前晃著兩條玉腿，宛如在空中蕩著秋千。

    我抬眸繼續(xù)與她對視。后者給了我一個你要我怎樣就怎樣的表情。赤著小腳，躺在大床上睡下了。

    我在空間中輕嗅了嗅。努力捕捉著她遺留在空氣中那淡淡的香風(fēng)?？缮眢w則仍然一動不動維持跪姿。背對著趙婷的我，時不時偏過頭偷看她一眼。趙婷蜷縮在大床上，呼吸均勻，仿佛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我就這樣一直偷偷的看著她。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的記憶碎片?？蓯鄣内w婷。洗碗的趙婷。彪悍的趙婷。還有現(xiàn)在。在床上打盹兒的趙婷。

    心中默念，“婷姐，下半生，我來守護(hù)你?！?/br>
    …

    又是一夜的長跪。除了膝蓋有點疼之外，已經(jīng)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腿了。我抬起頭，遙望著東方的天際。等待著太陽的到來。

    婷姐醒來后，會不會第一時間去找好吃的，然后把自己的肚子撐得鼓鼓的。拿走食物，還會哭著喊著要我多給施舍一點。想到這兒，心中偷笑。

    東升的太陽很快溫暖了整個房間。感受著那逐漸變強(qiáng)的陽光，趙婷如泥土里伺機(jī)而動的種子，緩緩蘇醒過來。

    想著馬上就要照顧一個沒骨頭的小女孩。不免有些失落。可見到趙婷的眼神，我心中猛然一喜。